男学生用力地摇摇头。
这时关兴转过身,开始观察其他地方有没有藏人。两个兵差趁机跑到那祭台的桌子上,相互比画着调整了半天姿势。
关兴转着头扫视四周。
男学生更惊慌了,我说:“我还有花生。”
男学生再次摇摇头,半秃的额头上全是汗。
眼看关兴就要看到这裏,两个兵差拿起桌上的干粮,欢快地吃了起来。
关兴一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都僵住了。他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转过身去看那祭台。
两个兵差马上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僵着脸看着关兴。
“你们……你们……”关兴伸出手,指向两个兵差,吓得说不出话来。
兵差一朝他露出狰狞的笑容!然后兵差二桌子底下的手勾了勾,向男学生发出暗号--该行动了!
“怎……怎么办……”男学生双手握刀,刀尖朝外,已经做出了要戳人的姿势,可是他还是紧张得没办法行动,“我……我……我从来没杀过人……”
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我感动地抓住他的胳膊,说:“就是这样,你不能杀人!”
“你说什么?”握着刀的男学生慌张地转过身。我俩靠得近,他那刀又抓得紧,这么一转身,只看见那刀光一闪,我的胸口就被那削铁如泥的刀切开了一半,胳膊更是只连着一层皮了,血溅了那男学生一脸。
那男学生也没想到他转个身会这么厉害,马上就愣在那了:“我……我杀人了?”
我一看,这是教育他的好机会,连忙说道:“你杀了我一个,就够了,不要再杀他们了……”
这时候楼上已经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要男学生再迟疑一会儿,关兴就能改变被砍掉头的命运了。
谁知道那男学生看了我一眼,坚定地说:“既然已经杀了,杀一个杀两个都一样,我豁出去了!”
说完,就转身向关兴跑去。
你不能在这地方破罐子破摔啊!
感情还是砍了我才让你下定决心杀关兴的!我那个气啊,一伸手就死死地拽住了男学生的衣服。
我本来以为我一手抓住了男学生的几层衣服已经足够阻拦他了,谁知道被两个兵差附身的男学生真的是力大无穷,“呲”的一声把所有的衣服都挣烂了,他光着身子就朝关兴奔去!
“关武,别出来!”
关兴大喊一声,扭头就跑,此时,赤|裸的男学生已经跑到了他跟前,对着他的脖子砍了下去。
关兴的头飞了起来。
“哥!”关武在楼梯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
哎呀!我啧了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还是没救上!
而且现在看起来还全赖我,要不是我被男学生砍了,他也下不了决心杀人。
“哥!”关武从楼上跑下来,抱着关兴的尸体痛哭。
赤|裸的男学生冷笑道:“哭什么?”
关武抬起头,眼睛都气红了,吼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哥?”
赤|裸的男学生道:“我不杀他,难道等着你们来杀我吗?”
关武身体颤了一下,问:“你说什么?”
赤|裸的男学生把自己看到关武杀人的情况说了一遍之后,关武抹了一把眼泪,从胸前掏出一把刀,说:“没错,可是这是我做的,和我哥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杀我哥?”
“你俩是兄弟!”
“你要杀,杀我就行了,为什么要杀我哥?”
“不止你哥,你也得死!”
我一看到这进度了,想,坏了,接下来就是这俩人相互残杀的时候了,我没救得了关兴,至少得把他弟弟救回来!
这样想着,我已经扑到了两个人中间:“不要动手,动手你俩都得死!”
“滚开!”关武一刀划在我脖子上,我正在庆幸他力气不足,身后的男学生又来了一刀,彻底把我的头砍掉了。
他爷爷的!你们互砍吧,砍死拉倒!
我一边空中飞舞一边愤恨地想。
然后我的头重重地撞在地上,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昏了一会儿就醒了,再一看,所有的人和鬼都消失了,地上的血和断肢也消失了。不仅如此,连屋子里的格局都变了,现在这个格局更像我的小二楼,显得更加明亮,还摆放着精致的家具,甚至还有个皮沙发!
我又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这次不比以往缺胳膊掉腿,全部身体就只剩一个头,而且最近频繁地被砍,恢复的速度也就慢了些,现在只长出了婴儿般的身体。
身体变小了,头脑还是一样,我现在这身体比例就跟名侦探柯南一样。可是柯南是骗人的,头太大,根本站不起来啊!
还好我之前被砍的身体和那个尸体还在,我费劲地把自己的衣服扒下来,可就算扒下来了,我也穿不上。
我正在惆怅的时候,忽然听到门那里有人喊道:“这裏有座房子!”
坏了!有人来了!
要是被人看到我这副模样就糟了!我连忙拖着我的衣服,手脚并用,往一旁爬去,能体会到爬行的时候头还拖在地上的感觉的人类,我大概是古今中外第一个。我好不容易躲到一个花瓶后面的时候,脖子都快要断了。
这时只听得门外“嗵嗵”两声巨响,然后年轻女人和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吴昱跟在他们身后,连声说道:“我们就这样砸门闯进来,是不是有点不好?”
“我没精力管他好不好了。”年轻女人拖长了声音说,“我都要饿死了!我要去看看这屋子里有没有吃的!”说着,她跑到各个屋子去看,边看边叫道,“这屋子真大,我的天哪,后面还有个小花园!”
“如果屋子主人能知道我们来……咳咳……咳咳,”中年男人一边咳嗽一边说,“他也会高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咳咳。”说完,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跟在他们身后的老头、老太太也没吭声。
这才多久没见,中年男人就已经虚弱得直不起腰了。
我正奇怪地看着他们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这都是谁啊?”
我一扭头,看见男人头正飘在我旁边。
“关兴!”我一看到他这副样子,有种老乡见老乡的亲切感,不由自主地低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男人头奇怪地看着我。
我说:“我是密斯特马啊!”
男人头震惊了:“你是洋人!”
我呸!原来他这会儿还没学英语呢啊!
男人头羡慕地看着我:“洋人好啊,洋人有钱,还能造好多稀罕玩意儿,我弟原来就是可以出国当洋人的。”
我呵斥他:“不许崇洋媚外!”
男人头看着我的身体,说:“不过你们洋人长得有点奇怪,身体这么小,走路得劲儿吗,而且你们都不|穿衣服啊?哎,你见到我怎么不害怕啊?我觉得咱们俩长得很像啊,你就比我多出一点身体,你有姐妹不?给我介绍一个啊?”
我真心不想理他,他的真爱|女|人头早就随风而去了。
吴昱奇怪地说:“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说话?”说着,就往我们这裏走来。
坏了,我想,我们说话声音太大了。
男人头兴奋地说:“哈哈,完了,要被发现了!等他过来我就跳出去吓唬他。”
看来他一个人在这个宅子里待得非常寂寞。
年轻女人跑进来,兴奋地说:“我找到米和面了!谁会做饭?”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致看向那两个老人。
“我们来吧。”老夫妻无奈地说道。
“哎呀!太好了。”年轻女人说,“只有米和面,不过你们不要只做米饭嘛,想点花样吧。”
“就是。”中年男人也说,“咳咳……现在……咳咳,就是考验你们手艺的时候。”老夫妻冷笑了一声,走了。
年轻女人长舒一口气,靠在沙发上:“终于找到一个像样的房子了,这裏真是太奇怪了,忽然冒出一个破庙和一堆穿着古装的人,又忽然冒出那么浓的雾,现在又出现一个这么气派的大洋房!”
“大洋房?”我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般地闪过一个念头,连忙问身旁的男人头,“这个房子的主人是不是姓孔,是打仗的,还有一个女儿?”
“是啊。”男人头说,“不过他们家的小姐已经嫁人了,嫁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我说:“冷宝源!”
“对对!”男人头笑着说,“你知道啊。”
果然没错,现在我又来到吊死鬼孔婷死前的时间段了!
这次我一定得把孔婷给救下来!
按照之前出现的情况,孔婷应该很快就要出现了吧。我看向躺在沙发上的那三个人。孔婷如果一会儿出现在这个屋子里,碰到这些人该咋办呢?
年轻女人完全没把这当别人家,脱了鞋,躺在沙发上。
中年男人见她那玉体横陈的模样,淫笑着凑上去道:“你累不累,我给你揉揉肩?”
他的手还没碰到女人的身体就被女人打掉了,女人一边嫌恶地擦着自己的手,一边说道:“别碰我!”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女人跳起来,跑到吴昱身旁坐着,对中年男人说:“你离我远点!”
这就奇怪了,上次他俩不还如胶似漆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又翻脸了?
中年男人恶狠狠地看着年轻女人。
吴昱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连忙笑着说:“哎,我给你们猜个谜语吧?”
“好啊,好啊。”女人亲昵地拉着吴昱的胳膊,“你说,你说。”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看你七十二变,虚无缥渺,让人捉摸不透啊。
吴昱说:“在一个偏僻的旅馆,来了两个男人投宿,其中一个是杀人犯。可是这两个人同样年纪,同样身高,穿着同样的衣服,连长相也很相像。但是旅馆主人看了一眼,就看出来哪个是杀人犯了,你们猜为什么?”
女人说:“那男人威胁老板了?”
吴昱摇头:“不是。”
“老板看到杀人现场了?”
“不是。”
女人想了一会儿,说:“那我猜不出来了,为什么啊?”
吴昱说:“因为投宿的时候杀人犯手里拿了一把带血的刀,哈哈哈……”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女人转过头望向远方,说:“哎……不知道饭好了没有……”
中年男人沉默着扶住了头。
这会儿屋内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又过了一会儿,老头、老太太端着几盘热腾腾的食物进来了,并过来给大家分碗筷。
女人跳起来喊道:“有吃的了,呀,是饺子!”
中年男人抓了一个饺子放进嘴裏,然后表情奇怪地问老头、老太太:“这是……什么馅儿的?”
老太太冷淡地回答:“米饭馅儿。”
所有人都黑线了。
果真是像中年男人、年轻女人要求的一样做出花样来了,我感动得都要哭了,这真不容易啊,创造出一个新的美食品种。
吴昱弱弱地问道:“那啥,能不能让我蘸点辣椒和醋?”
这几个人饿了太久,就算是米饭馅儿的饺子下口也毫不犹豫,一会儿工夫就把所有的饺子都吃光了。
吃光之后,几个人摸着肚皮,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
“好久没有这么舒心了……”女人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说,“我看看这房子里还有什么。”说完,就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看。
中年男人一直盯着她,后来见她进了左手第二间屋子,也拎起箱子跟着走了进去。
我看那屋子越看越眼熟,总觉得他们进去不合适,这时候男人头说:“哎哟,他们走到那个屋子里了?那屋子里有个不说话的小鬼。”
哎哟,我想伸手拍脑门,手没够到,只好拍了一下脸。
那不是小鬼马俞的房间吗?
坏了,那两个人进去之后还不知道要看到些啥呢。
我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这会儿我身体比刚才强壮了一些,爬起来可以仰着头了!吴昱看见了我,转过身大喊道:“那边有个大头娃娃在地上爬!”
我连忙躲到柜子后,从柜子底下偷看。
老头、老太太齐声说:“没有啊。”
吴昱揉揉眼睛,说了声奇怪,把头转过去了。
男人头飞过来,对我说:“你这样太慢,我来帮你。”
说完,叼着我的头发朝小鬼的屋子冲去。
吴昱又大声叫道:“有个长着两个头的娃娃在飞!”
老夫妻头都没转:“年轻人,你该吃药了。”
“药不能停啊。”
我和男人头打一个滚,进了小鬼的屋子。
这屋子里暗得很,我使出吃奶的劲儿寻找,才看到那小鬼正坐在板凳上托着腮看着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他身边,还坐着一个看起来很土气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正是在公车上出现的那个!
我看了看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又看了看两个小鬼,觉得还是在两个小鬼身边比较安全,于是跑到他们身边坐着。
小鬼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我朝他摇摇手,笑了一下,小鬼又转过头,继续看着那对男女。
“奇怪啊。”男人头凑在我耳旁小声说:“这小家伙一向讨厌生人,怎么对你没露出啥戒心。”
我那个感动啊,还是小孩第六感强,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可以亲近!
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正在屋子里对视,完全没看到我们和两个小鬼。中年男人要抓年轻女人,被年轻女人躲开了。
中年男人问:“你为什么躲着我?”
年轻女人说:“你身上不知道有什么病。”
中年男人说:“你不是不介意吗?”
年轻女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
中年男人把自己的皮箱一伸:“我有的是钱,我还有权!只要你跟了我,等我出去了,我就能给你荣华富贵。”
年轻女人笑了一声,走过去,解着中年男人的衣服扣子,边解边说:“原来那样我当然不介意,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中年男人露出的胸口的皮肤,巳经全烂了,烂肉呈现出不健康的紫红色。
年轻女人伸手戳了一下,中年男人低嚎了一声,马上弓起身子,额头上青筋都出来了,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显然是疼得受不了。
“你这个样子,我还能不嫌弃你吗?”
年轻女人笑了一声,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出去,可是我知道像你这样,绝对没办法活着出去了。”
“你……你之前缠上我是看上我的钱了吧?”中年男人弓着腰问道,“咳咳……你……你不想要钱了吗?”
年轻女人笑道:“有钱也得有命花啊,这病这么古怪,万一你传染给我怎么办?”
中年男人说:“我……我这还有一箱钱!”
“啊。”年轻女人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等你死了,我会替你好好保管这些钱的。”
“你……”中年男人眼神忽然变得阴暗,他后退两步,关上了门。
听到“咔哒”一声,年轻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想干什么?”
中年男人豁然变了脸色,凶狠地说:“干什么?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说完,就抱住了那年轻女人,把她往地上压!
我一看,这马上就要少儿不宜了啊,连忙用手把那两个看热闹的小鬼的眼睛遮住。
“哎呀!你干什么?”女人刚惊呼了一声,那男人就跟杀猪一般地叫了出来。
想来也是,刚才那女的轻戳你一下你都疼得要死,这会儿你可是全身都贴在那女人身上啊,疼不死你才怪。
“讨厌,你快走开!”女人一边叫,一边用手推他。
“呜哇!”中年男人像是被子弹穿过一般地嚎叫起来,“就算你再怎么激烈地反抗,我也不会停止的!”
算了吧,她还没开始反抗你就这样了,等她反抗了,你还动得了吗?
年轻女人都被他的惨叫吓傻了:“我……我还没碰到你呢……”
中年男人吐出一口血,说:“你……咳咳……你反抗也没用,呵呵,你……你怕了吧?”
年轻女人苦着脸避开了中年男人吐出的血,很谨慎地问道:“你是被虐狂吗?”
“怎么样!”中年男人笑道,“你怕了吧?”
年轻女人其实可以完全把他推开,但是看到他那一身烂肉,手伸过去就是不敢推。此时,外面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吴昱在门外喊道:“怎么了,我听见你们在裏面惨叫,发生什么事了?”
年轻女人叫道:“救命!救命啊!他要杀我!”
她这一喊,外面的吴昱更急了,直接用身体开始撞门。
中年男人的表情已经完全扭曲了:“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我可是个当官的!多少人要求我办事!你们这些小人物竟然都敢看不起我!”
他抽了年轻女人一个嘴巴:“你牛什么?你牛什么?你以为你年轻漂亮了不起吗?告诉你,比你年轻十岁的我都玩过!我在乡下当老师的时候,年轻的小女孩要多少有多少!她们可比你年轻多了,比你乖多了,只要威胁一句,谁都不敢说出去,我不只自己玩,还能叫上别人一起玩……”
年轻女人呆掉了,然后也顾不上脏,一把推开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哀嚎一声,痛得在地上打滚。
我也听呆了,这次是真的呜哇一口吐出来了。当初见满屋子的断肢我都没吐,没想到今天见到一个比那满屋子断肢还恶心的家伙。我终于知道这小女孩为什么要缠着中年男人了。
“变态!禽兽!老娘再恶心、再不要脸也比你强!”年轻女人再也不害怕,直接拿高跟鞋踹那中年男人的胸口,直接踹得那块烂肉都成糊状了。中年男人疼得直翻白眼。
那女人的腿一看就是练过的,踹得又狠又快。中年男人终于没力气翻滚了,躺在地上直抽搐,胸前的那块烂肉已经成了稀泥状,不停地冒出黑色泡泡,嘴裏也吐出黑色的泡泡。
此时“咣当”一声,门终于被吴昱撞开了。吴昱看到屋内的情况,一下就傻眼了,指着中年男人,对年轻女人说:“你……不是说他要杀你吗?”
“对啊。”女人喘着气,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帘,“可是我反抗了啊?”
“反……反抗?”吴昱瞠目结舌地看着胸口巳经成糊状的中年男人,他肯定怎么都想不明白要怎么反抗才能把一个人的胸口反抗成这样。
那对老夫妻也抬着头往这边看,首次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老头说:“看这样子是活不了了。”
“没错,”老太太点着头道,“他死定了。”
中年男人翻着白眼,恶狠狠地盯着其他人,忽然间,他吐出一口黑水,然后笑了:“哈哈哈……”
年轻女人一惊:“回光返照?”
“哈哈哈……”中年男人撑起身体,竟然站了起来,“我还活着,我还活着……”他身上腐烂的地方进一步扩大,手和脸都变黑了。
中年男人踉跄着走向其他四个人,那四个人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我也以为我要死了,可是你们看呐……”中年男人摊开手,夸张地说,“我还没死,我还有知觉……我还有痛觉……哇啊!”
中年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痛苦地嚎叫起来。
“呵呵……呵呵呵……”
房间里传来了阴森的笑声。
中年男人一边拔自己的腿一边嚎叫:“放开!放开!”
原来他那乌黑溃烂、直冒臭水的腿已经被小女孩紧紧抱住了。
“老师,”小女孩抬起头,阴森森地看着他,“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什么东西?”中年男人嚎叫道,“我不认识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老师,你不是刚刚说过吗,怎么转身就忘了?”小女孩说,“我就是被你玩弄过的孩子之一啊……你玩弄过太多人,所以记不住我们的脸了吗?”
中年男人嚎叫道:“我不知道,你放手!”
“我们是山沟里长大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本能地相信你,认为你说的都是对的,你是不能违抗的,于是你就威胁我们,强迫我们,用我们换取你的升官之路。”小女孩呵呵地笑了起来。
中年男人不说话,拼死想抽出自己的腿。
“然后老师你升官发财,离开了村子,那群欺负我们的坏人被抓起来了,法官说他们犯了嫖宿幼|女罪,全判刑了……”小女孩抱紧了男人的腿,“我们应该高兴的是吧,可是呢,我们好不容易脱离了你们的魔爪,却不知道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说我们小小年纪不学好,是出来卖的妓|女,我们好奇怪啊,老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
中年男人伸手扒着女孩的脑袋,想把她扒离自己:“你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我,是我!你赶紧放手!”
“不,我们肯定错了,要不然为什么大家都那么说我们呢?好多人骂我们,说我们下贱,说我们不要脸,欺负我们的那些被判刑的人的家属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我们勾引人,还有好多男人说我们本身就是做那个的,过来对我们动手动脚。我们家里的人都受不了了,然后我们就约好了,一起去跳河。”
小女孩抬头看着中年男人:“刚开始,我们觉得自己被河水冲洗得可干净了,可是后来,我们就变臭了,身上开始烂了,就像这样……”
小女孩的身体忽然膨胀起来,就像溺死在水中的尸体一样,浑身变得湿淋淋的,她的眼睛、鼻子、耳朵都开始流出黑色的水。
“哇啊!”年轻女人发出尖叫。
中年男人嘴巴张了又合。
“我们所遭受的痛苦,全都是因为你!”小女孩尖声地叫了起来,“我要让你也尝尝我们的痛苦!我要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永永远远都要受这种折磨!”
“放开!放开!”中年男人顾不上疼痛,提起另一只脚就要去踹小女孩,但是他的脚还没等落到小女孩身上就动不了了,地底冒出了七八个七窍留着黑水的小女孩,她们紧紧地抓着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体往下拖。
“放开我!”中年男人惊叫道。
在女孩子们的拉扯下,他的脚像是被巨大的冲力砸烂了一般,变成一摊烂泥,接下来是小腿、大腿、胯部,他的身体慢慢被吸进了那堆烂泥里。
“救命!”中年男人向其他四个人伸出手,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其难以形容的表情,痛到了极致的人才能把脸扭曲成那样。
老头、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房间。
“救救我……”中年男人看向吴昱,“救救我!”
一向心软的吴昱鄙视地“呸”了他一声,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房间。
此时中年男人胸部以下巳经全部消失了,他求助似的将手伸向年轻女人:“救救我,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快救救我!”
年轻女人朝他甜甜一笑,然后朝他走去。
中年男人马上就激动了:“对!快来救我,多少钱我都给你,我给你荣华富贵,出去了我就娶你,所有的钱都给你!”
年轻女人忽然身子一转,绕过了中年男人。
“你要是不说,我还忘了呢。”年轻女人提起了中年男人掉在一旁的皮箱,朝门口走去,“反正你已经从内到外都烂了,那就烂得更彻底吧。”
中年男人只剩下一个头了,他怒吼道:“你不能这样对我!”
年轻女人回眸一笑,伸出手指在唇边做了个飞吻:“永别了。”
“不--”随着中年男人的最后一声惨叫,他的头也消失在了烂泥里。
房间终于彻底地安静了。
我走到门口,偷看他们,男人头和小鬼很八卦地跟了过来一起偷看。
吴昱道:“虽然我觉得那个人死了也活该……但是,听那个小女孩的话,她……她不是人吧?”
年轻女人说:“嗯。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她不是来找我们的。”
吴昱说:“但是按照小说和影视剧发展的必然规律,我估计失踪的那个年轻人也是这样死的,接下来肯定还会出现很多鬼,一个一个攻陷我们。”
年轻女人皱眉道:“你胡说什么呢?”她和那对老夫妻最明白那个年轻人是怎么失踪的,所以对吴昱的话不以为然。
吴昱问:“你就没有对不起的人?”
年轻女人脸色微变。
吴昱没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接下来死的,就该是我们了,被我们害过的人,都会来找我们报仇!”
这回,连老夫妻的脸色都变了。
年轻女人问吴昱:“你害过人吗?”
“害过……”吴昱跺脚道,“害的人可多啦!”
这话一出,不止是我,年轻女人和老夫妻也震惊了。
没人能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吴昱能害人,而且还“害过很多人”!
“你……”年轻女人刚遇到变态,生怕这也是一个变态,而且装疯卖傻、深藏不露的变态比起中年人那种耀武扬威的变态危害性更大!
年轻女人紧张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不能说。”吴昱说,“毕竟害的人太多了!”
老头、老太太对看一眼,问吴昱:“你害了多少人?”
“数不清,”吴昱惆怅地说,“没有几百也有上千了。”
老头、老太太呆住了,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吴昱。
就在那三个人猜吴昱到底做了怎样“伟大”的坏事时,吴昱自己低着头向我这边走来,走到屋子的墙边,对着墙自言自语:“早知道我就不发那个帖子了,哎,如果能逃生,我一定马上回去放下载种子!”
原来你还惦记着你骗人家留邮箱的事儿哪!
这事儿有什么惆怅的啊,你看你把其他三个杀人不眨眼的坏人给吓的!
不过也因为这句话,那三个人再也不敢小瞧吴昱,看吴昱的目光充满了敬畏,连那个年轻女人对吴昱说话都变得客气了。
等中午又吃米饭馅儿校子的时候,那个年轻女人还不停地给吴昱夹饺子:“多吃点,多吃点。”
吴昱也奇怪啊,问:“你怎么对我那么好?你对那中年男人都没这么好过。”
年轻女人说:“他只敢害小孩,和你害了成百上干的人没办法比,你已经高到一个境界了,你觉得呢?”
我心想,我觉得你的世界观很有问题啊!
吴昱连忙摇手:“也没有那么厉害。”
年轻女人笑道:“我一开始看你就觉得你器宇轩昂,是人中龙凤,现在看起来,我的感觉果然没错,你真是个英雄!”
吴昱被她忽悠得都快飞起来了。
年轻女人简直是男性杀手,各色男人都能吃得开。跟中年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娇羞无限,现在对着吴昱又是一副豪气冲天的模样,把这几个男人性格摸得透透的,死穴抓得准准的。真是个千变女郎,各种款式都能变换自如,娇羞、冷淡、霸气、妩媚,总有一款适合您。
年轻女人越说越澎湃,她端起一碗米饭馅儿的饺子,对着吴昱说:“英雄!我以饺子代酒,敬你一杯!”
以饺子代酒,这虽然稀罕,但是也能看出来,即使在物资紧缺的年代,人也能找到替代酒的东西啊。
吴昱虽然文弱,但他是个有着雄心壮志的作家啊!他就吃这一套,马上也乐颠颠地举起手中的半碗饺子。
年轻女人看了一眼吴昱的碗,说:“哎哟,吴大哥,你这就不对了!我敬你,你不还得把饺子满上啊,只有半碗能行吗?你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嘛。”
“嘿嘿,你说的是!”吴昱说着,又添了几个绞子,把碗填满了。
两人碰完碗,年轻女人微微一笑:“全干了啊。”
然后俩人就开始面对面地嗑饺子。
年轻女人的饺子比较少,一会儿就吃完了,吃完了以后,就看着吴昱嗑饺子,一边看,一边拍着手道:“干了!干了!干了!”
吴昱吃得满脸通红,青筋毕露。这也难怪,这可是米饭馅儿的饺子啊!刚才女人已经给吴昱夹了N多了,这会儿又是满满一碗,再能吃的人也吃不了这么多米饭馅儿校子啊!
男人头说:“这女人一定是害怕这个戴眼镜的,想用饺子撑死他,太阴险了!”
要是活活把自己撑死了,也能名留史册了。
吴昱终于用超人的毅力咽下最后一口绞子,然后喘着气,把空碗给年轻女人看。
“哇!太厉害了!”年轻女人又端起一盘狡子,“再来一碗!”
吴昱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倒,连忙摇手道:“算了算了,不要了!”
老头、老太太也说:“别吃啦,再吃晚上就不够了。”
“那好吧。”年轻女人放下碗,甜甜一笑,“你这个习惯好啊,吃绞子不过量,是怕吃多了不能开车是吧?”
我忍不住低声说:“我从没听说过哪个交通法规定,嗑饺子过量不让开车的!”
男人头问我:“那喝酒过量开车呢?”
我说:“不要说过量了,就是喝一点,被警察抓到你就完了。”
男人头说:“那这女的不停地敬酒,不是,敬饺子。”
我说:“还好是饺子,不是酒,要在现实世界,她这样劝酒,吴昱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个女的也逃不了干系!”
男人头问:“那劝饺子呢?”
我说:“劝饺子没事儿。”
男人头愤怒了:“那你们这不是歧视饺子吗?”
你给饺子打抱不平个什么劲儿啊!
年轻女人是个厉害人物啊,遇强则强,遇弱则弱,遇二则二。没过一会儿她就和吴昱聊得火热,显然已经进入到吴昱的内心世界了。
吴昱给年轻女人讲他打算写的故事。这次讲的是个侦探故事:“这个!迷题十分厉害啊,解密的关键线索是第三个被害者死前,藉着一旁手机的亮光,花了三小时,用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写出的血书,后来因为失血过多,在十个小时之后死去了。”
年轻女人问:“既然能写三个小时,为什么他不用手机呢?”
“……”吴昱不爽而沉默地看着她。
年轻女人马上意识到自己这会儿太正常了,思维不够二,连忙说道:“啊,他手机一定是坏的对吧?”
“不是,”吴昱说,“是因为如果用手机蘸着血写字,手机进水不就坏了吗?”
……
年轻女人无语地看着吴昱,一副“你这人真是精神病人思维广”的表情。
但是她马上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害了成百上千个人的人,于是又强颜欢笑,问:“然后呢?”
吴昱说:“但是大家不明白杀人动机,于是问凶手,这样一来,谜题就全解开了。原来凶手和一个人有仇,为了报复那个人,凶手就买了一块地皮,建了一个精妙绝伦又有机关的房子,制订了这个计划。谁知道等凶手存够了钱,买好了地皮,设计好了机关,建好了房子,再去找他的仇人时,才发现他的仇人已经老死了。没有办法,凶手只好把魔爪伸向了他仇人的后代……”
年轻女人说:“他怎么这么累啊,为什么不一刀把他的仇人砍死呢?”
“……”吴昱再次不爽而沉默地看着她。
“啊,”年轻女人马上又说道,“因为凶手热爱建筑学吧?”
吴昱说:“你什么都问得这么清楚,我这本书就没办法写了嘛!”
年轻女人连忙笑眯眯地赔着不是:“我就随口问问嘛,我的思维怎么能跟你比呢,是吧,英雄?”
男人头和小鬼齐声叹了一口气,然后男人头看着年轻女人,同情地说:“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小鬼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夫妻走了过来,站在小鬼屋子的门边。
老太太低声说:“我忍了这么多天,忍不住了,杀了那个女的行不行?”
老头说:“可以是可以,麻烦的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听语气,不像善类。”
“真麻烦。”老太太又问,“那人说会有讨命鬼来向我们索命,如果那东西真来了,怎么办?”
老头阴森一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我们还怕那些小鬼么?”老头、老太太呵呵呵地笑了几声,走回去了。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对老夫妻手里有人命,看样子还不止一个。
男人头不解地问:“为什么他们说悄悄话都要跑到我们身边说,好像要让我们听见一样?”
我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奇怪得很,又不是第一人称的小说,必须把所有事儿都说给主角听,让大家了解情节。”
那四个人坐在沙发上,两个年轻一点的在聊天,老夫妻继续念经祈祷。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害伯遭遇到和中年男人同样的事,这四个人没一个人敢再去房子的其他地方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