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翌重新端起茶,他摇了摇手指说:“台词里有那么一句话:任何的事情只要能够用逻辑去解释,就应该摒弃无缘无故地鬼魂作祟的可能。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咱们是活在现实中,又不是生活在聊斋里。我觉得金波绝对不是偶尔才遇到这种事的,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
我见他又这样,吐槽之心顿时被提了起来,在我还没发话,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非常急促的敲门声。
白翌看着门说:“估计外卖送到了,媳妇帮我付下钱吧。”
我见他的确累了,也不和他闹了,竖着中指就去开门,但是很奇怪本来已经关上的大门居然莫名的打开了,就在我走出走廊的一瞬间,大门却又自动得关上了,走廊空荡荡的,忽然一个闪光,路灯居然灭了,我站在黑乎乎的通道里,故作镇静地自言自语道:“搞什么鬼。”就在我回头敲门的时候,我发现黑暗的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声音很缓慢,不知道为什么我停止了敲门回头看着通道,仿佛等着那个黑暗中的人走出来,但是走了很久却依然只有脚步声,人,却怎么都没走上来。
我心裏有些发毛,总觉得好像什么东西跟着我们回来了。就在我准备回头的时候,我发现我踩到了一个东西,软绵绵的,我拿在手上捏了捏,发现是一顶帽子,而且非常潮湿,好像被水泡过了。
就在我拿起帽子之后,那脚步声消失了,我倒退一步,忽然迎面就闪出了一个亮光,几乎在同时,我看到了一张满是水泡的脸,只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的面前不知何时居然站着一个人,但他一点声息都没有,我在黑暗中凝视得久了,几乎可以大概看得出一个轮廓,我发现那个人居然穿着一身白翌白天剧场上所穿的黑色礼服。不过从他的身上传来一股很浓的腥臭味。我想到在话剧中那个池塘里发现的尸体……难道话剧中死者的亡灵跑出来了?
他挡着我的路,此时我发现他的手上拿着一台老式的照相机,他很高,估计有一米九左右,这样的身高穿成这样,实在让人有压迫感。我倒退一步,不敢贸然喊出声,那个怪人抬起照相机又想要对着我,就在我准备用手挡的时候,通道的路灯忽然亮了,而那个怪人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从走廊上走下了一个邻居,我也认识他,他看我站在自己的门口说:“哟,门锁了?”
我尴尬地笑着说:“是啊,被风吹的。呵呵。”
我话刚说完,白翌也开门了,他看着我手里的帽子,再看了看那个邻居,说道:“先进来。”
我关上大门说:“我看到那个拿照相机的男人了!”
白翌接过帽子捏干帽子里的水说:“看来,有人对我们产生忌惮了。”
我说:“那么为什么要给咱们这顶帽子?难道这表示让我们不要再插手?以示警告?”
白翌没有说话,摆弄着手里的帽子,他没有继续表示看法,而是拿出了他的剧本递给我说:“这就是剧本。你也可以看看。”
我接过打印纸,这故事中侦探在一个古老庄园内发生了一起医生被杀事件,而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庄园主人马克。沃尔夫。而他却否认杀死了医生,并且提出了很充分得不在场证明,他指出是他的妻子杀死了他,因为他们是地下情人的关系。
但是侦探发现马克的妻子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和这个杰克医生一样,死于溺水,但是马克却说自己的妻子依然生活在这个庄园内,在侦查的过程中,侦探发现总是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给他提供着线索,仿佛指引他找到那个凶手,同时侦探发现这些线索全部都来自于那个已经死了三年的沃尔夫夫人。
白翌指着其中的一段台词说:“你再看这段台词,‘你是如此地了解我,你的眼睛就像是我的眼睛,也许很快我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你却不肯出现。难道你真的是一个幽灵?’你有没有发现这一段对话用在金波的身上其实很合适。”
我点头道:“因为他也被一个看不见的鬼牵着鼻子走,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而目的是为了破案?”
白翌打了个响指,说:“你果然变聪明了,没错,这个故事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就是鬼帮助人提供线索。但是问题是金波为什么演完之后,依然受到这个鬼的纠缠呢?”
我顺着白翌的想法看下去说:“因为……因为他没有完成破案?故事还没有结束?”
白翌摇了摇头,但是也没否定我的话,他敲着桌子继续说:“不过金波走了一步正确的棋子,他找来我们,我们也真的打破了那个鬼的节奏,那个鬼的确开始混淆了?也许这就是金波要达到的效果,用我们来转移这个鬼的注意力。而那定礼帽和怪人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有些不痛快,我不快地捂着脖子说:“难道我们只是被利用混淆视线的?你还那么淡定。你早就知道是这样的?”
白翌挑着眉毛笑道:“不,就像金波说的,我再像也不是他,如果当那个鬼发现我不是他的时候,那个幽灵会马上转移视线,金波又会被纠缠了。”
我叹着气道:“你就不怕那个鬼一恼火直接把矛头对向你?”
白翌无所谓地笑道:“我不怕鬼。”
我翻着白眼,骂了句:“鸡同鸭讲……无法沟通。”
但是事情果然像白翌说猜测的那样,金波依然没有逃脱,第二天金波再一次地被新闻曝光,而这一次的内容非常劲爆,上面说金波曾经以别人的隐私来威胁同届的女演员和自己上床,这消息一出,几乎所有的网站新闻都跟踪报道,金波本人也做出了反应,说要控告诬陷他的人,于此同时,他和女演员的照片就同时在网上出现,内容虽然和艳照门没法比,但是也算的上限制级了。
而这几天金波也没有再和我们联系,也许他疲于奔波在各大媒体之中,至于那个怪人在那之后还真的没有再找过我们,就在我认为这件事和我们没有关系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正是金波。
“喂,是安先生么?”
我一听居然是他,也有些神经质地压低声音说:“是我,怎么又是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他说:“我知道这个鬼魂是怎么回事了,我需要你和白翌的帮忙。”
我真的觉得这事不该插手,但是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帮?”
“我希望白翌能继续把这出戏给演下去。这一次算我求你们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说:“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会有效果呢?”
对方喘着气说:“一定有效果,请相信我。”
我不耐烦地:“但是你不相信我们呐。”
金波没有回答,他最后重复道:“请一定要来,今天晚上十二点,我在剧院等你们,也许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说完电话就给挂断了。
我朝着在边上一直听着我们通话的白翌看了一眼,他看着锺錶说:“时间还早,可以做一些准备。”
我皱着眉头说:“你真的要去?”
白翌说:“你可以不去。”
我一脸被打败的表情说:“好吧,那就一起去吧。”
再一次来到这个位于护城河边上的剧院时,已经超过十一点半了,这裏本来就不是什么闹市区,除了零星的一些灯光外就是一片漆黑,仔细地闻闻还没闻见河水的腥味。想到腥臭的味道我回忆起那个站在楼道门口的黑衣人,同样的在话剧的剧本里那个沃尔夫夫人也是溺死的。就在我大脑胡思乱想的时候,白翌拍着我的后背说:“发什么愣,走吧。”
白翌和我走进剧院,这裏比白天还要阴森,本来我们想要敲门,但是大门却是敞开着的,我们凭着记忆,一路往练习舞台走,居然一个人也没有遇到,金波也不在。
我们打开那扇木质的大门,舞台内一片漆黑,只有一束清冷的月光从那天窗打在舞台的中央,舞台上的椅子和打字机被遮着一块白布。场地也被人打扫过了。白翌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和他到台上去看看。
木质的地板依然发出难听的嘎吱声,白翌悄悄地对我说:“来,我们看看这幕布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点了点头,白翌慢慢地掀开幕布,忽然一只手抓住了白翌,没想到金波忽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更加的苍白,我发现他的脸上也开始冒出了一些水泡,像是疹子,他泛青的脸上露出微笑,他看着我们说:“白先生,你们还是来了。”
白翌把礼帽递给他说:“这个出现在我们家门口,还有那个拿着照相机的怪人。”
金波皱着眉头,他害怕地四处查看,他说:“不……他……”
金波调整了语气说:“既然来了,那么我们就把最后的一幕也给结束掉吧。今晚就把一切都结束了。”
这次换我皱眉了,我疑惑地看着他说:“你已经有把握抓住那个纠缠你的家伙了?”
金波认真地点着头说:“没错,这一次一定会成功。”
金波拿出两件黑色大衣和礼帽,他自己穿上后又让白翌也穿上,现在在这么暗的环境下,连我都很难分辨出那个才是白翌,那个才是金波。
金波压低了帽檐说:“白先生,现在我不会叫你的名字,你和我同时把最后的那段给演完,安先生,你只要发现我们中那个身后出现了那个黑影马上举手就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金波用尽全力控制住了声音,随后他们两个开始转圈,分别站在椅子的左右两边。而现在话剧的最后一幕开始了……
他们同时念道:“沃尔夫先生,不要再狡辩了,是你杀死了杰克医生还有你的妻子。你说是你的妻子干的,而你的妻子其实已经死了……虽然我也感觉到她就在我们的身边,她一直都在看着我们,但是你是唯一一个说她还活着的人,因为只有你才能看得到她。对了,你说过她三年裡没有走出过这栋房子,而且她不愿意见任何人,除了你和杰克医生以外。也就是说如果除去我这个外人,只有你和杰克医生才能看得到沃尔夫夫人。”
另外她了解你,就像了解自己一样,所以在你杀了杰克医生的时候,你隐瞒了所有的人,却惟独一个人无法隐瞒,那就是你的妻子,她已经死了,死了三年,也是被你杀死的,但是她却没有离开你,她回来继续和你生活,她一直都在黑暗中注视着你,她想要保护杰克医生,而你却不知道她已经死了,你一直以为杀死杰克医生事情就会结束,但是你忘记了你的妻子还在你身边,她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所以……你抓不住她,现在,她就在我们的身边,你看!她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