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她喘气。却听到苏小猫哼哼了一声:“现在去追以宁,还能追上吗?”唐劲知道她的良心道德已经统统回来了。
一时间,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生出一丝罪恶感。
苏小猫做贼心虚道:“以宁从不来打扰你的,特地过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请你帮忙。”
唐劲抱着她:“我知道。”
“那你还做这种事呀?”
“苏小猫,你甩锅的本事可真不错,”他扫了她一眼,爱恨交加,“勾引我,用完了,现在负罪感起来了,就没你什么事了?”
“别这么说呀,讲点夫妻道义嘛。这个锅你不背,难道要我背呀?”
苏小猫甜笑。这家伙是个行动派,转眼间已经爬起来穿好了裤子,顺手把地上的衬衫裤子扔给他,居高临下指挥唐劲:“快穿好,你去找以宁。我回公司写个稿,先走啦。”
“……”
唐劲看着她的背影,吃干抹净,做完走人,出去嫖都没这么容易。唐劲一时火起,爱恨重叠,一把拉过她,倾身深吻,声音恶狠狠的:“你这个祸害。”
唐劲后来找到纪以宁时,她已经变得少言,并不愿多谈了。
唐劲有些后悔,想来她必是鼓足了勇气,才去找他的,却被意外打乱,要她再生起这勇气,怕是不容易了。
最后,纪以宁只问了他一句:“你知道,唐易他……最近在哪里吗?”
唐劲非常惊讶:“一个月前他就出境了,不在国内。他没有告诉你吗?”
纪以宁黯然,没有回答。
他已拒绝与她往来。
沉默良久,她似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对他请求:“唐劲,能不能替我转告他,过几天,他约我的那一场音乐会,我会在那里等他,一直等他来。”
这一晚,暮色沉沉。纪以宁细心地为自己化了一个淡妆。唇妆失败了,没关系,再来,一点点化,直到满意为止。又打开衣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礼服,一个人认认真真地穿好。她耐心把自己收拾得清爽。
傍晚,纪以宁裹上外套,跟管家说想要一个人出门。
李叔立刻反对:“不可以,我不可以让你一个人出门。”
尹谦人这几天都住在这裏,听到这话,立刻过来:“纪小姐,我陪你去吧。”
“不。”
纪以宁意外地坚持。
这是一个很少会坚持拒绝旁人好意的女孩子,坚持起来,必定是下定了决心,非做不可。
“我有一些和唐易之间的私事,今晚要处理。”她的声音很淡,一丝心事也无,“所以,我和他之间的约定,让我一个人去遵守好吗?我不愿意,麻烦各位。”
李叔看着她,很担心:“不要把易少的气话当真,好吗?无论他对你说过什么,他都是无心的。”
纪以宁淡淡地问:“这么久不回家,也是无心的吗?”
“是,我信他是无心的,这就是我和易少之间的默契。夫人你也是,一定要和他有这样的默契才可以。”老管家握着她的手,非常舍不得,“易少有时候,也许会说一些伤人的话,但那绝不会是他的本意。他从小被人捧着长大,难免会有脾气,遇到了喜欢的人,求而不得,自尊心那关过不去,自己也会同自己发狠,有时狠起来,同你也说了气话,请你千万不要同他认真,好吗?”
纪以宁握紧了手,握得两只手都毫无血色,微微颤抖。
她其实,真的不擅长拒绝旁人。
尤其这些旁人,对她都只有好意。
拒绝起来,最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李叔,”她声音很轻,也很重,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从前他不喜欢我离开,所以我留下;今晚,我想确定的是,他是否已不喜欢我留下。”
李叔心裏一紧,连一旁的尹谦人也大为震动,快步上前劝阻:“纪小姐,请千万不要怀疑易少的心意,好吗?他不会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那么,就请让我亲自见一见你信的这个结果,好吗?”
她非常非常坚决,柔弱中生出的勇气,令世间一切谎言止步:“我信他,所以才去等他。我非常期待,就在我等的那一刻,那个地方,他会来,他会舍不得我多等。”
等一个人,不容易。
尤其是心上人,更多了许多情。
天黑,又冷,挽着手的情侣、夫妻依偎在一起,恨不得能更紧一些,相互取暖。纪以宁在音乐厅的门口静静地等着,心如止水。
不知怎么的,她今晚心裏始终怀着一份大信。这一份信任如同这世间的文明只有一个,纪以宁的信任也只有这一份。这一年,她二十六岁了。仿佛这二十六年,都只为了这一晚的信任而生,这一份信任里,有她二十六年的认知、对人世的态度、学会爱人的方式,还有,生出勇气的决心。她其实是一个没有太多决心的人,犹犹豫豫,不干不脆。这样的性格曾给了她一些好处,譬如,不懂心碎,后知后觉。后来,这性格给了她更多的坏处,包括伤了他的心,快要失去他。她已经努力在改。想起那一晚,她拿着那封亲自写好的拒绝信去酒店,她就确信,她是很努力地在改的,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努力了,还是来不及。
纪以宁等了很久。
这一天就要过去了,她发现自己竟也不是那么恐慌,亦没有太多乐观,只像一个最平淡的局中人,走着走着就到结局了。
工作人员善意提醒了她两次。
“小姐,音乐会已经开始了。”
“小姐,抱歉,音乐会已经结束了。”
纪以宁低头,又很快地抬头,淡淡地回答:“谢谢您,结束了也没有关系,我再等一会儿。”
她料到了这个结果。
但她不愿心碎。
吵一吵、争一争,本就是平常之事,她不愿令自己心碎。这是起风了,喜欢一个人,总会有起风的时候。将自己站得直一些,让自己等得久一些,风就过去了。风也欺生,同你熟了,便不好意思再欺你。
纪以宁搓了搓手,呵了一口气。
她不愿心碎,因为她不晓得,心碎之后该如何是好。心痛、心酸、心急如焚,这些她都会自己医治,唯独心碎这一种,她不会治,怕是要仰仗他,多不好。她请求,但愿这一辈子,不要尝这滋味。
她等了整整一夜。
纪以宁垂眼,眼底湿了一大片。
唐易,不再留她了,是不是?
唐家,她回不去了,是不是?
一阵喧哗吵嚷声由远及近传来。
几个年轻人,酒气熏天,声喧音浊,勾肩搭背走着笑着,其中一个眼尖,一扫,忽然大叫:“好漂亮的妞啊。”
纪以宁抬眼,对上了数道浑浊的男性目光。
西西里。
从古至今的神秘、罪恶、热情,延续千年。
巴勒莫有最好的女人、最危险的男人,势力交错,家族纵横。西西里人极其强烈的家族感绵延百年,在这片土地上不断上演着人性、欲望、善良与邪恶。
海湾夜店里,今晚举行着一场拍卖会。人、物、权,只要你想有,西西里都能满足你,代价是传统意义上的那一种,金钱。从这个意义上讲,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通行证,在它面前,绝大部分关卡形同虚设。
二楼观景台,巴勒莫最好的酒、奶酪、柠檬、橄榄,被美丽的少女们端着,恭敬送入包厢内。包厢里只有两个男人,包厢外却站着数十个男人,包厢里的两个男人一个笑,一个听,包厢外的所有男人皆神情冷漠,枪在暗处,杀意在眼底。夜店的执行经理是自己人,也是这一带的老油子,上前询问:“今天的贵客是?”
包厢外的一个东方人告诉他:“唐家,易少。”
“啊,上帝,”金发碧眼的老外了然于心,“这可真是贵客,也是稀客呀。”
包厢内,里昂正在谈笑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西西里不缺美丽的人,但他来了,还是会让人吃惊,原来一个人可以漂亮成这样。
“唐易,我们是老朋友了。”
里昂这话说得七分真。相交近十年,做过一些事,闯过一些生死,所以也只有他说了这话,不会被对面的人笑话。
“对,是朋友。”漂亮的东方男人并不否认,但也绝不更进一步,“所以,我认你这话,但也只认你。”
里昂叹气,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是朋友,何不顺我一次呢。我总会老的,西西里家族也总会后继有人,我的儿子如今接不了这门生意,你帮一把,他会容易得多。西西里这地界,对你是敬三分、畏三分,你就当是帮老朋友一次,如何?”
唐易抬手饮尽一杯酒,放下,酒杯里的冰块顺着他的动作响了下,刺耳得很,一如他的拒绝:“不行。”
里昂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理由呢?”
“人不行,我没有兴趣。”
身为里昂家族的大家长,里昂当然知道,以他儿子如今的德行操守与处事能力,入不了唐易的眼,但他仍是不死心,人一老,对独子总是特别宠:“用钱补偿你,如何?给年轻人多一点机会,行吗?你帮他一把,我记在心裏,要多少代价,你开个价。”
唐易笑了:“你觉得,我会肯?”
“……”
看来是没的谈了。
这是唐易,他身后有的,是唐家。唐易不肯,唐家就不肯;唐家不肯,里昂家族下一代继承人的生意想要踏至东方,就绝无可能。
里昂到底是生死场上的老将,明白逼他太紧,就不好了。遂一笑,陪着他赏风月,一指那拍卖场:“都是上等的美人,一夜,还是一生,开个价,主随客便。你难得来,不看一看?”
唐易大笑:“我对这种事很挑。今天这种的,还是算了。”
里昂看他一眼。
这些年关于他的传闻不断,坊间传言他结婚了,但也总不见他太太的影子。又有传言他一直单身,这倒是最可信的,不过近来他玩得少,也是事实。后来又有最新的传闻出来,说他喜欢的其实是男人,跟退出唐家的二少爷纠缠不清,暧昧得很。里昂听了这传言,很是匪夷所思过一阵。
里昂看着他笑:“连巴勒莫最漂亮的女人都不看一眼,你到底什么口味?”
唐易笑着摆摆手。
正喝着酒,不紧不慢聊着,唐易不经意间抬眼,落到一个身影上,顿时收了音。唐易看了一会儿,放下酒杯,话锋一转,意思已经变了:“向你要一个人。”
里昂惊讶不已。
他看着唐易起身,下楼,身后带了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里昂看见了一个女侍应生,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端了酒给客人,正遭受刁难。几个男人将她推来搡去,顺势摸着她的臀、搂一把腰,看起来手感不错,更是欲罢不能。她长着一张这地界并不多见的东方面孔,一丝混血也无,清透感浑然天成,鞠躬弯腰说“请不要这样”。唐易走过去时,正听见她不断地在请求:“不要这样子。”
男人心弦大动。
他禁不起一丝相似的诱惑。他最爱的女人也是这样,会一声声地对他讲:“不要这样子”。
唐易走过去,直接动手。
身后自有唐家的人替他摆平,他拦腰抱了人就走,小女生落进一个又一个惊险中,满脸慌乱,问他:“你是?”多么相似,连问他的方式都一模一样。他一秒重回三年前,单膝跪地的那一天,用对心上人的方式在西西里又对旁人讲了一遍:“唐易,我是唐易。”
他带她回了酒店。
西西里奢华的海岸夜景尽收眼底,香槟、柠檬、女孩,都是清甜的香味,又是你情我愿,他要了她也合理,如何要都可以。
他进门就将人往墙上按:“叫什么名字?”
“这裏的人叫我纪亚。”
唐易顿时就笑了。
多么好的名字。
纪以宁当年在伦敦的英文名,就叫Jiya,她曾对他讲,其实她用得并不多,会用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开头的发音和“纪”相似,她觉得亲切。后来在伦敦住久了,喜爱她的人发现她也不爱用英文名,渐渐地都同她自称一样,唤她以宁,包括程应致,即便分开三年,也仍是一声声那么唤她,以宁,以宁。
男人心底闪过一些黑色情绪。他最喜欢唤她以宁,可是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唤她。他知道自己很独裁,对她有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可是他改不了了,她一向是顺着他的,这一次她不再想顺,于是他受不了。
他咬住她的薄唇深吻,将少女的清甜一并吞入口中,随即不由分说抱起她,将人往床上带。
纪亚有一些惊慌,对他讲:“对不起,我不出卖自己。”
“那么,这种时候,我该怎么回应你呢?”
唐易笑起来,非常真心,将她的手反绑在身后,调情道:“你是不是在期待,我会对你讲,我对把你带上床这种事,兴趣不大?”
纪亚怔住。
一把枪已经抵在了她身后。
他眼中情欲未退,下手之快,令她始料未及。他抵着她的腰,声音性感得令人想要犯罪:“里昂派你来的?说,对纪以宁,你们调查了多少?”
床上的女人震住了。
冷静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并不瞒他。里昂先生吩咐过的,对唐易,说谎是没有用的,反而说实话,才能得一丝生机。
“易少,里昂先生是好意,你喜欢这一款的女人,他就让我成为这样子的女人来满足你。”
唐易眼底的狠意汹涌而起:“生意上的事,用生意的手段来,这点规矩,他该懂的。为了家族前程,要我帮忙,可以;但不惜动我的人,这就不行了。”他用力掐着她的腰,几乎令她窒息,“说,你们查了纪以宁多少事?”
“并没有多少,我发誓。”
女人呼吸困难,对他臣服:“并不是里昂先生不想查,而是查不到。您对纪以宁小姐,保护得滴水不漏,我们仅仅能查到的,只有她很柔弱这一点。我发誓,里昂先生绝对没有想动纪以宁小姐的意思。”
唐易沉默半晌。
他的枪口慢慢移到她的掌心,他忽然阴柔一笑,手指一动,一枪下去。
枪口消了音,只剩纪亚撕心的惨叫声。
手掌鲜血淋淋,迅速将白色的床单染成一片血红。唐易起身,冷漠地看着她,轻启薄唇:“回去告诉你的老板,这一次,算警告。下一次,再打纪以宁的主意,这一枪,就会打在他的心脏上。”
话说完,他像是烦了,打了内线电话,叫来了人,把人带走,顺便将房内清理干净。他最近被纪以宁影响得够深,见不得血光,叫人马上拿来一束新鲜的布鲁斯玫瑰,插于房中玻璃瓶内,他这才看得顺眼。
做完这些,他往隔壁卧室唤了一声,声音慢条斯理:“出来吧,看这么久,看够了没有?”
唐易拿起手帕,用冰桶里的水浸湿,一点一点擦拭嗜血的双手,顺便看了一眼客卧:“怎么,擅自进我房间,不敢见我?”
一个人慢吞吞地从客卧走了出来。
唐劲扶额,惆怅得很:“什么时候知道我在的?”
唐易随手把手帕丢在冰桶里,没兴趣瞒他:“从你入境就知道了。不错啊,学会跟踪我了?”
“跟踪,说得那么难听,是担心你好吧。”
想起方才的场景,唐劲仍有些后怕:“你把人往床上带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疯了。”
唐易扫过去一个很艳的眼风:“如果,我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你会出来阻止吗?”
“啊,会,”唐劲把身上的枪丢给他,“我不喜欢用枪,不代表我不会。”
唐易大笑。
“管得真多。”
“以宁会伤心的,我见不得纪以宁那样的好女孩被你伤到心。”
唐易笑容渐落。
到底是谁伤了谁,唐劲不会懂。
“她让你来的?”
“不是。”唐劲有些无奈,“有些话,她要我带给你。打你电话,你不接;找你,你又不肯见。我只能亲自跑一趟,来找你。”
唐易没有回应。
男人打开衣柜,拿出一件黑色衬衫,解开扣子脱了身上这件换上。方才沾染了血腥味,纪以宁不会喜欢的,她在不在,都在他心裏。
心裏挂着,嘴裏反而讲不出了。中国老式文章里讲的“欲”字,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稍稍一动,就起欲壑,难填难收。
唐劲看着他的背影,颇为不忍。
活在世界的阴影里,一生黑色,“真心”其实是奢侈品,除却这个,他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有。这个道理,他明白,还是不肯,偏要她的真心。自己同自己,拿一生开了一个黑色幽默的玩笑。
唐劲开口劝他,一番肺腑:“不要晾着以宁,她会难过的。”
不错,纪以宁懂事、乖顺、明理、大度,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女人之外岂赋有它?被冷落,终不得好。
“以宁她,很能忍,比我想象中的那一类‘能忍’的女孩子,更能吃苦。你仔细想一想,这三年,你用手段令她无法与伦敦的过去联络,以纪以宁的聪明和敏感,她真的没有察觉到吗?她有心要联系的话,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疑心过你,在唐家挣扎过,但始终没有反抗过。不是不愿反抗,是舍不得,舍不得为了这样的事和你起误会,惹你不痛快。”
唐劲告诉他:“那天,她深夜返回酒店去找程应致,不是因为想见他,也不是因为要答应同他走,而是去给他一封信,一封辜负了他与教授的好意、承蒙错爱的道歉信。那一晚她就决定了,选择的人是你,她不会同任何人走。可是你没有给她机会,你连沟通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唐家那么大,她同谁都没有血缘,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待她好不好,只看在你的情分上,连谦人都是这样,何况其他人。你不护着她,还有谁能护她?”
唐易眉目低垂,端着一杯清水,沉默地喝着。
他有些分神。
眼前闪过她不争的模样,不会泣诉,不会去恨,只会在心裏病一场。旁人问起,她也总是笑说,没有关系。她信人活多年,就当快乐多年,将圣经当信仰,将信仰当救赎。
唐易握着玻璃水杯,握得骨节泛白。太过想念,心底生疼:“她要你带什么话给我?”
“有一场音乐会,你约她的,”唐劲告诉他,“她会一直在约定的地方等你。”
唐易沉默了一下,脸色很差。
他失约了。
他什么话都没有,直接伸手去拿唐劲口袋里的手机。
唐劲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几乎无语了:“你跟以宁吵架能吵得把电话都扔了?你怎么想的?你的智商去哪里了,跟邵其轩那个笨蛋在一起久了,也被他传染了吗?”
唐易懒得理他的风凉话。
几乎是同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邵其轩。唐劲一时挺无语,刚说到这个笨蛋,电话就来了,可见背后不能说人。唐易懒得把它还给唐劲,接起电话:“什么事?”
电话那头似乎愣了一下,半晌回过神来,邵其轩劈头盖脸的骂声顿时传了过来:“你总算知道要出现了是不是?打那么多次电话都关机,连谦人都找不到你,唐家你不要了吗,那么多事你不管了吗,我说你是疯了吗?!”
唐易听得心烦,截住他的话:“说重点。”
邵医生的声音听上去很冷:“纪以宁你也不要了,是不是?”
唐易脸色一变。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邵其轩,你什么意思?”
“纪以宁出事了。脑震荡,现在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