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大声叫喊着救命啊救命,龙泽被人打了,夏寂和安佑宁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与他们打作一团。酒吧里顿时乱糟糟的,保安进来嚷嚷着发生什么事儿啦有事好商量别打架。那保安看起来和这秃顶挺熟的,也只是叫嚷但并不插手。
陆丹笛她们几个也着急地凑了过来,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陆丹笛傻了眼。
她都无力去吵闹,只是很讥讽地笑了笑,拨开人群,走到那个正搂着白羚准备离开的秃顶男人面前,用无奈而悲哀的语气说:“爸,放了他们吧,我求你。”
所有人惊讶地看着陆丹笛,眼前的这老秃顶竟然是她爸?!
虎毒也不食子啊,难道这个父亲就真这么绝情?
“丹笛?你跟他们一伙?”
“爸,我从小到大没求过您,您叫他们别打了。”
“不容易,今儿肯叫我一声爸了?”
“爸,我求您,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行啊。”白羚迫不及待地插话,她毫不惊讶,看来她早知道自己情人的女儿便是陆丹笛,所以才会一直对陆丹笛心怀成见,“不打可以,你在你爸面前跪下,你爸老说他这女儿跟白眼狼一样,你叫他一声爸还不成,得拿出点儿实际行动来,陆老板,你说是吧?”
老秃顶面无表情,不回答白羚,他根本不屑看陆丹笛的脸,他知道任凭他怎么折腾,女儿的个性强硬得骇人,是绝对不可能跪下的。他瞥眼看看那三个小男孩儿,似乎已经撑不住了。
但他错了,女孩子的性格再强硬,也会在男友的生命面前柔软。
陆丹笛“扑通”一声双腿跪下,眼泪直流。
“住手,别闹出人命了。”老秃顶厉声喊了一声,转身就离开。白羚还挽着他,没反应过来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
那几人也离开了。剩下三个男孩瘫在地上不能动弹,苏荷放声哭着,杜薇薇颤抖着手拨通手机叫救护车,西西也吓得跪在陆丹笛旁边,看见她的眼泪像自来水管爆炸了似的一个劲儿流。西西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头一次看见陆丹笛哭,而且哭得这么伤心。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夜空中有流星划过,这时谁也没有心情许愿。
还好三人是皮外伤,在医院包扎好,医生说还得住院两天观察观察,都不敢告诉家里人,尤其是夏寂。
龙泽的家人几乎不怎么管他,因为老爸被撤职的事情,深知活得精彩不如活得逍遥,想起当初强迫儿子选择商务英语专业实非明智之举,所以现在任由儿子自由自在地生活。
安佑宁的父母全在国外,而且经常直接打电话给陆丹笛询问儿子的情况。
只有夏寂最可怜,日理万机的总裁老妈每天还要在繁忙的间隙来教训儿子,大四开学后夏寂的表现让她相当不满意,离考研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可巴望着儿子将来考个MBA,然后子承父母创下的丰功伟业。但最近夏寂三天两头不在家,这两天还没回来,急得她派人来学校找辅导员上官老师调查情况,上官当然帮这帮小孩儿隐瞒事实,永远只有平静的三句话:夏寂很听话,学习很用功,家长不必担心。
她们四个女孩子就这么细心地照料着他们,寸步不离。
陆丹笛打了个电话给尚恩伦,手机没电四处找,在大厅找到一公用电话。她拜托他帮忙跟节目组请个假,自己这边出了点棘手的事儿,暂时没法去电视台。
尚恩伦一听出事儿跟听到家里被人一把火烧了似的,一下变得结巴了,问陆丹笛出什么事儿了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吗,如果有你尽管说千万别讲客气,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云云。
她一个不耐烦把电话挂了,站在病房外的走廊尽头,看着窗外,毒辣的太阳不怀好意地照射着这个世界,心情跟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他们在病房休息,她们四个出来透透气儿。谁也不敢询问关于她父亲的半句。反正,至少大家都明白,白羚现在傍的那个大款就是陆丹笛她爸,陆丹笛知道的或许不会比他们多,而且,这时最恼火的人应该就是她,自己的男朋友和俩好朋友被自己老爸打了,不报仇就是不义,报仇就是不孝,真是两难啊两难。
倒是夏寂左脸被打肿了还安慰大家说,我这小半生,大家的评价是一不偷二不抢,谁知今儿挨几拳,消灾祛病真真好啊真真好。
陆丹笛是笑不出来的,她在那儿站了两个小时,中午也没吃饭,昨晚也没怎么睡。
“去坐会儿,我看着都累。”杜薇薇走过去,小声问。
“不去,这样挺好。”她回答。
“那……我陪你站会儿。”
“薇薇……”
“怎么?”
“你说,咱们这帮人,能善终吗?”
“好好的你干吗问这个,你神经病啊!”杜薇薇调皮地说。
“我可没觉得现在‘好好的’。”
说完,两人都不再说话,沉寂地看着天。
杜薇薇就一直陪着陆丹笛站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她们俩打从中学起就有这习惯,经常吃完午饭在楼顶一直站到下午上课,也不说什么,朋友之间,也许有时候是不需要沟通的,更多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表达。也就是这样一直待着待着,她们俩成为很难得的姐妹—“难得”是因为,美女之间总是互相嫉妒互相拆台,但她们却没有。
苏荷和西西靠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昨天你说你男朋友打了电话过来,一年后回国?喂,你竟然没把你和那元朗清的进展告诉我,怎么,怕好事儿传开就不会实现了?”苏荷突然想起昨晚在酒吧的对话。
“傻孩子,就你信!”西西瞪了她一眼。
“假的呀?”
“还不是为了扳回点儿脸面呗,其实最近咱们又断了联系,一个多月前我们还比较频繁地通邮件,让我对他回国娶我稍稍有了点信心,结果他换了校区,搬了宿舍,给我发邮件说新的宿舍上网特不方便所以减少联络,然后就一个月没消息了,都不知道是不是在那边结婚生孩子了,唉,西西真命苦啊。”
“你脑袋挨枪子儿了吧,一个月连只蝌蚪都生不出来,还生孩子呢,别胡思乱想吧,有的等总比没的等好啊,你不是挺乐观的吗?”
“对,你说得没错,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不乐观点儿还不早气囊爆炸而死了。”
“西西,你觉得我们以后会很好吗?”
“会!怎么不会,你不是三秒钟前还劝我乐观点吗,要连你都对未来失去信心我可怎么办啊,像你这么讨人喜欢,现在又有个称心如意的男朋友,你说你还求什么。苏荷啊苏荷,你不知我西西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每当发生了什么不如意的事儿,我都双手合十,碎碎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如果我还觉得抑郁和痛苦,那肯定是因为还没修炼成正果,这样一想,气儿就足了,精神就抖擞了,所以我特别厌恶那些不珍惜生命,不珍惜友谊与爱情的人。”
“西西,我懂了,谢谢你。”她说完用手捋了一下头发。
“天哪,苏荷。”西西一把抓过苏荷的手,“你的指甲怎么这么难看啊,跟一老人家的指甲一样,又黄又枯又硬,难怪你老把手藏着掖着,究竟怎么回事儿啊?”
“我不知道,可能……可能缺钙吧,我天生指甲就这样,治不好,真的。”她抽回手。
“那你都没福享受指甲油吧,多可惜啊,看你这脸还以为是张韶涵,一看手,妈呀,就觉得是張三丰了,你瞧瞧我这指甲,还专门做了彩绘,是现在的最新款式,冰红色,有点像冰块上滴下一丁点儿染料,多漂亮啊。”
“得了吧你,少臭美了。”
苏荷嘟囔着,对着阳光看自己的指甲,粗糙,还有细细的沟壑,确实挺难看的。
苏荷开始郁闷起来,她想自己没办法用指甲油,真遗憾。
苏荷想起那瓶冰红色的指甲油。
临近晚饭时间,杜薇薇她们几个去买便当,陆丹笛一人坐在走廊里,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看,是尚恩伦。他捧着一篮水果过来了,热情洋溢地走来,他身上总有种热血沸腾的激|情,仿佛时刻都拧紧了发条。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陆丹笛劈头盖脸就问。
“我查了一下你打给我的号码,知道是人民医院,所以就赶紧办完手头的事儿,立马赶过来,我还以为是你出了事儿呢,现在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你怎么憔悴了,昨天没休息好吗?你这两天怎么都没跟我联系啊?你这人就是这样,干啥都特神秘,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他关心地问。但这时,多说多错,她一个字也没心情听,只希望他放下水果就知趣地离开。
“是谁生病了啊,严重吗?我就在医院门口小卖部买了个水果篮,也不知合不合适。”
“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你如果有事儿就先走吧,我一个人在这儿陪着挺好的。”
“没事儿,我不忙,你一个人坐在医院闻着药水味儿多没意思啊,我来陪你解解闷吧,对了,你最近的节目做得怎么样了,顺利吗?我看了几期,挺好的,比那白羚不知道好到哪儿去了,我爸说他特欣赏你,恨不得认你做干女儿。”
“我挺感谢你爸的。”她也没抬头看他,心裏思索着别的事儿,“尚恩伦,你还是先走吧,我过两天就能回电视台了,医院……实在不适合聊天,你说呢?”
尚恩伦还没回答,安佑宁扶着墙壁走出来了:“丹笛,扶我上洗手间,这位是……”
“你好,我叫尚恩伦,是陆丹笛的中学同学兼电视台同事,幸会幸会,听说她朋友出了事儿,我特地过来看看以表关心。”尚恩伦伸出手预备握手,但安佑宁平淡地说了声你好,挥挥右手表示不便,然后把手搭在丹笛的肩上,他的腿脚似乎有点不灵便。
“这是我男朋友安佑宁,他出了车祸,没大碍,谢谢你来看他,你看,我现在得扶他去洗手间,要不……”陆丹笛也没有力气跟他纠缠,不等他回答便搀扶着安佑宁离开,三人中就数他伤得最重,小腿红肿得厉害,左手臂骨折。
“要不我先走了。”尚恩伦声音很小,像说给自己听—其实根本就是说给自己听,人家根本没空搭理。
他捏着车钥匙,有种强烈的失落感,原来她真的有男朋友了。他恍恍惚惚地走了,上车,心裏百味杂陈。
“你同事消息挺灵通的。”安佑宁的手痛得厉害,但咬牙忍住。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千里眼顺风耳。”陆丹笛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
“一回来就忙着聚会,我都没和你好好聊聊。”
“佑宁,对不起。”
“别这么说,真的,昨天看到你……跪下,我真宁愿自己被他们打死。”
“只要你好好的,我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往下想了,他终归是你爸,我想清楚了,咱们几个今后谁也别为难谁,就当兄弟几个一时兴起,酒后驾车,不小心撞了墙,伤好了又是一条好汉,别跟他计较了。而且,这点医药费,还不够哥几个的酒钱呢,再说了,你想想,我抢了他如花似玉的女儿,他打我一顿又有什么关系嘛,归根结底还是我更划算嘛,至于龙泽和夏寂,也没受太重的伤,就当是为兄弟两肋插刀,无所谓啦,总之,你可别瞎想了,好好地把电视台的事儿处理好,别影响你的情绪了,万一耽误了下周上镜多不好。咱们都要好好的,明白了吗?”
“佑宁,你别说了。”陆丹笛眼泪像开了闸的水库喷薄而出。杜薇薇她们买便当回来,看见陆丹笛站在走廊上搀扶着安佑宁号啕大哭,面面相觑,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两天后,夏寂提前出院,失踪了两天若再不回去,老妈估计要发动全公司的人挨家挨户地搜城了,他的伤势最轻,遮掩一下还是不会被轻易发现。
苏荷陪他去医院办了手续便一起离开,可怜的龙泽还躺在床上,杜薇薇和西西轮流照顾他,医生说他还得护理两天方可出院。看着夏寂和苏荷牵手离开,他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怪怪的,却默默在祝福他们,最好的朋友接替自己照顾苏荷,理论上来说是一件好事。
夏寂先送苏荷去了罗密欧事务所,然后自己回家。
开门,他迅速溜进自己房间。
下午两点,家里应该只有小艾。他对着镜子仔细看看脸,似乎看不出什么痕迹,多亏苏荷精心照料外加绝好心情,两天就消肿了。
对于那晚酒吧的纷争,他倒没太在意,简单地理解成一次突如其来的斗殴,这些天仍沉浸在和苏荷的甜蜜当中。
有人说恋爱是一个发现惊喜的过程,这话说得太对了,其实苏荷就是一个时刻能够给人惊喜的女孩,他时常会发现苏荷有一些小动作特别迷人。比如说,当她全神贯注地听一件事情时,便会皱着眉头,抓着耳边的一小缕头发放嘴角轻轻咬,这样的神态搭上她纯色的衣着就像一幅色彩简单的蜡笔画,每当这时他就特想拍拍她的脸,但又不敢打破这样的一种宁静。
又比如说,苏荷总能在他遇到麻烦事儿时说出一些连珠妙语安慰他,虽然经常牛头不对马嘴却有着意想不到的喜剧效果,他和老妈打麻将结果发现总裁老妈竟然还出老千,打电话给苏荷抱怨,苏荷说那是因为你妈知道你是她儿子即便被发现了也不用剁手,倘若打电话时苏荷正在唱片行忙着,语气有点儿不对。他撒娇道你干吗这么凶啊,苏荷说我哪有凶啊,我真没凶,我骗你不是人我32A你说到底算不算有胸!
还有一次,苏荷捏了一把夏寂的脸说你小子的皮肤比女孩子的还鲜嫩可口,莫非你是一跌入凡间的天使?夏寂点头称是,苏荷摇摇头无比遗憾地说只可惜该天使头先着地。
想着想着,他对着镜子笑了起来,镜中的这个头发像蒲公英一样绒绒的可爱小男孩,如今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女朋友。
“你上哪儿去了,这两天都不回家。”妈妈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
“妈,我……我这两天在学校复习功课呢。”他声音弱弱的,明显底气不足。
“复习功课?你不用骗我了,你的MBA复习资料全都放在家里,这两天你也不回家,打电话给你三言两语就挂掉。夏寂,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妈妈每天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什么,我和你爸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不知道哪天就会突然累垮,现在全家就指望着你能把咱们家的事业扛起来,可是你现在的状态让我非常不满意,妈妈以前觉得你年纪小不懂事,所以随着你的性子,可现在你都大四了,不说为了我,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你也得多反省反省了啊。”她依然很优雅地双手抱在胸前,说到激动处也不失高贵,但她的高贵显得多么脆弱,仿佛是苦心经营的玻璃宝塔一不小心就会被摔碎,“夏寂,你仔细想想妈妈说的话,一字一句全都是为了你好,妈妈不追究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只要你从今天开始,每天在家认真看书,争取考上,你要干什么妈都答应你,好吗?”
“妈,我知道了,您别说了,我真的很累。”他确实很疲惫,前两天受了伤,现在还没完全康复,一回家就被母亲吵得耳膜生痛。他说完就倒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根本不想看她的脸色。
“你脖子上怎么回事?”她看见儿子后颈有一块隐约的瘀青,出于一个母亲的敏感,她顿时觉得儿子有事隐瞒了自己。
“没……没怎么,您别管了。”他紧张起来,一把捂住脖子。
“让我看看。”她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走过去,用力拉开儿子的手,看见脖子后的确是块瘀青,并且还带一点血丝。她翻开他的黑短衫,背后有一堆惊心动魄的瘀青与伤口,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给我说清楚,夏寂,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今儿必须说清楚,不然妈不去公司了!”
“我让车给撞了,没跟人打架。妈,我什么都答应您,这事儿您别问了。”
“不可能,让车给撞了干吗遮遮掩掩?”
“这不是怕您见着了担心嘛?”
“不可能,夏寂,你是我生的,我最了解你,你一定有事儿瞒着我,这两天是不是打架受伤不敢回来,你为什么打架,为什么不敢告诉我?”
“总之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您爱信不信!”他猛然站起来,大吼一声。
“你怎么这么跟妈妈说话,你这孩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她说着说着竟然流出眼泪来,记不清多久没流过泪了,她太忙太辛苦,没有机会跟任何朋友倒苦水。
“妈,我真的很讨厌您这么管着我,从小到大都把我当个应酬的工具,让我跟着您扮演高贵和有家教的模样,整天就想着让我继承您的事业,但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我一天一天成长,也一天一天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拉线木偶,完全不是为自己而活,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有什么价值呢?妈,您也有过青春,有过自己的追求,为什么现在又把您当年承受过的痛苦加倍扔给我呢?”他从来没有这样跟妈妈说过话,妈妈一直是一个万人景仰的成功企业家,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都享受着被人尊敬与吹捧的虚荣,但今天,曾经百依百顺的儿子居然像个陌生人一样暴跳如雷,她一时间不能接受,她惊愕地看着他,惶惑地看着他。
“夏寂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她缓缓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竟然是夏寂偷藏在抽屉里的与苏荷在海边唯一的合影,也是他们俩唯一的合影,因为两人都忘记带相机,所以拜托导游帮忙照了一张,“这个女孩是谁?妈妈一直不想为难你,所以没有追问,希望你自己能够慢慢处理,但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原来你坚持要去广东旅游是因为这个女孩儿,告诉妈,你背上的伤是不是也是因为她,她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打架,为什么……”
“妈!您别再问了好不好,我都烦死了,您怎么能够翻我的抽屉呢,把照片还给我!”他伸手去抢,却没抢着。
“妈有权利检查你的抽屉。”
“妈,我求求您把照片给我!”他痛恨自己懦弱无能。
“你先告诉我她是谁。”总裁老妈也不是吃素的,她拿出了跟人谈判的架势。
“您要不把照片给我,我就不在这个家待下去了!”他的眼睛红了。
“行,妈把你养这么大了,什么都随你。”说完,这个优雅的女人拿起照片,用同样优雅的姿态把照片撕个粉碎。夏寂的泪水夺眶而出,还没来得及说一声不要,碎片已经落地,照片上两人快乐的表情变成一地毫无生气的纸片。
“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小声说着,双腿无力地跪在地上。
“我问过你们老师,大四已经没什么课了,从今天开始,你半步不得离开家门,好好给我复习,你是我儿子,我生你出来,养你成人,我绝对不容许你这样堕落下去,也绝对不容许夏家出你这样的废物。以前的事儿既往不咎,只要你认真学习,还是妈妈的好儿子,妈妈的承诺一定会兑现,只要你考上MBA,想要什么妈都可以满足你……”
“谢谢您,我不需要。”说罢,他站起来开始收拾行李,把乱七八糟的衣服塞进大箱子,还有他的手表、唱片和数条围巾,他也没整理,胡乱地塞进去。
“你干什么?”她以为自己获得胜利,最后却发现自己已彻彻底底地输了。
“妈,有句话说得真好,哀莫大于心死。”
“你真打算离开这个家?”她宁愿相信是儿子在跟她斗气,就好像是小的时候她不给他买全套的变形金刚,他会哭闹着坐在街边不走,磨到最后老妈认输,只好牵着他的手说妈妈怕了你了,走带你去买。
“对,我刚才说过了。”他仍然神情木然地清理着行李。
最后,他把地上照片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捧在手里,正想找个信封装起来,结果妈妈一把将他捧在手心的碎片打落,撒得满地都是。
“你在这个家生活了二十多年,为了这张照片,你要走?”她的声音都变了调。
“妈妈,再见。”他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了。
小艾在客厅吓得不敢吱声,像只小老鼠似的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生怕家里这个“皇太后”脾气来了一声令下要她滚回老家。
门摔得一声巨响。他果真离开了,不是赌气。
“皇太后”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