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是一片晴空,大片碧绿的草坡,数十丈外一座纯黑的巨殿巍然而立,高达六丈,横亘了整个山道,入口雕成大张的兽口,宛如一扇黑暗的地府之门。
人们的喜悦沉寂下来,陷入了静默的打量,殿内是一个隔绝的空间,比更为难测。
苏璇入内探了探,又纵上殿顶观察,返来道,“里面是一方迷宫,黑暗深遂,颇多毒物;殿顶覆满带刺的毒藤,伴有毒蜂,不利通行。”
如此巨大的迷宫,里面一定狭窄迂回,处处陷阱,姚宗敬怒道,“这鬼教藏藏缩缩,净弄些阴私诡毒的伎俩。”
既已至此,再险也要一闯,苏璇道,“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极易迷失,不宜贸入,我先去探查一番,各位英雄暂且在外等候。”
严陵直道不妥,“谁知道里头伏了些什么,不能让你独往,这么大的迷宫一个人也转不完,不如你我各带一队,摸个大概再领众人入内。”
众人皆以为然,当下挑出两队,扎了火把,苏璇与严陵各领九人进入。
日光明亮,石殿散出阴寒的风,挟着腐臭的气息,静森森不闻动静。
姚宗敬不喜黑暗逼仄的环境,但心悬里头的人,在殿口来回转悠,准备一有异声就去支援。其他江湖人就地休整,气氛正是松散,蓦然间草皮翻裂,地面掀动,一只只腐白的手如森林破出,钻出了百余行尸,猝不及防的袭向群雄。
谁也没想到脚下竟藏了众多尸傀,江湖人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不免一乱。
姚宗敬与殷长歌纵声呼喝,让众人互相倚靠,结成小队对敌。殷长歌向最危急之处冲去,一剑直切行尸手臂,行尸脸面已毁,动作却极快,瞬间翻掌击来,撞上长剑锵然一响,竟是丝毫无损,殷长歌刹时想起以金兰手的外功而称绝的风烟楼主,再看尸手,果然呈淡金,顿时一立时提起全副心神应对。
姚宗敬的四象功如巨浪吞吐,连击数尸,忽然一尸扑来,四掌一交,双方皆退了一步,姚宗敬知遇上了高手,凝目一看,发觉赫然是嵩山派的掌门杜斟。
杜斟与姚宗敬一般以内功见长,成了尸傀更是难缠,几下硬碰硬的对轰,连姚宗敬也难免气血浮动,他大喝一声不退反进,运起全身功力踏前,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杜斟双手齐折,姚宗敬也是脸色发紫,侧翼又有行尸袭来,唯有改以身法周旋。
殷长歌知道左右必有驭奴者,然而场面错杂,一时难于分辨,扬声一唤,“师姐!”
沈曼青离得不远,听了呼唤杀过来接下风烟楼主,殷长歌得了空隙,飞速掠目,见数十丈外的草坡边缘隆起一道裂缝,似有异样,立即纵身扑去。
他还未扑近,草皮下的敌人已经觉察,立刻掀了伪装,逃出几个穿西南襟衫的男子,试图冲入石殿。
殷长歌激喝一声,柴英等几人反应迅速,动身相截,驭奴者撤逃不成,驱着行尸攻挡,转而退向。
仅有一径可供通行,其他地方仍布满毒蛛,一旦给敌人逃入,群雄便难以追袭。眼看两个溜得快的驭奴者冲入林中数丈,行将逃去,众人怒喝未止,突然一线银光骤闪,卷住了其中一名敌人的腿。
下一瞬,这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扯得横飞而起,半空中双腿断落,鲜血喷溅而出,尖长的惨嚎响彻了四周,群雄都惊得怔住了。
另一名驭奴者骇悚已极,拼命向林深处逃去,然而银光似乎突然变长,随之卷上他的腰,一声惨叫未出,人已经被生生拖出林外,脆弱的腹部被银丝绞破,内腑哗拉拉落了一地,洒得大片碧草腥红。
两人的死相实在太惨,其他驭奴者骇得腿一软,一人分神被殷长歌刺中,落得一命呜呼,另一个被围逃无路,直接自尽了。
法引大师不由自主念了一声佛号。
林边多了一个年轻的胡姬,她肌肤胜雪,眉眼深遂,手腕轻甩振去银丝上的血,无表情的一抬目,所有人心底都打了个突。
殷长歌认出来人,惊喜交加,“师妹!你怎么会赶来?”
驭奴者尽丧,行尸的动作亦变得滞缓,胡姬银丝一甩,卷下一具行尸的头,“朝廷派大军南征,先锋随后就到,师父呢?”
一听王廷大军将至,还有何虑,众人无不喜悦,殷长歌一指石殿,“师叔进去探路,有一阵了,至今尚无动静。”
当此之际,殿内蓦然传出异响,听来模糊难辨,似人的呼号,又似巨物震坠,众人无不变色。
胡姬头也不回的掠足而起,直投石殿。
殷长歌大急,身形一展追去,“师妹!殿内有许多毒物与陷阱,师叔吩咐了在外等侯,不可轻身涉险!等大军来了再说。”
一言未落,胡姬已经冲入,只留下一句,“我不怕毒。”
殷长歌拦不住,哪能让她孤身涉险,当下道,“我随师妹入内,此地请姚掌门与法引大师费心了。”
沈曼青正在斩杀行尸,闻言急道,“里面危险,师弟不可——”
她话未说完,殷长歌已经没入殿内,陆澜山正巧离得近,也跟了上去!
沈曼青急得冒火,却也无法可想,唯有将一肚子火发在行尸上,砍得脑浆四溅。
等行尸除净,一场混乱停歇,想到先锋军不久即至,众人的心头安定了许多,只是目光掠过血淋淋的草地和破碎的残尸,不免有一种古怪之感,个个暗自嘀咕。
天性善良,胆小乖巧,从来不爱争斗?
苏大侠的眼光和徒弟,到底哪一个出了错。(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