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放逐心思看云烟(1 / 2)

戒风流 周梦 6375 字 3个月前

见令狐团圆睫毛颤动,潘微之不禁哑然失笑,“已经醒了就不要装睡,你都躺了一整天了,该起来动动了?”

令狐团圆嘤咛一声,乖巧地睁开眼睛,然而眼前所见却令她方寸大乱——潘微之依然温润如玉,双鬓却已灰白。

“你的头发……”令狐团圆撑坐起来,潘微之上前扶她,她便紧抓住他的衣袖,“怎么会这样?”

潘微之却避之不答,轻轻抽出衣袖道:“你该吃药了。对了,这次倒算是因祸得福,你体内淤塞的脉络……”他忽然无法言语,只因她紧紧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胸前,身子不住地轻颤。潘微之迟疑了片刻,终究抱住她的肩,轻轻拍打着道,“你知道的,我可不太会哄人……你别难过了,那—刀他也是没办法的。”

她哽咽道:“别说了!”他总说别人的好,可曾想过他自己?

潘微之同样心绪慌乱,他见过英武的她、淘气的她、聪明绝顶的她、决绝果敢的她,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

接下去的两天,令狐团圆虽然身子渐好,人却总是无精打采的,经常抱膝蹲在火炉边,双眼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潘微之也不与她多话,很多事儿只有她自己想通了才行。只有四月兴髙采烈地,只要和他们在一起他就很开心。

这—日,令狐团圆忽然在屋子里团团转,潘微之被她转得头晕,便出声问她怎么了,她只说了一个字:“剑!”

原来她身子刚有好转,手就开始痒了,偏偏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就是找不着一把剑。天音剑落在缮滑,而四月带她与潘微之出来,也没顺手牵羊一把剑。

潘微之给不了,只得软言相劝,说是过几日离开这裏,另给她寻把好剑。令狐团圆呆了呆后,回过神来,“这儿离缮滑很近?”潘微之点头,她却道,“不好,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地。”

“应该无碍吧?陛下此刻正在础海攻打瑞安,暂时顾不了这儿。”

令狐团圆摸着额头道:“我一想到这儿就在缮滑边上,心头就慌……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儿。”

“既然你如此不放心,那等杜四回来,我们就走吧。”

两人刚收拾完毕,四月就狩猎回来了。然而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肩上还背着一个人。

“师父!”令狐团圆大惊失色。

四月放下了梨迦穆,只见他状若死人,青紫的脸似雕塑,身子僵冷,一手却紧握着青冥剑。

潘微之上前为其诊治,连下数针后,潘微之沉声道:“他受了极重的内伤,仗着修为浑厚才撑了下来。不过即便眼下救了回来,恐怕也时日无多。”

“怎么会这样?谁能将他伤成这样?”令狐团圆焦虑不安地道。

四月道:“我在半路上发现他的时候,他还能说话。”

“他说了什么?”

“他在喊你的名字,然后是陛下,接着他笑了一声……”

“这怎么可能?”令狐团圆打死都不信她那冰山般的业师会笑。

潘微之沉吟道:“说明那个时候他已经处于弥留之际,若非四月脚力够快,送到我们这儿的就是他的尸体了。”

“不管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令狐团圆再次提出。

“不行!”潘微之当即道,“你师父伤得太重,只怕一挪动就得死在路上。”

“这该怎么办?”四月急问。

正当三人犹豫不决时,梨迦穆却醒了,“我……我要回……回……”

“师父你说什么?要回哪里去?”

“缮……滑。”

令狐团圆怎么也想不到,她的业师居然死也要死在缮滑。

“不准去!”潘微之斩钉截铁地拒绝,“你如今只能留在这儿。”

梨迦穆再无力气说话,只能直直地盯着令狐团圆。

“师父……听微之的吧,他是医师,医师说的话你不能不呀。”令狐团圆搜肠刮肚,翻出一句医者为大的话,然后再不敢看梨迦穆的脸。

梨迦穆被留了下来,潘微之多了位病患。四人又住了段时间,期间有官吏携军士前来盘查,被早有准备的潘微之应付了过去,他学自苏信的易容术已有长进,再不似过去的粗糙。

等到梨迦穆能起身,四月便前往就近的城镇寻找马车,只是梨迦穆虽能走动,却每日与令狐团圆—样,蹲在炉子旁发呆。身为医师的潘微之清楚,这两人是各有心病,这病已经超出了他能医治的范围,潘微之不得不时常没话找话,期望可以解开他们的心结,“这屋子有些年头了,不过当初搭建用的木头好,至今还能住人。以前也不知道是谁住过,边上有两座土坟,看着也有些年头了。”

当潘微之无意间说了这几句后,一直没有反应的梨迦穆却开口了,“坟里头,一个是人,一个是马。”

“啊?”

梨迦穆盯着炉火又道:“住过的人是贞武,死的人是她的朋友——一个细作,那马也是贞武的,她骑着它来到这儿,马老了就死了,人总归是要死的,和马一样,我死之后,也把我埋在这儿。”

“师父!”令狐团圆立刻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觉得你怪里怪气的?”

梨迦穆不看她,手掌却一展,将一直握着不放的青冥剑递给了她,“给你了,不过得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等你剑道大成,帮我一剑劈开缮滑。”

“一剑劈开缮滑?”令狐团圆顿时联想起造成缮滑缺口的那一剑,“你去劈过了?”

梨迦穆忽然笑了,对着炉中跳跃的火苗,笑得令人发憷。他本就容貌不似凡人,这一笑起来,更叫人如坠云雾,“即便还能施展那样的剑,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人是谁?是谁伤的你?”

“我的皇兄——西日雍。”梨迦穆的脸上不见丝毫沮丧,反而有丝丝甜意。

“师父,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令狐团圆连忙去摇他的身子。

梨迦穆被她摇了两下,摆摆手道:“可是我赢了。”

令狐团圆与潘微之都听不懂他的话,只是担忧地凝视着他。

“我也没有别人可说了,那就说给你俩听。”梨迦穆带着一抹极淡的笑,缓缓地道,“很多年前,我与西日雍、楚长卿同时邂逅了一个人,又先后对那人心仪。我们三个人呐,有不择手段的、有若即若离的,还有不懂得争取的,可最后她却一个都没嫁,她嫁给了别人。”

令狐团圆马上意识到,他说的是叶凤瑶。

梨迦穆瞥了潘微之一眼,又继续道:“那时候的我就和潘医师一样,只会等待…也只有等待……”

令狐团圆只觉得脸上一热,有心阻止梨迦穆继续说下去,却又不忍心打断他的回忆。

“西日雍确实卑鄙,他奸污了她,可是西日雍又很可怜,因为她从来就没喜欢过他。那日我在营帐里拼着重伤刺了西日雍一剑,然后我们躺了很久,他终于跟我说了实话,他是借我的名义邀她入的宫。”梨迦穆淡淡的笑容渐渐沉重,直至再也寻不到一丝笑意,“团圆,你莫学她,她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如何拒绝别人。你若真心待潘医师,就不要叫他等;你若还惦记无缺,就得变得更强;至于玄浩,最好不要太喜欢!”

令狐团圆不禁动容。

“我累了,管不了你那么多……团圆呐,记得帮我劈开缮滑。”

令狐团圆点头,他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令狐团圆等了许久,才惊觉他已离世,原来他伤重难治,前面说话不过是回光返照。

潘微之按住了她颤抖的肩膀,本来没有哭出来的她,立刻投太他的怀抱号啕大哭起来。

木屋旁多了座新坟,令狐团圆在坟前伫立了良久,才随潘微之上了马车。简陋的车厢里,她只端坐了片刻,就一头倒在了潘微之的膝上。

“小时候我很怕他,他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人都凶,每回都把我练得死去活来。后来长大了点,我才不再畏惧,方知他用心良苦,他待我的好,就是他的严厉、他的狠。当他把细水给无缺的时候,他就知道我不是叶凤瑶的孩子,可他依然传我衣钵。我亲手杀了他的妹子,他嘴上说是留给我杀的,心底却是愁苦无比,这才有了寂灭七剑。他其实是个很好的师父,没有他的教诲,也就没有今日的我……”

令狐团圆说不下去了,只因潘微之轻抚着她的脸颊,一股热流瞬间涌出心房,她不禁抓住他的手,在散发药香的指间轻轻一啄,随即,潘微之的身子一颤,连带她也颤了起来,潘微之慢慢地将她扶起,抱在怀中与她耳鬓厮磨。这是他倾尽心血、誓不言悔的女子,也是他生死相随、殚精竭虑的女子,这一刻与她相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冲破心房。与往日的拥抱不同,他清晰在感受到了她的不同,此刻的她,心裏只有他一人。

情不自禁中,他主动亲吻了她,这—吻如此绵长,仿佛带着他们漫步岁月的风尘,又似越过飘浮天际的层层云朵。而她也首次体会到,关乎情爱未必要如火如荼、未必要激烈缠绵,哪怕只是轻柔的拥吻,也可以令人堕入云海、忘却所有。

“我们成亲吧?”不知过了多久,潘微之温和地道。

令狐团圆只是抓紧他的肩膀,却不抬头看他,以前无缺和戚夫人曾提议过,让她嫁给他,那时候她不肯,而现在他再次向她求婚。

“虽然对不起爷爷,就那么—走了之了,但我想我们成亲钱后去看望下他,还有令狐大人和无缺。”潘微之极低地笑了,“悄悄地去看望他们,再偷偷地溜走,然后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就住着不走了。”

令狐团圆的指头深陷进他的衣裳里,与世无争的日子、风平浪静的生活,连想一想都是奢侈的,这一点潘微之很难体会。自小她就背负着叶凤瑶之女的沉重压力,而今即便不是叶凤瑶的孩子,她也早已与西日皇族脱不开干系。她的业师是穆王爷,她的兄长是西日雍与叶凤瑶的儿子,她还有西日玄浩,就算她能放下他们,可他们会放过她吗?

潘微之注意到她并没有听进去,他轻叹一声再次抚摩了一下她的脸颊。令狐团圆仿佛被惊醒,直起身正视着潘微之,“我们成亲去!”

潘微之微笑而应,任由她又埋首在自己胸膛前,却不知那并非羞涩。

能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地相聚,令狐团圆很淸楚,她若再对不起他,别说九泉之下的梨迦穆不会原谅她,就连她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马车颠簸地驰过荒凉的杲北野地,令狐团圆依偎在潘微之怀里,渐渐昏睡,四月赶着马车,时刻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空旷的野地过后是一片树林,无论是穿越林间的风声,还是空气里弥漫的味道,都提醒着他们此处的不安全性。当四月驾车进入林子的腹地时,惊变突起,无数支箭矢像撒下一张天罗地网,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地袭来,四月顾不上马匹,反手卸下马车的门板,而后跃起抵挡那些箭矢。

“公子小心!”

潘微之在车内听到这声吼,已然迟了,但他怀中的人一下被惊醒,反应却是神速。令狐团圆抄起青冥剑,一剑刺破车板,一手提起他,瞬间从车内钻到了车底。只闻箭矢噼噼啪啪密集袭来的声音,夹杂着四月以门板抵御的闷响,至于拉车的马,连嘶鸣声都未发出,便已万箭穿身而死。

令狐团圆与潘微之躲在车底,有箭从车板间隙破穿而至,都被青冥剑劈落。随着那被劈落的箭矢越来越多,堆积在两人周围,令狐团圆逐渐行动不便。她心中焦急,看那箭矢的样式分明是大杲军用之箭,西日雍必定是对她未死早有察觉,而他出动大批军士取她性命,箭矢一时半会还真停不下来。如今之计,恐怕只有叫四月装死,以他武圣的修为,若非顾及到她和潘微之,何需用门板挡箭?

令狐团圆刚要喊四月,箭雨却忽然疏了,很快便停了下来,只听四月在车顶上喊:“他们内讧了!”

令狐团圆从残破不堪的马车底部钻出,又挥剑斩开通路,拉出了潘微之,“他们怎么会内讧?”大杲军队威名赫赫,内讧这样的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果然,四月看淸后又道:“我看错了,不是内讧,是另一批人帮了我们。”

“估摸是楚长卿的人。”令狐团圆很自然地爬上了潘微之的背,“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可是去哪儿?”四月担心没有马车,长途跋涉对还在疗伤的令狐团圆来说太吃力。

“鸿贤镇。”潘微之当机立断地道,“草原太空旷,很容易被发现,只有城镇适合藏匿,而且鸿贤镇离这儿不算远。”

“好。”四月拔腿就跑,潘微之背着令狐团圆紧随其后。

三人在经过混战的两军时,四月嫌潘微之的轻功太差,干脆抓了他的手肘,连带着令狐团圆,足点众军士的头肩冲了过去。

令狐团圆眼尖,在人堆里看到了田胖子正与一人激战,田胖子也看到了她,口型似在喊“郡主”。

深夜,鸿贤镇。

五山屏风墙和照墙之后,令狐团圆感叹道:“这个细作不知是被捉了还是跑了,倒留了处好居所给我们。”

潘微之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道:“我们还得好好合计一下,不然住在这儿还是会出事。”

“我让杜四去探听了,等他的消息吧。”令狐团圆咳了声,潘微之连忙搭她的手腕,她却抽得快,“我没事,就是路上赶得急,吃多了风。”

潘微之沉吟道:“你伤在肺,又加上以前身体损耗得太严重,需要好一段时间调理。”

两人说话间,四月从屋檐上跳了下来,“我打探淸楚了,屋主回老家了,也没说要多久才回来。”

“好!”令狐团圆决定冒充屋主的亲戚暂住此宅。

“为何不去找老医师?”四月问道。

令狐团圆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成、不成、不成的,会连累他老人家的。”

潘微之在一旁笑道:“也不是完全行不通,今晚先在这儿落脚,明儿一早,我们三个易容之后再去便是了。有了老先生的照拂,在鸿贤镇才真正安全。”

令狐团圆也笑了,“你早有主意了,还非要我说,你这人哟!”潘微之刚要辩解,她却在他的肩上捶了一拳,道,“是了、是了,这是我们合计的,一起合计的。”

于是,潘微之便不说了,只是淡淡地笑着。看到这一幕,四月笑得合不上嘴。

础海营地,西日雍听着田守正的禀告。

“末将确认,明远郡主确实还活着,她与潘行医及楚将军以前的一个个手下在一起。末将按陛下的旨意,不敢擅入遥光冰原,只在通往草原的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可眼看就要得手,没想到楚将军的旧部杀出,阻挠了我军箭阵,令那三人趁机逃脱。末将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

西日雍沉思道:“她死不死的,朕已然不关心了,你派人去查下穆的下落。”

田胖子犹豫许久,道:“那日穆王爷负伤而去,正是前往缮滑,没准和郡主见过面了。他受伤极重,今日没有和郡主同行,只怕凶多吉少……”

西日雍忽然捂口,猛烈地咳嗽起来。梨迦穆刺他的一剑,位置恰好与令狐团圆之伤一致。

“陛下请保重龙体!”

西日雍摊开手,只见掌心一摊殷红,血在手中,更是在心中。那一日,他到底还是告诉了迦穆,叶凤瑶喜欢的人,其实是他。

翌日上午,明媚的阳光倾洒院落,老医师再次见到了潘微之与令狐团圆,却己完全认不出两人,若非没有易容的四月在一旁介绍,他还真以为来了两个陌生人。

此次,潘微之不仅用易容术改变了两人的容貌,还以缩骨术更改了身髙,他自己装扮成儒雅的中年男子并无稀奇,令狐团圆却被他扮成了一个极其美貌的女子,容貌与纳兰贵妃竟有七分相似。

老医师啧啧称奇,摸了下潘微之的脸庞,又触到他灰白的鬓角,“这是染的吗?”

潘微之没有正面作答,却道:“我们实在没有去处,这才又来叨扰老先生。”

老医师笑道:“何来叨扰之说?你来了,老朽欢迎之。”

潘微之又简单地说了下他们的处境,老医师却不在乎,“老朽孑然一身,鳏夫老头儿一个,还怕什么麻烦?”说着说着,老医师不禁感叹起来,潘微之这才知晓,老医师乃“半路出家”,早年老医师的结发爱妻病重难治,又遇上庸医断送了性命,他这才激愤学的医术。

“你又是为何走上医道的呢?”老医师感叹完了问。

潘微之的目光不禁飘向了远处正在亭中吃茶的令狐团圆身上,老医师便捋须而乐,“老朽明白了。”

令狐团圆端坐在亭中,优雅地品着茶,仿佛很淑女,一旁的四月却忍后不禁。原来她上半身的举此无可挑剔,下半身就不敢恭维了,她不仅跷着脚,脚还从绣鞋里钻了出来。

“很好笑吗?”令狐团圆问。

四月连忙把头一转,“今天天气真好啊!”

“原来你也会说笑话呀?”令狐咖放下茶碗,轻声问,“他们找过你了吗?”

四月一怔,而后正色道:“是的。楚将军派了五月前来联络我,昨儿我去街上买易容所需之物,被五月盯上了。五月想要我带你去见楚将军,我没答应,我们便不欢而散了。”

令狐团圆想了想道:“若你再见着五月,就与他说,我与楚将军迟早都会见面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四月才应下,就察觉到有人来了,令狐团圆只见他身影一闪,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先生,老先生……”田胖子闯进院子就直嚷,“快随我去营地。”

“何事这么着急?没见我正在授课?”老医师灵机一动,将潘微之充作了他的门生。

“这位是?”

“在下古闲云,这位官爷有礼了。”潘微之运用气力,改变了他清雅的嗓音,平添了一股沧桑,正合他的外表。

“古先生你好。”田胖子完全没有认出潘微之,只是本能地扫过院子,当他看到亭中的令狐团圆时,却怔了怔。

“那是在下的内人。”潘微之介绍道。

“尊夫人的容貌与宫中某位贵妃颇为相似。”田胖子感叹了句,便又催促老医师随他走。

老医师交代了潘微之几句,田胖子却连古医师也一并请去了。

潘微之跟随田胖子进了础海营地,原来他是请老医师为西日雍诊治的。老医师号脉的时候,潘微之仔细地端详了西日雍一番,不禁心中感叹,同样伤在肺腑,那人早有起色,大杲的帝皇却伤势渐重。

老医师开药方之际,西日雍忽然与潘微之说起话来,其实潘徽之在观察西日雍的时候,西日雍也注意到了他,无论潘微之如何易容,身为医师的风骨却是掩盖不住的。

“古医师,你既然师承杲北最着名的医师,想必医术也是十分精湛。”潘微之得体地谦逊了一句,西日雍又道,“近日大杲军队伤亡不断,老先生年事已高,朕不忍他拖着衰老身躯为国效力,而你年富力强,大杲正需要你这样的医师出力,不知你意下如何?”

潘微之哪里敢不从,当即谢恩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