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又是闭上眼睛,颇为愁苦的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算错了一步,这些人不是把王通赶出去就算完,要连着你我一同打压,现在只要稍有错误,就有人要咱家让出这位置,你那边一定要谨慎从事,你在龙骧左衞做那个监军,多少也是力量。”
邹义连忙答应,说到这裏,双方都是心思沉重,邹义想要告辞的时候,张诚又在他身后叫住,开口问道:
“宫里还有没有人像是蒋中高那般有认人的本事?”
邹义迟疑了会,还是摇了摇头,双方对视一眼,都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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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一百两,银五百两,光猪十头,光羊十头,大鱼一百条,明日就是除夕,我家万公公讲,王大人出来天津衞,很多东西都没有置办齐全,连个年都来不及准备,这些东西聊表敬意,等年后再行来往。”
就在天津锦衣衞千户的衙门之中,衣着光鲜的一名中年人满脸堆笑的对王通说道,他身后跟着几辆大车和挑夫。
下午王通也没在那个集市上呆太久,很快就被手下的人叫了回去,说是本地监粮宦官万稻派人来送年礼了。
官场人情来往,中秋节和春节这样大节,送礼在节日五天就应该送完,这种明日除夕今日上门的急就章,放在平日要被笑掉大牙的。
王通淡淡接过礼单,扫了几眼说道:
“多谢万公公的好意,东西我收下了,改日定然登门拜访。”
这个像是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一直颇为紧张,看着王通接下礼单,并这般说法,那中年人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躬身说道:
“小的先给王大人拜个早年,我家公公说了,断没有让王大人先上门的道理,等正月里一定先给登门拜见。”
说完,衝着后面招招手,一干人开始朝内搬运东西,看着都是些小伙子出来接手,那中年人摇摇头笑着说道:
“大人这边都是些男丁,未免烟火气重了些,等年后给大人这边送来几个使唤丫鬟,贴身服侍也舒心不是?”
王通笑着逊谢几句,那中年人把东西都放下,又说了几句客气好话出了门,一直跟着他的几个少年立刻围了上来,还没等他们发问,王通就笑着说道: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前倨后恭,那日见了钦差,天津衞这地方的人肯定要去各处打听本官的身份,算计时间消息也该回来了。”
话音未落,外面有人扬声通报“河间府清军同知某某来拜”,王通回头笑了笑,又是出门迎了过去。
这清军同知也就是一面之交,谈不上得罪,无非来尽尽人情,封了三百两银子,又说了民事上有什么牵扯派人去衙门下帖子就是,然后寒暄几句告辞。
分守天津的李参将和那兵备道潘达的家人倒是同一时间来的,李参将派的估计是个亲随的家将,这武人动作就快了不少,硬是比潘家的管家先进了门。
和前面那两拨拿着礼品的人不同,这李参将派来的人只拿着一张薄薄的纸,再无其他的礼品,不过这纸张也不寻常。
“我家大人说了,王大人来天津衞也没个安置的地方,可巧我家大人在鼓楼左近有一处闲置的大宅,裏面家具营生都是齐备,大人到时候搬进去就是,地契和房契都给大人带来了,到时候去清军厅那边过个户便是。”
这还真是急人所需,能住下王通这么多人的宅子,那价钱也不会太便宜,不过比万稻送来的那份千五百两的银子还是差了不少。
“金二百两,银五百两,野味各样共百斤,海味共二百斤,猪牛羊各三十头,还有各式精巧玩意若干。”
潘达的管家口齿伶俐便给,一进了门问过好,就开始拿着礼单念诵起来,送上门来的肉断没有不吃的道理,要是不收,恐怕对方不知道会怎么胡思乱想,王通自然是笑纳。
能看出来,王通接过礼单之后,潘达的管家松了口气,又是躬身说道:
“王大人,我家老爷说点检兵马不过是当着大家的面讲讲而已,不必当真,又怎么会过来点检清查,缺额的饷银年后定会给大人筹措补上,也请大人静候莫急。”
王通笑着点点头,方才这几桩年礼,等于是天津城内的文武官员都把头对他磕在了地上,对这样的服软态度,自然没必要给个冷脸。
折腾了一天,外面招兵,裏面见客,王通也有些乏了,而且几个来到天津一直不对付的官吏服软,他心中也是放松,整个人就想着歇歇。
刚转身听着外面通传“有客拜”,王通心中纳闷,天津这片该来的都来了,还有谁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