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遍,这事你们别管,“青鱼”你们想替我照应着,我感激不尽,若是不愿意,就只当我没说。林白说完,双手在脸上搓了几个来回,又一一看了看一帮还在愣神的兄弟,转身走了。
念乔,你看到了吧,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神经病。苏青趴在念乔的耳边恶狠狠地说。
念乔也是吓坏了,一只脚在半掩着的门后,怎么拽也拽不出来,像是被钉住了一般。
是谁,谁在那里?林白看到那扇半掩着的门开合了几下,沉声问道。
是,是我。我,我来喝咖啡。
念乔说着索性推开门走了进来,背后的苏青拿食指顶了顶念乔的后背,小声骂着:死丫头,你就作吧,不弄出点儿事来我看你是不会罢休的。
小姐,我这裏是酒吧,不是咖啡馆。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进来。
我就是喜欢你这裏的炭烧。
喜欢也不行,我这裏不卖咖啡。
那我,那我喜欢你总可以了吧。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嘎——这下林白没话说了,换他愣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了。
那天到底是怎么散的场,林白不记得,念乔也不记得。记得那天情形的除了苏青,就是穷鬼们了。
穷鬼们又有了谈资,一天到晚又开始穷聊开了。犀牛说:那丫头我见过,有一天下雨来避雨的那个,那天林哥还跟咱们急眼了呢。
嗯,你这么一说是有印象了。不过还真没看出来,那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胆子还挺大。不是一般人,配得上林哥。
我也觉得是,那丫头可比莫莉好看多了,你看莫莉,天生一双狐媚眼,能勾魂似的,林哥那么的一个人都被她骗得溜溜转。
说到莫莉,穷鬼们总是一肚子气。想当初,若不是莫莉,林白也不会和山野闹掰,如果不闹掰,他们就可以去参加亚洲新摇滚邀请赛,那可是人家指名邀请的,分量很不一般。可就在他们要去参赛的一个星期前,山野看到莫莉跟着一个男人上了一辆豪车。
作为兄弟,山野可不想看着自己的哥们儿被人戴了绿帽子。人常说,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为零,却没说,陷入爱情的男人也是不聪明。林白那时正爱得死去活来,山野的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听不进去也就罢了,他还小心眼儿的以为是山野用的伎俩,毕竟,曾经两人是情敌关系。
之后,两人大打出手。心灰意冷的山野背着他的手鼓离开了“青鱼”,离开了武陵街,从此没了消息,而新摇滚邀请赛也就没了下文。
山野离开的半个月后,“青鱼”来了一个男人,男人五大三粗,脖子上戴着个大翡翠,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他的怀里搂着一脸妖娆的莫莉。莫莉说:林白,我们分手吧,我要的你永远都给不起。
傻了眼的林白望着莫莉喊:爱情也是明码标价的吗?
爱情不是,可生活是。林白,我爱你。三年,我认认真真爱了你三年,现在也爱,可是爱,代替不了生活。爱情不是面包,也不是床,当我饿了要吃东西,倦了想要休息的时候,爱情什么也解决不了,这就是现实。
这是莫莉最后留给林白的话,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莉走的那天,正好是她二十六岁的生日,林白买了她爱喝的芝华士,狠心咬牙下血本买了一套她心仪许久的酒具,结果,却再也送不出去了。
莫莉走后,林白整个人都废了。他开始酗酒,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青鱼”一度歇业半年,穷鬼们不再耍贫,不再胡闹,日日沉默着陪在他身边。犀牛说:哥,世界没有末日,你还会有你的爱情。
林白说:我的爱情已经末日了,天崩地裂,碎成粉末。
念乔知道这段故事,是在两个月后。那时,她已经是“青鱼”的“小老大”了。
“小老大,快说说,你是怎么拿下林哥的?”瓶子眯着小眼睛小声问念乔。
不告诉你。
说嘛说嘛,林哥可是轻易不改主意的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是好兄弟,你去问他好了。
你这丫头,过河拆桥,不想当初是谁出的力了。
哈,都记着呢,等我飞黄腾达了,给你们开世界巡回演唱会。念乔说着,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腻歪林白去了。
又跟他们臭贫什么了?
臭贫怎么把你拿下的。
你这丫头,说话没遮没拦的。
你不喜欢?
当然喜欢,就喜欢你这个劲儿。
那,你还去南疆么?
林白抬头,皱了皱眉,随即缓和下来:不去了,有你在,哪儿都不去了。
念乔笑,一双手环在林白的脖子上,笑得一脸灿烂。
2010年,九月,念乔和林白恋爱一年。
武陵街拆迁,“青鱼”停业。穷鬼们决定正式成立一个摇滚乐队,名字就叫“青鱼”。林白从拆迁款里拿出一部分钱,买了一辆北京吉普,又给乐队置办了一些行头,他们决定一路歌唱走天涯。
乐队正式成立的那天,他们喝完了“青鱼”所有的酒。斑点猫懒洋洋地趴在吊篮里,眯着眼睛看着一帮穷鬼歇斯底里地大声唱着《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念乔蹲在木头桌子上,和苏青背靠背拿筷子打着节奏。
念乔,你想好了,要跟他们一起流浪?
嗯,想好了。这才是青春该有的飞扬姿态。
不读研了?
不读了,人是要在社会里摔打的,学校里太安逸。
你外婆那边你怎么说?
外婆会支持我的,只是,以后要麻烦你多去看看她。
我会的。
苏青,谢谢你。
傻丫头,发神经了又。我们是姐妹呀,姐妹是什么,是要相互挺的嘛。
苏青,我是真的爱他,无可救药了。从第一眼开始,你相信一见锺情么?
不知道。
……
那晚,念乔和苏青聊了很多,很多秘密的话,很多灼热的眼泪。在一旁叫嚣的林白看了,心裏有些凉凉的,他对自己说,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能辜负了这个陪着自己走天涯的丫头。
2011年,三月。云南玉龙雪山。
念乔第一次看见五色经幡。她说,林白,不要停下来,我们一起走,一直爱。
林白点头。
犀牛对瓶子说:四年前,莫莉对林哥说,我们守着“青鱼”,一直爱,一辈子。如今,“青鱼”没了,莫莉走了,“小老大”还在,真好。
一个男人,总有一次不回头的爱,但愿“小老大”就是林哥的“不回头”。
这些话,散在三月冷冷的风里,就像路上被风吹散的雪粒。
2011年,十一月。普姆雍措湖畔。
离开武陵街整整一年,他们站在海拔近五千米的地方,唱响他们的梦。念乔说:这个湖,是我对远方最初的梦。
对这个地方的最初向往,是在一个纪录片里,念乔记得,那是个冬天,画面上的湖面已经结冰,在耀眼的阳光下,那冰面显得冷冽而孤独,成群的白色羊群从湖面上走过,一个牧人褐色的身影在晨光下拉得很长。
从玉龙雪山下来之后,念乔曾对林白说:如果有机会,陪我去看看普姆雍措的湖吧,冬天的湖。
结果,他们的第二站就来到了这裏。车子开向洛扎县时,一路碎石子路颠簸,天空无云,道旁满是裸|露的山体和枯枝,这样荒凉到不见人烟的地方,让犀牛和瓶子好一通埋怨。
转过一道梁又是一座山,这样的天,这样的路,人的心裏总是有些惊惧的,毕竟,从前,他们都是没有离开过武陵街的人,而这一走,确实千山万水的路程。
如果走不出去,怎么办?念乔小声问林白,苍白的小脸上落了一层细白的灰。
至少,我还在你身边呀。
如果我不那么固执多好。
傻丫头,我们不都是好好的吗,或许转过这座山就到了呢。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在车上过了一夜,几个人抱着烧酒喝了一通,然后又是一鬼哭狼嚎地唱,唱《死了都要爱》,直唱的念乔眼泪扑嗒扑嗒地往下落。
犀牛说:小老大你别哭,明天我们还要看“美女湖”去呢。
大家一宿没睡。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像那夜那样,有那么多的话要说。那是第一次,林白跟念乔谈起莫莉。
他说莫莉是个独行客,喜欢到处跑。他第一次见莫莉,就是在“青鱼”,那天,宿醉的他起得很晚,刚开门就被靠在门前打瞌睡的莫莉吓了一跳。莫莉说,嗨,你怎么才起来。她好像生来就跟所有人都熟悉,打着熟悉的招呼,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她那么说着就进来了,然后对我说,弄点儿喝的吧,渴死了。
你喜欢她,应该是一见锺情的那种吧。念乔说。
林白没有马上回答,他先是看了看念乔,有点微熏的念乔也正看着他,一双晶亮的眼睛,纯粹如露。
好像是吧。林白说,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是很容易让人心动的吧。我很喜欢她,所以任由她留在“青鱼”。其实我知道她有很多坏习惯,抽烟、喝酒、说脏话,和很多人玩暧昧。可是没办法,我喜欢她,喜欢到连她的坏习惯也一并接纳。我们在一起三年,三年中我们吵骂过,也动过手,她耳后面有一块拇指大小的疤,就是我失手用酒杯划的。我跟她说,只要你愿意,这辈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娶你。
后来,她还是走了。
嗯,她走了。她说我没出息,她说不走出武陵街的男人怎么还算是男人。她没等到我走出武陵街,自己跟着一个来武陵街的男人走了。操,这傻娘们,看上去精明得很,实际上傻到家了,人家有家有室的,怎么可能好好待她。
你想她,担心她。
我……
我看的出来,林白,这正常,三年,一千多个日子呢,数数还要数很久呢,何况要一天一天过。
之后,没人再说话,架起的火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四周全是荒野,天上的星星格外亮,照在地上的碎石子上,折射着刺眼的冷光。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大家的酒也醒了许多。驱车上路,半个钟头的工夫,美丽的湖水就在眼前伸展而去。念乔说:这就是我的远方,一片美丽的湖,还有我的爱人。
2012年,除夕夜。拉萨城。
五色风马青旅,一行人坐在院子里,看夜空。
林白的电话响了。
喂。
是我,莫莉。
嗯,什么事?
我在武陵街,“青鱼”没了。
嗯,都没了,一年多了。
我想你,想见你。
我们离得太远了。
我等你,等你回武陵街。林白,你说过,只要我愿意,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娶我。
林白弹了弹烟灰,挂了电话。念乔说:我们出来太久,是时候回武陵街了。
2012年,三月,一身斑驳的老吉普载着风尘仆仆的人们,回到武陵街。商业区还在建设中,到处都是沙子石灰和钢筋。
念乔打电话给苏青,让她先帮忙安排好落脚的地方,然后一群人去“五月花”。一年多不见,“五月花”已经不是以前的“五月花”。“五月花”已经被苏青兑下来,成了一个慢摇吧,不仅卖咖啡,还卖酒,各色的酒。
一年多不见,苏青还是老样子,短发劲爽,五官凛冽。
死丫头,真够狠心的,一年多都不联系,还以为你埋骨他乡了呢?
够毒的你,这么咒我,我有那么讨人嫌么?
当然有,亏我还天天求菩萨保佑你,真是重色轻友的人。
……
两人一见面,就先打了一场嘴上官司。林白在一旁看得正起劲儿,电话突然响了。
哪位?
无人应答,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呜咽。
说话。
我喝多了,在锦云巷,你第一次给我唱歌的地方。
林白张张嘴,刚要说些什么,那边的电话挂断了。
锦云巷,是一条乐器街。莫莉最喜欢的那把白色吉他,就是林白在这裏买的。之后,林白唱了一首歌——《花房姑娘》,从此,他们就成了恋人。那一年,是2005年。如今,一晃眼,过了七年,这日子真的是经不起思量。
爱一个人,很难说清到底是爱她哪里。莫莉长得并没有多美,也不符合传统好女孩的标准,她行事乖张,反叛颓废,可是这丝毫不影响林白爱她爱到去交付一切。
三年,整整三年,林白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莫莉。他爱她,爱得迷了心窍。
他看着她和夜色中的男人贴着身子玩暧昧,他看着她大口喝酒大口抽烟大声骂脏话。他身边的朋友不喜欢她,他和朋友决裂,父母看不上她,他便不回家。谁说恋爱中的人只有女人傻,男人傻起来更要命。他为她放弃了音乐,放弃了梦想,就想一心一意地和她厮守在武陵街。到了最后,一腔痴换来了一身伤。
如今,物非人非了,她又来找他。他心裏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可听到“锦云巷”三个字的时候,他还是一阵心动。她是他的第一个姑娘,日日夜夜的纠缠太多,数不清的夜晚,他们拥抱着彼此,似乎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是呢,那样刻骨铭心的爱,那样痛彻心扉的爱,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
他看了念乔一眼,深情、愧疚的一眼,之后,默然离开。他不知道,其实这一切,念乔都看在眼里。
莫莉离开后,林白想过无数次再相逢的画面,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落魄成这个样子。深陷的眼窝,干枯的嘴唇没有血色,那一头炫紫色的短发看不出一点儿的光泽。
林白,我想你了。她说。
然后她开始吻他,灼热的气息让林白喘不上气来。她的手在他身上游移,就像是一条蛇。
别这样,莫莉,你放开手。
你要我,要我好不好?这几年,我太寂寞了。
放开——林白大吼一声,一把推开近乎神志不清的莫莉。
你吼我,你怎么可以吼我,从前,你对我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的。
那是从前,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已经不记得了。
你骗人。你爱我,你只爱我。以前是,现在也是。莫莉说着又扑了过来,双手环住林白的颈项,一个个的热吻从林白的下巴一直吻到胸前。
念乔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呆呆地看着。清凉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成了一尊冰冷的石像。
念……念乔……
林白头脑一冷,迅速从莫莉的双手间逃离。他喊着,向念乔跑去。
林白,你要是离开,我就去死。莫莉歇斯底里地喊。林白停住脚步,眼睛转向莫莉,停了那么十几秒,他又看向念乔。
林白,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林白的脚步向莫莉那边移了移,然后又停住看向念乔。
哄哄她吧,她需要你。念乔笑着说,说完,她向莫莉走过去,脱下身上的棉衣给衣着单薄的她披上,说,天冷,你得学会照顾自己。
后来,林白一想到这个场景,心裏总是觉得酸酸的,他不知道,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哪里来的这样的坚忍。
其实很多事念乔都明了,她不去说,是怕林白难过。她想着爱一个人,就该是这样的吧,不为难他,亦不束缚他。第二天,念乔走了。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留言给苏青说想出去走走。
苏青问犀牛:林白和念乔怎么了?
莫莉回来了。
苏青去找林白。一进院子,便看到林白正给在院中晒太阳的莫莉披衣服。她走过去,站在林白的对面,看了他许久,许久之后,苏青狠狠地甩了林白一记耳光,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林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眼里的泪水在火辣辣的脸上流着。
离开林白后,莫莉跟着那个男人过了两年的奢侈生活。豪车、别墅,出门有人接送,居家有人伺候,扫货不看价格,总之,现实生活里她想要的东西,总能轻而易举地获得。
两年后,男人锒铛入狱,亿万家财一夜间化为虚有。莫莉的豪门梦破碎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后来,她变卖了首饰,一路浑浑噩噩生活。
后来,她去了南疆边境,在极寒之地痛定思痛,开始想念有林白的武陵街。她给林白留言,说:我在南疆,十分想念你。收到留言的第二天,林白便打算离开“青鱼”去找莫莉,之后被一干兄弟劝阻,并被念乔表白。
这世间总有一些说不明白道不清楚的事情。正如林白为了念乔的一句“我喜欢你”而放弃走南疆一样。
莫莉,我想问你,你在南疆给我留言时,心裏在想什么?林白坐在莫莉的对面,幽幽地问。
孤独了,想让你陪着。
其他的呢?
我知道你还爱我。
那你呢,那时还爱我吗?
你知道的,我向往自由。
所以,我从来没有束缚过你。你来的时候自由,走的时候也是自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的自由,不去恨你,不去留你。
我知道,……你……你爱我。莫莉说着,眼泪从眼眶中缓缓流出来。这是第一次,林白看到莫莉的眼泪。
林白,我很自私。我想要的太多,爱情,自由,金钱,我都想要。离开你的时候,我没有后悔,因为,物质的生活也是一种生活,我需要,所以走了。那个男人,能满足我很多渴望的东西,当然,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他看上我的美貌,我看上他的富有,人跟人之间,有时候总需要交换些什么才能去生活。我和你不同,你有你的梦想,你的朋友,你的家。而我,只有自己。我是山里的孩子,父母去世早,跟着姐姐和姐夫生活,姐夫是个屠夫,好色又酗酒,我的第一次在我十四岁那年就没了。可笑吧,我的第一个男人是我的姐夫。姐姐生来懦弱胆小,知道了也不敢声张。我恨姐夫,但更恨姐姐。后来,我跟着村里的一个在城里打工的嫂子跑了出来,最开始在小饭店做服务员,之后经人介绍去歌厅陪酒。其实,我也是有过梦的。梦想做一个能站在舞台唱歌的人,后来,我认识了一个所谓的地下歌手,我和他同居了,那年我十八岁。那时我很爱他,为了他什么都肯做。一年后,有家经纪公司想签他,一起K歌的时候,那个负责人的手在我身上来回地摸索,他跟我说,如果我跟他一夜,我男朋友的路就能越走越顺。女人哪,就是那么傻那么容易骗。我跟了他,男友也腾达了,结果却是把我甩了。
莫莉说到这裏,看着林白笑,笑得一脸眼泪簌簌直落。
我问他,为什么不爱我了。他说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他说没有哪个男人肯让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睡。他说,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操,都是扯蛋,当时别人摸我的时候他怎么不说,别人抱着我开房的时候他怎么不说。最后他飞上高枝儿了,才觉得泥土脏脚了。从那之后,我不再相信男人,不再相信爱情,爱情,哈哈,都是给那些吃喝不愁的人消遣用的东西。
……
莫莉说了很多,都是林白从前不知道的。他心疼那样一个千疮百孔的莫莉,但是,那种心疼已经不是爱了。因为,他的心裏已经完全地确定,他爱的那个人是念乔,从他决定陪着念乔去看普姆雍措湖的那天起,他就爱上那个一脸阳光的丫头了。
莫莉,对不起,我已经不爱你了。林白看着莫莉,认真地说。
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了。她是个好姑娘,她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你都知道?
是的。还记得念乔披在我身上的衣服么?
记得。
裏面有张纸条。“爱他,就不要再伤害他了。”上面只有这一句话。林白,从前,我不懂得什么是爱情,总是一味索取,现在我懂了,可是我知道,太晚了。你去找她吧,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林白颤抖着接过那张纸条,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疯找了一个月,不死心的林白再次拨通了苏青的电话。
求求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普姆雍措湖,她说那是你带给她的第一个远方,她在那里等着你带她去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