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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郡?”嬴栎顿时明白了赵萝的用意,他道:“赵夫人是为了去见长信侯?”
王孙秫道:“然也,主母让在下留此,便是知道咸阳君会再度前来。”
“如此,那本尉也有话直说。谷主可知道丁忧的下落?”
“唔?咸阳君向在下打听丁忧的下落,莫非是想通过此人,寻找长信侯的踪迹?”
嬴栎默然。
王孙秫道:“丁忧,如今被囚于雾山秦王村。若是赶得及的话,也许孟舆还未下得了杀手。”
嬴栎陡然一震:“秦王村......在下与叔冽曾经夜宿其中......丁忧何时被囚?”
王孙秫道:“就在主母遇刺之时,成武君曾只身缉凶,然而终究不敌对手,大败被俘。”
“丁忧号为成武君,武艺高强,寻常刺客又怎是他对手?”
王孙秫道:“在下先前所言,五蠹者,学者、言古、带剑、患御、工商之民。丁忧剑术高超,自创一十三路青涛双剑,除长信侯之外,宫中莫有敌手。”
“如此说来,此人就是五蠹之中的带剑者。”嬴栎想了想:“孟舆字祭酒,使齐国剑法,言语之中,多重纵横捭阖之术,莫非此人就是言古者?”
王孙秫道:“确是此人。奋武君是齐国临淄人士,一手齐剑也是相当了得。”
嬴栎道:“那还有两人......可在长信宫中?”
“御手李蠡,已身死于宫中之变。”
“李蠡身死,那么剩下还有一人,长武君徐慎。”他想了想,说道:“谷主曾言,长武君徐慎自恃有功,素来与人不合。能够与丁忧一战的......除了孟舆之外,就剩下徐慎了。”
王孙秫道:“下手的此刻,到底是孟舆还是徐慎,在下就不知了。这其中疑团,尚需要咸阳君前去解开。”
嬴栎起身,说道:“我若救回丁忧,找到了长信侯的下落,谷主可与在下一同前往甘泉峰?”
王孙秫点点头道:“在下正有此意。”
嬴栎并未多作逗留。回到都尉府,嬴栎将前往雾山的计划与黄石公详商。嬴栎道:“丁忧被俘,被刺客关押于秦王村。晚辈这就前往雾山,设法营救丁忧。”
黄石公沉吟道:“王孙秫将营救之事交于你去做,此乃祸水东引之计。”
“晚辈何尝不知,只是时不待我,这班刺客已起了杀心。若是再晚一步,后果难以料及。”
“若是要去,需要多久时日?”
嬴栎推算,言曰:“若是顺利,来回最多三日。”
黄石公见他言出于此,也只好答应,他道:“子正,秦王村已被歹人所占据,你此番前去,万事小心。”
嬴栎轻轻拍了拍腰畔的定秦剑,郑重地说道:“定秦在手,足以与天下群雄争锋!”
待要离去,黄石公忽然叫住嬴栎,交给他一只小小的瓷瓶,说道:“子正,这瓶中还有五粒参苓归气丹,你带着身上,提防歹人的毒物。”
嬴栎接过丹药,说道:“前辈,且将府中之事交于叔冽。三日之后,在下定然返回县府!”
嬴栎辞别黄石公,策马出城。陆涉等将领在城楼见到都尉疾驰而去,皆是惊愕。
进入雾山地界,嬴栎按着王孙秫之示,前往秦王村。这次他孤身一人前来,尽拣僻静小路。此时天色已晚,嬴栎望着逐渐落山的残阳,心道:“此番入山,免不了夜战,不知道是什么的样的对手潜伏其中。”
嬴栎下意识地握住定秦剑,眼看天色将暗,都尉不愿再作耽搁。回忆起当时与王廉来此时的道路,入了雾山,嬴栎旋即绕路而走。
这一番迂回,比先前多行了半个时辰。一路地势朝北向上,嬴栎登上了雾山某处的山峰。
借着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嬴栎在薄雾之中依稀见到了村落的绰绰余貌。
王孙秫的话若是属实,丁忧就是被囚禁在这村落之中。然而从峰上远眺,村子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响。幽深诡秘的死寂,久久地徘徊在昏暝的雾气之中。
居高临敌,不失善策。嬴栎伏在峰上观察良久,直到双袖皆被浸湿,这才决定下得山去,从村子的西南面进入。
走了一阵,嬴栎已悄悄潜入秦王村。正如先前所探,村落之中安静地让人发怵。他站在暗中,自忖道:“丁忧是长信宫中的硬手,被擒之后,定然会被严密看守。可为何村中却没有半点迹象。”
嬴栎翻入一间泥屋,想要寻找线索。就在此时,他忽然听见屋外有轻微的走动之声。嬴栎将身子一伏,左耳贴着泥墙探听。
这脚步声簌簌将近,嬴栎忽地纵身跃起,跳出屋舍。原来,来人发现了躲在屋中的嬴栎,一剑已刺入墙中。
嬴栎听到长剑刺破空气的颤声,明白对方已经察觉,索性跳出墙外,正面迎敌。
来者是一位身材瘦长的剑士,此人身着玄服,使一口森森泛光的利刃。嬴栎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见此人将剑收回,返身便朝自己砍来。
嬴栎侧身闪过,顺势抽出定秦剑刺去。剑士将兵刃下压,刺向嬴栎面目。嬴栎见他一上来就出杀招,念道:“来者不善!出手便是杀招。”嬴栎振奋精神,定秦剑自半空中挖空斩落,避开敌刃,直取首脑。
那剑客没见过这样的剑术,不待回招,便急急避开。嬴栎一步踏上,又跟着数剑追至。但见嬴栎剑法沉稳森严,一剑追着一剑绵绵而至。好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刀枪剑鼓,气势非凡。
那剑客似乎也没料到对方是如此硬手,接了数招,渐渐难以招架。嬴栎见准机会,忽地虎躯一转绕开对手,跟着长剑上抬横削,一招之下,削掉了对手的发冠。
剑士被嬴栎这一招击败,当真是猝不及防。也不再与之争斗,立刻朝村中奔去。嬴栎见他临阵脱逃,亦提剑急追。怎料追至半路,忽地从两边杀出四名黑衣剑客。嬴栎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他回剑阻挡,那奔逃者趁着四人阻截,早已不见了去向。嬴栎一时无法脱身,只得先行与四人交战。四名刺客武功平平,嬴栎本欲留下活口追查丁忧下落。然而不料四人却是死士,每次出招皆是同归于尽的搏命打法。
嬴栎有心回避,他虚晃一剑,纵身退出战圈。
四人见他退避,也不领情,依旧是将嬴栎围而攻之。嬴栎历经大小阵仗,无数次都被对手围剿逼迫,群起而攻之。此番四人不依不饶,急欲除掉嬴栎而后快。
嬴栎心道:“这些刺客受人指使,早就埋伏于此处,解救丁忧之事,莫非已经暴露......”
想到此节,嬴栎意识到不能再作耽搁。他虽为武人,却不愿做无谓杀戮。然今夜走脱受困,不得以之下,只能与敌硬战了。
嬴栎摧劲疾发,剑招如狂风般扫来。四人抵挡不过,根本无法抵挡凌厉的归藏剑法。不出十招,四人便齐齐殒命,不敌身亡。
嬴栎击败四人,却也几乎力竭。他借着定秦勉力支撑,心道:“这四人不惜牺牲性命在此阻截,便是为了拖延时间。那玄衣剑客,到底是何人?”
他执剑向前而进,然而刚走几步,便觉得一阵晕眩。嬴栎身上的蚁毒还未去除干净,方才催动内力与敌交战,体内的毒素又开始增发。嬴栎定住心神,服下了黄石公所赠的解毒丹药,这才得以继续前行。
嬴栎来到先前赵萝与端奴所住的居室,他见四下无人。便推门而入。此时明月爬山山头,村外的雾气也终于散去。借着月色,嬴栎看到地上有一摊污黑的印记,周边的器皿悉数碎裂,这屋室之中可谓一片狼藉。
嬴栎缓缓蹲下,用剑尖挑出地上的泥屑,这其中的粉末状物,就是青龙化尸粉。
他回忆到:当日与王廉在此留宿,深夜之时,长信侯赵年与成武君丁忧曾来此拜会赵萝。第二日两人离开之后,赵萝被假托长信宫教徒的刺客所伤。
“若是五蠹谋反,那么刺客又是谁指派的?是孟舆还是徐慎......”
嬴栎站在案边苦苦思索,然而此时全无头绪。他收起定秦剑,决意先行找到丁忧,再走下一步。
待步出门外,嬴栎望见武库方向突然升起一片火光。不知道何时,离自己数步开外,正站着一位健壮的大汉。
嬴栎按住剑柄,心下大为警惕。
那汉子对嬴栎抱拳一拜,说道:“小人周治,拜见咸阳君。”
嬴栎问道:“足下何人?为何来此?”
周治道:“小人为长武君麾下侍剑。奉主人之命,相邀公子。”
“徐慎?他在何处?”
周治侧身,恭敬地说道:“主人正在武库,还请公子前往一叙。”
嬴栎想了想,便道:“如此,还请足下先请。”
周治再拜,随后便带着嬴栎来到了秦王村武库。
两人来到门前,嬴栎突然见到这武库的大门已经焕然一新。先前这库门早已腐朽,如今却被人换上了一扇崭新的朱红木门。
周治推开大门,邀请道:“咸阳君请走这边。”
秦王村的武库,嬴栎是来过的。这库房共有两间。东西并排。他所得到的《韩弩设略》是埋在西首库房。
周治带着他来到东面,这间屋室,专门囤积兵材。
所谓兵材,便是用于锻造兵刃的铜铁矿物。
周治轻叩库门,报曰:“主君,咸阳君到。”
“有请。”
嬴栎听到一声浑厚低沉的男声从库房之中传出。周治将门推开,呈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两队佩剑的蒙面侍者,每队五人,一共十位。同一时间,更有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武人朝他走来。
武者来到嬴栎面前,行礼,言曰:“不才徐慎,咸阳君剑驾来此,在下多有失礼。”
话音一落,十位剑客突然抽出佩剑,齐齐斜下:“恭请咸阳君!”
嬴栎沉静地看着徐慎,还礼曰:“素闻长信宫长武君之威名,嬴栎今日得见,实为幸之。”
徐慎盯着嬴栎腰间的定秦剑,忽然大笑道:“好,咸阳君谦逊有礼,果然少年英雄。”他右手一摆,身后十名剑客齐剑还鞘。
“咸阳君,请!”
嬴栎踏入库房,但见这一见库房已经尽数被清理干净。空荡荡的府库,只留下两张案席。在正首的北面,还置放着一架兵阑,上有宝剑一口。
两人入席,只见周治取下兵阑上的宝剑,双手托举,侍立于徐慎之旁。
徐慎缓缓说道:“咸阳君,今日是你我初次会面。徐某对咸阳君的事迹,仰慕久矣。”
言讫,门外忽地进来一人,嬴栎所见,却是先前伏击自己的那名剑客。只见此人为两案献上樽爵,半跪于嬴栎面前。
徐慎道:“咸阳君为秦国宗室重臣,礼当用爵。咸阳君,请!”
嬴栎看着眼前木案上的青铜酒爵,里面浅斟清酌,幽幽地烦着玄光。嬴栎想了想,便依礼取之,一饮而尽。
徐慎抚掌赞叹:“妙哉,咸阳君气度非凡,不愧为天子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