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平正信下令迎击奥平贞直的命令到达各阵的时候,真田幸羽、小堀十太夫和片具太郎的四阵,驻扎地是在乌山盆地;二本松丹羽良通的五阵,驻扎地是在小口温泉;而总后备田边时敏、九户高准和绪方织部,则还在黑羽城中。
八月十八日,田边时敏来到大田原砦下,命令藩主大田原高时协同出兵,讨伐“逆贼”奥平。高时无奈,亲率三百余足轻出砦会合,立刻就被全部收编了。高时被迫写下誓书,并将十二岁的女儿达姬送到会津当人质。
同一时间,丹羽良通进军喜连川丘陵,真田幸羽渡过荒川,前指挟间田。奥平贞直害怕后路被会津军切断,急忙向西南方向撤退,回归宇都宫台地。
八月二十日,三路会津大军进入宇都宫台地,在氏家附近呈欹角之势扎下大寨。双方兵力对比为十二比十,以宇都宫藩为首的关东联军略占优势。
八月廿三日,前田四郎兵衞来到真田幸羽军中。
被后世称为“四军师”的,是宇和岛的秦东明、海津馆的日野向、米泽的天水高继,以及会津的前田四郎兵衞正则。其中,秦的闲散浪士气味太浓,用兵不拘小节;日野同时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因此经常过度谨慎;天水则喜欢诡道,有一股鬼物的气味。只有前田四郎兵衞,据说是罕见的美男子,风度潇洒,自小在明国学得的兵法,善于直指人心,用兵变化多端而又不失正道气概,可与战国时代的名军师竹中半兵衞前后辉映。
四郎兵衞并未经过通报,就进入真田幸羽的本阵。当时幸羽正在和会津的大米商谷川屋会谈。
“前田先生来了,您辛苦了。”谷川屋露出一脸的媚笑,磕头说道。
“啊,是谷川屋老板啊,”四郎兵衞不慌不忙地在幸羽下首坐下,“你到前线来干什么?”
“小人是来给真田大人送军粮来的。小人曾经得到真田大人的允可,赞助三千石军粮。现在凑齐了数目,小人亲自押送过来……”
“三千石吗?听说你还投资在山内大人军中五千石,堤大人军中一千石……你真是会津第一的大米商呀。”
“啊啊,前田先生过奖了,”谷川屋笑得更谄媚了,“这都是松平大人的远见卓识,我们商人才会发一点点小财呀……”
“前田先生,”幸羽打断谷川屋的话,“在下方才正在和谷川屋老板商量一个计谋。”
“哦?”
“谷川屋老板和宇都宫的大粮商才谷屋安享交情很好,在下想请他跑一趟,说服才谷屋囤积粮食……”
“是吗?”四郎兵衞突然心中一动,笑道,“为什么不让他收购粮食呢?”
“收购?”
“是啊,让他高价购粮。”
“这个,您想用兵粮战法?这条计策本来是不错的,可是自从丰太閤鸟取之战以后,已经尽人皆知了,怕会被看穿呢……”
“是吗?你以为奥平能够看破吗?”
“在下以为……他能够看破……”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您的意思是?……”幸羽不明白了。
“哈哈哈哈,”四郎兵衞大笑了起来,“殿下一个劲儿往前冲,难道咱们好在这裏用兵粮战法,花个一年半载地再打败奥平吗?真田大人,你请想想,如果才谷屋高价收购粮食,被奥平看作是兵粮战法,奥平会怎样反应?”
“那家伙,”谷川屋在一旁回答说,“他会杀了才谷屋的。”
“不错。可是杀才谷屋的理由呢?”四郎兵衞笑着,“以奥平的性格和一贯作风,他不会就杀才谷屋的理由,向商人们解释的,商人们也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够看穿这是我方的兵粮战法。杀了才谷屋以后,才谷屋的粮食储备会怎样?奥平一定会将其扫数充公的,那么,给你们商人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印象?”
“这、这……奥平大人为了搜刮兵粮而找借口杀死才谷屋……”谷川屋听得满头是汗。
“不错,你明白了吧,”四郎兵衞转向幸羽,“其后的煽动和乱波,就由你来负责了。”
“可是……可是,”谷川屋大着胆子问道,“小人要怎样才能使才谷屋上鈎呢?”
“那是你的问题……”
“小人的意思是……先生您打算给予什么样的许诺,来使才谷屋决定高价购粮呢?”
四郎兵衞哈哈大笑:“你是自己想要许诺吧——你还不明白吗?攻下宇都宫以后,你将代替才谷屋,成为下野最大的米商。至于才谷屋,反正他是要死的,我不给死人任何承诺。你看着办,随便吹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