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归途迷雾迭(2 / 2)

大道边上有一家简陋至极的小客栈,朱瞻基三人就在此处歇脚,颜青将三匹马在院内拴好,李诚则跟在朱瞻基身后进了东边的一间客房。

“殿下,娘娘再三叮嘱过,咱们三人要同宿一室、轮流休息,而且只能吃自带的干粮,不能在外面用膳!”李诚关好房门,将身上背的包裹放在桌上,压低声音对朱瞻基说。

朱瞻基点了点头,心中感慨万分,若微真是心细如发,人虽然没有跟在他身边,可是事事都替他考虑周全了。

“客官,给您送洗脸水来了!”门外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李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佩刀,朱瞻基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把门打开。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双十年华的村野女子,虽是布衣荆钗、鬓发微乱却长的姿容清丽,身材纤细。她提着一桶热水刚要入内,李诚则立即伸手接了过来,“多谢姑娘,我等自己来就是了。”

那女子微微一愣,随即笑了,“那敢情好,只是怕被掌柜的看到定会骂奴家偷懒,又要挨罚了。”

李诚眼中闪过一道厉光,盯着她的眼眸细细打量,随即说道,“我兄弟身子不适,已经安置了,怕吵的很,所以就不劳烦姑娘了。”

“哦?”她探头往裏面一看,只见朱瞻基头冲里歪椅在炕上,仿佛睡着了一般。“那客官是否要用些夜宵?我们这裏虽然简陋,可是平常的酒菜面食也说的过去。客官如果需要,奴家马上让厨子去做。”

“不用了,我们只是住上一晚,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就不劳姑娘费心了。”李诚似乎有些不耐烦,他挡在门口,一只手已经要去关门。

那女子笑了笑,“那好吧,小女名唤月奴,客官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再吩咐,奴家先下去了。”

“有劳了!”李诚看她走远了立即掩好房门。

月奴缓缓走出院子,来到前面一间小屋推门而入。

小屋内烛火幽暗,有四人围坐桌边正在用餐,其中一位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见她进来,抬起眼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去看过了?”

“嗯!”月奴轻声应着。

“是他吗?”他端起酒杯一饮而进,目光如鹰一般逼视着她。

“不是。”月奴摇了摇头。

“又不是?”他似乎有些不信,两道浓眉紧拧在一起,面色微微有些吓人。

“大哥何须担心,早说了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咱们兄弟还是先乐呵乐呵吧。”另外一个稍显年轻的黑脸壮汉伸手拉过月奴,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摸来揉去,满是酒气的嘴凑在她耳边调戏着,又想去亲她的嘴。

“哎呦!”随即响起一声惊呼,那黑脸壮汉立即松开手,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一道长长的血印子。“你这个死丫头,不想活了,居然还带着家伙?”

月奴站直身子,静静站在一旁瞪着他们,“你若是守规矩,我就是带着夺命追魂刀也不会砍在你身上!”

“你想找死?”那黑脸壮汉恼羞成怒,挥起大手照着月奴的脸就抡了过去。

“住手!”中年男子出言相喝,“大事当前,你犯什么混?”

此语甚是管用,黑脸壮汉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好悻悻罢手。

“月奴。刚刚那个人,真的不是?”中年男子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与月奴咫尺相隔,目光如箭紧盯着她。

“我说了不是,你们如果不信,我也没办法。”月奴玉面紧绷,苍白如纸竟无半点儿血色。

“好了,你先下去吧。”中年男子挥了挥手,月奴转身出了房门。

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细细思忖片刻之后,指着其中一人说道,“去,去看看。”

“是!”

不多时来人回报,“他们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中年男子端起酒杯深饮了一口,“没要吃的东西?也没有沐浴更衣?”

“没有。大哥,这三个人行为举止甚是奇怪。看样子风尘满面该是赶了很远的路,可是到了客栈既不要酒菜也不打水洗澡,只是吃了点儿干粮就熄了灯睡觉。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他们似乎对马比对人好。当中的一个壮汉亲自给马喂料,喂的是上等的好料,而且放着屋里舒服的床不躺,却独自在外面守着马睡。”

“哦?”中年男子细细品着这话里的意思,面上微微浮起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容。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把这个交给月奴。”

“这个?大哥!难道说他们几个就是咱们要等的人?可是……他们如此谨慎,连店里的饭菜都不吃又该怎么下手?”

“哼……不吃饭,难道也不喝水吗?明日一早他们肯定要从店里取水,你只要把此物交给月奴,让她去办就好了。”中年男子脸上蕴含着阴冷的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势在必得。

“是!”

“等等,你在边上盯着她。如果她再不老实,就干脆杀了她。”中年男子眼中闪出一道凶悍之光,神色更趋暴戾,让人莫敢不从。

“是!”

五更时分,天刚刚见亮,朱瞻基与李诚等人就起身了。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迎面就看到月奴端着热腾腾的粥饭上前。

“几位客官起的真早,还没用过早饭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盆热粥、两碟小菜、一壶热茶放在桌上。

“这位姑娘,我们自己带有干粮,所以没有要早饭!”李诚颇有些意外。

“月奴知道。几位客官想是身上不方便,所以才如此精打细算。只是出门在外原本就很是辛苦,若是三餐不周,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看你们吃自带的干粮定是渴的很,所以特意盛了些粥来,放心好了,不会跟你们多要一钱儿银子的。”她面上含笑、声音清脆,一席话说出来好似冬去春至,雪融冰释。

李诚就是再也戒备,此时也不好推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