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与兄长面对面,是在皇都外围租来的一间简朴的房间。坐在椅子上的哥哥,手肘托著腮。有点懒洋洋的木 无表情 ,虽然窥探不出甚么感情,但取决于看法不同,也能感受到他不怎高兴。「真开心呢。兄长居然会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明明是发自内心地欢迎,坐在正面的哥哥甚么也没说。不过,西奥多也不管尽情闹。「而且还不带护卫,单刀赴会呢!明明到现在为止,我都恳求过多次『想和你见面谈谈』,但都根本不听我说。和兄长这样子说话,已隔了多少年呢。不,也许是第一次吧!?」在咯噔咯噔地夸张大笑之后,西奥多的脸稍微歪了一下。「──为了她,兄长连我这种人的话都肯听呢。」这么一想,觉得心里好像吱啦吱啦地有点焦了。「浪费时间呢。」哥哥终于开口说出的,却是过于无情的话。「既然把我叫来,有事快说。」「这不是很过分吗。明明是宝重的兄弟间促膝长谈。」「没必要跟你谈话。」听到这话,西奥多咂咂嘴。「喂你知道吧?你没立场反抗我啊。我都把你中意的女人拐走了,给我看看更著急的表情吧!啊,还是说实际上,那孩子怎么样都无所谓呢?」为了挑衅而说说看,但深知并不可能。(……听到兄长的婚约时,还以为是场闹剧。以为是兄长受了父皇之命。)父亲很早以前,就向哥哥命令了政治婚姻。娶下别国的公主,这正是父皇在婚姻上的方针。西奥多的亡母,也曾经是盛极一时、现在受 卡尔海因支配 的国家的公主。哥哥应该是为了回应这道命令,从其他国家随便找个女人回去的吧。会改变这个想法,是因为 先于 哥哥回国前抵达的传令,带上了「为了未婚妻召集侍女」的命令。一边让艾尔丝作为侍女候补潜入,一边寻找其动向。然后,哥哥就为新娘准备了离宫,该不会在准备好了就打算在那里生活吧。那样的事,若只是挂名 的 妻子是讲不通的。(那个肯定会叫人羡慕吧。)跟亲弟弟的西奥多全然不同。兄长吩咐了『不准接近』,别说在城内见面,连打招呼都不允许。当听说送了一块田给她的时候,就打算踏坏那块田了。不过,抑制住了那小孩子般的羡慕,只是睡个午觉就算了。因为确信她能够利用。现在,就能这样子跟哥哥说话了。「你所做的事,毫无意义。」新娘子被绑走的兄长,用冷淡的口吻断言道。「没有、意义?」因为太有趣,西奥多哧哧地笑了。「对兄长来说,我果然是派不上用场、毫没价值的陌生人呢。还以为通过这次的事,能让你明白即使是没用的弟弟也能危害到兄长。」西奥多模仿哥哥,用手托著腮。然后放话道。「……我渴望的,当然是下任皇帝的宝座了。」哥哥应该预想到这要求吧?还是说,单纯的无所谓吗?不管怎么说,那副表情还是一动不动。(把她叫到礼拜堂的那一晚,明明都用那么冷淡的目光瞪著我……)果然单是要求继承权甚么的,不可能动摇得了哥哥的心。据西奥多所知,哥哥的弱点现时只有那少女一个人。而她现在已在自己手上。西奥多站了起来,继续威胁哥哥。「听到了吗?我说,如果你想我放姊姊平安无事回来的话,就退下继承权第一位的宝座让给我啊。如果兄长不答应的话,我就不知道会对她干甚么事啰。」「……」「很讨厌吧,如果变成那样的话。虽然脸上很平静,可是很担心吧?」向哥哥踏前一步。「我知道啊。她对哥哥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人吧?比起连脸都不想看见的亲弟弟、远离皇都的妹妹,远远更为重要!很珍重那孩子,关心那孩子,把那孩子放在身边。这点事儿我完全明白喔。因为,我也是一直在看著哥哥……!」又再向哥哥迈前了一步。西奥多靠近到平时绝不允许的距离。「那么重要的人的生命,现在就在我手中。真的很担心吧?你一定很在意的吧!兄长在这样的深夜连护卫都不带,听从我的呼召过来,就是比一切都更明显的证明了!」一想到会对那个哥哥说出这样的话,顿时觉得视野扭曲摇晃。终于能站到哥哥眼前,俯视著他耍任性。「吶,说吧,兄长!对比不上兄长的弟弟,说『这次是我输了』啊。难看地承认『是你赢了西奥多』,放弃皇太子吧?那样的话。」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告诉了哥哥。「——我的人生,仅此就满足了。」「……」几秒钟的沉默,支配了室内。终于,哥哥缓缓地开口了。「西奥多。」「!」被叫到名字,感到很高兴。但是,看到哥哥的表情却吃了一惊。因为脸上既没有愤怒,也没有蔑视,更没有厌恶。(为甚么……)哥哥悠然地坐在椅子上,无畏地笑著。简直就像是说「在这里没人能危害自己」一样。「我就陪你玩一下吧。……你说监禁了那家伙,那是关在带锁的牢狱里吗?」「吓?」对于这道问题,西奥多感到有点焦躁。监狱甚么的可不是到处都有的。皇都里的都归骑士团管理,那自然已经查过了吧。换句话说,这是在已知没有被关进监狱的基础上的提问。所以回了一句挖苦的话。「是跟监狱没两样,又狭小又骯脏的房间喔。从外面上了锁,凭自己怎么也出不来的地方呢。」「『锁』吗?还有呢?」「拿著武器的莽汉监视她的房间。因为房间是在建筑物高处,所以就算从窗户也逃不掉。如果大声呼救的话,看守的也会马上冲进去让她闭嘴吧。」「哦。居然连窗户也有呢。」「……」面对这不知为何从容不迫的回答,西奥多越发烦躁起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也就是说不管是从高处的窗户,还是锁著的门都逃不掉吧。」「不可能逃得掉,吗。」「对啊。就算万一跑得了出去,也会被看守的制压住完场。」再明白不过的话了。尽管如此,哥哥那份余裕好像还没崩解。「一般的话,是这样没错吧。」「……嗯?」到底在说甚么了啊。在西奥多的心里,随著生气而开始焦躁。难不成自己把人质搞错了吗?(不,那不可能的……!)哥哥很关照她,这点怎么看都没错。明明如此,为甚么却不生气呢?为甚么不愤怒,不憎恨,不骂我呢?「……果然还是应该切下指头带过来吧?现在还不晚就是了。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轻易伤害到姊姊大人了喔?」「蠢弟弟。」哥哥像是蔑视西奥多地笑了。虽然跟西奥多渴求的很相近,但却明确地不一样。哥哥不是蔑视拐走新娘子当人质的卑劣行为,而是蔑视西奥多的愚昧无知。「你没有一丝胜算。从你以为是『抓住了』那一刻起。」「……吓?」哥哥说完后,眼睛朝著门。「看。要来了。」「这到底怎么样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知所云。一点都不像兄——…」门砵一声地打开了。「诶。」门都好好锁上了。明明如此,为甚么会从外被打开了呢?难以置信下,西奥多回头望去。而看到的光景,则更是难以置信的。「……骗人的……」那里站著一个少女。手里拿著短剑,珊瑚色的头发和礼服下襬轻轻飘扬。哥哥的未婚妻莉榭,用那张美丽的脸看了看自己,把头发挂在耳上,嫣然一笑。「我是来了结的。西奥多殿下。」「怎可能……」完全搞不清状况,西奥多退了几步。(难道艾尔丝勾结了吗?……但那也太奇怪了。看守的有休戈他们啊?那些家伙不会背叛我,也不可能容许艾尔丝带她走!)莉榭不理会惊慌失措的西奥多,将视线转向右侧。「……阿诺特殿下。」喊名字的声音有点僵硬。而那表情看起来也有些紧张。西奥多也知道,从那礼拜堂的晚上以来,两人就没再接触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但是面对莉榭那尴尬的表情,哥哥还是一脸坦然。「看来我那笨弟弟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不,没那样的事……」「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