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巨鳌未斩海水动 鱼龙奔走安得宁(2 / 2)

落日风雷 XVLEII 11501 字 9个月前

穿出月洞门,绕过几栋房舍,只见不远处灯火昏黄,依稀有人声传来。天赐与锦雯姑娘潜行到那亮灯的窗下。屋内人声喧闹,似乎正在饮酒狂欢,不时传出猜拳行令,杯盏相交之声。薄薄的窗纸挡不住冲天的酒气,熏得锦雯姑娘直皱眉。

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整天闷在这鬼屋子里,他妈的憋死人。老子已经有十几天没开荤了。”又有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大哥,怎生想个法子,让兄弟们出去逛逛。听说九江城里的大姑娘又骚又嗲,一个赛过一个。真让人心痒难搔。”一个大嗓门道:“大哥,咱们出去弄几个回来,让兄弟们出出火。”

一个粗豪的声音怒道:“放屁放屁!你们耐不住,难道老子就耐得住吗?有本事你就去弄几个回来。一旦泄露行藏,上面怪罪下来,可不关老子的事。”众兄弟听大哥发怒,立刻住口不言。

过了片刻,那沙哑的声音又道:“前些天在黄州搞了一个妞儿,真叫够劲。那滋味现在想想还让人骨头发酥。”那尖细的声音道:“三哥,究竟怎么够劲?”那大嗓门道:“快说来听听,让兄弟们过过干瘾也好。”

那沙哑的声音好不得意,说道:“那天我出去打野食,一眼便看中了那妞儿。乘着四周无人,将她拖到草丛里。那妞儿开始时还不肯顺从,胡乱挣扎。老子可不懂什么叫客气,剥光她的衣裙,先来个霸王硬上弓。那妞儿又哭又叫。老子不加理会,只管猛干。”

那尖细的声音嘻笑道:“三哥,你怎么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那妞儿一定还是个黄花闺女,三哥艳福不浅。”那沙哑的声音放声大笑,说道:“可不是。那妞儿开始痛得死去活来。后来吗,哈哈!”众人听得过瘾,连忙问道:“后来如何?”那沙哑的声音更为得意,说道:“后来经过老子的一番努力,那小妞终于尝到了甜头,反倒缠着老子不肯放。那股浪劲实在难以形容,你们自己去想好了。”众人大为艳羡,垂涎欲滴,叫道:“三哥,好本事。什么时候传兄弟两手。”

房中的话题越来越不堪,窗下的锦雯姑娘怒火添膺,若不是心有所忌,早就冲进房中大开杀戒了。天赐怕她沉不住气,误了正事,连忙握住她的小手,以示安慰。锦雯姑娘耳中听的是男女之事,虽然似懂费懂,却也明白一个大概。身边又有一个男子亲热地握着她的小手,禁不住让她的芳心如小鹿般乱撞。想跳起来逃走,却又没了气力。

天赐却心无旁骛,凝神倾听房中的谈话。只听那尖细道声音道:“咱们在这裏吃酒快活,那小东西却有大半日没进饮食了。上面让咱们好好照看他,可别让他饿坏了。”那沙哑的声音道:“神仙的狗崽子,自然是小神仙。喝西北风就行了,饿不着。”众人纵声狂笑道:“这姓吕的小狗如果是神仙,咱们就是玉皇大帝了。”

窗外的天赐听他们谈到正题,更加留神。事关小弟的安危,锦雯姑娘也十分紧张,心中绮念全消。只听那大哥道:“老五说的不错,咱们不能让他饿着。老三,你拿些食物送去,顺便把老九换回来。”那老三大为不乐,说道:“大哥,这事既然是老五提起的,就应该让他去。”那大哥怒道:“今天你来值夜,明天自然轮到老五。一点小事也要推三阻四,不把我当大哥吗?”那老三不敢违抗,口中嘟嘟囔囔,脚下托托沓塔,收拾食物,推开房门出去了。

天赐暗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省得咱们费事寻找。”向锦雯姑娘一打手势,两人悄悄跟踪过去。那老三绝没想到身后有人,大摇大摆走进一座小跨院,大叫道:“老九,我来了。”天赐与锦雯姑娘一左一右,闪进门侧的黑影中。只听院中又有人道:“三哥,你们只管自己快活,却把兄弟一个人晾在这儿,连酒菜也不送点来。”那老三道:“你他妈的苦尽甘来。大哥叫你去,这活罪落到三哥头上了。”那老九大喜道:“三哥,你在这儿顶着吧!兄弟失陪了。”只听哈欠连声,有人向门口走来。

天赐做出手势,示意锦雯姑娘下手。那老三前脚刚跨进院门,锦雯姑娘抖手就是两枚金针,无声无息,正钉在老三的后脑上。老三哼也没哼,扑通一声摔倒。院中的老九听到声息,高声问道:“三哥,你怎么了,摔了一交?”

锦雯姑娘掩口窃笑。天赐捏着嗓子哎哟哎哟叫了几声。那老九骂道:“你他妈的怎么不长眼睛,看样子摔得还真不轻。”说话间已经走出了院门,俯下身子查看那老三。忽然叫道:“三哥,你怎么没气了?”

锦雯姑娘恨之入骨,也不等天赐示意,纵身而上,一剑猛劈他的后颈。那老九听到剑风,急忙闪避。这一剑就砍偏了,从肩头劈入,整个身子分做两半。那老九尖声惨叫,当即毙命。夜深人静,呼声传出,只怕半个城都听到了。

天赐暗道不妙,说道:“锦雯,快救人!”两人抢进院门,见东屋的门洞开着,便一齐冲了进去。只见墙角有一张木床,床上仰卧着一个人,身上盖着条棉被。见到两人闯进来,却依然直挺挺躺着不动。锦雯姑娘立刻认了出来,叫道:“弟弟!”扑上去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小家伙似乎让人闭住了穴道,眼珠溜溜乱转,面露喜色,却讲不出话。锦雯姑娘抚摸小家伙全身,急得满头大汗,却解不开禁制。锦雯姑娘六神无主,大哭道:“弟弟,你说话呀!哪处穴道被制住了?”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阵阵呼叫:“不好,老三老九让人暗算了。”“一定是纯阳庄来抢人质。快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天赐心急如焚,叫道:“锦雯,快走!你照顾弟弟,我来断后。”锦雯姑娘止住悲声,背上小家伙。天赐一马当先,闯出房门。

门外十余名大汉横刀拦住去路,当先那人喝道:“臭小子,好大的狗胆!到咱闻香教杀人行凶,活腻了吗?”他身后的一群兄弟也随声附合。见到锦雯姑娘,又纷纷叫道:“好漂亮的妞儿!大哥,擒住她,让弟兄们快活快活。”

看清那为首者的相貌,居然是老相识。天赐笑道:“老兄,还记得我吗?”当面那大汉正是汉阳十三兄的老大,他身后的十来名大汉自然是他的兄弟。那老大也认出天赐,叫道:“原来是你这混小子。咱们闻香教与你们武林盟井水不犯河水,凭什么管咱们的闲事。识时务就留下这小妞和姓吕的小狗,咱们放你一条生路。”

天赐笑道:“老兄,你弄错了。我与武林盟毫不相干,你不必有所顾忌。以众凌寡,暗箭伤人之债,我今天要向尔等讨还。”一声龙吟,铁剑出鞘。

那老大叫道:“给你生路你不走,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弟兄们,并肩子上!”举刀直奔天赐,出手便是一轮猛攻。他的一伙兄弟看出便宜,一齐扑向锦雯姑娘,叫道:“小妞,快快弃剑投降,咱们弟兄不会亏待你。”锦雯姑娘一只手扶着背上的弟弟,一只手持剑迎敌。剑法讲究轻灵,步法身法最为重要。背上背着人终究不灵便,不出数招便险象环生。

天赐大为焦急。汉阳十三凶武功虽然不入流,可如果让他们缠住,闻香教高手赶到,那就大势不妙了。天赐不敢再与那老大纠缠,剑化刀势,运足功力,向重重刀幕猛劈过去。老大横刀招架,只听一声巨响,钢刀从中震断。铁剑去势不竭,当头劈下。危急之中,老大抱头滚倒,侥幸逃过这一剑之噩。

一名大汉见大哥势危,扑上援救,挥鬼头刀拦腰横扫。天赐也不招架,纵身跃起,从刀上飞过,铁剑当头直劈。那大汉惨叫一声,斜肩带背,分作两半。天赐杀机大盛,又向围攻锦雯姑娘的几名大汉杀去。铁剑飞腾,隐含风雷之声,又有两名大汉刀断人亡。锦雯姑娘之危立解。

目睹这骇人的一幕,那大哥冷汗涔涔,大叫道:“弟兄们,放暗器。”刚刚从地上爬起,便抖手打出一镖。天赐几个月前曾吃过大亏,岂能让他故伎重施。挥剑击落飞镖,纵身扑上,死死缠住那老大。叫道:“锦雯,快走!”

众大汉投鼠忌器,不敢胡乱发射暗器。锦雯姑娘乘势杀出重围,背着弟弟冲出院门。天赐将众大汉逼退,横剑当门而立,神威凛凛。众大汉无人敢前,只管胡乱吆喝。那大哥叫道:“快给我上!丢了人质,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拾起地上的断刀,又冲上来。众兄弟也如梦方醒,教规森严,让他们忘了惧怕,刀剑齐出,扑向天赐。

锦雯姑娘已经去远了,天赐大放宽心,笑道:“失陪了!”将众大汉一一击退,转身便走。那大哥喝道:“有种你就别逃,咱们决一生死。”舞断刀紧追不舍,赶至天赐身后,斜肩猛劈。天赐倏然回身,铁剑从腋下翻出,快如闪电,直刺那大哥的前胸。正是枪法中的一记杀招回马枪,被他化入剑法之中。那大哥眼看这钢刀已经劈到天赐的肩头,心中正在得意。这一剑却后发先至,透胸而过,直入心脏。那大哥当即毙命,尸身屹立不倒,一丝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尚未褪去。

汉阳十三凶凭借人多势众,称霸一方。今夜让天赐与锦雯姑娘连斩五人,大哥也中剑惨死。余下的几人心寒胆裂,不敢再上前送死。天赐也不恋战,沿着锦雯姑娘退走的方向疾追下去。

刚刚翻出院墙,只见锦雯姑娘并未去远,依旧站在墙外翘首而望。见天赐安然无恙,她喜道:“大哥,你没伤着吧?”天赐道:“这裏不是讲话之所,脱身要紧。”两人又是一路疾行,翻出城墙,见没有追兵,方长长松了一口气。锦雯姑娘拍拍酥胸,笑道:“总算把弟弟救出来了。闻香教丢了人质,看她何绣凤还能有什么伎俩。”天赐道:“别忘了庄中还有一个奸细,不挖出来总是个祸胎。”

两人边走边谈。锦雯姑娘问道:“李大哥,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剑法,好大的威力。杀得贼人落花流水,真叫痛快。”天赐笑道:“我用的不是剑法,而是刀法。汉阳十三凶武功太稀松,否则不会让咱们轻易得手。”锦雯姑娘道:“刚才真是好险。如果遇上何绣凤,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天赐陡生疑念,越想越觉事有蹊跷。说道:“锦雯,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咱们打得天翻地覆,闻香教的高手却迟迟没有露面。只遇到汉阳十三兄这些小脚色。”经天赐一提,锦雯姑娘也有所悟,说道:“这次闻香教出动了不少好手。照理说只要有两三人在场,咱们决不会轻易脱身。如果说他们都睡着了,也不可能睡得象死猪,外面闹翻了天也没人惊醒。难道他们都不在吗?”

天赐喃喃自语道:“不在王宅,又会到什么地方去?”蓦然惊呼道:“不好,纯阳庄肯定出事了!”锦雯姑娘惊道:“大哥,你如何猜到的?”天赐顿足道:“闻香教高手不在王员外宅中,还会去哪里?自然是倾巢出动,前去偷袭纯阳庄。全是那奸细坏事。闻香教自以为有人质在手,又有奸细为内应,占尽了上风。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锦雯姑娘心急如焚,说道:“大哥,咱们尽早赶回去。爹爹只怕有危险。”天赐安慰道:“别慌。庄主非等闲之辈,何况还有欧总管赫连总管和蔡家的人。大家凭险固守,闻香教想攻取纯阳庄也非易事。而且闻香教手上有人质,如果我是何绣凤,就不会贸然动武。两败俱伤,太不上算。高手齐出,也许只是威胁,意在逼庄主就范。咱们马上赶回去,让庄主知道小公子安然无恙。那何绣凤纵有通天之技,面对纯阳庄深沟高墙,也只有望洋兴叹。”

锦雯姑娘道:“这样更糟。干脆就动武,爹爹也未必就弱于闻香教。就怕闻香教不择手段,以弟弟的安危要挟,逼爹爹做出不情愿的事。而且庄中还有一个武功不弱的奸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怕爹爹……。”说到此处她嘎然而止,越想越觉可怕,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确错综复杂,天赐心中烦乱。他深知锦雯姑娘所料不差。如果吕道玄顾忌爱子安危,被迫屈从于闻香教。他不甘同流合污,势必流落江湖,再历风霜。如果吕道玄被奸细暗箭所算,纯阳庄一场浩劫在所难免。这两种结局都是他不愿看到的。天赐道:“锦雯,如果纯阳庄果真出了意外,你千万不要任性而为。保护弟弟逃生要紧。”锦雯姑娘毅然颔首。两人不再讲话,全力飞奔,快如风驰电掣。

果然不出所料,离庄尚有里余,远远地便听到庄中的喊杀之声,望见冲天而起的火光。天赐与锦雯姑娘反而放心不少。纯阳庄虽然被闻香教攻破,双方尚在激战。纯阳庄既有抵抗之力,就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跃上庄墙,只见前庄的一片空地上灯火照如白昼。双方捉对厮杀,鏖战正酣。

与吕道玄相搏的是一位粉装女子。春夜寒冷,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春衫,凸凹毕现,身材撩人。头上云鬓高挽,身上环佩叮咚。柳眉杏眼,艳丽无俦。她衣袂飘飘,长袖飞舞,脸上笑吟吟似轻松自如,实则招招凶险,暗藏杀机。吕道玄面临强敌,不敢有分毫大意。功力运足,真气鼓荡,一袭青衫高高鼓起。一掌接一掌连番攻出,重如山岳,掌风刮得那女子的衣衫猎猎作响。那女子每挡一招身形都晃动不停,似乎十分吃力,却尽能抵挡得住。此女既然能与赛纯阳吕道玄斗得旗鼓相当,自是芙蓉妖仙何绣凤无疑。她内力修为炉火纯青,驻颜有术,虽已年近四旬,望之却如二十许人。

神刀叟蔡元综与一个使金背砍山刀的老者斗得难解难分。两人都是用刀的好手。蔡元综刀招快捷,疾如闪电。那老者却不慌不忙,一刀刀砍出,棱角分明,力猛刀沉,将蔡元综挡再圈外,无法近身。蔡元综的拜弟方大逵却是另一番景象。他轻功绝佳,身法飘忽不定,倏进倏退,手中的一对镔铁点穴橛招招不离对手要害。他的对手是一位中年文士,手持一对判官笔。轻身功夫也不逊色,走的是与方大逵相同的路子,每每在对手的攻势将要及身之时轻巧地闪开。一对判官笔遮拦封架,招法妙到毫巅。两人斗到紧要处,身影纠缠在一起,分辨不清。

欧振岳赫连彪两人也没闲着。欧振岳空手不用兵刃,施出拿手绝技大力鹰爪,五指坚逾钢铁,招招狠辣。他的对手是一个筋骨强健的中年汉子,拳风虎虎,一身外家功夫也颇不俗。二人拳爪不时相交,砰砰作响。赫连彪号称五丁开山,可见臂力不弱。手中的一对开山斧状如车轮,舞动如风,凶野剽悍。他的对手是一个身法轻捷的瘦小汉子,手擎一把精钢剑,纵来跳去,左右闪避,剑招飘忽不定,令人难防。他两人一个势如猛虎,一个捷四灵猿,一时也难分高下。

这几对高手斗得势均力敌,纯阳庄的庄丁护院形势却危在旦夕。他们的对手都是闻香教香主一流的好手,武功均不容轻视。众庄丁或以三敌一,或以五敌一,依旧落在下风。蔡家兄妹以一对一,情势也未见有利。更令人担忧的是纯阳庄已经精锐尽出,闻香教却仍有七八人并未出手,立在一旁观战。其中有一个瘦长的中年汉子,手提一对护手鈎,指手划脚,神情十分轻松。这一战双方强弱分明,闻香教必胜无疑。

强弱之势恶斗的众人也都了如指掌。何绣凤忙里偷闲,格格笑道:“吕庄主,识时务者为俊杰。庄主妄图以区区一座纯阳庄与闻香教相抗,无异于螳臂当车,痴人说梦。庄主是聪明人,应当分得出轻重。敝教主求贤若渴,诚心邀请庄主联手共创大业。庄主加盟咱闻香教,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强似与庄偕亡,玉石俱焚,何乐而不为。”

吕道玄神色冷峻,说道:“仙子既然诚心相邀,何必要杀害吕某手下兄弟,劫走吕某幼子。兵戎相见,以武力相胁。如此诚心,恕吕某不敢领教。”何绣凤笑道:“庄主如能加盟敝教,咱们立刻释放令郎。至于那个八面玲珑齐得月,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脚色,是死是活无足轻重,何必放在心上。庄主如果难平怒气,贱妾向你磕头赔罪。”

吕道玄怒道:“人命关天,怎能说无足轻重。闻香教老魔幺丑,吕某羞与为伍。”说话间双掌并不稍缓,攻势绵绵不绝。何绣凤一个疏忽,吕道玄乘势抢入中宫,当胸一掌横击。何绣凤避无可避,只有举掌相应。双掌相交,何绣凤内力略逊吕道玄一筹,被震得向后飘退,步法大乱。吕道玄大喜,长啸一声,攻势更加猛烈。

一招失手,落在下风,何绣凤不由得恼羞成怒,叫道:“吕道玄,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忘了你的宝贝儿子还在咱们手里,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逼急了对你没有好处。”吕道玄爱子心切,闻言心神大震,招式顿时缓了。何绣凤乘势扳回劣势,反倒占了上风。格格娇笑道:“吕道玄,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下令杀了你的宝贝儿子。”吕道玄手足无措,左支右绌,破绽百出。

正在此时,只听庄墙上有人高声叫道:“爹爹,别听那妖妇胡说八道。弟弟已经让我们救回来了。”吕道玄大喜过望,可是好消息来得太突然,令他难以置信,叫道:“锦雯,你到哪里去了?你弟弟呢?”何绣凤讥笑道:“小丫头,你不是在做梦吧?就凭你也奢谈救人,鬼才相信。”

锦雯姑娘冷笑一声,将弟弟高高抱起,叫道:“妖妇,你看清没有,这是何人?”何绣凤大惊失色,叫道:“臭丫头可恨!邱坛主,带人上去,把她给我擒下来。”那手提护手鈎的瘦长汉子高声应是,带着几名兄弟向庄墙上冲去。

邱坛主轻功不俗,丈余高的庄墙一跃而上,舞起双鈎扑向锦雯姑娘,叫道:“小丫头,赶快弃剑就缚,饶你不死。”天赐横剑拦住去路,笑道:“赶快弃鈎就缚,我也饶你不死。”邱坛主喝道:“小子,你是何人?”天赐笑道:“是你家祖爷爷。”邱坛主大怒,喝道:“臭小子找死,吃我一鈎。”双鈎一错,直取天赐的颈项。天赐却不招架,以攻为守,铁剑当头劈下,居然后发先至。邱坛主慌忙变招,双鈎向上翻卷,当啷一声震响,双鈎将铁剑紧紧锁住。护手鈎正是刀剑一类兵器的克星。铁剑被锁,邱坛主大喜,双鈎一搅,叫道:“撒手!”

天赐笑道:“不见得!”手腕运足千斤神力,铁剑纹丝不动。两人这一叫上劲,邱坛主的护手鈎就吃不住力了,两只鈎头同时崩断。铁剑宛如脱缰的野马,呼啸而出,矫若游龙,快如闪电。邱坛主大惊失色,身子倒翻,落下庄墙。

邱坛主所带的几名教众都是香主一流的好手,武功个个不弱。此时也跃上庄墙,一齐向天赐扑来。天赐以一敌四,夷然无惧,铁剑飞腾,气势如虹,将对手杀得节节败退。锦雯姑娘独斗两名,却已陷入困境。她左臂抱着弟弟,这小家伙身体壮得象小牛犊,单是抱着便十分吃力,何况还要闪避对手的刀剑。斗不数招便捉襟见肘,被逼到了墙边。两教徒得势不饶人,步步近逼,兵刃只管向小家伙身上招呼。锦雯姑娘遮拦不住,一脚踏空,惊呼声中从庄墙上倒翻下去。

好在锦雯姑娘轻功卓绝,虽慌不乱,紧紧抱住弟弟,半空中一个转折,稳稳落地。墙下的几名教众和那刚刚从庄墙上摔落的邱坛主看出便宜,将锦雯姑娘团团围住。天赐急于救援,奋神威杀招连发,两名教徒中剑倒地。一脚飞起,又将一名教徒踢下庄墙。那人重重摔落在地,长声惨叫,只怕连腰骨也摔断了。天赐跟踪而下,横剑护在锦雯姑娘身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邱坛主咬牙切齿,顾不得手中双鈎已断,扑向天赐,抡起断鈎当头猛劈。断鈎长仅尺余,来势更为凶险。天赐横剑格档,邱坛主招法蓦变,收回断鈎,化双龙取水之势,当胸直刺。这邱坛主武功之强,只怕尚在天赐之上。刚才一时轻敌,断鈎受辱。此时加上十二分的小心,招招迅捷,一沾即走,决不与天赐硬拼。天赐顿觉压力沉重,不似方才一般轻松。

众教徒见坛主身法轻灵,招数精妙,不免齐声叫好。邱坛主方才在人前大失颜面,连这些属下也一并恼上了,骂道:“鬼叫些什么,还不快去收拾那小丫头。”众教徒欺锦雯姑娘行动不便,七八个人将她团团围住,乱刀齐出,攻势如雨。锦雯姑娘方才以一敌二尚且不支,现在要应付众多好手的围攻,形势自然更加危急。

天赐大叫道:“锦雯,退到墙边去。”锦雯姑娘如梦方醒,身子一纵,拔地而起,从众教徒头顶飞过,落在墙边。将小家伙倚在墙角里,回身抵挡众教徒的围攻。她面对一方之敌,又不再因小家伙而缚手缚脚,形势便大为不同。一套伏魔剑法施展开来,风雨不透,众教徒无法近身。可是她要保护弟弟,只能稳守,不敢反击。其中利害,众教徒也十分明了,不急于进击,只管纠缠。锦雯姑娘不能求胜,唯有自保,在众多好手的围攻之下,只怕难以持久。

他们这裏形势不妙,赫连彪等人也先后陷于危机。先是几名庄丁中刀身亡,接着是蔡家小姑娘腿上中剑,摔倒在地。她的两个兄长蔡尚文蔡尚武拼死杀退对手,双双跃到妹妹身边。蔡家刀法联手拒敌,威力的确不同凡响。可是对手太多太强,此时已经有四五名香主砍翻庄丁,腾出手围攻他们兄妹三人。蔡尚文蔡尚武身陷危境,又要保护妹妹,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支撑。

赫连彪与那使长剑的瘦小汉子相搏,也渐渐落于下风。他攻势凶猛狂野,利在速战速决。那瘦小汉子却不与正面交锋,只管游斗。恶战良久,赫连彪气力耗尽,便成为强弩之末。那瘦小汉子却越战越勇,剑招诡异,变幻莫测。赫连彪看不清对手的剑路,只得拼死挥动双斧,阻挡那汉子近身。衣衫尽被汗水湿透,看情形也支持不了多久。蔡元综方大逵欧振岳与对手斗得难解难分。对手均非弱者,不落败已属不易,想抽身援救势不可能。

吕道玄心如明镜,今夜这一场恶战只怕有输无赢。事到如今,也不必讲什么风度礼数,大喝道:“何绣凤,恕吕某无礼。”一声龙吟,腰间长剑脱鞘而出,分心便刺。何绣凤格格娇笑,身形倏转,一道红影腾空而起。那是一条丈余长的红丝带,内力贯注,坚逾钢铁,长剑击中不是弹开便是滑走。何绣凤笑道:“吕庄主,你那宝贝儿子虽然得救,你自己却性命难保。庄主是明白人,何去何从,请慎重考虑。咱们闻香教威震江湖,不会辱没于你。”

吕道玄怒斥道:“一派胡言!吕某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自甘堕落,屈身于邪教。仙子不要欺人太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何绣凤冷笑道:“吕道玄,你死到临头,尚敢口出狂言。弟兄们,再加把劲,给这姓吕的一点颜色瞧瞧。樊护法,田护法,你们缠住对手。再抽出几个人,杀进后庄,见人就砍,见房子就烧。吕道玄,你不见棺材不落泪。现在睁大眼睛瞧着吧,违抗本教,会有什么下场。”

那使砍山刀的威猛老者与那使判官笔的中年文士心领神会,手上加劲,攻势更猛。几名香主砍翻庄丁,持火把杀入后庄。后庄立刻火起,惊呼惨叫之声不时传来。吕道玄大惊失色,叫苦不迭。庄里的人手都已出来迎敌,后庄只有老弱妇孺,焉能抵挡这些凶悍的匪徒。

正在这危急关头,忽听庄外传来两声震天的长啸。啸声一雄浑一清越,中气十足,直上云霄,回响不绝,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吕道玄何绣凤闻此啸音便知来了两位绝顶高手,却不知是哪一方的援兵。两人各怀忐忑,一齐跳出圈外。恶斗的众人也纷纷住手不攻,向庄外望去。

只见庄墙上不知何时来了两个人。一个中年人身材魁梧,穿一身大红的锦袍,颌下微微留些髭须,浓密的眉毛紧锁着,国字脸毫无表情。另一人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武士,剑眉朗目,面白无须,薄薄的嘴唇上挂着一丝浅笑。负手而立,白衫飘飘,神态十分潇洒。

见到这两位不速之客,何绣凤暗自吃惊,脸上却不露声色,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国舅爷大驾光临。还有司马大公子,令尊大人一向可好?是哪阵香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莫不是为咱闻香教而来?”

那年轻人脸上依旧挂着浅笑,向那中年人到:“舅舅,人家询问咱们的来意。您交待两句吧!”那中年人面色冷肃,草草抱拳,说道:“吕兄,何仙子,别来无恙。曹某特来平息你们二位的争端。何仙子,吕兄隐居纯阳庄,与闻香教素无瓜葛。仙子却无故登门寻衅,杀人行凶,放火烧庄。如此行径,与强盗何异?”

何绣凤心中恼怒,脸上带笑,说道:“我说国舅爷,这是咱们闻香教与纯阳庄之间的争端,似乎与你们武林盟毫不相关吧?贵我双方早有默契,以鄱阳湖为界,你不入湖广,我不入江南。今天你们管闲事管到了九江府,未免手伸得太长吧?”

那中年人神色不动,说道:“九江府又不是何仙子家的后花园,曹某要来便来,要走便走,与仙子何干?吕兄是曹某的朋友,朋友有难岂能置之不理。贵我双方的默契是公,曹某此行却是为私,与武林盟无关。请仙子赏曹某一个薄面,带人离去。咱们决不留难。”

吕道玄心中不知是喜是愁,暗转念头:“这位曹老兄与我不过是点头之交,今日定是有为而来。他说的好听,为的是私谊,可彼此根本没有这份交情。说穿了还不是拉拢我为武林盟效力。这却让我如何是好?”

何绣凤何等精明,这两位不速之客的意图她了如指掌,面孔一板,冷笑道:“姓曹的,你仗着有姐夫撑腰,便能不顾江湖规矩,为所欲为吗?”那姓司马的年轻人冷笑道:“何绣凤,你也知道什么叫江湖规矩,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劫持吕庄主的幼子为质,又下令杀害老弱妇孺,放火烧庄,这也算是江湖规矩?是不是你那狗屁教主师父的悉心传授?我还当他只传了你床上功夫。真可谓有其师必有其徒。”

何绣凤却不生气,笑道:“你司马大公子也不见得高明。我本想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一一抖出来,可实在羞于出口。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可惜武圣司马长风一世英名,却养了一个不肖之子。”那姓司马的年轻人剑眉陡立,说道:“本公子行得正坐得端,江湖上的传言捕风捉影,荒诞无稽,不值一笑。你尽管讲,看谁会相信。”何绣凤笑道:“我就深信不疑,你自己也心裏有数。何必一定要我说出来,伤了彼此的颜面。”

那曹姓中年人打断道:“仙子莫逞口舌之能,今天这场过节究竟如何了断?”何绣凤笑容一敛,说道:“曹大侠既然一定要插手此事,我何绣凤奉陪到底。是文是武,悉听尊便。”那曹姓中年人木然的面孔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何仙子此言差矣!是文是武全在何仙子,不在曹某人。仙子如果能赏曹某薄面,就请带人离去,彼此不伤和气。曹某自会代仙子向吕兄进言,前嫌一笔勾销。话又说回来,如果仙子看不起曹某,定要一决胜负,曹某也不能退缩。闻香教便有千军万马,咱甥舅俩也一并接下。曹某言尽于此,何去何从,只在仙子一念之间。”

何绣凤锐气大挫,暗道:“这姓曹的与我同列八仙,武功在伯仲之间,胜之不易。还有那司马小鬼,据说已得司马老鬼真传,武功也不在姓曹的之下。有他们两个硬手在此,这一战决无胜望。”何绣凤既然明白形势不利,便不肯冒险从事,换上一付笑脸,说道:“国舅爷的金面,当然不容驳回。”招呼手下众喽罗道:“我们走!”

这结局早在那曹姓中年人的意料之中,神色平静如常,说道:“仙子雅量,曹某感激不尽。”那姓司马的年轻人却讥笑道:“何仙子能屈能伸,在下万分佩服。”何绣凤满腹怒气无处发泄,冷冷道:“若论口舌之能,司马大公子堪称江湖一品。山不转水转,咱们总有再见之期。但愿那时大公子不要再凭口舌争胜。”那年轻人笑道:“你便把师父龙虎天师请来,我也不惧。”何绣凤冷笑道:“大言不惭,凭你也配!”带着手下教徒,抬着伤者,灰溜溜退出纯阳庄,消失在夜色之中。

今夜侥幸逃过一劫,全赖两位及时赶到的不速之客。吕道玄抱拳道:“若非曹兄援手,只怕纯阳庄已化为灰烬,全庄老幼也难以幸免。此恩此德,天高地厚,吕某永铭在心,来日必有所报。”那曹姓中年人与那年轻人从庄墙上飘身而下,还礼道:“吕兄言重了。区区小惠,何足挂齿。”又叫来那年轻人,说道:“玉麒,快见过吕大侠。”那年轻人当头一揖,说道:“小侄司马玉麒拜见吕大侠。”吕道玄慌忙相扶,说道:“早听人说司马老英雄有一位贤公子,侠名饮誉江南。今日一见,更胜闻名。名门高弟,果然不同凡响。”蔡元综等人与这二位也有过交往,上前寒暄,互道久违。

锦雯姑娘抱着小公子过来,吕道玄为她引荐道:“锦雯,这一位便是我时常提起的铁面无情曹国梁曹大侠,与我同列江南八仙,你应该称他曹大叔。这一位是司马老英雄的大公子,人称江南美剑客,是你们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你该称他司马大哥。”锦雯姑娘飘飘万福,口称:“曹大叔,司马大哥。”吕道玄又向曹国梁司马玉麒介绍天赐。曹国梁自恃身份,傲不为礼。司马玉麒却充耳不闻,目光只在锦雯姑娘身上打转。姑娘的一声司马大哥让他心痒难搔,姑娘的如花姿容让他如醉如痴。锦雯姑娘也有所察觉,羞得俏脸韵红,垂首无语。

众人相偕至前厅落座。锦雯姑娘抱来小公子,吕道玄抚摸他全身穴道,行功默查。吕道玄的功力自非锦雯姑娘可比,很快便找出症结所在,说道:“这妖妇好歹毒,如果再晚个把时辰,怕不落个终生残废。曹兄,恕兄弟失陪。”抱起爱子,入后堂救治。

片刻之后,吕道玄从后堂走出,一脸的疲惫之色。众人忙问道:“庄主,小公子情况如何?”吕道玄道:“不妨事,睡上一觉,明晨就能痊愈。”

曹国梁道:“吕兄,我看你这座纯阳庄,墙高壕深,飞鸟难渡。闻香教是如何攻进来的?”吕道玄叹道:“只怪我平日疏于防范,让奸细混入。昨夜劫走犬子,幸被李先生救回。今夜那奸细又点倒庄丁,偷开庄门,迎贼人入庄。若不是方老弟及时发觉,唤醒大家。只怕不等曹兄赶到,我这纯阳庄就已经夷为平地了。”

方大逵苦笑道:“兄弟半夜起来出恭,没想到正遇上贼人入庄。说来也是庄主的福气。”在座之人均想:“你他妈的半夜出恭,居然成了吕庄主的福气,岂有此理!”欧振岳又想:“今夜咱们早有防范,根本就没睡。贼人入庄,咱们早就发觉了。如果等你来叫,贼人的钢刀早砍到脖子上了。”曹国梁问道:“方老弟,你有没有看清那奸细的相貌?”方大逵摇头道:“等我发觉时,贼人早已经杀进庄里了。哪里还有奸细的踪影。”

天赐插言道:“我们曾经活捉闻香教的一名香主。据他供认,那奸细轻功甚佳,倏来倏去,连身材也分辨不清。依晚生之见,要查出这个奸细,只在本庄高手中去寻找。剥茧抽丝,一一排除,总能弄个水落石出。”

众人均想:“本庄轻功高手不在少数,如何找法?”又有人想:“老子轻功就不错,难道是奸细不成?”只有赫连彪大喜道:“人人都知我赫连彪轻功不入流,这下子就没嫌疑了。还有,欧老哥今夜一直与我寸步未离,开庄门的决不会是他。”众人暗道:“这两个人已经可以排除了。”转念又一想:“如果奸细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劫走小公子的是欧振岳,开庄门却另有其人。或者赫连彪也是奸细,他两人一搭一档,相互作证,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越想越令人头痛,仿佛在座之人都有嫌疑。

方大逵终于坐不住了。在座之人除吕道玄曹国梁司马玉麒三人之外,就属他轻功最佳。天赐的推断自然让他十分不悦,说道:“李小哥,你这话我可有些不爱听。你说奸细轻功绝佳,是不是亲眼所见?你又如何保证闻香教那名香主所言属实。如果仅凭道听途说,便胡乱入人于罪,未免有点说不过去吧?”

天赐道:“方大侠何出此言。晚生是就事论事,并非指称何人为奸细。方大侠如果问心无愧,何必坐立不安。”方大逵怒道:“说来说去,还是怀疑我方某人。告诉你,我方大逵一向光明磊落,绝非卑鄙无耻的小人。吕庄主,你与兄弟相识非止一日,请说句公道话,我会做这等无耻之事吗?”吕道玄身为主人,见客人发生争执,忙劝解道:“方老弟不必动怒。李先生决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有话大家慢慢讲。”

蔡元综也十分不乐。他算是外人,早不来晚不来,凑巧在闻香教生事之时来此做客,不能不令人生疑。他越想越觉天赐之言似有所指,说道:“李小哥,没有证据,可不能妄下断语,冤枉好人。请问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自己不是奸细?”

锦雯姑娘挺身而出,说道:“我能证明,李大哥决不是奸细。今夜能救回弟弟,全仗李大哥出谋出力。如果他是奸细,何必劫人又救人。而且今夜我一直与李大哥在一起,开庄门延敌的人决不是李大哥。”

司马玉麒自见面便对锦雯姑娘十分留意。听她称呼天赐为李大哥,语气之亲热比起称呼他司马大哥时迥然不同,他心裏便有几分醋意。又听锦雯姑娘为天赐辩护,说什么今夜一直在一起。司马玉麒妒火中烧,忍不住出言讥讽道:“谁是奸细,一时也难以说清。这位李先生捕风捉影,将莫须有的罪名乱加于人,对江湖前辈大为不敬。我看实在有失忠厚。”

天赐暗暗皱眉,心想:“我本意大家畅所欲言,将证据一一列举出来,让奸细无所遁形。谁料想竟闹得如此不愉快。曹国梁司马玉麒是武林盟的人,他们来此必有所图。我曾劝庄主不要倒向武林盟,留在这裏多有不便。”一念及此,天赐坐立不安,说道:“这是晚生之过。蔡大侠,方大侠,请二位见谅。庄主,晚生告辞。”起身离座,头也不回出门而去。吕道玄也不加挽留,暗道:“他走了也好。我正有要事要与曹兄商议,他在此就不好说了。”锦雯姑娘却急道:“李大哥,等等我。”又向吕道玄道:“爹爹,我去跟李先生商量一下,如何追查奸细。”一阵小跑,追出门去。

司马玉麒弄巧成拙,将这个俏佳人也挤走了,不免暗自懊恼,形之于色。曹国梁深知他的性情,暗道:“我这外甥自幼便风流倜傥。他准是又看上了这姓吕的小丫头。凭你的才貌武功,显赫家世,何愁不能把她弄上手。这姓李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你相争,你又何必急成这样。唉!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