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发出爽朗的笑声,扬了扬眉,道:“月下美人?妙极!”
“月下美人”是昙花的别称,“昙花一现,只为韦驮”。相传月下美人是最专情的花,总是选在黎明时分朝露初凝的那一刻才绽放。
然而这种对爱情付出一生追求,牺牲自我的决然,她怡符衣可做不到。
“非也。向若而叹的向,仁义君子的仁。”她有多久没有这样与人解释过这个名字了。
“原来如此。向姑娘的名字很有意思,向姑娘的这把剑也很别致。”月下笑应。
眼色一黯,美仁禁不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倾尽,口中含混不清地轻喃:“天下间尊贵无双的纯钧剑当然别致。”
“向姑娘可知这把剑的来历?”那人又问。
美仁挑了挑眉,狐疑地望着他。
相传这把剑是天人共铸的不二之作,为铸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水涸而出铜。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铸剑大师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此剑方成。剑成之后,众神归天,赤堇山闭合如初,若耶江波涛再起,欧冶子也力尽神竭而亡,这把剑便成绝唱。后为赵王勾践所珍藏,再后来,年代悠久,这把剑就失去了踪影。
至于怎么会到了向昕的手中,美仁便不得而知了。
“不知向姑娘可曾去过辽国?”
月下这一问倒是勾起了美仁的好奇之心,她摇了摇头,道:“不曾。”
“据我所知,这把剑在二十多年前曾现于江湖,不过,拥有这柄剑的人却是一个契丹人。向姑娘若是行走江湖,还是莫要随身携带此剑为好。”
美仁抬眸看着他,他依旧笑眯着双眼,嘴角上扬,明明说出来的话很严肃,但看着这张为祸人间的脸,美仁不禁翻了个白眼,道:“多谢月下公子的好意,此剑乃我朋友所赠,至于你说的什么契丹人,我也并不认识。我不认为这柄剑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
这时,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这是她等了几天,很重要的消息,悦姨根本就没有嫁人,那个什么出手阔绰的男人根本就是她找来的一个幌子。根据探子的消息,悦姨是回了天一谷。
那个令人生厌的地方,若是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回去。
不过,回去可以找到悦姨问清事情的真相,她心中悬着的巨石便可以落下了。这段日子,她憋得好难受。那日在太白峰顶废了怡素的武功,她一点儿也不后悔。即便悦姨要怪她,她心中也坦然。她并没有太过绝情,依然将怡素背下山,找人将她抬去看大夫,安排人照顾她。
自那以后怡素只和她说过一句话,那便是:“怡符衣,你今日不杀我,日后我终有一日会杀了你。”
后悔吗?若是谈后悔,她要后悔的事多了去。
收起手中的信,美仁猛吃了几口饭菜,未久,她提起包袱和纯钧剑起身便走,忽然又顿住脚步,回头对月下笑道:“虽说是我包下了这桌子,不过月下公子后来者居上,那么这顿酒菜的银两就有劳月下公子了。”
望着纤影悄然离去,月下不禁轻笑出声,道:“煞,你说是姐姐厉害还是妹妹厉害?”
“主人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煞回应。
“煞从何时起也学会有话不直说了?”月下挑了挑眉道。
“主人当真要听煞实话实说?煞认为这次姐姐厉害。”
月下笑道:“嗯,妹妹虽然武功被废,倒也不是从今往后都无用处,姐姐虽然各方面都略胜妹妹一筹,但是心终究没有妹妹毒辣,相反心肠越来越软,牵绊越来越多,弱点也越来越多,这不是件好事。反倒是妹妹无所畏惧,接下来,我看好妹妹,我赌她最终会赢。”
煞满面抽搐地望着主人,之所以他不猜,是因为每次主人想的都会和他所猜截然相反,这一次又是这样,猜测说出口了,又被主人给推翻。
“主人,族里的各位长老都催着您回去。”
月下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道:“他们只是催着我回去迎娶最终胜出的圣女。只可惜,那些个庸脂俗粉比起这对姐妹逊色太多了。”
煞又道:“可是怡家的女儿自十九年前就失去了竞选圣女的资格,各家的长老是不会同意的。”
“没关系,那就看看我亲自挑选的圣女厉害,还是他们挑选的圣女厉害。”
“那主人需即刻动身回天一谷了。”
“那是自然,我若不回去,我精心挑选的人选之一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谁赔我?”说罢,他扬着一抹邪佞而狂妄的笑容起身离开。
煞,依旧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丢了一锭银子,随即也跟着离开。
月下并非叫月下,这名字不过是为映衬“美人”二字而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