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把大地装点成一个纯净的世界,入目尽是一片耀眼的白,远山近树,道路洼丘,宛如一幅粉妆玉琢的绝美图案。
在南方,有好些年没下过这么一场大雪了。
杭州城一家茶馆内,被风雪阻了路的江湖中人都在讨论着最近发生的几件怪事。
江湖上最赫赫有名的美杀手组织“艳门”,莫名其妙地在一夜之间遭人灭了门,全艳门上下,无一活口,全是一剑封喉,那剑法快到伤口之处只有一道干涸的血痕,再无多余的血迹。有两名任务在身的女杀手原本以为逃过了这场浩劫,孰知,不过十日,尸体就被人发现悬在废弃的艳门之内。
每每提及此事,人们无不叹息可惜了这么多人间绝色。
说到这艳门,也是平日里与人结怨太多,遭人灭门也无可厚非,但与杭州毗邻的州县乡,一些名门望族,也接二连三地死了人,死因还各不相同,追查的结果都属于自杀。死人原本不怪,单死这有头有脸的也不怪,怪就怪在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一个特征,那便是身边妻妾成群,有了妻妾还不够,还总是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半年之内,各地这类大小案件已经发生了近十起,让官府无从下手,丝毫找不着线索。说来也怪,每发生一起这样的案件之后,没过多久,接着便会有一起官府追查了许久的陈年旧案或是张贴榜文追缴匪贼的大案不查自破,不是凶手被扔在官衙大门之外,便是有人半夜送密函告知匪贼的窝藏之处,这让官府的人是又惊又喜。
当然,这两怪还不算最怪,茶余饭后,最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便是那第三怪。
传说,美丽的萧山上不知何时起住着一名女鬼,一个美艳无双的女鬼,一个经常全身赤|裸喜欢在月下沐浴的女鬼。
正因为这个神秘的传说,引着许多胆大而又身强体壮的汉子连夜上萧山,但凡能够活着下山的都疯了,见着女人就会口中不停地嚷叫着“鬼啊”。
为此,官府的人还特意去搜了山,别说女鬼的影子,就连靠山吃山的一些山野村姑也没见着,不过倒是发现了好几具尸体,几具赤条条的尸体——一个个死状惨烈,有的双眼暴突,窒息而死;有的全身骨断,疑似跌下山崖致死;有的遍体鳞伤,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失血过多而死;还有的胸膛被剖开,内脏不知是被鬼还是猛兽吃得所剩无几……
经过盘查,这些暴死的人,都是曾经雄心壮志说是去见识一下那月下沐浴的女鬼的人,孰料一个个莫名惨死,最奇怪的是,在其中一具尸体旁,发现了以石子摆出的一个“鬼”字。
这让当地的人更加确信萧山有女鬼一说。
自此,出入萧山的樵夫们,只敢选在白日出行,因为众人都信了萧山有女鬼,会杀人,会吃人。
但此事,并未因此而终结,还是不断地有人失踪,而失踪的总是身强体壮的男人,而这些男人都是不得已需要出入萧山。
坐在角落里,景升静静地喝着茶,脑中飞快地转着,想着月下女鬼这件事的可能。未久,他便丢了些碎银在桌上,出了茶馆。
冒着风雪,他好容易找了一辆马车,跟车夫提出要前往萧山。车夫一听连连摆手,直到他掏出一锭银子,并说只要送他到山脚下即可,那车夫才勉强答应。
送他到了萧山脚下,那车夫便急急调转了车头。这位气度不凡、优雅俊朗的公子独自一人冒着风雪入山,明摆着是送死。临走之前,车夫于心不忍,好心地提醒道:“公子,你还是莫要上去了,山上真的有女鬼。”
“多谢关心,在下正是前来捉鬼的。”撑着伞,景升唇边漾着一抹难以形容的微笑,笑中含着浓得化不开的奇特眷恋。
那车夫赔着笑,摇了摇头,赶着马车速速离开。
眼前,一片莹白,行人绝迹,鸟兽无踪,除了触肤如割的刺骨寒风,无休止的怒风呼号外,天地之间似乎没有丝毫生机。
美丽的萧山,在新雪的覆盖下,显得更加妖娆迷人。
选择在这样的天气上山,在世人看来无疑是送死,但谁叫那个日夜扰人寝食难安的“女鬼”就在这萧山之上呢。
不一会儿,在清冽的空气中深呼吸,最先钻进鼻翼的竟是温润的水汽。
恍然之间,景升已然立在山谷之间的一处温泉旁,这处温泉从一个巨树下的石缝里流出,满山遍野的莹白,只有这裏热泉氤氲,满目青翠。
景升抬眸看看四面的高山,望着那些积雪,再看看脚下这一片春色,不禁轻勾唇角,想来那个“女鬼”应该是在这附近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救命声,第二声“救”字尚未出口,便被人强行阻断。
拧紧眉头,景升循声而去,不意外,那声音就是从眼前的山洞里传出的。
揭开那遮掩着山洞口的郁郁葱葱的藤枝,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呈现于前。
那个男人瞪大双目,面部红紫,双手扯着死勒着脖子的白绫,在见到景升的那一霎,伸出右手对着景升不停地乱挥舞,求景升救他。
那男人的身后,十步之遥,正立着一个女人,景升看清之后即刻掷了手中的伞,击断那根就快要了这个男人命的白绫。
咚的一声,那个男人直直地栽倒在景升的脚边,晕了过去。
打算以白绫杀了这个男人的女人正是美仁,景升望着她的模样,一脸的难以置信。
眼前的她衣衫不整,上半身只着一抹艳粉的肚兜,手中紧攥着断成两截的白绫,如绸的黑发,丝丝入眼,顺着她优美的颈项,凌乱地披散在她的身上。这漆黑的长发、艳粉的肚兜更衬得她暴露在外的肌肤肤白如雪,美得叫人窒息,美得叫人目眩神摇。
好容易找到这个日夜困扰他,让他寝食难安的女人,却是见着她在糟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