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开满堂(2 / 2)

这样的亲吻与抚摸,让美仁只觉得快要疯了,她闭着双眼,在心中呐喊着:天哪,为何那些春宫图上没有描绘这些,为何她在倚笑楼里偷看到的那些男人与他所做的都差不多,感觉却是完完全全不一样?

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她不由自主地将身体弓向他。

睁开迷茫的双眸,一个精壮结实的胸膛呈现于前,他上身的衣物不知在何时早已褪去。

可恶的家伙,竟然这样折磨着她。仰起头,她张开口狠咬他的下颔,沿着往下,学着他,吸吮着他的喉结、他的锁骨,报复性地狠咬上一口,直到他颤着身体倒抽了一口气,她才解气。红唇方离开,下一刻,却再度被攫住,景升坏坏地啃咬她的下唇,逼她轻启小口迎入他火热的舌。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仿佛化为一摊水,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瘫软地躺在他身下,无助地任他为所欲为。直到身体内传来犹如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的疼痛,她才明白在倚笑楼里听到的那些尖叫声代表了什么。

那时的她还小,不懂,她问过倚笑楼的姑娘,初识云雨滋味有多痛,她们一个个听了花枝乱颤地大笑起来,有的说谁还记得那个,还不就和你撞伤了割伤了差不多,日子久了,早就忘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有的还说,没那么夸张,只会痛一下,牙一咬忍忍就过去了,过会儿只会让你飘飘欲仙,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之后,再听到那种声音,只当是哪房姑娘一不小心撞墙了或是割伤了。

可这都什么跟什么,书上以及她们说的根本都是骗人的……

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拼命地捶打着他,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愧疚不已,心疼不已,她早已让他疯狂,如今无论如何是放不下了,他只能自私地选择吻着她不断滑落的泪,最后以吻缄封她的红唇,紧紧地拥着她,动作尽量放得轻柔一些。

她不可以流泪,她不可以示弱,她不要懦弱地像那些姑娘一样尖叫着哭喊着,是的,牙一咬忍忍就过去了,忍不住,她也要将自己的疼痛发泄出去,狠狠地咬上他的肩头,十指的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背后……

渐渐地,美仁不再觉得那么痛了,反而是一股生平从未体验过的悸动传过她的体内,脑子里热晕晕的,无法思考,双颊更是烫得吓人。终于她相信了那些姑娘们对她说的话,难怪她常常在倚笑楼里见着她们有事没事地人手抱着一本春宫图集欣赏。

只有放纵,只有沉沦,再没有多余的思虑……

随着两个人越来越急促的喘息,情欲的气息斥满了整个山洞……

景升望着怀中熟睡的佳人,方才是累坏了她,他拨开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秀发,俯身爱怜地在她的额前亲吻了一下,唇边一直漾着一抹幸福的微笑。

蓦地,他隐了笑意,抬起右臂,攥紧拳手,松开,复又紧握。眉头越蹙越紧,他的体内竟多了一股强劲的内力,他可以确定,这股强劲的内力至少可以让他的修为提升十年。他偏首再望向美仁,执起她的皓腕,两指探上去,她体内那一正一邪相冲的两股内力消失了,这脉象平稳得就如同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人。

景升的喉间如同卡了个硬物,抱着美仁的大掌不知不觉中便使了力。

美仁嘤咛一声,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只是微微动了动,依旧还在沉睡着。他抱着她再度滑进温热的泉水之中,她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倚在他的胸前又合上了眼。

指腹摩挲,指尖点点,触到温润美玉,他细心地帮她洗净身子。

忽然间,美仁清醒了,猛地睁大双眸,见到景升的双手正在她的身上不停地抚触,顿时恼羞成怒,毫不留情猛地推开他,迅速地背过身。

“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他只当美仁初经人事,身体有所不适,还在气他,景升弯了弯唇,从背后轻轻地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对不起,以后都不会再痛了。”

以后?心猛地一沉,美仁想起了,那件事已经做完了。她看向自己的左臂,那象征着处|子的守宫砂消失了,她立即紧张地气运丹田,却只觉得体内空空如也。真的,什么都没了,那一正一邪相冲的两股内力终于消失了。

“走开,别碰我!”美仁厌恶地推开景升,双手捂住脸。

她真的失去武功了,如今她就是一个废人了,随时随地都可以任人宰割了。还有,为了保住性命,她居然和自己的哥哥上了床,还是不知廉耻地多次引诱他,她觉得自己好卑劣。她是迫不及待地,想找个男人散了体内的邪功,或许当时她是被那种一心要报复的念头冲昏了头脑,事后回首再想想,与自己的哥哥上床,这种行为让她恶心到快要发疯。

她都做了些什么?她甚至还记得在洞里的透骨缱绻、抵死缠绵,回想起来,都觉得是种羞耻,而这样的羞耻将是一辈子的烙印,永远都抹不掉。

觉察到美仁的异样,景升缓缓扳过她的身子,拿开她捂着脸的双手,蹙着双眉,轻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她是后悔了,非常后悔,这一刻她宁可选择去死。她收回手依旧捂着脸,却拼命地摇着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将脸猛地埋入温泉水里,很快抬首,目光在不经意间瞥见景升赤|裸的胸膛之上,布满着大大小小的红印,还有指甲的抓痕,她的脸颊便是一阵燥热。

她真是够放荡的,原来天一族那低劣的血液一直在她骨子里奔腾着,一刻就没停过。

她尴尬地道:“我要上岸……”

他心底竟泛起了一丝苦涩之意,紧盯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美仁,眼下的她与之前热情似火的那个可人儿可是判若两人,不,应该说,在那之前,她对他一直都是这样。

“你抓那么多男人上山,就是为了将一身的内力散去?”

水下,美仁的双手紧紧攥着,未久,便缓缓松开,抬首直视景升:“什么?你在说什么?”

“你早就知道解决的法子,可以不再让那两股真气抵触发作,不再流血汗,不再浑身发寒,对不对?”景升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气。

他发现了?

眼下,事情并不如她预期的那样,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下意识里,她轻轻皱眉,咬了咬唇,矛盾地抬眸看向景升,和他靠得这么近,她可以清楚地细数出他的眉毛,目光缓缓自他浓密的眉毛下移,望进他的黑瞳,在那里她看见了一丝哀伤。

她喉咙微动,微微启口:“嗯,是的,我早就知道了,我一直都知道……”

她知道瞒不过去,索性坦白。周围的水流有所变化,她知道他动怒了,水面翻滚的力量越来越大,抑或是泡在温泉里的时间太久了,她觉很不舒服,想要离开,却一个重心不稳,脚底打滑,往后仰去。

景升眼明手快,稳妥地将她揽在怀中,两人再次亲密接触,让美仁没由地紧张,方想挣开,骤然间,一阵冰寒,景升已然带她离开了温泉池。

本来美仁不太好意思看他光着身子,想想什么都做过了,索性睁开双眼,偷瞟了一眼,发现他下身竟还着了一条湿透了的亵裤。

风雪之下,二人很快回到洞中。

不由分说,景升将她丢向那个床榻之上,美仁担心还处在愤怒之中的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却见他只是以被子将她紧紧地裹住,然后离开,拿起架在火堆旁已经烤干的衣衫,背着她穿了起来。

抱着被子,美仁就这样盯着景升穿衣,说实在的,她不得不承认,他不仅拥有一张俊美非凡的面容,还有一副迷人的身材,无论是之前在明府看到的,还是眼下看到的,肌肉纹理都匀称好看,只可惜那背上一道道羞人的红色抓痕破坏了那份美感。

一想到那破坏美感的羞人抓痕是她留下的,不知不觉中她耳根微微发烫。她下意识地拉紧了被子,好像她过于粗鲁了点,相比较而言,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痕,要少许多。再抬眸,映入眼帘的是景升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她着实吓了一跳。

景升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把衣服穿上。”

望着景升递过来的一套粉色衣裙,美仁微愕,之前她穿的并非这套。虽然都是无双绣坊所出,但每件都不相同。自回到杭州,她便一口气买了好几件无双绣坊的衣裳,弥补了这么多年来不曾穿女装的遗憾。其间还夹了一件淡粉的肚兜,上面绣着一朵艳红的牡丹,她不仅喜欢外表穿着艳丽,还喜欢连裏面也穿得与众不同,虽然只是自己欣赏。或许是她在倚笑楼待多了,才会和那里的姑娘一样,只穿这种不是正经姑娘家才会穿的艳色肚兜,可她就是喜欢。

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她的干净衣物?

正要伸出手去接衣服,便听见景升似在嘲弄:“这么久不接,是在等我帮你穿?”

之前她过于冷淡的态度似乎伤到了他,他下意识地保持了距离。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她茫然,她就像是被催眠一样,垂着脸,抱着被子一言不发,似在等待着什么。

倏地,身上的被子没了,美仁被景升抱坐在腿上,胸前很快地罩上了那抹肚兜,颈后与腰间已然系上了结。红唇张了又张,美仁讶异地看着景升为她一一穿戴整齐,直到腰间一抹漂亮的花结呈现于前,她才回过神,愣愣地问了一句:“你有帮女人穿过衣裳?”

“没有。”言简意赅。

“我是第一个?”

“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美仁接下他的话音。不管她喜欢不喜欢他,但是她将自己献给他,他这一生就只许只能只可以有她一个女人,若是让她知道他再为别的女人做这些事,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微微眯眼,景升盯着美仁,意味深长地道:“我只会为我的内子做这些事。”

其实景升的本意是指他已将美仁当成他的内子,但这句话听到美仁的耳里就变成,她要想成为最后一个,就必须成为他的妻子,若是不想或者他娶了别的女人,他也同样会为别的女人做这件事。

“不准!你今生今世都是我的。”美仁霸道地命令。

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什么心态,景升在听见美仁说这句话时,心中暖暖的,表面上却仍是淡淡的。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道:“天色已晚,我去弄些吃的,明日一早我们便下山。”说着,他便转身出了山洞。

是夜,景升并未如预期般挤上美仁的床,而是静静地守在火堆旁,寒着一张脸,始终保持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虽然这样让美仁安心,但她心中也憋着气,之前为了报复她已经主动引诱过他,这个男人占了她这么大的便宜,居然还摆脸色给她看。

辗转反侧,她根本睡不着。一年多了,没有一夜她是睡得安稳的,只要一闭上眼,昕大哥临死前那绝望的神情和悦姨狰狞的面孔便交错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昕大哥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或许正如怡素所说,他是第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男人,但她狠心地刺了他一剑,害他坠了崖。当她清醒的时候,她去过桐柏山的太白峰很多次,每每立在悬崖之上,望着底下的万丈深渊,她就心如刀绞,有时候甚至想着就这样跳下去,就此了结这痛苦的生命算了。可是她却懦弱地后退了,她选择了手持纯钧剑,代替他将那些绿林恶贼、江洋大盗捉拿归案,一一送交官府,以此减轻她那颗倍受煎熬的痛苦之心。

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她不相信娘亲是那样的人,天一谷她是再不能回去了,所以她要找到明经堂亲口问清楚当年的事,还娘亲一个清白。

然而在心底最深处,她还有着另一个期盼,期盼着那个她此生最尊敬最景仰的人有不得已的苦衷。自从娘死了之后,她便将悦姨当成自己的亲娘,只要是悦姨说的,就算是倾尽自己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可是最尊敬最景仰的人却成了伤害她最深的人,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原本就该是孤独的她、那个注定一生孤独的她、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她,如今还背上了一个与自己哥哥乱|伦的羞耻烙印……

“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是谁在轻拍着她?是景升。

“呃?”她在哭?以手抚摸了眼下,的确是湿润一片,她居然哭了,“不知道,反正不是眼睛进了沙子,就是温泉泡多了,致使身上的水无处宣泄。”

一阵闷笑传来,身体已经被包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狭小的石床上挤着两人。

她迅速地抓住身后男人的手臂,想将他扔出去,但手中无力,一想到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为所欲为,唯有气恼地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双唇抵着她的发间,景升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她觉得自己仿佛着了火似的全身发烫,松开口,羞恼地道:“你别这样……”

“我们不是兄妹。”轻描淡写的一句飘进美仁的耳朵,犹如惊雷一般。

身体随之一僵,她骤然转首,火光中,与他四目相对,颤着唇道:“再说一次。”

景升严肃地又道:“我们并不是兄妹。”

“你确定?”

“万分确定。”

不是兄妹?!呵,不是兄妹,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没有乱|伦,只不过算是挑了个相貌好,身材好,又会武功,还比较不排斥在她身上留下气息的一个熟悉的男人。那一道沉重的枷锁在瞬间被卸下了,胸口之处也不似方才那样被什么东西压着透不过气来。

“还介怀吗?”景升问。

美仁没有应他,只是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一抹欣慰而苦涩的笑容爬上嘴角。

“符衣?”景升轻唤了一声,“告诉我,你的真名。”

“你……”美仁怔然,愠道,“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真的是叫符衣?那是姓怡,还是姓明?怡符衣还是明符衣?”景升又问。

“你觉得我有可能姓明吗?”美仁没好气地回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在长命锁上看到的。”景升浅浅笑着。因为他自幼便常常看着爹对着那块长命锁发呆,那时,他就知道他还有一个妹妹叫明符衣。

美仁冷哼了一声。

“符儿?”景升又唤。

美仁白了他一眼:“别乱喊,这个名字不是你叫的。”

“那叫你什么?美人?”景升的声音柔柔的、浅浅的,说不出的慵懒。

“以前怎么叫,今后还怎么叫。”美仁又白了他一眼,对他方才的声音抗议,没事声音那么勾引人做什么?

景升深蹙了蹙眉,问道:“为何取名向美仁?”

从景升的怀抱中挣脱开来,美仁坐起身,透过火光,目光定在不远处石桌上放着的纯钧剑。为何取名向美仁?单是这三个字就宛若利刃一般再次狠狠戳向心间。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景升看到那柄纯钧剑,一股无名怒火便涌上心间,他下了床,便往那石桌步去。

“别碰我的东西!”美仁尖叫着也跳下了床。

“你的东西?”抓起纯钧剑,景升一把捉住美仁挥过来的手,愠道,“这把剑是他送你的?”

世人都知道名捕向昕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而那把剑正是他手中的这柄纯钧剑,向昕视这把剑如自己的生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而今这把剑却在她的手中,那么,要么是向昕死了,要么就是向昕亲手将这把剑送给了她。他万分确定向昕是活着离开京城的,以向昕的武功,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伤得了他分毫。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向昕把纯钧剑送给了她,也宣告了是将自己的命交给了她。一个男人会这样做,就证明他深爱着她。而她更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却欣然接受了这把剑,还声称是她的东西。

“是又怎样?把剑还给我。”失了武功的美仁,如寻常女子一样,最多力气稍大一些,但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景升的手掌。

“他送给你,你就接受了?”景升怒吼道。

“谁送我什么东西关你何事?我受不受又关你何事?”

望进美仁含怒的双眸之中,景升不可置信,原来她还是把他当作她抓来的那么多男人其中之一,她要的只是一个男人而已,而他正巧满足了她。

骤然间,寒光一闪,纯钧剑出了鞘,景升右掌掌风强劲带出,将纯钧剑掷向一旁的石壁之上,眨眼之间,纯钧剑便齐根没入石壁之中,徒留剑柄在外。

景升松开了紧抓着美仁的手,寒着一张俊脸,走回火堆前坐着。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美仁尖叫着跑到那石壁旁,双手使劲地拔着纯钧剑,可无论她怎么使力也拔不出。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一丝力气都使不上,只有无奈地趴在那石壁上放声痛哭起来。

隐忍了很久,听到她的哭声不断传来,景升胸中的怒火骤然间爆开来,扔了手中不停拨弄的树枝,起身冲向趴在石壁上痛哭的她,像阵风似的将她卷上石榻。

“明景升,我恨你!我恨你!恨你……恨你……呜呜呜……”

不顾她的撕打,景升将美仁困在怀中,无视她的哭泣,紧紧地抱着她。

终于哭累了,美仁抽泣着幽幽启口:“他死了……纯钧剑是他留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东西……”

空气在瞬间凝结,这是景升未曾料到的事。

许久,他方道:“闭眼,睡觉。”

坚定而低沉的语气,他吐出的温暖气息环绕着美仁的耳边,却是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