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美仁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才松了一口气。
她方才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见耶律元修领将她扔进了红帐,还有好多的契丹男人……她的孩子没了,她太害怕了。手抚上肚子,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孩子还在,她惊恐地望了望四周,这是那个主帐,而她躺在那张铺着白色皮毛的榻上。
她迅速起身,方想奔出帐外,帘子就被人掀了开来,进来的正是那个耶律元修。
她紧张得连连退后,摸到案上的那个木雕狼首,她将那个木雕狼首抓在手中,大声道:“你别过来!”
“你害怕?”耶律元修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一步一步往前逼近。
“契丹狗贼,别再过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是的,她害怕,她从未感到如此害怕,即使在萧山面临着要走火入魔暴血而亡的险境,她也从未觉得这样害怕过。因为她的肚子里有了她和景升的骨肉,而今落在这个残暴的契丹人手里,她要是还能全身而退,那便是妄想了。她不想肚中的骨肉毁在这个契丹人手里,她不想死,她还没有见到景升,还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景升,景升,景升……她在心中不停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你别过来……”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你居然怕我怕成这样?”耶律元修已然立在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手中的木雕狼首夺下,“是不是有种面临死亡的恐惧?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去,我的美人!”咬着牙,他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加重了“美人”二字。
美仁抬起头,直视那个面具,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他忽然答非所问:“纯钧剑对你很重要?”
“对!它对我很重要,它是天下间最尊贵无双的剑,只有正直正义刚正不阿的人才配拥有它,而你,这个肮脏的契丹狗,连给那人提鞋都不配!”
“正义?哈哈哈,你居然知道什么叫正义?原来你的眼里还有这么个词,哈哈哈……”耶律元修忽然疯狂地笑了起来,过了许久,他终于止了笑声,随即厉声道,“什么正直正义?什么刚正不阿,尊贵无双?你知道什么叫作尊贵无双吗?大辽国尊贵的南院大王、统领八部的耶律元修尊不尊贵?女人,这把剑本就是我的。”
美仁望着耶律元修冷笑了起来,道:“真是笑话,你这个契丹狗贼怎么会懂什么叫作正义之剑?怎么配和剑的主人相提并论?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剑的主人?你可知道这把剑的主人是谁?是我耶律元修!”耶律元修一把捏住她的下颔,嗤笑,“你完全可以逃掉的,却为了纯钧剑而败,是剑对你重要,还是剑的主人对你很重要?他是你的情人?”
“你想知道?”美仁将脸凑近他,阴冷笑着,“你去死,我就告诉你。”
耶律元修狠狠地甩了美仁一个耳光,美仁的左颊上即刻现出五道红印,红肿起来,一丝血迹从她的嘴角缓缓溢出。
美仁咽下那口血,狠瞪着他,举起手,毫不留情地回击了一个耳光给耶律元修,啪的一声,他脸上的面具被打落在地。
那侧着的左颊之上,从眼角延向左耳后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当他缓缓转过脸来的那一霎,仿佛一切都停止在这一刻。
美仁愕然,捂住了嘴,禁不住湿了眼眶。
鼻梁挺直,眉形如剑,斜入双鬓,水色薄唇,一双黝黑的眼眸闪现出邪肆深邃的光芒。同样的容貌,除了那道伤疤和找不到温情的眼眸。她没有想到还能再能见到他。
她颤着唇问:“昕大哥,是你吗?你没死?你真的没有死?”
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第一次在信阳府衙内,她用追魂香迷晕了他,让他瞧出了破绽;这一次,为了拿回他唯一留下的纯钧剑,她偏偏又用了追魂香。原本她可以逃掉的,可谁又能想到这个被她大骂为契丹狗的男人竟然是昕大哥?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似要捏断,冰冷地道:“昕大哥?美人,你在叫谁呢?听清楚了,我叫耶律元修,乃大辽国尊贵的南院大王耶律元修。你再仔细地看清楚了,可不是你口中那个像傻瓜一样、被你时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昕大哥。”
倚着桌案,美仁捂着嘴,眼泪禁不住地流了出来。
是他,是昕大哥,他还活着。太好了,他还活着。
“收起你那虚伪的眼泪,就算你把泪流干,哭到眼睛瞎了,也不会对我产生任何作用。我真想一刀杀了你,但是这样太便宜你了,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