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梨花满地不开门(1 / 2)

梦回梨花落 唐家小主 7378 字 1个月前

秋去冬来,寒风侵骨,雁都城内哭声一片。这哭声来自于前几日的圣旨——雁都城内,凡年满二八的女子,必须进宫选秀女,填补后宫。

家中仅有一女的人家看着闺女被官兵强行抓走,坐在门口哭天抢地。一些大户人家则通过购买民女来充数,让自己的千金避过一劫。还有一些已经许了人家却年满二八未出阁的女子也被强行捉走。一夜之间,雁都城内年轻的女子都被强行捉上回宫的马车。

颠簸在路上的马车内不断传出女子哭泣的声音,而在这些哭泣的女子中总有几个特殊的。她们安静地坐着,看着车内打扮不一的女子,就像是早已预知到会有今天。

男扮女装的楚少秦一路上都没敢开口说话,生怕一发声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花羽和梨秋雪面对面地坐着,就像在不同阵营敌对的两个人。花羽蓦地一笑,优雅地转身匍匐在窗边。她透过晃动的车帘,望着外面不断变化的景象。

原本她和梨秋雪都不该出现在这辆车内,在花晟鹤的计划里,只有男扮女装的楚少秦会出现在这裏,但梨秋雪执意要跟着,花羽便不能坐视 不管。

“既然你们要使美人计,没有我这个美人,又怎么能成功?”花羽推门而入的时候,花晟鹤正和楚少秦商议着进宫后里应外合的事情。而梨秋雪比花羽早一步闯进来,花羽是正巧路过,听到他们争执便推门而入。

花羽走进来的那一刻,花晟鹤的脸色便发生了变化。他极力反对花羽参与进来,而楚少秦似乎从花晟鹤的神色中看出了什么。花晟鹤是个老奸巨猾的人,若是他的心肝女儿置身事外,他一定不会按照计划帮自己,而是在暴露之时以刺客的身份将他铲除。

“花羽说得没错,美人计又怎么能少得了美人?”楚少秦走到花羽面前,故意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像是在警告花晟鹤,若出卖他们,他的女儿也会受到牵连。

并不知道自己亲爹真正目的的花羽趾高气扬地离开了房间,而楚少秦准备和梨秋雪一起离开的时候,花晟鹤将他单独留了下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吁——”进宫的马车颠簸一下,停在了朱红的宫门前。驱车的官兵打开车帘,将车内的女子驱赶出来。年纪尚幼的女子们抽泣着,一个跟着一个走下马车。楚少秦和梨秋雪也跟在下车的女子身后,在偌大的露天大院内站成一排。

马车内的花羽迟迟不下马车,她慵懒地靠着车窗,像在游山玩水。直到挥着鞭子的官兵狠狠地对着地面抽了一鞭,叱喝道:“马车内的人都给我出来了!”

花羽抿唇一笑,她抬起手将车帘掀开,探出一只玉手。她弯腰从车内走出,绾于背后的青丝自然滑落,而后被风扬起。她抬眸一笑,方才那气势汹汹的官兵已然忘了呼吸,直勾勾地盯着花羽白如雪的肌肤和襦裙内妙曼的身材,似乎从没见过这等美人。

花羽见他发呆,忍不住嗤笑道:“我可是要献给皇上的美人,你要是把我吓着了,罪可不小啊。”

她拂袖半遮面,轻声细语地说着,却像是在宣读阎罗王最后的懿旨。

驱赶马车的几个官兵都像失了魂魄般,傻傻地看着花羽的一颦一笑,直到接秀女的宫女到来,将所有女子按照不同的资质划分了住所。

楚少秦和梨秋雪被分到了同一个院子,花羽和另外几名国色天香的女子分到了另一个院子。梨秋雪向其他女子打听,她们这个院子里的秀女资质属于一般的,基本是没有机会见到皇上的,充其量只能当个宫女或者贵妃身边的丫鬟。而南面院子的秀女是资质较好的,大部分都能成为皇上身边的人。

梨秋雪望了望南面的院子,花羽就住在那里。如果真是这样,她和楚少秦根本靠近不了皇上,更别提杀他了。

就在楚少秦和梨秋雪焦头烂额的时候,宫中的画师前来为进宫的秀女画肖像。楚少秦转了转眼珠子,递给了梨秋雪一锭银子,并示意她买通 画师。

梨秋雪会意地点点头,偷偷买通了为他们画肖像的画师,让画师将他们画得更美一些,而收了好处的画师当然不负所望。

画完肖像的第三天,被皇上选中的女子会被宫人用八人大轿抬去皇上的寝宫侍寝。出乎楚少秦意料的是他没能被皇上选上,而梨秋雪被皇上看上了。他看着梨秋雪被八人大轿抬走,却只能装哑巴站在一旁攥紧拳头。

他从不担心花羽,花羽聪明且善于心计,就算落入虎穴,也能全身而退。而梨秋雪做事只会耍小聪明,性格浮躁,入世未深,此行怕是会有 危险。

花羽和梨秋雪一同沐浴更衣,并换上了宫服。两人一同行走在铺满花瓣的木阶上,木阶的尽头是皇上的风花雪月之所。这裏香味迷人,四处环水,水上有一亭子,亭子周围挂着轻纱罗帐。轻纱罗帐内传出浑厚的笑声,还有女子细细的娇喘声。

梨秋雪隐约看见纱帐内的女子衣不遮体,她们簇拥着被称为皇上的 男人。

“龙榻的边上挂着一柄长剑,你好自为之。”花羽在掀开纱帐的前一刻提醒着梨秋雪,然后随着掀开的纱帐走至楚傅身前。

端着酒杯的楚傅失了神似的看着花羽,随即欢喜地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梨秋雪还没消化花羽那句话,也被楚傅拉了过去,搂在身侧。

“你是本王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哈哈哈,今晚你可得好好伺候本王。”楚傅抬起花羽的下巴,手却抚摸着梨秋雪的手。

花羽莞尔一笑,说道:“可是……”

“可是什么?”楚傅追问道,花羽凑到他的耳边,在他的耳郭上吹着气,细声说着什么。

梨秋雪忽然倒吸了一口气,因为她听到了花羽对楚傅说的话:“妾身正来月事,怕是不方便,不如先让她伺候皇上?”

“好好好,美人说怎样就怎样,哈哈哈!”楚傅大笑着,他抬抬手,示意其他女子下去。原本簇拥在他周围的歌舞|女子纷纷退了出去,纱帐内只剩下楚傅、花羽,梨秋雪三人。花羽起身起舞助兴,而楚傅抱起梨秋雪走上软榻,粗暴地将她丢在了榻上。

“美人,今晚你可得好好伺候本王。”

“放开我,敢碰我,我就杀了你!”梨秋雪挣扎着,而楚傅粗暴地抓住她的衣襟,用力往两边撕开,无视她的怒吼。

花羽邪魅一笑,无视她的遭遇,继续起舞,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梨秋雪无助地看着她,想求救,可她知道花羽不会救她。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花羽进来之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在楚傅压在她身上亲吻着她的锁骨时,梨秋雪的视线落在了挂在木柱上的长剑上。她用尽全力推开楚傅,披上被撕碎的裙子,冲过去抽出那柄长剑。

“狗皇帝,今天我要为镖局八十三口人讨回公道!”梨秋雪原本以为这次进宫花家会有十足的把握,没想到不过是以她为诱饵,让她来送死。她顾不上所谓的计划,失去思考能力,握剑刺向楚傅。

楚傅一惊,却愣在了原地,忘记躲避。

“皇上,小心!”就在剑尖即将落在楚傅胸口时,花羽扑来,护着楚傅一同摔在了地上。剑刃在她的手臂上开了一道口子,猩红的血汩汩溢出,沾染了白色的绸缎。

楚傅大惊失色,大喊着“抓刺客”。

偷换上侍衞服装的楚少秦赶来时,梨秋雪已经被捕了。他原本想借机行刺,不料梨秋雪身份败露。他躲在不远处看着梨秋雪被人押下去,不敢轻举妄动。

“美人,刚才多亏你救了本王,快给本王看看伤势如何。”楚傅怜香惜玉地掀开花羽的袖子,白|嫩的皮肤上有一道深深的血口,看得让人 心疼。

“皇上没事就好。”花羽勉强露出一抹笑,表情既幸福又痛苦。

“来人,扶美人回寝宫,请太医来医治!”楚傅传令道。

“是,皇上。”

花羽被几名侍衞护送着回了寝宫,而楚少秦偷偷跟了过去。

楚傅虽心疼花羽,但刺客的事情更让他在意,他安顿了花羽后,便前去审问梨秋雪。

楚少秦避开所有看守的侍衞,混进了花羽的寝室。此刻,花羽正在对着梳妆台卸着妆、梳着发。

“如果梨秋雪活不了,我要你们花家陪葬。”楚少秦盯着花羽镜中的脸,冷冷地说道,而这样的威胁对于花羽来说似乎太轻微。

“如果太子现在有这个本事的话。”花羽嗔笑道,她从楚少秦来到花府的第一天开始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花晟鹤还是当朝将军时,她曾随父亲进过宫,也见过太子一面。虽说过去多年,但她仍能从楚少秦现在的面容看出几分相似之处。

“太子没这个本事,我倒是有。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花羽那句“太子”让楚少秦心中有所疑惑,但他仍未透露什么。

“我说的可不是白少秦,而是楚少秦。”花羽接道,“我年幼时曾随父亲进宫,独自在别苑等待时不慎落水,彼时宫人不在,恰巧太子经过将我救上来。”

花羽说着,视线扫过楚少秦有胎记的手臂:“湖水浸湿了太子的衣裳,所以我对他手臂上的胎记看得一清二楚,和你手臂上的一模一样。”

楚少秦没吭声,他确实记得年幼时曾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看着楚少秦严肃的表情,花羽笑得风轻云淡:“不过你放心,我并未将这件事告诉父亲,他暂时也不会知道。”

“为什么?”楚少秦问道,也算是侧面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想过,就目前的情况,承认自己是太子会比较有利,如果他对花羽的判断不假……

“因为我要成为皇后,当然,是你的皇后。”花羽娇笑道。她要无上的权力,要滔天富贵,成为万人仰慕之人。

闻言,楚少秦心中冷笑,果然不出他所料。

“我可以帮你救出梨秋雪,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得欠我一条命。”

天牢内,被关押起来的梨秋雪正被严刑逼供,逼迫她说出幕后指使人。但梨秋雪并没有幕后指使人,而她的如实回答则被当成谎言。

半晌,在天牢内审讯她的楚傅终于不耐烦地甩袖而去,只留下一道死符。遍体鳞伤的梨秋雪看着楚傅远去,渐渐绝望,视线里突然出现另一抹红色的身影。

花家在宫内也有一些人脉和眼线,所以花不了多长时间,就用一个疯疯癫癫的婢女将梨秋雪换了出来。梨秋雪被救出来时已经神志不清,她只记得自己被人扶着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马蹄声渐行渐远,花羽的警告犹在耳边,她说:“梨秋雪刺杀皇上不成,已死于天牢。从今以后,这个世上再没有梨秋雪这个人。”

梨秋雪是在宫外的某个医馆醒过来的,她身上多处抹着药粉,缠着纱布。虽然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活动起来还是能隐约感觉到疼痛。

她望着屋内陌生的一切,医馆内的大夫正背对着她煎药。她急忙从床上下来,拽过大夫问:“这裏是哪里?我在这裏多久了?”

“小姑娘,你总算醒了,你刚被送来的时候浑身血淋淋的,真是看得我心惊胆战。”大夫啧啧叹息着,随即开始回答梨秋雪的问题,“这裏是雁都啊,你已经昏睡了十多天,我都害怕你醒不过来了。”

“十多天了……”梨秋雪呢喃着,十多天可以发生太多事情了,少秦现在在皇宫还是在花府?不行,她得去花府找少秦!

“小姑娘,你去哪里啊?你的伤势还没好呢!小姑娘……”大夫追出医馆门口时,梨秋雪已经跑远了。

花府的门外守着几名护衞,他们虽然没有穿护甲,但各自佩了长戟。大门虽然敞开着,但是不允许外人随便出入,所以想要闯进花府的梨秋雪很快就被门口两名护衞拦住了。他们将长戟交叉挡在梨秋雪面前,再往外一推,梨秋雪便被甩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竟敢乱闯花府!”

“你们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之前住在府内的梨秋雪啊,我来找白少秦,还有花羽。”

“我们府里没有梨秋雪这个人,你这个疯婆子,还是赶紧离开这裏,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护衞就像完全不认识梨秋雪一样,将她拒之 门外。

梨秋雪忍着身上的疼痛,继续走到门前。

“花晟鹤,你给我出来,把白少秦还给我!花晟鹤,你少装听不到,给我出来!”梨秋雪在花府门外大吵大闹,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在府内饮茶的花晟鹤不耐烦地走了出来,上下审视着梨秋雪。

“你是谁?再在我这裏大吵大闹,我就把你送官府!”花晟鹤皱了皱眉,转身回了府内。

听到“官府”二字,梨秋雪也不敢继续大吵大闹,她现在是刺客身份,如果被送去官府,怕是九死一生。

这十多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花晟鹤翻脸不认人?还是他们原本就有预谋,想要将她铲除?

“少秦,你在哪里?”梨秋雪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花晟鹤不承认她的存在,楚少秦不知生死去向,她该怎么办?

“臭乞丐,偷我馒头!找死!”突然,一阵呵斥声打断了梨秋雪的 思绪。

她望去,原来是街边卖馒头的大叔正用擀面棍殴打着蜷缩在地上的披头散发的男子。男子虽然被狠狠殴打,却还是拼命将馒头往嘴裏塞,艰难地咽下。

梨秋雪停在不远处看着那蓬头垢面的男子,他唇角正淌着血,可他不反抗,任由他人殴打。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当初楚少秦被她戏弄时的模样,心中顿时不忍。

“住手!”梨秋雪上前阻止道。但卖馒头的大叔并未理会她,还将她一把推开。

梨秋雪踉跄了几步,站稳后咬紧下嘴唇,而后抡起衣袖再次上前,并教训了大叔一番。对方吃了苦头,这才住手,随即骂骂咧咧地走了。

至此,看热闹的人也散了,梨秋雪赶忙上前将地上的男子扶起,并问道:“你没事吧?”说罢,她掀开他凌乱的头发,想看看他脸上有没有 受伤。

对于她亲密的动作,男子一开始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但当梨秋雪掏出手绢为他擦了唇角的血迹后,他才渐渐放松。他站在原地盯着梨秋雪,然后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递给她。

梨秋雪眨着眼,看着沾满灰和泥土的馒头,忍俊不禁。

“这馒头太脏了,我们不吃,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说完,梨秋雪牵着他的手往城外走去。

两人来到城外的山林,梨秋雪动作娴熟地设了几个陷阱,并幸运地捕获了一些山鸡和野兔,还教男子用鱼叉捕鱼。

男子学得很快,每当梨秋雪鼓励他时,他都会露出略微羞涩又单纯的笑容。一个上午,他们收获了不少的猎物。

捕猎结束,梨秋雪在溪边架起火堆和架子。

她先让男子把脏衣服换下并洗净,然后挂在上面烘干,又让他去溪边清洗自己。

“喂,我叫梨秋雪,你呢?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梨秋雪靠着大榕树坐着,背朝溪水的方向。

溪水清澈透亮,在溪内沐浴的男子顿了顿,却没有回答她。梨秋雪努努嘴,自顾自地说着:“原来你不会说话啊,真可惜。”

“我叫安青。”溪中的水流动着,男子将长发泡在水中,清洗干净之后抬起头,一道弧形的水光在空中飘过。听到男子的声音后,梨秋雪激动地朝着溪水的方向望去,喊道:“你不是哑巴?”

刚从水中站起身的安青唰地一下红了脸,急忙蹲回水里。梨秋雪也一脸尴尬地转过身,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此后,气氛有些诡异,梨秋雪再不敢四处张望,而安青洗完澡后也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岸,等将烘干的衣服穿上后才道:“我换好衣服了。”说话间,他拧了拧湿漉漉的长发。

梨秋雪闻言,从榕树后向他走来。安青看着一身素衣的女子,莫名 心悸。

“真想不到原来你这么好看。”在篝火另一边坐定,梨秋雪托着腮看着安青。

他颜如舜华,目光闪闪,一点儿也不像是沦落街头的乞丐。梨秋雪又仔细看了看他洗干净的衣服,见料子竟是上等绸缎,想必他也曾是名门望族,只是不知为何沦落至此。

“我家以前是做生意的,后来城内起了瘟疫,家道中落。我们一家逃往雁都避难,不料路上遇上劫匪,钱财被洗劫而空。家里除了我,其他人都在路上染疾死了。”安青主动解释道,语气中难免有悲痛之意。

梨秋雪听后,用树枝撩了撩篝火:“那我们也算是天涯沦落人,我家也只剩我一个了。”

此时,天色渐暗,篝火像荧光一样摇曳在他们身上。而这一晚,梨秋雪也和安青讲了很多心事,从青阳城一直讲到龙山,再从龙山讲到雁都。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要向他倾诉,又好像把他当成了楚少秦……

皇宫内。

里应外合的两路人马已经杀入了云霄殿,而沉迷酒色的楚傅还不知道宫中已发生了巨变。直到身披长袍的楚少秦手持长剑而来,他才有所 警醒。

迈过寝宫的门槛,楚少秦一步步地逼向龙榻上的人。颀长的阴影也一点点蔓延而至,衣冠不整的楚傅则战栗着,大喊着“护驾”,只可惜现下里裡外外都是花晟鹤的人,根本没人理他。

“少秦,我错了,求你别杀我,别杀我,皇位我还给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楚傅,不,应该说是楚季,他自知大势已去,全然忘了之前自称“朕”的时候,一口一个“我”跪爬到楚少秦面前,磕着响头,乞求他原谅。

然而楚少秦不为所动。

“楚季,亏我父皇念着兄弟之情要放你一条生路,你竟然刺杀他并取而代之,还派人置我于死地!你今天就该死!”说罢,楚少秦拽起楚季的衣领,随后将冰冷的剑刃从楚季胸口贯穿而过,令楚季措手不及。

鲜血顺着剑锋流淌,滴落,楚季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胸膛,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没想到,当初体弱腼腆的楚少秦已然变了样,再也不是他记忆中的柔弱少年。

楚少秦看着楚季慢慢咽了气,回想过去的一切,恍若隔世。

一年前,皇上楚傅的孪生弟弟楚季意图谋反,楚傅念兄弟之情,放了楚季。楚季非但没有感恩,还在楚傅为他松开枷锁时刺死楚傅。太子楚少秦因目睹了这一幕而遭到楚季追杀,自此下落不明。楚季则对外宣称,逆贼楚季已死,此后,冠冕堂皇地取代了楚傅的位置。

楚傅一早料到会有今日,所以在决定放了楚季之前便写好了遗诏,他日若有不幸,则立太子楚少秦为新王,而藏匿遗诏的地点只有楚少秦 知道。

遗诏的事楚少秦从未透露半分,这也出乎了花晟鹤的预料。虽说他对楚少秦的身份有所怀疑,但事情的发展让他没有时间去求证真相,而等他知道楚少秦就是真正的太子时,已然来不及,幸好他当初还留了一手。

楚季死后,一年前的事情也公告天下,楚少秦顺其自然登基为王。次日,封功臣花晟鹤为护国将军,立花晟鹤之女花羽为皇后。

梨秋雪醒过来的时候,安青已经不在了,她绕着林子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安青的人影。不过她也不打算去追寻打探,反正两人就是萍水相逢,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那就是打听楚少秦的下落。

梨秋雪离开林子回到了城内,此时,大街上锣鸣鼎沸,似乎有什么喜庆的事情,沿街都有手持武器的官兵,开辟出了一条空道。

梨秋雪顺着人流往前走,不远处,绣着龙凤的车轿被马儿牵引着行驶而来。轿子前面的骏马披着红色的锦帛,轿子上彩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轿子前后则跟随了十几里长的护衞以及部分太监大臣。

轿子行驶而过时,百姓纷纷跪下,喊着:“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今天皇上出宫?

梨秋雪钻进人群里,可她看不见轿内的人。她躲在了人潮拥挤的地方,拔出腰间匕首,朝着轿内依稀的人影飞去。

匕首直直地刺入轿子的木梁上,险些刺伤轿内的楚少秦。楚少秦掀开帘子,在人群中寻找着刺客。

在他的头探出轿子的那一刻,梨秋雪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愣愣地看着另一台轿子内的皇后,再回过神看着被称为皇上的楚少秦,耳边响起人群的议论声,他们在说太子归来的事情,说楚季是如何谋朝篡位,以及各种她没能从楚少秦口中得知的真相……

“雪儿?”楚少秦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梨秋雪,他急忙从轿子上跳下,并推开熙攘的人群,将愣在原地的梨秋雪拥入怀中。人群中顿时传来更大的议论声,官兵们也极有眼色地将两人保护好。

花羽将梨秋雪送出宫这件事楚少秦是知道的,只是当时的他没能力保护梨秋雪,所以只能要花羽以皇后之位立誓,答应会保梨秋雪性命安全。

而他敢放心让花羽去做这件事,也是摸透了皇后之位对花羽的重要性以及花羽的性格。

花羽年轻气傲,她从未将梨秋雪放在眼里,此事若换作花晟鹤,梨秋雪定当没命。不过花晟鹤大概也没想到,他女儿竟会瞒着他这么多事,不管是楚少秦太子的身份,还是梨秋雪被换走的事。

“太子?皇上?皇后?”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些称呼的梨秋雪推开楚少秦,往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会这样?楚少秦原本就是太子,他原本就要回到雁都夺回皇位的?那……她家八十三口人,是因为楚少秦太子的身份才会被杀的吗?那……从一开始,楚少秦对她说的所有话都是谎言吗?

“楚少秦?”梨秋雪一字一句道,似是询问,又似是不敢相信。

闻言,随行大臣大喝道:“放肆!天子姓名岂能容你直呼……”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楚少秦便抬手示意他安静。

“可是……”

大臣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周的百姓,担忧之意不言而喻。

直呼天子姓名,若是私下就算了,但这大庭广众之下,难免影响 不好。

“没关系。”楚少秦开口道,“她可以这么叫……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