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超度这种阴魂需要很多准备,不仅仅是需要做的道场繁多,还必须做好被天谴之力牵连的准备,因为天谴阴魂本身沾染大因果之力,如果处理不得当的话,主持超度的法师就会陷入新一轮的天谴当中。
因此,除了我爸以外没有谁愿意触碰这个霉头,并且我坚持认为,我爸若不是因为对方是因我爷爷而死的话,也不会接下超度张玉萍这件事。
此刻的王家正是一片嚎啕大哭之景,一大堆亲戚好友挤在本就不大的院子当中,孝子贤孙跪了一大片,花圈纸人等物品更是将四周的青砖墙都堆满了,锣鼓的声音相隔老远就能听见,远比我爷爷的葬礼要热闹得多。
唯一缺少的东西就是道士的诵经声,不过我爸来了之后,这个问题也顺利解决了。
他到了以后,也没有片刻的停留,双脚直奔灵堂而去,走进灵堂当中后,他先是驻足看了棺材当中躺着的张玉萍,此刻的张玉萍腹部贴着我爸昨天拿给王海生的符纸,身上穿着整齐的黑色寿衣,脖子枕着一个石头枕,脸上则放着一张黄色草纸遮挡面部。
死人都会遮住脸,因为死人的脸是不能对着天的,准确来说应该是不能再对着这烟火人间的,在传统葬礼文化当中认为,人死了以后倘若脸部不遮挡,就会望见前来悼念的亲朋友好友,很有可能会因为他们而舍不得离开。
与此同时,人在死了以后,无论是面色还是面部状态都大不如生前,很有可能会吓着其他前来悼念的亲朋好友,因而必须遮挡其面部,以这方式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见我爸到来,王海生立刻上前相迎,整双眼睛都是红肿的,显然是哭多了。
“玉龙,你来了?要不要喝口水再开始做道场?”王海生说着就准备回屋端茶,然而我爸却果断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水就不用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妥善处理张玉萍的后事。”
说着,我爸就放下背后背着的包,自里面拿出了牛角以及满是铜锈的三尺长剑,当发现他手中长剑时,我眼角微微一跳,因为这法器是用来发丧的,不是用来做开坛道场的。
“好的好的,需要我准备些什么?我这就去安排!”王海生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的朝着我爸说道,他像是把我爸当成了可以超度张玉萍的最后救命稻草。
我爸眉头微皱,沉吟片刻说道:“我需要八个大汉,以及一根龙杆,还有香烛纸钱,鞭炮,菜刀,以及火钳。”
“龙杆?大汉?你不是要开坛做法吗?”王海生诧异的望着我爸,他虽然不清楚菜刀火钳是做什么的,但是龙杆与大汉明显就是抬丧的!
“不做道场了,我们直接发丧!”我爸握着三尺生锈的法剑,语气慎重的说道。
“直……直接发丧?”王海生惊愕的反问了一句,旋即掏了掏耳朵,有些难以置信。
兴许是在他眼里,从未见过不做道场直接发丧这种事,毕竟超度超度,发丧只是超度道场的最后一步,整个法事最重要的还是前面的渡亡魂入地府。
而我爸直接发丧的做法,就相当于是在告诉他,不超度他妻子入地府,以后做坐孤魂野诡了。
“有什么问题吗?你妻子怨气重,需要时间去消磨她的凶性,凭借道法是没办法的,但是尸体在失去魂魄后想要长期保存根本不可能,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肉身埋了,魂魄镇于你家香炉之上,受你们供奉,得神仙庇护,等到怨气消散,她自然就可以投胎了。”
我爸说完也不待王海生回答,直接大手一挥就吹响了牛角,牛角吹响之后,又马上换成了海螺,海螺悠扬的声音荡漾在整个院子。
王海生叹了口气,无奈的出门找来了几个大汉,以及一根粗壮的龙杆,还有背着鞭炮的两个人,还有手捧香烛纸钱之人。
我爸则拿着火钳菜刀等物品做起了最后的道场,待到道场完毕,他就握着三尺法剑,提着公鸡,走到了大门口,在脚下垫了一块瓦片,他大声喊道:“遇水搭桥,此丧不是非凡丧,化作熬鱼吞尸藏,弄我丧者丧下死,挡我丧者丧下亡,弟子今日发出去,千年万载无祸殃,谨请南斗六君,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祖师腾云起。”
念完,他提剑打碎瓦片,而后大喝一声:“起!”
话声一落,身后几个壮汉抬着棺材便起身,跟着我爸后面朝着屋外而去,鞭炮声,锣鼓声,人群喧闹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大院。
然而,我却望见了令我惊讶的一幕。(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