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魔盗 蓝晶 6964 字 21天前

而一旦成功地进入宫廷,用不着再像此刻一样冒险暴露自己,生活在宫廷裏面的每一个外来者,就等于暴露在来自各方面的窥探的眼睛底下。

这正是瑞博最希望得到的结果,因为埃克特当初给他上的第一堂课便是如何将自己尽可能地隐藏起来。

和刺客杀手不同,作为一个骗子最好的隐藏并非是黑暗,相反应该是那些灿烂辉煌充满了亮丽光彩的地方。

只有那里才是一个骗子最适合的舞台,而身为一个骗子最至关紧要的本领便是,在光天化日底下,在众目睽睽之中用绚丽的花招,蒙骗众人的眼睛。

瑞博从来未曾忘记,当初海德先生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千方百计招募和训练他的,那些人训练他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创造一个优秀的刺客,同样也不是为了培养一个替他们工作的魔法师。

当初的训练唯一的目的便是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骗子,一个完全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和名字,冒名顶替一个叫瑞博·拜恩迪特,身份是瑟思堡领主继承人的骗子。

瑞博无从得知自己是否是有史以来最为成功的一个骗子。

此刻他打算再一次施展自己的骗术。

随着一阵军号声响起,四周那些原本显得颇为悠闲的学员们猛然间振作起来。

在学院教室裏面休息的人们蜂拥而出,到处能够听到炉甲的钢片碰撞发出的声音。

“你是否需要一件铠甲?”旁边的福伦克突然间问道:“或许有人会向你发起挑战,当然你拥有拒绝的权力,待别是当你没有穿着铠甲的时候。”

“不,用不着,我并非是一个骑士,也从来未曾接受过骑士训练,事实上我一次都未曾穿着过铠甲,而身为魔法师的我,拥有着另一种战斗的手段。”瑞博笑了笑说道。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纽,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换上了整套铠甲。

“这是什么?”瑞博隐隐约约从那副铠甲上面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那是魔法给予他的感觉,但是瑞博绝对可以肯定,这副铠甲上并没有被施以魔法,毕竟再廉价的魔法装备也不会让一个少年配备,因此以一个少年的身材打造魔法铠甲显然是浪费。

“你所指的是这个吧,这是我的舅舅在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礼物。”纽指了指胸甲上的纹饰。

瑞博这才看清,那个纹饰居然是用螺丝固定在铠甲上的,那阵阵魔法的力量正是从它上面传来。

不过因为仅仅只是纹饰,而且和铠甲并非直接相连,因此上面附着的魔力对于铠甲本身并没有太多的用处。

身为炼金术士的瑞博自然最为清楚这件事情。

“有些华而不实,为什么要这样做?”瑞博好奇地问道。

“对于真正的骑士来说,这确实是没有什么用处的玩意儿,但是当拥有者的实力还没有达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哪怕是一点点的帮助都会影响对决的结果。”旁边的福伦克解释道。

而那个凯恩家族的少年此刻早已经羞红了面孔,他的心中异常惭愧,因为他突然间发现,在眼前这三个人当中,以他的实力最为差劲。

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自然不会成为他一心一意比较的对象,他的这位非凡的朋友甚至足以令自己原本最为尊敬的舅舅感到气馁。

因此真正令他在意的是他的好朋友福伦克,福伦克显然已经达到了他刚才所说的那种程度,自己身上的这件魔法纹饰对于他来说,并不会起到多少作用。

想到这裏,纽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将那个令他感到羞愧的纹饰拆下来。

突然间又是一阵军号声响起,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福伦克已然搭着他的肩膀朝着战马走去。

当瑞博听到有人向他提出挑战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感到惊讶,这原本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向他发出挑战的人居然有三个之多。

其中的一个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看到那个少年揭开头盔的前罩向他挑衅般地瞪视了一眼,瑞博只能够报以苦笑。

另外一个人听福伦克说来,是个将得里至王国的一切都看成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完美的事物的自大狂。

瑞博相信,这个人向他发起挑战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他是个外国人。

唯一令他感到警惕的是最后那个人。

那个人和自己一样只是观礼人,不过这并非是真正引起他警觉的原因。

之所以引起他警觉只不过是因为,那个挑战者此刻仍旧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无论是福伦克还是纽都从来未曾听到过他的名字。

原本站立在两旁的军号手,此刻手里全都换成了号角。

这种古老的军号所发出的低缓而又沉闷的声音,偏偏充满了某种苍凉而又凄厉的感觉。

听着那阵阵吹响的号角声,瑞博突然间感到自己仿佛真的站立在战场之上。

那低缓的号角声仿佛在召唤着每一次战役死亡者的亡灵,仿佛在承诺用鲜血和生命来慰劳他们,以便换取战役的胜利。

瑞博已然不记得他曾经多少次像此刻这样等待着对决和厮杀的来临,但是他绝对可以肯定,从来没有一次,他能够像现在这样沉默和冷静。

这完全是因为那低缓而又悠长的号角声,抹平了他原本沸腾的热血和跃跃欲试的意志。

不由自主地轻轻舔了舔嘴唇,瑞博仿佛能够感到嘴唇边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他轻轻地握了握右手的手臂,那底下的袖管之中藏着他那强力而又邪恶的武器。

不过此刻他并不打算使用这件武器,对这件强悍而又可怕的武器知道得越多,瑞博便越发感到它难以驾御。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手里已然拥有了另外一件令他足以自保的武器。

瑞博绝对不会忘记几天前,那个差一点令他丧命的实验。

为了找寻出异世界力量对这个世界的生物可能产生的影响的他,选择了原本想象之中最为弱小丝毫没有危害的一种生物——蚂蚁。

但是最终的结局至今仍旧令他不堪回首。

他甚至已经忘记自己是如何逃过一劫的,只有一件事情非常清楚,那便是他改造成功的那种诡异的生命体,绝对比他当初曾经饲养过的那些魔性生物之中最强悍和可怕的种类更加恐怖。

这次说不上成功还是失败的实验,令他甚至有些怀疑,或许这个世界上存在的那些所谓的魔兽,全都是因为受到异世界力量影响而发生异变的结果。

虽然从内心之中瑞博仍旧感到这种做法过于残忍,不过能够令生物魔化多多少少令他感到一丝自得,毕竟这是唯独他才拥有的能力。

他并不知道那位历史上最强的魔法师开米尔迪特是否拥有这种能力,不过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制造了这柄匕首的血魔法师并没有得到这种力量,仅仅只是这一点便足以令瑞博感到自豪和骄傲。

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此刻的他是多么需要强大的力量,唯一令人感到遗憾的是,这种来自于异世界的力量并不能够像其他魔法那样随意运用出来。

这种强悍而又神秘到极点的力量只能够作用于生物之上,能够令生物拥有着超越寻常的本领和强大。

不过此刻瑞博身边并没有多少能够承受这种力量的对象,他绝对不会也不敢将目标指向那位杀手之王,至于疯子皮特,在他无法像凯尔勒那样能够完全控制住这个精神病患者之前,同样也不会赋予这个疯子以不可捉摸的力量。

正因为如此,瑞博唯一能够做出的选择便只有一个。

海德先生送给他的那匹纯种马,一向以来都是他最为信任和喜爱的伙伴。

虽然心中充满了内疚,不过他仍旧将那异世界的力量赋予了这匹拥有着优良血统的名驹。

在未曾完成魔化之前,瑞博确实感到过恐惧和迷惘,他虽然并不担心他心爱的坐骑会有生命危险,魔化的过程他已然反覆印证过无数次。

真正令他感到担忧的是,他无法确定他心爱的坐骑能够获得什么样的能力。

魔化的结果并不能够任由他自己选择,这是最令他感到遗憾的事情。

因此当魔化结束的时候,瑞博确实感到一丝微微的恐慌。

当他发现,最终的结果比他原本所想象的更加完美的时候,他的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突然间一阵最为最为了亮的号角声响起,周围那些年轻的骑士实习生们纷纷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立得笔直。

远处敞开着的大门口出现了那位威严的老者,以及跟随在他身边的得里至王后的身影。

看着从四周窗口探出来的一张张满怀期待的面孔,再扫视一眼四周那些脸上同样满怀期待,而且拼命想要令自己显得无比精神和强悍的骑士实习生们,瑞博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真正的仪式此刻才刚刚开始。

令瑞博感到奇怪的是,这些骑士实习生之间的对决并非他以往在书上看到的那样。

对决的骑士之间并没有那道长长的栏杆阻挡,这些骑士实习生所使用的武器也并非是那笨重而且长得不可思议的骑枪。

场地的正中央虽然确实竖立着一道木栅栏,不过它显然不是为了将对决中的骑士实习生隔开而竖立在那里。

在瑞博看来,它存在的目的更多是为了令对决显得更加真实,毕竟在战场上绝对不可能让两个骑士在开阔的旷野上旁若无人地厮杀。

从旁边纽的解释之中,这位来自于异国南方的教导者知道,在真正的骑士之间的对决之中,这样的障碍还会更多,甚至还有一些能够活动的机关。

看着那几乎没有几回合便立刻分出胜负的对局,瑞博多多少少能够明白为什么得里至人会这样布置。

显然和佛朗士王国不同,得里至的骑士并不希望让对决变成一种游戏,正因为如此他们选择了更接近于实战的做法。

在场地的四周放满了竖立着武器的架子,对决之中的双方随时能够从架子上拿取他们的武器。

虽然所有的武器全都是用木头做成的,不过当手握着它们的骑士实习生们驾着战马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惊人的速度再加上双方的巨大的冲力,令这些木头做成的武器显露出可怕的威力。

不过瑞博对于其中的奥妙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无论是杀手之王凯尔勒敦给他的武技,还是从埃克特那里学来的剑术,都和这些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就像他从来未曾身穿监甲骑在战马之上一样,他也没有接受过骑士格斗的训练。

看着福伦克用一记异常沉重的盾牌冲撞将对手的战马挤到一旁,看着那个略微显得瘦削的骑士实习生被原本当作是障碍的栏杆撞落到地上,瑞博实在有些难以想象,难道在战场上骑士们也同样是这样厮杀的?

瑞博清楚地记得当初那位杀手之王凯尔勒给他上的格斗课的时候,让他牢牢记住的第一个要点便是绝对不能够去相信那些并非致命性的攻击。

凯尔勒对他的训练从来不要求任何随机应变和灵活变通的做法,唯一要掌握的就是那几招最为简单的攻击手法。

又是一阵木棒相互碰撞传来的敲击声,不过这一次得手的并非是福伦克。

和福伦克同组的那个骑士实习生,被一记强劲有力的突刺远远地打飞了出去,瑞博甚至仿佛能够感受到那个坠落马下的失败者此刻的痛苦一般,这下子可绝对不好受。

看着那个骑士实习生和福伦克同时拨转马头,瑞博知道他们俩之间的对决马上便要开始。

虽然戴着头盔的福伦克根本就看不到脸,不过瑞博从福伦克那郑重其事的模样之中完全能够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一战并没有什么把握。

看到福伦克驾着战马朝战场的边缘走去,看到他从旁边的架子上面取下了一把长枪,瑞博多多少少能够猜测到一些朋友的心意。

毫无疑问福伦克打算和他的对手保持一定的距离。

没有人发号施令,同样也没有任何暗示或者提醒,那个原本静静等待着的骑士实习生猛然闾催动战马朝着这裏冲了过来。

正如瑞博猜想的那样,福伦克开始绕着战场的边缘催动战马奔跑起来,他始终紧贴着那标志逼界的白线。

夺的一声响,福伦克那既重也长的木枪和对手手中那柄双手握持的木剑互相磕碰在了一起。

没有什么花哨,这纯粹是力量和力量的交锋。

福伦克在武器方面拥有着优势,不过他的前进方向和用力方向并不一致,显然给他带来了一些不利。

力量的对撞的结果是,福伦克的木枪荡了开去,而他的对手也不得不停止前进。

正当瑞博以为两个人会撤回武器,调整位置再进行下一次攻击的时候,福伦克横扫而至的木枪以及另外那个骑士实习生劈出的一剑,打破了他的猜想。

“战场上很少会有让你做好准备发起进攻的机会。”旁边的纽显然看出了瑞博的疑惑,此刻他对于自己能够给予这位睿智而又伟大的朋友以指点而无比自豪。

不过这个时候对决场上的局势已然发生了变化,力量的对峙以两件武器的折断而告终,同时失去了凭依的福伦克和他的对手双双从战马上掉落下来。

“西德威克,总有一天我会击败你的。”从地上一爬起来,福伦克便取下了头盔说道。

“这一次只是因为你的运气好罢了。”那位骑士实习生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福伦克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吗?”瑞博凑到纽的耳边问道。

“福伦克的对手叫西德威克。哈丁斯,是学院裏面未来争夺冠军骑士的热门人选,福伦克以前和他交过一两次手,不过从来没有听他说自己赢过。”纽说道。

“冠军骑士?”瑞博再一次显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些东西无论在埃克特的那本小册子上面,还是皮特打探到的消息之中都不曾拥有。

“我们得里至是个崇尚竞技的国家,如果想要被奉为英雄的话,有两种办法,其中的一种自然是建立不朽的功勋,那是比任何东西都要耀眼夺目的光彩。不过在没有什么军功可以建立的时候,成为冠军骑士便是另外一个选择。”纽再一次解释道。

看着牵着马缓缓走来,虽然没有获得胜利,脸上却带着一丝得意神情的福伦克,瑞博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毫无疑问这同样也是得里至王国得以越来越强盛的根源之一。

当没有什么战争能够令骑士和士兵们增添荣耀的时候,就用另外一种东西来满足他们对于荣耀的追求。

总而言之,就是将荣耀当作是能够用来衡量地位的标志,虽然这种办法对于像纽这样身份极为特殊的得里至人或许并没有多少作用,不过对于那成千上万并不是那样出身高贵的人来说,它的作用显而易见。

正当瑞博为此而感慨万分的时候,突然间他感觉到纽推了他一把。

远处对决场的边缘早已经走出来三匹坐骑,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最后那匹战马上所乘坐的并非是他原本想象之中的那个人。

此刻坐在那匹战马上的这个人,和其他人一样穿着华丽的炉甲,当然这身过于华丽却显得没有什么防御能力的锁甲出现在这个对决场上,同样也显得有些奇怪,毕竟此刻即便刚才同样穿着礼仪铠甲的纽也已然换上了真正能够起到防御目的的战斗铠甲。

令瑞博真正感到奇怪的是,眼前这个人的身材显得极为正常,而并非他想象之中那个身材矮小却异常厚实魁梧的家伙。

“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面对你的挑战者,你可以选择放弃,同样也可以选择应战,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在这裏绝对不能够运用武技之外的东西,除非你的对手主动提出想要见识一下你的全部实力。”走过来的福伦克拍了拍瑞博的肩膀说道。

瑞博并没有回答,他的眼睛仍旧停留在那令他感到迷惑的最后一个人的身上。

令他感到遗憾的是,那个人脸上带着的护罩实在太过严密,根本就无法透过那些细小而又密集的圆孔看清头盔后面的那张面孔。

“他们有三个人,难道要让我逐一接受挑战?”瑞博突然间问道,不过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目标。

“他们或许会达成协议,当然也有可能会首先来一场对决。”佛伦克想都没想说道。

正说着,远处突然间发生异变,只见瑞博始终都极为关注的那个骑士,突然间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根标枪。

事实上那只不过是一根顶部削成椭圆的木棍而已。

正当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突然间那个骑士猛地一挥手臂,标枪笔直地朝着远处作为障碍物的栏杆飞去。

如果说有人宣称一根牙签能够击破木桶,肯定不会有人相信,但是当他们同样看到眼前的景象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会宣称那完全有可能,唯一的前提便是那根牙签掌握在刚才投出标枪的骑士手里。

原本显得异常坚固,连那些身穿着厚重铠甲,骑着强健有力的战马急速冲撞上去也仍旧纹丝不动的栏杆,此刻已然被那根木棍钉穿,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那穿透出来的前端,那根木棍早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花办一般。

而组成那些栏杆的木桩早已经变成了碎裂开来的木屑,飞得到处都是。

看着眼前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一片鸦雀无声之后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刚才还在为挑战权而互相争执着的另外两个人,此刻已然惶恐不安地退到了一边。

看着那个骑着战马缓缓走过来的骑士,瑞博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疑团此刻仍旧没有解开,不过他知道,此刻他不得不接受这场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