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你，埃登的头颅就归我了！”恶魔大喝一声，抡起铁篙劈向怀特！

怀特没有招架，在这窄小的渡船上，他即使想还击也无法施展。

怀特只是提起革囊，把埃登的头颅伸到了船舷外侧。

铁篙那锋利的尖刃，在怀特的头顶硬生生停顿住。

现在，如果使用“青霜”，怀特本来可以反击船夫的……但他知道，这是要对付夏洛克王的秘密武器，它决不能在伪王的爪牙前轻易暴露。

“你杀我，什么都不会有。”怀特说，“杀死了大王原本要见的人，大王也永远得不到埃登的头颅——你猜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恶魔船夫愣住了，然后他不怒反笑，笑得相当古怪。

“我猜，你不是夏洛克的船夫。”怀特的心头忽然灵光一闪。

恶魔继续在笑，但他的笑声居然变了，变得脆生生的，仿佛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果然厉害，居然看得出我的法术！”长角恶魔在笑声中倏然消失，现在，立在船头的，竟然是一个雍容华贵的人类女子。

“你、你究竟是谁？”这一回怀特也惊慌失措起来。

烈炎城堡当中也有人懂得变形的魔法么？自己靠狄娜的魔法伪装的身体，会不会被眼前的对手拆穿？

※※※

“我叫克罗芭，”变身的贵妇人说，“我，是夏洛克王的妻子。”

“克罗芭王后！……”怀特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民间传说，夏洛克王有一个很美丽的王后，但这个王后据说身染痼疾，一直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能真正一睹她的芳容。

夏洛克的王后，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出现？！而且，她还变身为长角恶魔来试探怀特，夏洛克王这样做究竟是何用意！

至少，克罗芭似乎并没有看穿怀特的伪装，这让怀特暗暗松了口气。

“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克罗芭说，“不然，你见不到夏洛克。”

“请问吧。”怀特迅速恢复了冷静。

“先打开革囊，我要看看埃登。”

怀特并不在乎王后威胁的语气，但克罗芭的眼神里，却好象有另外一种力量，让怀特无法拒绝。

“埃登果然死了，”克罗芭只看了一眼，“他是怎么死的？”

怀特早就编造了好几个“刺杀埃登”的版本，但他忽然觉得，那些故事没有一个能骗过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

“其实，我的本领根本不够杀死埃登。”怀特索性“承认”，“我只是割下了他的头颅……”

“埃登有很重的伤病，在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哦。”克罗芭的语气似乎透着一丝失望，但怀特知道，这个比较接近事实的故事已经让她相信。

“蜥蜴猎人为了邀功，当然会夸大其辞……你比你的同伙坦率，这会救你一命。”克罗芭幽幽地说道，“夏洛克不喜欢听到那些大话的——连他本人用毕生力量也收拾不了埃登，这样的人物哪里是你这个小小的蜥蜴人能够杀掉的呢……”

怀特以为，克罗芭的质问应该结束了，没想到她仍继续追问：“你找到埃登尸体的时候，埃登身边难道没有其他人么？”

怀特心中一紧，他知道，夏洛克王后指的这个“其他人”，多半就是怀特自己。

他也有好几次和埃登老师出生入死，怀特的名字虽然仍鲜为人知，但“埃登的随从”夏洛克的党羽多少会有印象。

“是的，我还遇到一个人。”怀特一边说，一边暗暗留意着克罗芭的表情。“埃登的身边有一个男孩，人类的男孩。”

“哦。”克罗芭的语气仍然平淡而矜持，但怀特看得出，她对这个细节颇为关心。“这个男孩呢，你杀了他？”

“我杀了他。”怀特继续编造着，一边回忆着老师过世时候的情景，“那一天夜气潮湿、无星无月……他守在埃登的尸体旁，他显得过份悲痛以至疏于防范……”

“我杀了他，但他的头颅并不值钱。”怀特故意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如果大王和王后有兴趣，我可以回头寻找他的尸体——如果他还没有被荒原上的野狼撕碎的话……”

“算了，死了就死了吧。”克罗芭摇了摇头。

“我想你说的多是实情，”克罗芭略微有些出神，“你可以过关了，渡过这片火焰的禁区，到夏洛克跟前，领取你应得的赏赐。”

说话之间，这个神秘的美妇人消失了，站在青铜渡船之上的，仍然是那个手持沉重铁篙的恶魔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