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歌小嘴一撇：“他才不像王子呢，他老不听我的话。”
恰巧直南走进房里，听到这句，笑着说：“好啊，那我不陪你去绿岛玩了，今天给你的惊喜也不给你看了。”
舒歌吐吐舌头，跑过去抱着他的脖子，撒娇说：“我是跟嘉美开玩笑嘛。”她粲然的笑脸转向嘉美，“嘉美，是不是？”
嘉美看见直南和舒歌亲热的样子，忍不住勉强笑了一笑，低下头来，心裏却是酸楚难言。
“原舒歌……”她从此就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就是这个女孩子，抢走了直南，本属于她的直南……
直南低头看着怀里的嘉美。此时的嘉美似乎已经回复平静。
她娇柔地靠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撒娇说：“直南，现在陪我去逛街好不好？你别再想舒歌的事情了好不好？你要知道，现在你是我男朋友啊，你说了不会抛下我的。”
直南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眸子，无奈地缓缓点了点头。
“好吧……”
嘉美立刻高兴起来，一边拉着直南的手进电梯一边说：“直南你知道吗？最近有个冰淇淋店开张了呢，据说裏面的冰淇淋超好吃……”
电梯门缓缓合上。
精致的小店。
清原和舒歌坐在一张浅咖啡色的桌子旁边。
舒歌脸色仍然有些苍白，轻轻咳了几声。
清原担心地说：“怎么，病还没好吗？”
舒歌虚弱地笑笑说：“没事呢。已经完全好了。”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转了一个角度，忽然看见旁边一对小情侣正依偎着一起吃一款哈根达斯冰淇淋甜品，心裏忽然觉得微微一疼，把头转了过去。
清原看见她面色有异，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微微一怔。
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好像在认识舒歌以后，叹气的次数比以前要多多了呢。这个叫人又可气又心疼的女孩子。
他举手叫侍者，悄悄说了什么，侍者点头而去。
舒歌低头，用吸管喝着一杯橙汁。
清原看着她，慢慢地说：“怎么不去喝卡布奇诺咖啡呢？你不是最爱喝那个，一天都不能离开它吗？”
舒歌抬头，眼神痛楚，说：“曾经我以为我不能离开它呢。但是——”她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给光洁的面颊投上一层阴影，“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永恒，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行。”
说是这么说，可是自己，真的，真的能做到这么潇洒吗？舒歌心裏一痛，轻轻咬住了吸管。
清原看着她苍白的面颊，也是心裏一痛，微笑着说：“大小姐，你这几天不来喝咖啡，可把老板愁坏了呢。”
舒歌微微一笑，右颊上又绽出一个小小的梨涡：“为什么？”
清原笑着说：“你看，你本来每天都要来喝一杯卡布奇诺咖啡的，半年了，给老板带来多少利润啊，可是你倒好，说消失就消失了，老板心疼得脸都青了。”
舒歌扑哧一笑，抿了一口橙汁，抬头说：“喂，自恋狂，哪有这么调侃自己老板的。”
清原听她很自然地叫着自己的绰号，忍不住暗自微笑了一下。
现在，她大概暂时把烦心事抛在了一边吧。
侍者这时走了过来，放下冰淇淋，微笑着说：“请慢用。”然后退开。
舒歌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款很漂亮的创意甜品，美味的褐色巧克力冰淇淋球，缀满了鲜艳欲滴的红色草莓，上面用香草酱加以点缀，盛放在浅青色的冰瓷盘中，配衬着一圈儿切开来的苹果，实在叫人赏心悦目。
舒歌忍不住看着清原，只见他露出怡然自得的笑容，靠近她，低声说：“如果不是今天我打电话叫你出来，你还闷在家里呢。既然出来了，就开心点，多吃点好吃的。”
他微笑着，眼神里都是关切。恍惚中，舒歌把他的面庞和直南的面庞重合在了一起。
直南……也经常这么关切地看着自己。
不过，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她不由得又有些黯然。
清原见她的脸色又黯淡了下来，大叫不妙，好不容易才把她逗笑，怎么一下子情绪又回去了？看来自己真还没有跟女孩打交道的什么经验，虽然有那么多追随者，可是，咳咳，帅哥总要有帅哥的矜持不是，还真的没有跟女孩正面接触过呢……
他只好又轻轻问：“大小姐，是不是饿了？”
舒歌眼睛上已经泛起了泪光，仍然微笑着：“是呢，你不说我都忘了。”心裏非常感谢这个在她脆弱的时候陪着她的男孩。
清原看到她笑了，松了一口气，也笑了。他要来菜单，点了一份咖喱皇炒蟹，要的是膏蟹，十月菊黄蟹肥时，正是吃蟹的好时候。还要了一份笼仔焦叶糯米蒸鸡，一盘芒果虾仁色拉，海鲜煲套餐和柚子茶。一口气说了几个菜名，才稍微停顿了一下。
在他点的时候，舒歌又好气又好笑地连连说：“够了够了。”这个清原是什么居心？是不是想把她吃成个胖子啊？
要不是她极力阻止，这个自恋狂，真会点上一大桌子菜。
菜上齐了。
“快尝尝，好不好吃？”清原期待地看着她，稍微有些紧张。
只知道她喜欢喝卡布奇诺咖啡，可是还不知道她其他的口味呢。所以多点一点，这么多菜，总有她喜欢吃的吧。
舒歌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先拿起银色的小勺，轻轻舀了一勺冰淇淋，只觉得清甜沁人心脾，巧克力的微苦和香草的芬芳完美糅合……就像，就像卡布奇诺咖啡的味道……
她抬头又看了一眼清原，清原他，真的煞费苦心……
清原看着她吃了一口冰淇淋，赶紧追问：“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舒歌故意沉默了一下，把他的心吊了一下，这才微笑着说：“太好吃了！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冰淇淋！”
“真的？”清原几乎欢欣鼓舞。这才值了嘛，也不枉他把自己家里的私家厨师请到这裏来特地给舒歌做这么一大餐，老爸还骂他胡闹呢，哼，老爸才不知道，看见舒歌的笑容，对他有多重要呢！
就好像……好像变成了氧气那样重要了。前几天，舒歌没有来喝咖啡，他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清灵女孩的笑容，感觉就好像快要窒息了一样……
幸好，现在，那个快乐的原舒歌又回来了。他迷恋地看着她的笑容，她笑起来真是好看，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笑起来这样清甜美丽，让他的心忍不住轻轻颤抖，情愿为她去做所有的事情，只要她能开心，她能常常绽放那可爱的笑容……
舒歌一口一口慢慢地吃着。
咖喱皇炒蟹非常鲜美，笼仔焦叶糯米蒸鸡无比酥嫩，芒果虾仁色拉细腻，海鲜煲套餐味美，柚子茶也有一种特别的清香让人回味无穷。吃着这些美味的食物，会感觉世界真的是太美好了。
舒歌真是饿坏了。清原没有猜错，这几天她在家病怏怏的，也吃不下什么东西。现在，仿佛饥饿才被唤醒了。
清原把手托着下巴，着迷地看着她吃。
小勺子亮闪闪地飞舞，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地红润起来，神采也渐渐飞扬起来……
舒歌忽然抬头，碰见清原看她的眼神，脸上微微一红，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吃啊？”
清原痴痴地说：“看着你吃得那样开心，我很高兴，心裏都被幸福胀满了。”话刚出口，吓了一跳，赶紧改口说，“因为我在家已经吃过了，在这裏点，是怕你饿嘛。你看，几天不见，瘦成这个样子……也太神速了吧。”
舒歌莞尔一笑。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声说：“谢谢。”
清原尴尬地笑了笑，忽然一指窗外，大声叫道：“看！”
舒歌猛一转头，看见了天空忽然绽放了一朵极大的烟花！
她惊讶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夜色绚丽无比。天空正在闪烁出璀璨的光芒，一朵朵，一簇簇，仿佛是魔术一般，她睁大了眼睛，看那美丽的烟花，朵朵地绽放。
那美丽到疼痛的景色，让她感动得忍不住想要流泪。
清原一直在看着她的脸，仿佛她的脸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比窗外的烟花更要绚丽十倍。
他静静地开口，梦幻一般：“原舒歌，看见了烟花，人就会转运的。相信我，你马上就会有好运气的。”
他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现在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忽然叫了一声，却是那样温柔，让她忽然泪流满面。
“谢谢你，谢谢。”她哽咽着说。
他轻轻揽她入怀，一滴滴擦去她的眼泪，轻声说：“傻瓜。对我，你需要说谢谢吗？”他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永远……永远是你的好朋友。”
心裏不禁泛起苦涩。他那样喜欢她，却知道她心裏一直有一个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能常常拥有开心的笑容，自己，或许也就是幸福的吧。
他看着窗外，忽然又微笑了一下。
下午就打点了几个朋友一起布置，这些家伙干得不错，烟花的质量也值得称赞。嗯，回去要好好奖赏他们。
“舒歌！”忽然，一个急切的声音，让舒歌浑身一震。
没有谁比她更熟悉那个声音了。
她缓缓转过身来，不错，是表情复杂的直南，还有先是镇定转而有些错愕的嘉美，齐齐站在她面前。
嘉美呐呐地望着清原：“李少爷……你怎么在这裏……”
直南和舒歌同时惊住了，什么，李少爷？
嘉美怔怔地说：“他就是本市最大财团的儿子，李清原。我爸爸，就在李总裁的手下做经理……”她没有想到，舒歌居然会和清原在一起。上次在咖啡厅，看见清原就觉得眼熟，还以为是因为他像哪个明星，可是当他换下侍应生的服装穿起自己的名牌服饰时，她马上就认出来了。是啊，谁想到堂堂的李大少爷会去做侍应生呢？
清原有些不好意思，对嘉美点点头，他依稀有些印象，是父亲下属的女儿，在公司里好像也见过几面，不过没有注意。
嘉美暗暗咬着牙，难道，李少爷，也被舒歌迷住了？
舒歌，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么多人为你疯狂！嘉美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怨毒。
直南的头越来越痛，原来，舒歌再也不来教室，是因为，是因为这个家伙……
她瞪着他，狠狠地说：“不！我绝不会原谅你！”她又冷笑起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方直南，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可能了，再见了，方直南！”她冷冰冰地抛出这样一句话……
“啪！”
她给了他一记清脆的耳光……
她猛地推开了他，大声叫道：“你不要再缠着我，我从来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来没有！”
……
痛楚，直入心肺！
他的头痛得几乎要裂开来，一切，却越来越清晰……
终于，他睁开眼睛，茫然地走了上前，静静地看着舒歌。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忧伤、绝望、难过、祈求……黯淡无光的眸子，伤痛欲死的眸子，让人仿佛感到落水般窒息的痛楚的眸子……
舒歌倒退了一步，她的心猛然抽紧！
那个寒冷的冬日的早晨，她残忍地推开他，大声叫道：“你不要再缠着我，我从来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来没有！”当时，他就是用这个眼神，伤痛欲死地看着她。这个眼神在她梦里萦绕了整整半年，每次都是痛哭着苏醒，她好悔！给了最挚爱的人那么深重的伤害！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再后悔也没有办法。
已经……已经回不去从前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看着直南：“方直南，你好，没想到在这裏碰见你了，真巧。”
直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忽然缓缓地问：“你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了吗？”
舒歌微微一怔，嘉美也吃了一惊。
难道，直南真的恢复记忆了？
嘉美暗暗地咬牙，直南，直南……居然看见舒歌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心裏放不下的，始终是舒歌……心结和记忆，也是只有舒歌才能解开……
凭什么？！
原舒歌，你凭什么？！
嘉美心裏这样想着，表面上却丝毫不露痕迹，温柔地上去轻轻挽着直南：“直南，我们走吧，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我们换个冰淇淋店，好不好呢？”她娇嗔地仰起头看着直南，可是，这次直南的眸子里没有她的影子，她心中一黯，忍不住渐渐松开手来。
直南不理嘉美，又向前走了一步，逼近舒歌，舒歌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她背后撞上了一个温暖的东西，她回头一看，是清原，正担心地看着她。她心中忽然有了某种计较。
她猛地昂起头，直视着直南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不错，我就是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拜托你也自爱点，不要再来缠着我。我很忙。”她转过头，不敢再去看直南的眼睛，刚刚的勇气已经汇聚了她全身的力量。
直南不敢相信地摇摇头，就像最初他听到分手一样，他始终不能相信，这样残忍的话，是从舒歌的嘴中说出来的。
直南大声叫道：“为什么？”
嘉美吓了一跳，直南从来都是文质彬彬，温雅如玉的男孩，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她试图拉住直南的手：“直南，我们走吧。”目光一面射向舒歌，犀利如剑！
舒歌心裏痛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可是，一点痛楚都不能流露出来。
一点都不能流露出来……
要让直南死心，让他彻底死心……
时间倒回到一天前……
“舒歌，直南天天都在那里等你，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都好几天没有见他了呢。”嘉美在电话里轻轻笑着，可声音里，透出冷冷的寒意。
舒歌握着话筒，怔怔的。
直南，天天在等她？
她努力使自己的话音听起来平稳：“对不起，我没有过任何其他的想法。直南，早已不属于我了……”没有征兆的，眼里忽然流下泪来。她赶紧拭去。
嘉美冷冷地说：“真的？”
舒歌咬咬牙：“真的，你不用再怀疑。我原舒歌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很清楚。”
嘉美忽然又轻轻地笑起来，说：“那好，舒歌，我再相信你一次，你必须配合我，在直南面前做一场戏，带一个男生过来，说你已经有了男朋友，让他彻底死心。”
舒歌愕然：“让直男死心……”
嘉美打断她说：“不错，我就要这样做。在圣德堡广场的那个新开的冰淇淋店里，很好认的冰淇淋店，顶上有个风车图案。你带着你的男朋友在那里见面，在那里，呵呵，一定很有浪漫情怀，然后我再带直南过来。”
舒歌没有说话。
直南，难道，我还要亲手再伤害你一回吗？
嘉美仿佛知道她心裏想些什么，说：“不要再犹豫了，长痛不如短痛，一刀两断就干净了，省得他无穷无尽地受折磨。你还想他每天一直在教室等你吗？你根本就不适合他，干嘛还不放开他？你对他的伤害，你以为可以就这样一笔勾销吗？”不等舒歌答话，她断然说：“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八点，我带他过来。”
“啪”电话断了。
舒歌一个人赤着脚，拿着手机，怔怔地站了很久……
忽然，手机又响了起来。
舒歌呆呆地接通电话。
“喂，大小姐！”电话里传来清原慵懒的声音，“你电话怎么一直都不通啊，哎——”他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呵欠，“我都快困死了，好不容易才接通呢。”
舒歌静静地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是他的声音，心裏忽然觉得一阵温暖。
“明天你有空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正经起来。
舒歌心裏一颤，半晌没有答话。
“喂，大小姐，你倒是说话呀。”清原开始急了。
她想了半天，鼓足勇气，轻轻地说：“我……晚上有空……”
话刚刚出口，就被那边兴高采烈的声音给打断了：“好啊好啊！那就这样吧，明天晚上，我带你到最新开的一家冰淇淋店吃晚餐！就在圣德堡广场那里！”
舒歌一怔，这……也太巧了吧。
清原听她又是许久不做声，又急了：“大小姐，你别忽然这么矜持好不好？我忍了好几天才给你电话的，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喝咖啡呢？你的病，还没好吗？”
那天舒歌没有来喝咖啡，清原心急，打了个电话给她，才知道原来是她病了。
“为什么……为什么想在那里吃呢？”舒歌问。
清原松了一口气：“大小姐，别看是冰淇淋店，裏面也有很丰富的各种料理呢。至于为什么带你去那里嘛，”他忽然笑了一下，“因为那里我太熟太熟了。”
舒歌微笑了一下，为他这个不可置否的答案。
“那你是不是就是答应了呢？”他忽然担心地问。
舒歌对着话筒，轻轻地说：“好的，我们明天见吧！”
电话里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舒歌担心，赶紧问：“怎么啦？”
半天，才听到那边呻|吟：“哎呀，听见你答应我太兴奋了，从……从床上掉下来了。”依稀还听到他在抱怨，“这个木制地板怎么这么硬啊……”
想象着清原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嘟囔的样子，舒歌忍不住抿嘴而笑，接了嘉美电话后阴郁的心情明朗了许多。
“好的，那明天见！”她轻轻挂上了电话。
舒歌回过神来，直南就那么站在她面前，呆呆地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无处可逃。
她忽然抬起头来，微笑了一下。
直南怔怔的。
现在，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自己痛苦得都要死掉了！他眼神沉痛地看着她，看着她微笑着把背在后面的手伸了出来——
她的手，居然跟后面那个男生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直南心痛莫名，那么，嘉美说的没错，是她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抛弃了自己！
她的笑容一如记忆中断续的画面里那般清灵，可是此刻在直南看来，却是那么刺眼……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对不起，请别再来打搅我。”
舒歌拉着已经呆掉的清原径直向门口走去，身后忽然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难道……”直南咬着下唇，已经咬出血来，但是他浑然不觉，“难道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从来没有？”
舒歌的心微微颤抖，但表面却波澜不惊，“是的，从来没有。”她一面说一面微笑着举起和清原十指紧扣的手，“我喜欢的另有其人，对不起。”
她转身继续走着，每走一步，都宛若走到刀尖上，痛得无法呼吸。
“我不信！我不信！”直南大声叫喊起来，冰淇淋店的客人都在看着他们。
舒歌轻轻一旋身，微笑：“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改变。”
直南瞪着她，忽然哑声说：“原舒歌……我恨你！”
我——恨——你！
舒歌的心，忽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眼前一片黑暗，她看见直南嘴裏一字一顿地吐出那样的话：“我不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女人，你和我分手，是因为移情别恋了吧？你真是一个铁石心肠又水性杨花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下颚便猛地挨了一拳，他跌坐在地，嘉美呆了一呆，赶紧上去扶住他。
是清原！
他怒目看着直南，大声说：“不许你这样说舒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居然这样说舒歌！这个家伙，真是不可原谅！
自从舒歌悄悄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之后，他就处于半迷糊状态，直到听到直南忽然出口伤害舒歌，他才清醒过来，愤怒之下不及多想，上去就给了一拳，他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舒歌！
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直南眼神黯然，他低声说：“曾经我也这么认为，可是直到我受到欺骗我才明白……”他看了一眼清原，又看了一眼舒歌，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我一点都没有说错啊！你的确有够铁石心肠的！要不然我失忆这么久，你为什么从来不来找我？！像你这样的人，大约爱上别人之后，立即就把我忘了！忘得干干净净了！我怎么这么傻，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舒歌不忍心再看直南，咬了咬嘴唇，心裏却想着“让直南怎么误会都好，但是都不能让他记起自己曾经对他那么残忍过……那样的记忆，太痛苦。”她拉着清原的手，叹了口气说：“我们走吧。”
直南在背后大叫：“原舒歌！我……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走出冰淇淋店，清凉的夜风吹拂着灼热的面颊，舒歌闭上眼，把泪水忍了回去。
让他恨我，不是我这次的目的吗？
可是，心很痛，心真的很痛……
“为什么要那样去伤害你喜欢的人呢？”身边忽然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不再嬉笑戏谑，而是多了一丝温柔，她不用睁眼也知道是清原。
她微微地笑着，夜风，如同温柔的手指，丝丝缕缕穿过她的秀发。
“只是不喜欢了，所以要分开，仅此而已。”她吸了一口气，眼神宁静，“我不喜欢他。”
“不，你很喜欢他。”清原断然地说，他举起了她还握着他的手，“你的手一直冰冰冷冷的，还在发颤，难道你这算是无动于衷吗？不在乎他吗？”
舒歌一慌，赶紧把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低头，不再说话。
清原看着她在夜色中玲珑剔透的脸，忍不住轻轻地说：“他不该怀疑你，不该不相信你的感情。”
舒歌仰头看着群星璀璨的天空，悠悠地说：“感情的事情，很复杂的。”
清原摇头说：“不，一点也不复杂。”他也仰起头看着天空，说，“像我，喜欢你，我就能真切地感受你心裏究竟在想什么，我不会像那个男生那样，误会你，伤害你。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可是我相信你这样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舒歌身体一震，震惊地看着他：“清原……”没想到，他这样了解她……
清原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是认真的，舒歌，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舒歌呆了一下，苦笑着说：“可是，你也知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清原急忙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不在乎！我会理解你，包容你，不让你受任何伤害，一直保护你直到你开始接受我的那天……好不好？舒歌，给我一个机会吧。我真的……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夜色下，他的眸子亮若星星。
“可是……”舒歌转开脸。
沉默，横亘在两人中间。
她在心裏默默地说，对不起，清原，我不能欺骗你，我更不能欺骗自己的感情。我喜欢的人是直南，无论他以后怎么看我，我喜欢的人还会是他……你明白我的，你一定会明白我的。
清原一直在看着她，从充满期待到渐渐失望，最后绝望。
他轻轻地说：“你真的，那么，那么喜欢他？”
舒歌也轻声回答：“是的。”声音虽轻，却非常有力。
这一句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清原微笑了一下，怅然说：“不过，那小子没一点比我强呢，就这么输给他，真有点不甘心。”他凝视着舒歌的眸子，低声说，“无论如何，舒歌，我依然爱你。你还是可以把我当好朋友，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无论什么事情，我一定尽我的所能帮你！”
他的眸子虽然有着失望，但是依然闪烁着神采。
舒歌微笑着点了点头，衷心地说：“谢谢。”
他双目闪烁着神采，河流般的温柔：“那么，亲爱的大小姐，我可以再抱抱你吗？”
舒歌微微一笑，伸出双臂。
温暖的怀抱，她静静闭上眼睛。
有一个这样的朋友，真的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
她听不到清原心中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