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骗枭 冯精志 1218 字 11天前

“何以见得?”

“刚才说起崇宁,正是崇宁年间,宋徽宗召米癫为书画学博士,官至礼部员外郎。”

“住持大人对宋史如此精通,请再说下去。”

“不敢当,不敢当。精通可远远谈不上,只是在艮岳旧址上当和尚,来往香客常提及宋米事,为应付盘诘,念经之余不得不读一些宋史,就算是略知一二吧。”

“恕晚生再聒噪几句。这个米癫有什么号吗?”

“号倒是有号,他是襄阳人,又自称米襄阳,号为‘襄阳漫士’。”

“古人可真能折腾,”卞梦龙不由感慨,“本是姓米名芾;又是米元章,又是米南宫,又是米癫,又是米襄阳,又来个号,襄阳漫士,一个人有这么多种叫法。”

“这可不算多。”住持乐了,“他还有一个号呢。”

“什么?”

“海岳外史。”

“什么?!”

“海岳外史。”

他腾地站起。

住持愕然。

他脑海里浮出《猎归图》上的印章中“海岳外史”的阴文,印章血红血红的,充填了他整个大脑。

住持不解地问道:“你……”

他平息了好大一阵,方说:“没什么,下棋,下棋。”又随便下了两盘,因神不守舍,一交手就一败涂地。看看差不多了,起身告别住持回到镇中客栈。

这天夜里,他早早关上房门,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不用说,自然是《猎归图》占据了他整个身心。他脑海中依次出现图中的“崇宁三年”四字和“海岳外史”的印章,画中人物及衣服上的龙的特写。渐渐地,辫子梳理出来了:崇宁三年,号为海岳外史的米芾被宋徽宗召至宫中画画。自唐朝以后,规定只有皇帝才能穿黄袍,那么画上这个穿黄袍以及胸前、衣袖上绣着龙的人当是宋徽宗本人。这幅画是宋代大画家所画的宋徽宗猎归图,是一幅稀世珍品,在靖康之乱,艮岳被毁时,失散到民间,流传至今,以至到了婉儿母女手中。

他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抱着头苦思。事情大体上就是这样了。那母女俩固然知道这张画是好东西,未必识其真正价值。现在的事情是如何把画从静斋买出来。那个老太婆可不易打交道,直想了多半夜,到吃早饭时,他仍在想招儿。

掌柜的走过来,说道:“客官要的那种框子已经做好了。”

卞梦龙放下筷子说:“待我看看。”他没想到一天就出来了。

掌柜的一招手,伙计把一个油画框拿来。框涂的土漆,工很细,漆也匀,他拿起上下看看,还算满意,说:“工料钱待我走时一并算。”说着,一个想法在头脑里出现了。

掌柜的问道:“当地木匠没见过这种框子,冒问一句,它是做什么用的?”

“把画固定在裏面,才好陈列。”

“画不裱,装到框子里?”掌柜的感到意外。

“西洋画就是这样。”他含笑说道,“掌柜的,再请代劳一件事,不知可否?”

“请说。”

“……再请麻烦一下,给婉儿捎个话。”

掌柜的脸上浮出了狡黠的笑容,“捎什么话?”

“约她出来一下。那老婆子总瞧着我不放心,总觉得男人全要坑她闺女,其实我是要把画框和画交给婉儿。”

“中!”掌柜的叹了口气,“你到老地方等着,我去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