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大个把上风的领子一提,“夹着的这两个,一个扔出去是五,一个扔出去是六,加到一块就是十一,就你这么‘掷牛头’,永远是他妈你上风赢!”
赌客哗然。
上风连连哀告:“下日不敢啦,下日不敢啦。”
“没这么便宜!”黑大个揪住他,“找这赌局主事的去!”
这边一闹上,早有人去报告了。片刻,几个敞着衣襟的汉子拥着一个人过来。那人个头矮、面皮粗,双眼深陷,眼神淡漠。人很瘦,衣服的前襟和后摆都快贴到一起了。他背着手过来,扬起小脑袋,露出一嘴被烟熏得又黑又黄的牙,动动毫无血色的嘴唇,对黑大个说:
“听说你要找这赌局主事的。我就是,你想干什么?”
“这个上风是你的人吧?”黑大个揪着那个小瘪三的后领往前一送,“他做趟子。”
“我是本馆的馆主吉顺。”那人说,“我养的人从不做趟子!”
黑大个一拧那小瘪三的下巴:“告诉吉馆主,你做了没有?”
“做了做了。”那瘪三痛得直吸溜凉气。
吉顺却不慌乱。“既已如此,你说该怎么办?”
“好办。往外吐钱。”
“吐多少?”
“这些年来,坑了赌客多少就吐多少。”
吉顺身边的汉子们一听此言,捋捋袖子就准备上。
黑大个用虚光一扫,放开个门户,招呼道:“来来来,让你们全上。就怕你们摞在一起也不够老子收拾的。”
吉顺看此人像是有些来路的,一招手,他的人放下了开打的身段。他问道:“好汉可愿通报个姓名?”
“说出来怕吓你一跳。”黑大个用拇指朝胸口比画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冀金鼎。”
吉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他数年前听说过此人是苏杭一带的“神赌”,在苏杭一带无敌手了,又跑天津衞转了一圈,仍是大胜而归。近两年没再听说他的事了,有人说他因女人的事吃了官司。没想到他今天在此露面了。
“退下!”他向打手们喝了一声。见打手们散去,他拉拉冀金鼎的袖子,把他引到个无人处,小声说:“赌场上的事我也瞒不住你。让我吐这么些年的我也吐不出。这样吧,我们给冀好汉个人吐钱。”
“吐多少?”冀金鼎拉长音调问。
吉顺看看对方脸色,想了想,无甚把握地说:“五百。”
“拿来吧。”冀金鼎伸出了小蒲扇似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