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忙转过身来,那俏生生地立在树下的可不就是绮霞嘛。
她今晚穿了一身上下一色的绯红小夹袄和长裙,即便是在月光下隔了很远也能看出她是刻意装扮过的,比白日里更显得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真真是眉如远山含春,眼若秋波带水。若是仔细看去还会发现,就是那裙子的束腰都被她刻意的束的紧了些,使得她看上去更显风流袅娜,想来定是对每三天与情郎的一次幽会甚是看重。
此时她正在风里轻轻提着裙子走过来,陈羽忙迎上去一把揽在怀里道:“好我的宝贝儿,可担心死我了!”
绮霞闻言哀怨道:“你倒是担心个什么,奴才担心哩。又怕你惹恼了七姨奶奶,又怕你身上穿那么单薄,别被湖上的风给吹着了,还担心着自己被七姨奶奶看见不敢靠得太近,因此上也听不见你们说什么,你说说,倒是你担心的多,还是奴担心的多?”
陈羽闻言呵呵一笑,心想若是换成杏儿,管她什么七姨奶奶,醋坛子只怕早就被她喝光了,还是这绮霞既知道疼人又是体贴的。于是他便笑道:“好好好,我说宝贝儿,是你担心的多成了么?且不说我,你在这风里等了那么久,身上可冷么?”
绮霞闻言摇了摇头,却是往他怀里偎的更紧了。陈羽便说道:“其实你可以先回去的,不必非在这裏等我,走到门口给小四留句话不就行了嘛!”
“奴也知道是这样,可就是想等下去,哪怕等到最后,只是在你怀里略歇一歇也好,回去也就安心了。”
陈羽闻言感动不已,忙把她搂的更紧,口中说道:“好个可人疼的乖乖,我陈羽真是好福气啊!”
陈羽揽着她一路走到洗心庑外,找了处背风的地方才又把她揽紧了,两人便这般默默的温存着。过了一会儿绮霞才问道:“刚才你跟七姨奶奶在亭子里那么大会子,她都问你什么了?”
陈羽信口答道:“也没什么,她一开始嫌我叫她七姨奶奶,还为这发了下脾气,不过后来就没事了,只是,我从她话里猜测,她好像是不怎么愿意做这姨奶奶,因此一直到现在府里老爷太太的也没个说法拿出来。到了后来,我还跟她聊了会子天,她还说我是她的知音呢!”
听出了陈羽话里的骄傲,绮霞仰起脸来微笑着看着他,却是丝毫都不怀疑陈羽说的是不是真的。照理说,那柳隐是姨奶奶的身份,便是多半个主子,而陈羽不过是个小厮,哪里能谈得到知音这个话儿,但是陈羽这么说了,绮霞便深信不疑,这皆因在她心裏,陈羽便是这世上无所不能的一个奇特的存在,她爱陈羽,陈羽就是她的天。
“连七姨奶奶那样有学问的都夸他呢!这是我未来的夫君啊,娘亲,你若是地下有灵,也该带着泪花儿笑着看着我们了吧!”绮霞心裏默默地说道。
两个人谁都不愿意破坏这难得的氛围,便一直就这么搂抱在一起,陈羽随意的说着些话儿,绮霞看似一丝不苟地听着,思绪却早已飘到了以后的日子里。
想象中,两人应该在角门那里有两间小小的屋子,还应该有两个活蹦乱跳的淘气孩子,冬天里可以支起炭炉,自己这一向和太太房里管茶水的钱嬷嬷那里关系很好,她应该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让自己拿些上炭回家的,这样窗户再糊的严实实的,屋里一定暖和极了。
每天一早起来,他去二爷房里伺候,我就留下来照顾两个孩子,洗洗涮涮,浆补浆补,照顾好这个家。剩下的时间,还可以到府里洗衣房去接点活儿,这样子多少能挣几个钱,可以买几块布,自己找时间做出来,孩子过年的新衣裳也就有了。
还有呢,一定要告诉他,平日里嘴甜着些,多奉承几句好话又不掉块肉的,逢了二爷二少奶奶的赏莫要自己拿去吃了酒,月钱也不要乱花,都该攒起来将来让个男孩子去念书。这辈子两个人都是人家奴才,可不能让孩子也跟着一辈子做个啥也不知道的下人,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读书出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