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心里面开始有了些混乱,安静地靠在锦瓯的怀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那么,现在我累了,你要抱我回去哦。”
“好的,没有问题。”
“为了奖励你,我给你个惊喜。”
微微风过,摇曳鬓间上簪环,随着他的脚步若溪流潺潺之声。
蝉儿在茂密的树枝间鸣叫不休,声声清越,微风拂动,日照中天,甜蜜的人紧紧相依。
宫阁之内,宫人慵懒地站在阶下珠帘旁,微风拂过帘珠哗哗地摇晃,烈日投射了进来,一道暗色一道白光映在宫人的面上。
宫人却是不觉,只是倦倦地闭上眼,竟似睡去。蓦然,君王的一声低呼,把他们惊醒,连忙低着眉眼重新站好身形,纹丝不敢动弹,额头上却不禁汗珠涔涔。
“这是什么?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翡翠步摇在云鬓间微微晃动,青丝乌髻,她巧笑嫣然,手中亲自端着青玉的碧碗。
“我亲自做的川贝雪梨羹。尝尝看?”
锦瓯不动声色后退了一下,望着夜宴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了几分警惕。
“你做的?”
她看着他的神色,明媚的眼波中流过一丝隐隐的恼意。
“你那是什么神情,我吃给你看。”
“别,你还是不要了,朕先尝好了。”
急忙扯住了夜宴金丝绣花的衣袖,细声细气地哄着。然后拿起了匙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英勇就义似的送进了口中。
五官顿时皱成了一团,那口中的奇怪味道让他想吐,却又不敢。
“怎么这么咸?”
“咸?我放的只有糖,没有盐啊?”
“危险,别动!”
连忙要阻止她,可是已经晚了,那象牙的匙子已经送到了绯色的唇中,接近着便软软地呀了一声,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带着一点点不可置信,和一点点气恼。
“啊,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难吃。”
赌气地放下了青玉碗,那碗和黄花梨的桌面水瓶相碰,“当啷”一声作响,她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生气了?”
锦瓯好笑地看着她,修长的指轻轻地摩挲着夜宴的脸颊,情人般亲昵温存让身侧的宫人都不自觉地羞红了面颊。
“其实不会下厨也没有什么,你从小到大哪里做过这些,做不好也是正常的啊。第一次做不好,也许下次就能好一点了。”
墨色的眼波斜斜地望了过去,分不清是嗔是怨,幽幽地一凝眸,细声慢语地开口:
“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千万不要再有下一次。”
美丽的眼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笑着开口辨道:
“有吗?”
“有!”
“没有啊!”
狡诈地笑着,他痞痞的不肯承认。
“就是有。”
修长的指拿起白玉碟子中橙黄的桔子,亲手剥了,手环过她的肩,掏出桔子瓣送到夜宴嘴边:
“朕亲自剥的桔子,吃瓣消消气。”
她望着含笑温柔的锦瓯,表情依旧淡淡的,许久终是忍不住,那嘴角轻轻地向上一勾,“扑哧”一声笑出来。
柔弱地倚在锦瓯的臂弯里,笑得身子都在直颤。眼波斜斜地转过,宛然间似是明月照射下流水,愉悦地望着锦瓯,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妩媚。
锦瓯的心尖倏然颤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是低着头,呆呆地望着夜宴,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摩挲过她唇,一抹殷红的胭脂印在了他的指腹间。
那失去了一点胭脂的唇依旧是那么润泽美丽,锦瓯受到了蛊惑一般,俯过去,轻轻地吻上了薄薄的淡红的嘴唇,然后呆呆地甜笑起来。
夜半,夜宴醒了,抬眼便是锦瓯的睡脸。
绿纱窗外柔柔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映在锦瓯白晰的肌肤上,说不出的美丽和祥。
看着他安静地在自己的枕边熟睡,他好像是在母亲身边酣睡的小兽,美丽得近似纯真的睡颜无比地惹人爱怜。
心一动,偷偷地亲了下。
然后缓缓坐起了身子,黑色的发丝在红色的锦被拖曳出优美的弧度,夜宴轻轻地勾了一下嘴唇,他的手臂还紧紧地搂在她的腹部,这已经成了这两个月的习惯。
似乎觉得她的远离,锦瓯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把她重新拽回他的怀抱,感觉到熟悉的味道和温度,他满意似的依偎着她的身子,继续熟睡。而看到锦瓯无意识的动作,她忽然有非常温暖的热流滑过心间。轻轻抬手,抚摩上他蚕丝一般纤细的发丝,感觉掌心有如水的触感流淌而过,殷红的唇不自觉地又勾勒出一抹笑意,重新躺下了身子,轻轻地合上了双眼,温暖的拥抱,在这样的夜晚,听见他的心跳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在耳边。
发丝纠缠在指间,黑色的发丝衬着苍白的肌肤,温柔纠缠如流水绕枝,似理还乱。
八月间镜安传来消息,皇后苏轻涪产下皇子。
而在这时,夜宴身体一日差似一日,不论怎样调理,都不见起色。
宫人坐在阶下,素手执着团扇,慢慢地朝着红泥小炉轻扇着,药草的味道弥漫在殿内,浓得像一缎丝绸,盖住了殿内金炉中的袅袅香熏。
锦瓯亲自接了宫人手中的瓷碗,端到床边。
一口一口喂下之后,然后小心用丝巾擦干净夜宴的唇边。
“怎么样?”
“还好。”倚在靠枕上,她怕他担心,强撑出笑意,懒懒地说:“听说皇后生了一个男孩,你有太子了。”
“嗯。”
带着撒娇应了一声,锦瓯趴在了她的腿上,细长的,带了点艳丽颜色的深黑眸子深深地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
看着他孩子似撒娇的样子,让她无可奈何地摇头轻笑而出。
“开心一点才对啊。”
“你好了,我自然就开心。”
想看着她重新好起来,想看着她健康的样子,现在的她羸弱得好似随时要消失了一般,他怕,真的很怕。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安静地陪在她的身旁,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用。
“傻瓜。”
她不禁笑了起来,笑得很温柔,墨色的眼睛弯出来一个优雅的弧度,说的话也软绵绵的。然后沉吟了半晌,她才开口:“锦瓯帮一个忙好吗?”
“什么?”
伸手,从月白色袖子里伸出的手白晰胜雪,紧紧抓住他的手指。
她恳求地看着他,面色仿如雪中绽开的冰花,让人觉得连轻触一下,都会崩坏粉碎。
“把流岚叫到洛州来,我想见他一面。”
蓦然听到谢流岚的名字,锦瓯的眼睛里猛地出现了嗜血的光芒,那样的光,在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竟带起了近乎妖艳的光芒。
心裏蛰伏已久的残忍嗜血的野兽,几乎破笼而出,那野兽已然抬头。
“你!”
“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