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凤箫失窃(2 / 2)

千机皇后 之臻 2609 字 1个月前

聆音心中暗叹,这找郑玫做内应的人也太不谨慎。郑玫做事这般急躁,不过是她起了疑心,便去找背后的人了。

“前两日找了我,把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点了出来,还让我主动把凤兮宫掌事的位置交出去。”

对方轻笑了一声:“既然这样……留你似乎也没啥用处了。”

聆音在暗中看到那矇着黑巾的人背在身后的手中拿着刀子,正准备对郑玫出手,便飞身过去想要阻止他。淮姨手快地将郑玫的眼睛用黑布蒙上,在郑玫发出声音之前将她的嘴捂住。

蒙面人一见形势不妙,一个错身,便飞了出去。

聆音二话不说紧跟着蒙面人上去,希望抓出什么线索出来。

那蒙面人一边逃窜,一边不忘回头攻击聆音。聆音顾忌着现在怀有身孕,手脚一时施展不开。一道寒芒掠过,用来绑缚青丝的丝绸被斩落。

她的长发披散,掩住了半张面容。那人便趁着这样的机会,咬了咬牙,急蹿了数米之远,而后身形一闪,直接扑通一声跳入湖中,没两下就不见了踪影。

若是寻常时日,凫水她是不怕的。但如今有了身孕,就怕寒气侵入腹中,影响到肚中胎儿,只能停住。

她心裏暗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折返,看看淮姨在郑玫那边有没有找到其余的线索。

但一回头,就看到有个影子袭来,她一个措手不及,脚下踩空。预想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她被人接入了一个怀抱中,余光中只看到明黄的衣袍上龙纹张牙舞爪。

聆音暗叫一声糟糕,萧洛隽今晚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只听见他道:“皇后就这么任性吗?”

他微皱着眉,语调如同这太液池寒凉的水一般冰冷。

任性?

玉箫在后宫之中失窃,委屈和烦躁被这二字激发,如同磅礴而来的潮水,将她淹没。她冷冷地反驳:“任性二字从何谈起?臣妾如今不过是在月下散步罢了。莫非臣妾连这点儿自由也没有了?皇上也未免太专断了些吧。”

“散步?”萧洛隽冷笑,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眉间的怒意更浓,攥着聆音手上的力度加重,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寻常的散步,竟让凤兮宫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皇后的去向。朕若是专断,还会留下那些无用人的性命?朕还会容忍一个皇后仪容不整地在宫廷中飞檐走壁?皇后你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披头散发,丝毫没有母仪天下的仪态。不过说了你一句,你便这样放肆。更何况,朕若非大度……又怎会容许一个心思叵测、破绽诸多的皇后坐镇中宫?”

心思叵测。

聆音揣摩着这四个字,顿觉得遍体生凉。原来,她在他的心裏,竟是这样定义的。

她告诉自己,在这样的时刻,她应该保持皇后的端庄尊贵,不应该和萧洛隽发生直接的口角。然而,许是在宫外的日子待多了,原本散漫的本性也不再克制。这四个字,正好掐中了她的七寸,她表现出了难得冷硬的一面,直视着萧洛隽幽深的瞳孔,道:“区区皇后的位置,皇上当真以为臣妾稀罕?”

明明知道自己的怒火发得要引火烧身,但她仍然高昂着头颅,不让自己的气势落了半截。

看着萧洛隽的神色越发沉冷,便知道自己这话说错了。她不愿意示弱,撕破脸皮便撕破脸皮吧,这天大地大,难道只有皇宫才是她的容身之处?简直是大错特错。

何况,她从来不觉得这世上会有死路,总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虞聆音,你当真以为这皇后之位只能给你不成?”也许他真的是怒极了,竟连名带姓地叫她。他睥睨着她,神情中带着漠然,道:“虞聆音,你还远远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后。为后者,断然不需要凡事都亲力亲为,以身涉险。”

她自知理亏,高估了自己的本事。然而这种事情向来是关心则乱,那玉箫是她对母亲的挂念。凡是涉及母亲的事,她总是难免会失去几分理智。明明是致命的弱点,她却一直学不会改变。

她不藏锋芒,咄咄相逼:“那皇上如今是打算廢后另择心目中的人选吗?不过皇上大度,定然不会迁怒我的家人的,对吗?”

“虞聆音,你应该要庆幸你现在孕有皇嗣。”萧洛隽冷然道。他扬声,吩咐身后的人,道:“皇后不守宫规,对朕不敬,禁足半年,无诏不得出凤兮宫。”

他似是又沉思了一下,最终还是给她留了点儿颜面,道:“也罢,对外直接宣称皇后身体不适,需在凤兮宫休养,众妃嫔也不必入凤兮宫探视,以免扰了皇后的清静。”萧洛隽眼神停留在刚刚被他拽得已经发红的手腕上,很快就淡漠地移开视线。

话毕,他命人将她送回凤兮宫。

她看着自己还不显山露水的肚子,心中自嘲道:“孩子,没想到你还未出生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保住了你母亲的后位。”

这保住二字也不过是调侃罢了。廢后一事,兹事体大,乃是能够动摇国本的一件事情,背后更是牵扯了数方的利益。崇安侯在朝中又非毫无势力之人,她若不是犯下十恶不赦之罪,她的外祖父定然会袒护她到底。

不过到底,她现在还是靠了她的孩子,才得到了这么一个台阶下。

接下去,宫里的人要传出她失势了吧。再之后,那盗走玉箫,欺负到她头上的人,也该更肆无忌惮了吧?

敌人在明,我在暗。那么,这次便换作我蛰伏在暗吧。

也确如她所料,宫中人多口杂,消息也传递得快。慢慢有了传言,说皇后骄纵,同皇帝有了口舌之争,为此失了帝宠,惹恼了皇帝才有这样一番“休养”。在这宫中,被下旨休养,只不过是变相的禁足罢了。

凤兮宫的宫禁也越发森严,举目往外看,皆有侍衞的影子,且个个面目冷肃,散发着精明干练的气息。

萧洛隽对这个孩子很是看重,毕竟若是平安出生,则占了嫡长子的名头。请平安脉的太医也派遣了两个,一个是太医院的提点穆痕,医术精湛,为人刚正不阿;另一个则是同崇安侯府关系很好的张太医。聆音在这点上,倒是挺放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淮姨发现她追蒙面人的路上被萧洛隽遇到,便把郑玫丢在那边独自离开了。聆音被禁足的第二日,就看到郑玫神色如常地在她面前出现。

如今她从主动转为了被动,断然不可能留着郑玫这么一颗随时会造成不安的掌事在凤兮宫。于是,也不等郑玫主动请辞,就罢免了郑玫掌事姑姑的职位。

她本想让长孙舞升任新掌事姑姑,不过萧洛隽却从身边派了人过来,领了此职。理由也说得有理有据,说在这非常时候,长孙舞到底是资历浅薄,镇不住场子。

到底是皇帝派来的人,底气便不一样,脸上不苟言笑,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作风雷厉风行。刚来凤兮宫,便总揽了凤兮宫的一切,仿佛是凤兮宫的主人一般,挂在嘴边的都是先前伺候过太后,也在皇上的身边待过。那边如何如何,这凤兮宫又如何如何的,似乎没有一处能让她舒坦。一时间,整个凤兮宫上上下下都怨声载道。

聆音冷眼看着,且看看她能折腾成什么样。有一日,见到连一向做事谨慎心性成熟的长孙舞被骂红了眼睛,宽慰道:“在我心裏,你比别人于我,更亲厚一分。我也希望你能有一日成为凤兮宫独当一面的掌事,不过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需暂时忍着。这齐乐姑姑,行事虽偏颇,但能到今天这个地位,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你忍耐的同时,她的行事,你也看着记着。可取之处,学着;不可取之处,戒之。”

“是。”长孙舞低声应道,“谢娘娘教诲,奴婢定铭记在心。”

“我晓得你是懂事的。”聆音道,“来日方长。”

在这时候,聆音又不免想念起了淮姨。齐乐姑姑在这凤兮宫的手也伸得太长了,竟管到她的头上来了,还以一副长辈的模样拘着她。

只不过自从那日同她一起出去追杀蒙面人之后,淮姨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想到她那身出神入化的功夫,聆音也不是太担心。也许是现在凤兮宫的宫禁实在太严,让淮姨没有可以钻进来的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