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想了想,道:“他是XX公司执行总监的二公子,就网络上传言的富二代。二十六岁,帅气多金,可惜……圈内风评不大好。”
衞强问:“什么风评?”
酒保嗤笑了一声,讽刺道:“这个圈子还能有什么风评,这位少爷爱用钱砸人,嫌贫爱富,势力冷酷,换女友的速度比他女友换衣服的速度还要快,不过最近似乎是安定下来,啧,不得不说文芯小姐有手段啊。”
衞强追问:“陆彦旭和洛安安是什么关系?”
酒保低头仔细擦着玻璃杯,看着一叠叠送到身边的粉红色钞票,淡淡道:“文芯小姐能让陆二少安定下来,自然是谈婚论嫁的关系。他们俩的事儿,您就算不问我,随便抓个熟客,张口都能和您扯一晚上。”
紧接着,他抬起头,看向酒吧中央的台子——
此时,正有一个五官精致如瓷娃娃的漂亮女孩穿着短裙,背后带着一双雪白的翅膀,抓着话筒上了台。
这女孩好看的让人过目不忘,可不就是洛安安。
于此同时,立刻有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子捧着鲜红灿烂的花束上了台,鲜花的同时,周围一溜儿年轻人不停的吹着闹腾的口哨。
角落中阴霾沉默,台前的气氛却热闹到极点。
两厢反差,令人不安。
“那就是陆彦旭。”酒保抬起下巴,点了点那个年轻男子,淡淡道。
如今,就算没有将一切挑的大白,洛安安给温卿之戴的这顶帽子颜色,也足够让人看的清楚明白。
温卿之眼瞳猛的收缩,握着玻璃杯的手,苍劲的指节刷的泛出了冷白色。
人果然话不能说太满。
刚才他还在想,洛安安只要不给自己绿帽子戴,这样就够了。
可现在……
这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却不偏不倚正扣在温少的脑门顶上。
即便他从没喜欢过洛安安,与洛安安只是各取所需,可猛的看见自己交往了三年的女人,忽然间和另外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心裏还是有些难看。
“这些都是你的了。”
衞强将粉红色的票子全部挪到酒保那儿,就见酒保开开心心的把票子收好,安安静静的离开。
眼神倏的黢黑如墨。
温卿之静静的捏着酒杯,喝了一口。
“卿哥,少喝点。”衞强天生就一操劳命,见温卿之不说话,还以为温卿之收打击太厉害,不由有点担心。
推开衞强的手,温卿之的眼睛亮晶晶的,透出些许讥诮:“我刚喝一口。”
他不仅眼神淡。
似乎……就连浑身都没有半点不舒畅的感觉。
就像……台上的女人,和他没有丁点干系一样。
就是因为这样,衞强才不由越发担心起来。
“卿哥,不过是个女人……您犯不着为这样的女人难过。”
温卿之温和的朝着他笑了笑,那笑容,宛如阳光下的冰雪,清美如宝石般令人窒息,蒙胧却似转瞬即逝。
还真不像是难受的样子。
卿哥不喜欢洛安安吗?
怎么可能!
为了洛安安,和家里可吵过无数次。
而且……就连出去,也是护着洛安安的……可看卿哥的样子,又确实不像是生气。
台上的女孩在唱歌。
唱的是一曲网络上的红曲。
无数人在为她尖叫,某个富二代,眼角眉梢写满了春意。
两人深情对望,看着的确是一副画。
不知过了多久,这曲唱完了。
温卿之笑着摸出手机,在洛安安下去换衣服的时候,直接按下快捷键第一位的数字,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女子温软好听的嗓音,柔柔唤着:“卿之。”他静默了一下,紧接着,嘴角翘起一抹淡淡的笑,和声道:“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
“我想你了,来陪陪我吧。”
“这……我在加班,不方便出来啊,等我下班来找你好吗?”
“你可以不必那么辛苦,结婚以后,我养你。”
“可我习习用工作来养活自己,我不想当攀附大树的菟丝子……”
手机那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悦耳,看样子,还真是温卿之喜欢的那种类型——倘若不是她触犯到自己的底线,温卿之还真不介意一直听她说谎——毕竟,听起来还是蛮动听的,不是吗。
嘴角翘起了一丝笑。
“安安。”
他出言,轻轻唤了一声。
后者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挂电话,“卿之,等我下班打给你,有什么回头我们见面再说好吗?”
“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化妆台前,洛安安拿着电话,一连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温卿之为什么忽然会和她说这个?
难道是……
黄小婉和他抖出当年她和石微的那段情?
也不像啊。
他语气有点奇怪。
而且,他还掐断了自己的电话。
这是怎么回事?
洛安安握着手机,脑子不由有点儿发懵——按说,她瞒的事多着了。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温卿之那么聪明,应该或多或少知道她没表面上这么纯。可……原来温卿之从来不会揭穿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和谐啊。
为什么……
就在洛安安东想西想的时候,经理过来和她说陆二少又送来礼物的事情,要在平常,她还会随口应付两句。可今天,她却置若罔闻。温卿之最后说的那句话,让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文芯小姐,月月姐的钢琴曲结束,就该你了。”
旁边的同事好心的提醒着。
钢琴曲?
这三个字,如闪电一般窜入脑海。
刚才在接到温卿之电话的时候,他周围的声音很清淡,却恰好有钢琴曲。那曲子熟悉到可怕,不是陈月最拿手的《风之旋律》,又是什么!
温卿之在这个酒吧!
他看见自己了!
有什么狠狠劈中洛安安的心脏,她丢下化妆镜,压根顾不得其他,匆匆忙忙冲了出去……
这厢,温卿之已经拿起外套,从容起身。
起来时,衣角带起的猎猎长风,令旁边几名酒客微微侧目,年轻男子却仿佛毫无察觉,转身就走。
“卿哥,等等我。”
衞强慌慌忙忙的追了过去。
其实温卿之压根不胜酒力,一直以来,喝酒都容易醉。不过今儿个,洛安安闹了这么一出,让他忍不住喝了一杯。这么一杯,却让他的视觉都出现了些许偏差,脚步在跨出的时候,冷不丁绊到什么。
抬头,只见一张清秀干净的小脸。
那人正惊愕的望着自己,“温总。”
是……黄小婉。
温卿之目光缓了缓,嘴角刚要翘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冷不丁看见她身边两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年轻男子。
心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刚才洛安安在自己眼皮底下给自己戴绿帽子,他都没有这样的愤怒。
可看见黄小婉,和两个陌生男子在一起时,温卿之却无法抑制那种忽然冲到脑门里的不快。
那感觉,扎得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冷,越来越利。
像一把锋锐的小箭。
“黄小婉。”
声音冷冷冰冰,似从牙缝中蹦出。
“温总你喝了多少酒,怎么身上的酒气……比陶苏身上的还重?”
小婉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凝眉。
她和温卿之之间的矛盾就摆在这儿,下午才刚吵过,如今撞见了,又逮着温卿之如此落魄的时候。
她不由挑挑眉毛,正考虑着怎么用凶残暴力的一句话狠狠打击一下敌人。
温卿之却已经先发制人,轻佻的勾起她的下巴,冷然道:“女人是不是都是一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把全天下的男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说什么呢?”
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任谁听见这样的话,都不会开心,何况小婉身边还有弟弟一样的陶苏——这不典型给少年做坏榜样!
“黄小婉,你不是恨嫁,而是恨不能一女多嫁吧?”
温卿之醉了。
温卿之怒了。
如果说看见洛安安出轨,温卿之心裏掠过的是一种淡淡的轻松,让他不由多喝了几口酒。那么此时,看见黄小婉和两个陌生男子在一起,他心中的轻松,却赫然化作惊涛骇浪,狠狠的衝着他的心。
他只知道自己不开心。
这样的不高兴,急需一个发泄的渠道。
然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大约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戴了绿帽子吧。
话音落下,宛如晴天一个霹雳。
雷的人里嫩外焦,震的“杯具”“洗具”的人生一起成景德镇的碎片残具。
哥啊,您这是找事呐。
衞强头一下就大了,慌忙上前两步,看着小婉,真诚的解释道:“对不起,他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说了什么你也别介意。”
“不介意?我是不介意啊……他温大少撞了人,跑来个死党说一句喝醉了,误会,然后撞死的人就能从地上蹦达起来,笑眯眯来一句‘没关系,您走好,继续开您的车’?笑话,他打了我左脸一巴掌,我还得伸出右脸让他打吗?”
“这……”
衞强脑门的汗珠子一下就下来了。
他见过的女人大多温柔似水,从来教养颇好,这还是第一次遇上小婉这样难缠的主儿。偏偏她说的字字在理,的确是卿哥的不是。
“那也得你有脸来让我打。这孩子多大,这脸嫩的,顶多不超过二十吧。黄小婉,我以为你只对成年男子下手,没想到胃口重着呢,这么小的孩子也能下的了手,这还一来俩,今宵帐暖,你就不怕明儿个上班腿软……”
“温卿之,你……”
小婉的眼神倏的沉敛下来。
这明显一句句话不堪入耳,小婉毕竟是还没嫁人,被人这么说了,若换成一般的女孩儿,指不定气哭了,她气急了不哭,却牙齿痒痒拳头痒痒,有一种狠狠挥上温恶少脸上,再撕碎咬碎的冲动。
然而,还不等她将想法付诸行动,陶爷已一个拳头抡圆了揍上来。
“混账玩意,你说什么呢!爷和黄小婉可是纯洁男女关系,你少给爷扣大帽子!坏了爷的名声,爷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陶爷哟,什么时候,都是这么莽莽撞撞,看似雷霆万钧的力道,偏是个醉鬼挥出来的,那晃晃悠悠的影像,让他的拳头重重的落了个空。
陶爷一个踉跄,恰好撞进小婉怀中,可怜兮兮的红着双眼,“姐,他欺负我!”
大男孩醉糊涂了,瘪瘪嘴,眼见要哭。
小婉扶住这醉鬼,又好气又好笑,无力吐槽。
温卿之见状,嘴角翘起的笑意越发凛冽如冰:“还怪我冤枉你了吗?铁一般的事实。不过我还真挺佩服你的黄小婉。搞定个小的,这大的……你是怎么说服的?两男共侍一女,黄小婉,胃口不仅重,而且大啊。”
这干系的,可就不止是小婉的生活问题。
柳邵听到这儿,不想听,也听不下去了。他轻轻挑眉,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和黄小婉是什么关系,不过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她虽然是我大学时候的师妹,不过我们正面接触,今天算是第一次。”
温卿之淡笑:“第一次就不能深入接触了吗?”
“卿哥!”
衞强重重喊了一声,被温少一连串的言语攻击给弄的头都大了,赔笑道歉,也赶不上温卿之愤怒下的那些言辞。
衞强不由有些奇怪这个黄小婉到底何方神圣,洛安安都没让卿哥这样口不择言,为什么黄小婉能激出卿哥这么多的负面情绪?
就在他疑虑的时候,身后传来高跟鞋“哒哒哒”急促赶来的声音。衞强一回头,就看见洛安安一脸焦色,泪眼汪汪的赶了过来。
“呵,事主儿,来了。”
衞强看见她,冷笑一声,这语气,显然没个好气。
顺着衞强不屑的目光,小婉也看见了洛安安。
小婉还想着温卿之今儿个发什么什么神经了,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再看见他,他嘴裏没吐出过一个象牙。
不过,看见洛安安,小婉就全明白了。
这年头,连恶毒也是能传染的,估摸着温卿之和洛安安呆久了,所以洛安安那些毛病,他有学有样,一个不差。
不得不再次感慨一下……郎才女貌,出璧人,也出贱人!
小婉一肚子的火气,炸得眼睛都有点儿发红。
她丁点儿也不想和洛安安沾上丁点儿干系,把陶苏托给柳邵,拍拍屁股就准备哪远走哪儿。
若是以往,小婉就算不找洛安安的麻烦,洛安安也是一脸盛气凌人居高临下。可今儿个,洛安安仿佛压根没看见她似的,脚步直奔温卿之而去。在看见衞强,她眼底的泪意生生换做恨意。
这眼神很有些耐人玩味儿。
在小婉的印象中,向来是洛安安给人排头吃,从没人能拿下这朵玫瑰。
可今儿个,洛安安看温卿之身边的青年就像看见杀父仇人一样。
这家伙对洛安安做了什么事儿啊?
因为一点儿好奇,老姑娘不由顿了顿离开的步子。
就见洛安安狠狠的剐了衞强一眼,再转脸,扶住温卿之的手臂,已换做了风情万种柔情似水。
洛安安柔声对温卿之道:“卿之,你想我,我来陪你了……”
呕,玩深情,给谁看啊。
当年和石微在一起的时候,她洛安安就是这么玩的吧。
小婉撇撇嘴,心中一把无名火冒上来,忍不住从鼻腔中透出一声冷哼。
虽然对石微的印象已然淡去,但被男友和好友背叛的心情,直到今天,她都无法释怀。
一听见她冷哼,陶苏立刻摇摇晃晃跑她跟前,小声的道:“这男的看见我和柳邵跟看见老婆出轨一样,我还以为他和姐有啥关系呢。原来……人家有老婆的……姐,有妇之夫别沾惹啊,我一向以为你人品很好的……”
酒气喷在小婉脸上,陶爷语重心长,一脸严肃的劝诫着。
小婉推开他凑来的漂亮脸蛋,又好气,又好笑,一个毛栗在他脑门落地开花,忍不住骂道:“半大点的孩子脑子里都装些什么啊,姐眼光再差,也不可能看中那个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哦哦。”
陶爷不明所谓的“哦”了两声,津津有味的看起热闹。
但见温卿之抿紧了清亮如光的两片薄唇,眼底掠过一抹痛,一抹无奈……无数复杂情绪流转在眸中,却终是便做淡淡的厌倦。
“你不是在公司加班?”
温卿之似笑非笑,朝洛安安问道。
“我听见你给我电话时的声音不对,怕你出什么事儿,于是和领导告了个假就匆匆赶来了……天啊,你喝了多少酒,额头怎么这么烫?”
洛安安伸手在温卿之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当感觉到手背不正常的温度,小脸当即一白,惊呼出声。
她正想找酒保要一杯冰水,“啪!”一声脆响,纤纤玉手已被温卿之一把摔开了。
洛安安吓了一跳,小婉也吓了一跳。
初识的时候,温卿之有多护着洛安安,小婉看的一清二楚。
可今天,温卿之居然一把摔开洛安安,和摔细菌似的,和初见两人时的情形,天差地别……这俩,发生什么事情了?
“姐,这小两口闹矛盾,不会是因为你在中间红颜祸水吧。”
陶爷喷着一口的酒气,再次鬼鬼祟祟的凑上枚脑袋,煞有介事的在小婉耳朵边上小声评论着。
“噗。”
小婉乜斜着他,一口老血笑喷:“你丫想象力也丰富过头了点吧。狐狸精也得看脸,你觉得我和她,谁更有当狐狸精的潜质?”
陶爷眼神糊涂了,想也不想,看着小婉居然点了点头。
小婉懒得与他啰嗦。
此时,只见温卿之看见洛安安,就想到黄小婉闹的那么一出……顺序虽然有点儿乱,不过这不妨碍温卿之不爽。本来只想静悄悄的解决,可在黄小婉面前,他却又不甘心了,下意识冷笑一声,指桑骂槐,看着黄小婉,口中却是和洛安安说话。
“洛小姐来日前程无量,还是自矜些吧,免得让人误会。”
“卿之,你怎么了?”
洛安安惊愕的看着他,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温卿之笑笑,淡然道:“你说你和领导告假?我倒不知洛小姐的公司搬到五里坡?洛小姐挂了电话不过十分钟,速度还真快,这么快就找到这儿了。”
洛安安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软声道:“手机有DPS寻人定位系统,我怕你出什么事,一挂电话立刻打的过来找你,卿之,你今天不舒服,还是……”
温卿之不说话,甚至没有看着她。
他的目光,诡异的还是看着黄小婉。
那眼神,清冷如冰雪,锐利如针尖上一点寒芒。
衞强当时就有点傻眼了。
哥哎!
出轨的是洛安安,没听说过你和这位小姐有什么联系啊……
为什么说着说着,眼神就往那个叫什么黄小婉的身上飞过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目光没看着自己,可那眼神中的敌意,还是很明显的。
纵是洛安安这样强大的心脏,都禁不住有点儿心虚几分退缩:“卿之,你喝了这么多酒,我送你回家吧。”
温卿之任由她扶着自己的胳膊,目光遥遥抛向了壁脚酒柜中那一瓶瓶晶莹剔透的酒水上,许久,才听他清冷好听的嗓音淡淡在说:“我们分手吧。”
轰隆。
似有一道闪电从天霹雳而下。
不仅是洛安安脸色刷的惨白下来,连小婉都惊了一下。
偏偏,陶苏这倒霉孩子,还在小婉耳边絮絮叨叨,大谈特谈“小三是木有前途的”、“拆散人家是不对的”、“狐狸精迟早要变狐狸皮”等等诸如此类不负责任瞎编乱造的各种无厘头传奇猜想。
洛安安听着脸色煞白,看了一眼黄小婉,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小婉也被他说的——
真有一种温卿之与洛安安分手,与自己有关的可怕错觉。
不得不说,陶苏这倒霉孩子的洗脑功力实在太强大了。
小婉狠狠瞪了陶苏一眼,见他迷迷糊糊的挠着头,柔软的发丝垂落在额角,一副无辜模样,心下忍不住又是一软。
得!
和这小鬼较什么真啊。
不过“分手”二字,威力太强大了,洛安安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她的手缓缓滑下,脸色倏的惨白如纸。
衞强冷笑一声,只当洛安安便是不安分,也该是识相的。
可令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就看着洛安安紧紧抓住了温卿之的手臂,抬着苍白的小脸,强自镇定的笑了笑,故作淡定的缓缓说道:“卿之,你喝多说些胡话,我就当没听见。可是……只有这次,你下次这么说,我可是会生气的……”
她自己做错了事儿,倒还好意思这么说。
温卿之漠然抽出自己的手,淡淡道:“既然如此,再说一次,洛安安,我们分手吧。”
洛安安紧紧咬住了下唇,道:“你醉的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怪你。”
都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如此轻描淡写。
连衞强都忍不住开始感慨,这女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温卿之淡淡看着她,道:“我就算醉了,但也知道自己做的每一项决定会有什么后果。可是洛安安,你呢?你知道你说的话、做的事,会有什么后果吗?我早就说过,不喜欢别人骗我。”
洛安安根本不让温卿之说完,已经尖叫着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骂道:“温卿之,你变心了!变心就是变心,还找什么理由!”
温卿之看着眼前的女人尖叫着,双目通红的狰狞模样,忽然间觉得可笑。
觉得洛安安可笑,更觉得自己可笑。
明知道她蛮不讲理,口是心非,怎么就会忍她三年?
“是不是她,你是不是喜欢上她!所以才要和我分手?”
洛安安涂抹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准确无误的指上了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小婉,歇斯底里的尖叫。
“哎唷,还真是姐姐您呐。”
陶爷怪笑一声,朝小婉挤挤眼,一脸“被我说中了”的欠扁表情。
小婉躺着也中枪,耸肩,表示分外无辜。
聪明的坐在旁边,笑看这场闹剧的柳邵柳大公子见状,嘴角也不由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这闹剧,可越来越有趣了。
洛安安尖叫骂道:“温卿之,你喜欢上黄小婉,所以才要甩掉我,是不是?是不是!温卿之,我不原谅你,分手?不!我不同意!”
温卿之什么事都不喜欢沾惹上不相干的人。
从前觉得洛安安温柔,聪明,会看人脸色,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优雅知性的模样,让人省心。可现在……本性暴露,明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可这样的洛安安,狰狞,无耻,见着了,依然让他忍不住恶心。
温卿之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与黄小婉无关。我只是纯粹不喜欢你帮我戴的帽子的颜色,你该知道我既然能找到这儿,必定是知道陆彦旭……”
不等他把“陆彦旭”三个音儿吐清楚,洛安安已尖叫着淹没了他的声音。
……
哟。
“敢做还不敢当啊。”
衞强小声道。
洛安安冲过来,一把掐住小婉的胳膊——那么大的力道,扯的小婉脚步不禁几个踉跄,狼狈的跌入了诸人眼前。
洛安安掐着小婉,歇斯底里的怪笑着,尖叫道:“温卿之,你醒醒吧。黄小婉不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怎么可以为了她和我分手!我聪明,漂亮,年轻,温柔,她黄小婉有什么?莽撞,粗鲁,一无是处!”
“洛安安,你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少和老娘扯点干系。老娘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小婉火了,手腕被掐到的地方,痛的她“嘶嘶”抽着冷气。
她这是命范白虎还是倒了什么血霉!
一天两次,被人掐着手腕使暗劲儿,她努力想要挣出洛安安的手劲儿,可不知道洛安安今儿个吃了什么兴奋剂,力气竟然这么大!
小婉挣了许久,都没甩掉这块狗皮膏药。
老姑娘的火气飙成了三味真火,便是整个东海的水浇灌下来,也灭不掉了。
“你他妈有完没完,松手!”
老姑娘气沉丹田,一声怒喝。
洛安安吓了一跳,一旁围观的陶苏、衞强也吓了一跳。
谁都没想到,看起来文弱清秀的黄小婉居然会蹦粗口,而且还如此气势惊人。
可紧接着,洛安安反应过来,她仿佛疯了似的,压根不把小婉的话当一回事儿,只尖叫着把小婉摔到温卿之的脚下,凄声怒道:“温卿之,你看看清楚。黄小婉她恨着我,她一直恨着我。恨我高中时候抢了她的男朋友,所以她在报复我,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她根本不是真心爱你的!”
小婉只觉得脑门被一道天雷狠狠霹中。
雷的她惊愕的抬头,那叫一个裡嫩外焦:“洛安安,抢人男友你还真有脸说!你不要脸不代表我和你一样不要脸!”
温卿之虽然在姑姑的安排下,不得不与黄小婉相过一次亲。
可那次相亲,是洛安安劝他别和长辈做对,劝他过去的,他自己也没把那件事当回事儿……
除此之外,他与小婉虽然一直被人误会,却只是简单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虽然……
他的确一而再、再而三的觉得黄小婉挺特别的。
可那也只是他的想法。
在黄小婉心裏,恐怕从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特殊的人吧——否则,她又怎么可能会和其他的男孩来酒吧。
总是被洛安安拿来说事儿,温卿之终于被激起几分火气,冷然道:“我们的事情与别人没有关系,我为什么和你分手,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我是清楚,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把自己的男友送到狐狸精的身边!”
洛安安还待怒骂。
只见温卿之忽然拉住了小婉的手,把她扯入怀中,在小婉怒目而视下,年轻男子清越好听的嗓音,宛如流水潺潺而过。
“我们订婚吧。”
如果说,刚才是一道天雷霹上脑门。
现下,便是一道惊雷。
小婉整个人都被震呆了,她趁乱狠狠掐了一把温卿之,小声骂道:“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温卿之贴着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带着浓郁的酒气,喷在她的耳根,从容淡漠道:“洛安安把屎盆子往你脑袋上扣,不管我怎么说,你怎么解释,她还是会往你头上栽赃,既然如此,你何不坐实了这罪名。”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她栽赃我就要认了吗?”
小婉被他的呼吸喷的耳根处痒痒的,一股子怒火还没平息,又来一把无名火,当即没好气的瞪着他,想要挣出他的怀抱。
温卿之清淡道:“你不是很讨厌洛安安吗?”
小婉一边挣扎,一边怒道:“我讨厌她,关你屁事!”
温卿之将她紧紧按在怀中,淡然道:“洛安安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她知道我提出分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却偏偏要拿你做幌子。她以为这样,便能转移焦点,让我不追究她在酒吧里与人暧昧不清的事吗?”
温卿之的声音很沉,也很缓。
小婉第一次听他说这些,忍不住张着晶亮的眸子,无聊的八卦心思又在冒泡,好奇起这俩到底发生什么事儿,要在酒吧来这么一出“琵琶别抱,鸳鸯分飞”。
这么粲然明亮的目光,水汪汪,一派好奇。
温卿之心下微微一动。
本来只是为了狠狠的给洛安安一个还击,让洛安安死心,可抱着小婉,他竟然发现自己无法松手,一股说不出的欢喜,倏的满上了心尖。他下意识的咬着她的耳朵,喃喃道:“倘若我承认的确是喜欢上你,要和你订婚,那么她一定会比现在还要生气。”
小婉撇嘴,不屑道:“我犯不着为了气她一下,拿我的终生来做筹码。”
温卿之轻轻握紧了她的手,清亮宛如钻石的漂亮眼眸静默的看着她,轻声,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承诺,够重吗?”
不知怎的,这句话,想也不想的说出口了。
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承诺过。
便是对洛安安,都没有说过喜欢,说过爱,更别提这样的承诺。
忽然间……
就这么脱口而出。
温卿之心口狠狠的一缩,像是有什么,要把他从内而外,一点点融化,融化的连渣滓都不剩下。
话说出口,他以为自己会反悔。
可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只是,说不出的欢喜。
是……酒喝多了吧。
摇摇头,温卿之想甩掉脑海中那样的欢喜,那让他感觉到自己狠奇怪,然而,就算是甩掉了那种感觉,却甩不掉他的承诺。
话音那么缓,却异常的认真。
小婉心下仿佛清晨的草叶,被一滴晶莹的露珠打在叶尖,湿漉漉的颤了一下。
她猛的抬起头,一双比星子还要明亮的眼眸,愣愣看着温卿之,心口最柔软的一处,仿佛被什么融化了一般。
女人啊。
总是感性的生物。
无论是谁,用这样欢喜着捻了甜的声调,和你说这样的话,要没感觉,那才叫怪事。
“你……不是在说假?”
小婉轻轻攥着湿湿的手心,酥麻的感觉,让她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温卿之微笑的看着她,理智提醒他不要沉沦,可情感,却率先做出了选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温软道:“你恨嫁,而我……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永远在身边支持我,不会欺骗背叛我的妻子。我能做的承诺不多,执子偕老,是我能做到,并且愿意做到的事情。”
此时,洛安安看见温卿之把黄小婉扯入怀中,心口仿佛被什么重重锤了一下,一地的玻璃渣滓。她没来由的慌了,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发生,事情似不受控制的发展下去了。她急了,跺脚拼命骂着黄小婉“不要脸”、“勾引温卿之”、“报复自己”……
衞强几次三番的拳头痒痒,想一拳揍上去。
忍住了。
就在这时,一直犹豫不决的小婉抬起头,目光如冰雪无尘,冷静的看着洛安安,认真道:“是啊,如你所说,我和温……温少就是在一起了。”小婉咬了下舌头,把中间的那个“恶”音吞到了牙根裏面。
一言既出,除了温卿之用温软的目光看着她,微笑。
其余的人,全部愣住了。
黄小婉……
你真把自己这么简单的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