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3>1、新来的怕是个女金刚吧!一言不合就掰断床上围栏是什么鬼!</h3>
经过这么一闹腾,具霜反倒觉得留在方景轩身边更安全,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方景轩的提议。
两旁的景在不停倒退,具霜一棵野生土长的木芙蓉吹不来空调这种玩意儿,要死不脱气地贴在玻璃窗上,一脸哀怨地盯着方景轩,想以此让方景轩妥协,从而答应她开窗的请求。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方景轩一进车厢,整个人就跟青天大老爷似得敞开腿端坐在后排座上,从头至尾都板着张讨债脸,甚至都没用余光来扫视她一眼。
见此招不奏效,具霜又暗搓搓往方景轩身边靠了靠,演技浮夸地捂着胸口,“为什么这么闷,为什么这么闷,我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
她的声音很甜很糯,最是适合撒娇卖萌,只是配上她如今过度夸大的痛苦表情,就莫名让人联想到了咆哮教主捂着自己脖子大声嘶吼“我仿佛快要窒息了”那张表情包,正经如岳上青都没能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方景轩面上倒是仍保持一派平静,像那古井似得,未泛起一丝波澜。
岳上青就是方景轩派去拦截具霜的那个西装男人,他是方景轩的秘书,偶尔也会接替司机的职位,算得上是最能在方景轩面前说得上话的人物之一。即刻敛去面上笑意,让自己保持严肃的他连忙透过后视镜去望了方景轩一眼,却不料这一眼恰好撞上方景轩的视线。
他并未莽撞之人,这一下虽然突然,他却未即刻收回,而是面露歉意地说了句,“先生抱歉。”
方景轩微微颌首,面上依旧没任何表情。
具霜哪能坚持下去,早就成实力主演转变成吃瓜群众,单手托腮,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方景轩、岳上青二人。
方景轩点头后就无任何动作,具霜看得无聊,又贴回了玻璃窗上,并且找准机会,偷偷把玻璃窗开了条缝。
凉风被玻璃窗的缝隙分割成一条细线,擦着具霜的头皮而过,虽然风力小了点,她仍是一脸惬意地眯着眼睛,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自然之风。
爽不过三秒,她就莫名感觉自己头皮一麻,全身汗毛都在同一时间竖立起来,原来……是方景轩莫名其妙地朝她身上扫了一眼。
她一点一点抚平直立在自己手臂上的汗毛,边搓着手臂,便由衷感叹着,啧,纯阳之身就是牛,一个眼神都能当做飞刀来使啊这是。
就在具霜思考着该不该搓大腿抚平腿毛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方景轩终于发话了。
具霜算是已经习惯他锯嘴葫芦似的性格,所以当方景轩板着一张脸询问她的名字时,她也没觉得有啥地方不对劲,十分耿直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建国之前她曾在北平那块待过一块时间,那也算是她在世俗中逗留时间最长的一次,中华上下五千年,中间不知换了多少朝多少代,每个朝代所普及的官话都不相同,即便具霜只活了千把年,那千把年间也换了几轮天,她之所以不喜欢出山混入人间见世面,最大的原因怕就是觉得学官话麻烦。
正因她在北平待的时间长,所以直至如今,她都会带些北方口音,字圆腔正,明明有一把很软很糯的嗓音,说话却总有一股说相声似的滑稽感。
具霜话音才落,方景轩就接了句,“秋容不淡,拒霜已红。”
这是元朝文人的诗句,流传不广,他也是因为喜欢国学,才会知道这句,而后他又沉吟了片刻,才悠悠开口,继续道:“你的名字可是拒霜花木芙蓉的谐音?”
具霜默默点头,她可不就是只木芙蓉花妖。
只不过她当初并没想这么多,知道木芙蓉花又名拒霜,就毫不犹豫帮自己取了个这样的名字,具姓虽不常见,可好歹也有这么个姓不是,在这千百年的岁月中倒是唬住了不少人类。
问完这句话,方景轩又没继续与她继续交谈的意思,直接闭上了眼睛小憩。
具霜闲得慌,又把主意打到了岳上青身上。
张口就来了句,“岳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你们现在就送我去公司吗?”
岳上青的回复很简短,客套而疏离,“现在先帮您安排住处,等处理完所有事宜,再送您去公司。”
“哦。”具霜一听到这话就感受到岳上青此人的无趣,突然没了继续和他交流下去的心思,又偷偷把车窗打开一点,贴在玻璃上吹冷风。
具霜被安排住进一家方式集团旗下的酒店,一住就是三天。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她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岳上青抱着一堆文件突然登门造访。
抱着花盆一起坐在飘窗上进行光合作用的具霜满脸震惊,颤颤巍巍指着岳上青手中文件,“这是要干什么!”
岳上青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相比三天前方景轩在的时候,他看具霜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傲气,又或者说是,多了些许瞧不起具霜的意思。
具霜平日里看上去疯疯癫癫没个正经,心思却透亮的紧,她即刻敛去流露在表面的情绪,不动声色将岳上青打量一番。
岳上青神色未有多少变化,将那叠文件放置在茶几上,又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慢慢看,该签字的签字,下午四点钟我再接你去公司。”
具霜扫了摆放上桌上的文件一眼,只问了句,“方景轩呢?”
果不其然,她话音才落下,岳上青脸色就有了些许变化,眼神中似带着些许冷意,虽只是一闪而过,还是成功被具霜所捕捉。
于是具霜勾了勾嘴角,又重复那句,“方景轩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呀?”
纵使岳上青再不喜欢具霜,也不会这么轻易表露出来,很快他就收拾好情绪,仍旧用那极其官方的语气告知具霜,方景轩公务繁忙,最后还刻意强调了句,没有时间来处理琐碎的小事。
具霜并没接话,开始兴致缺缺地翻起了摆放在茶几上的文件。
原来那个意外毁容的女艺人原本是方景轩旗下娱乐公司花重金打造的女团成员,在团中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是整个女团的门面担当,她的毁容给整个女团带来了难以想象的重创,资料上一直强调该毁容女艺人的重要性,反倒让具霜觉得更奇怪,她才不相信这么大一个娱乐公司还找不到可以替代那个女艺人的练习生,半路找她来顶替本来就让人觉得奇怪,现在还这么着重强调那个女艺人的重要性,更加只会让人觉得他们在玩什么高深的套路。
具霜不怕套路,也不怕被人阴,只要身份不被识破,不是方景轩刻意把她拐来,再请个道士挖她内丹什么的,不管出什么事,她都能轻易跑路。
这正是具霜临阵倒戈的另一方面原因。
说好下午四点来接具霜的岳上青足足提前了半个小时来接具霜。
看了那堆文件的具霜对ZY公司也算是颇有些了解,全国最大的造星工厂之一,现今娱乐圈里的当红炸子鸡几乎都是从ZY公司走出来的,具霜即将加入的那个女团“GM F”更是还没出道就已万受瞩目,几乎人人知晓它是ZY公司的野心之作,ZY公司也从未避讳,从选拔出五个正式成员后就一直与外界扬言,他们将要打造一个史无前例的女子天团。
具霜抵达ZY公司宿舍已是傍晚。
方景轩派岳上青送她过来,一方面是他们两已经不算陌生,另一方面则有刻意替她镇场子的意味,具霜又怎么看不出来,奈何天不遂人愿,具霜赶到宿舍的时候,没一个室友在场。
岳上青朝具霜微微一笑,“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也该累了,我先带你去吃个饭,早点回来休息。”
具霜是妖,还是可以不吃不喝,吸收日月精华喝喝露水就能活的草木类,她原本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不想让岳上青尴尬起疑心,整理完自己的东西,就和岳上青一起出去了。
一顿饭下来,具霜终于明白,岳上青为什么能在方景轩这种锯嘴葫芦BOSS手下混得开,撇开学历外貌这等外在因素不讲,岳上青此人当真是体贴入微,润物细无声,若不是从一开始就对岳上青这人存了偏见,具霜觉得自己大概也会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
具霜一直以来都觉得,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不能单纯地区分为有趣和无趣两类,只要有心,任何人或者妖都能变得有趣,关键在于它愿不愿意对你那么做。
很显然具霜是不愿意这么对岳上青做的,而岳上青亦如此,于是两人吃的这顿饭就无端变得尴尬起来,饭后简单地与岳上青聊了几句,具霜就拎着几瓶矿泉水回到了宿舍楼。
空荡荡的宿舍里依旧不见半个人影,具霜拧开一瓶矿泉水给龙兰浇了些水,就准备洗漱爬到床上去睡觉。
ZY公司的福利待遇很好,一般情况下艺人都是住两人居的单间,GMF情况有所不同,她们正好只有五个人,无论怎么分配房间都会有一个人落单,于是她们的房间便被改造成了超大型的上下铺宿舍,五个人统统住在一间房里,房间里还设有各类娱乐设施,供她们消遣。
具霜来得晚,下铺全都被人占据,当她洗漱完毕,准备爬上床去休息,却赫然摸到一张便利贴小纸条,上面工工整整用黑色中性笔写了一段话。
<small>致新来的上铺室友:</small>
<small>作为一个GMF老人本不该跟你计较那么多,但是,身为你的下铺,我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东西不能随意乱放,例如那盆被你摆在我柜子上的草,除此以外,我希望你每天上下床都不要碰到我的床,我有轻微洁癖,不喜欢被人碰到自己的床上用品,至于你该怎么爬上去,这种问题就不需要我来替你思考。</small>
<small class="right">你的下铺</small>
具霜还不屑于玩这种无聊的把戏,看到这种幼稚玩意儿她只觉莫名其妙。
就在她盯着小纸条看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岳上青不知怎么又折了回来,递给具霜一袋生活必用品,视线落在具霜手中纸条上,还没看清纸上内容,具霜就将那纸条揉成一团丢在地上,浑然不在意地弯起嘴角,“真无聊。”
岳上青并没多问什么,视线却不自觉瞟到具霜的下铺,除了江映画,大概也没人幼稚到写这种东西。
而他偏偏就奈何不了她。
悠悠收回视线,岳上青弯了弯嘴角,“东西我帮你放到柜子里,有事再联系我。”
具霜肩上的伤尚未痊愈,她看似活蹦乱跳,实则虚得很。
除了吸收天地灵气以及嗑药吃大补之物,睡觉是一个最好的疗伤方式,具霜才沾到床就睡得不省人事。
大概是晚上十二点钟左右,具霜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有人在大声喧哗,有人在高声播放流行摇滚歌曲,这些声音最终都被一个隐隐带着怒气的女声压下。
半睡半醒间,具霜只听一道尖锐的女声在自己耳旁响起,“这盆草怎么还没被拿走!”
具霜豁然惊醒,猛地从床上弹起,却看见一个趾高气昂的中短发女孩高高举起装了龙兰本体的花盆,就要砸下去。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那女孩,眼睛眯了眯,而后另外四个女孩只听到“当”地一声巨响,具霜床边上的栏杆竟然就这么被掰断,掉到了地上。
一瞬间万籁俱静,四个女孩全都被吓愣在原地,那个举着花盆的女孩更是手一抖,差点就要真把花盆给砸了。
具霜的声音凉凉传来,“还砸吗?”
手捧花盆的女孩没敢接话,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具霜嘴角漫开笑意,“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果然,女孩一听到具霜的声音,就颤颤巍巍地把花盆放回原处。
具霜满意地瞥了她一眼,盖上被子躺回床上接着睡。
另外四个女孩像是还没缓过神来,隔了很久,那个女孩才拍着胸脯,压低了声音吐槽,“新来的怕是个女金刚吧!一言不合就掰断床上围栏是什么鬼!”
<p/><h3>2、所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h3>
具霜这么一闹腾所导致的后果自然是,所有人都把她当怪物一样的孤立。
她也乐得清闲,没人来骚扰她最好不过。
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具霜也会在中午的时候跑去食堂假装吃个饭,她抱着种了龙兰元身的花盆站在窗口看了老半天,终于,面色痛苦地对打饭大妈说:“请问你们这裏有没有纯肉食,不加一点素的菜?”
打饭大妈操着一口塑普,语重心长地教导着,“小姑娘啊,你怎么能这么挑食呢,全吃肉对身体不好的呀,电视里都说要多吃蔬菜少吃肉,补充那个什么ABC……”
具霜莫名觉得很囧,打饭大妈却已经自作主张地帮她在饭盆里打了两素一荤,还附赠一碗排骨汤。
具霜一脸惆怅地盯着饭盆里的绿色蔬菜看了老半天,实在没法下口,这凶残程度不亚于一个人类坐在餐桌前凝视红烧人肉。
她长叹一口气,一点点挑出碗中绿色植物,又勉强往嘴裏塞了块肉,还没嚼完咽下去,她就发现自己面前赫然多了一双手,视线顺着那双经脉微微隆起的手一路上移,挪过剪裁精良的西装领和修长的脖颈,恰好迎上岳上青的眼睛。
她手中动作一滞,犹自思考着岳上青突然出现是要干嘛,下一刻就听岳上青说:“听映画讲,你昨晚一来就把大伙都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