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只寂寞妖(2 / 2)

请你守护我 九歌 4337 字 3个月前

具霜瞬间明了,感情是来兴师问罪的。

啧,这可真是简单不罗嗦,开门见山呐。

她没有即刻回答,依旧盯着岳上青的眼睛,慢吞吞咀嚼着嘴裏的牛肉,从第一次咀嚼到将牛肉咽下食道,这个过程几乎花了三分钟,岳上青神色已经有了变化,却仍在等待具霜回答。

咽下牛肉的具霜不紧不慢地舔了舔嘴角,睁大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也不知道床边上的栏杆怎么就自己掉下去了,睡觉的时候还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掉下去呢。”

岳上青低头沉思,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

具霜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刻意装出副受到惊吓的样子,“难道有人说,那个围栏是我刻意弄下去的?”

她的演技可谓是浮夸又拙劣,换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在演戏。

岳上青拧着眉不说话,只面色不善望着她。

具霜伪白兔的神情却在顷刻间悉数散尽,她右手捏着筷子无聊地在碗里戳来戳去,左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又换了副懒洋洋的模样,“看来岳秘书是不相信我的话咯。”

岳上青紧紧抿着唇,不置可否。

具霜嘴角又扬起一丝笑意,她直视岳上青的眼睛,话语里尽显讽刺之意,“所以……你真觉得我这种普通女孩能一下把护栏弄断?”

在岳上青说出这话的一瞬间,具霜就已猜到定是那个叫映画的女孩跑去告了状。

她能猜到那个叫映画的女孩十有八九就是昨天准备砸花盆的那个,昨天那个女孩留下的纸条他必然也看到了,却直接选择无视,反倒在今天替那个女孩出头,傻子都能看出他和那个女孩之间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即便具霜再有理,在他那里只能变成无理。

毕竟当一个人想要选择性失明时,他就跟真瞎没什么区别。

具霜懒得与一个瞎子解释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幼稚东西,与其逼逼叨说上一堆根本不会被人听到耳朵里的话,倒不如替自己出口气。

果然,具霜话音才落下,岳上青就陷入了沉思。

这一刻他竟莫名觉得具霜这话说得有道理。

他们公司的床架子全都是实木的,别说直接拿手掰,即便是拿大铁锤去轮都不一定能让其松动。

思及此,他不禁勾起唇讽刺一笑,果然一遇上江映画的事,他就会完全失去分寸。

具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神态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又挑起一块形状看起来还比较可爱的肉塞进嘴裏,声音含糊不清,隐隐带着笑意,“岳秘书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回去睡觉啦,下午还有排练呢。”

也不等岳上青回复,她就已经抱着花盆走出好几米远。

岳上青回头神色不明望了她一眼,却见她步伐轻快,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离食堂门尚有一段距离,才要推门走出去,就见江映画与方景轩并肩走来。

方景轩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至于那个叫映画的女孩,一路走来,眼睛就没离开过方景轩,只差举着个牌子告诉所有人,“我爱这个霸道总裁”。

具霜身形一顿,嘴角不知觉扬起,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想到这裏,她回过头去望了岳上青一眼,果不其然,他此时此刻也正回头盯着江映画。

许是具霜的目光太过“炙热”,才被具霜看了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他就赫然将视线从江映画身上抽离,转而迎上具霜的视线。

具霜嘴角弧度弯得更大,送给岳上青一个忌讳莫深的眼神,方才敛去面上所有笑意,推开玻璃门径直走了出去。

岳上青心脏猛地一抽,他直觉具霜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立马从座位上弹起,冲到食堂外。

他赶到食堂外的时候,具霜正抱着那盆墨兰在与方景轩交谈着什么,江映面色画阴晴不定站在一旁,无论是她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还是紧握成拳的手,都在向他传递一个瞬息,她此时此刻很不爽。

瞧见岳上青走近了,具霜笑得越发璀璨,甚至还故作天真地朝他眨了眨眼,“咦,岳秘书看起来好急切的样子,是有急事找方总吗?怎么跑的这么急,脖子上都流汗了呢。”

岳上青紧紧盯着具霜的眼睛,刚要说话,又听具霜对方景轩说:“真的,您真要跟食堂提议,得多做些纯肉类的菜,咱们公司都是些靠体力吃饭的,不多吃些肉又哪来的力气跳舞呀。”

方景轩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脸色冷得吓人,眼看他就要爆发,具霜连忙又说:“看来你们真有事要谈呢,那我就不打扰啦。”

整句话还没说完,就蹦出老远,末了还朝岳上青送去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能折腾出什么?

岳上青算是明白了,她是因为今天的事而对自己感到不满,刻意整治自己。

思及此,他又不禁觉得苦涩,啧,他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德行了。

具霜边走边脑补了一部狗血三角恋,痴心秘书爱小明星,小明星心系霸道总裁,啊!简直比电视剧都要来得狗血有趣!

怀着这样激动的心情回到宿舍,导致具霜一不小心就给龙兰多浇了好多水,差点把他的根都给泡烂了。

具霜身上的伤一点一点愈合,随着伤口的不断愈合,她身上受阻的妖力似乎也有恢复正常运行的趋势。

她渐渐能使些简单的妖术,却依旧与从前相差甚远,更令她担心的是黑山道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感觉黑山道人肯定离自己不远,说不定已经追到了桐川市。

想到这裏她又不禁感到忧心忡忡,龙兰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度化成人形,凭她一人之力又怎么斗得过黑山道人。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那个叫江映画的女孩也没再惹出什么幺蛾子,只是依旧没有人亲近她,她为了加快伤口愈合,除了平常的各项训练,她几乎都是瘫在床上睡觉度过的。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离GMF出道的时间越来越近。

首演发布会的前一个夜晚,组合里其余四个女孩全都没回宿舍,终于有所动作。

睡前最后给龙兰元身浇了一次水,黑暗如光笼罩,覆盖住具霜嘴角弯起的笑意。

大概是这样的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具霜不禁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

那几个女孩会做出些什么事呢?

会往她的鞋子里丢图钉,还是会把她的演出装衣服剪烂?

啧,上床前怎么就忘了检查演出服呢,现在再跑下真麻烦。

咦,既然她们全部都消失了,难道是首演发布会有什么变动,刻意全部躲着不通知自己?

一想到天亮了就会有人害自己,具霜就觉得自己激动得要睡不着了。

果然是一只寂寞的妖啊。

第二天早上具霜是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的。

她们团的经纪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说话做事丝绝不拖泥带水,永远与人强调两个字,“效率”。

具霜才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经纪人就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具霜完全被这公式化的干巴巴女声弄清晰,她想都没想就说:“宿舍。”

电话那头又问,“有没有人通知你改时间和地方了?”

具霜摇头,道:“没有。”

那头很快就接上,“很好,我待会儿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你照着那个地址过来,别的事等首演发布会结束再解决。”

具霜还没回答,那头就已经掐断电话,收件箱里立刻收到一条新短信。

具霜点开那条短信,兴致缺缺地撇了撇嘴,“真没创意,生活就不能多来些意外吗?”

她毕竟还在窝在这裏混饭吃,吐槽完毕的她没有多做逗留,即刻跳下床,打开衣柜翻找与组合里其余四人相同款式的白色礼服,当那件礼服以破布的形式呈现在她眼前时,她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全都猜中了!这也太恶俗没创意了吧!”

她随手把那团破布状的礼服丢进垃圾篓里,翻出一条三天她曾在游轮上穿过的浅樱色斜肩礼服。

她元身本是一株木芙蓉花,最适合穿这种粉色系衣服,她站在落地镜前仔细将自己打量一番,立即抱起那盆墨兰望向窗外,再三确认窗外没有人后,直接撩起裙子爬上飘窗。

她们宿舍虽是电梯房,从宿舍大门再绕到公司门却十分麻烦,要浪费掉不少时间,直接从这裏跳出围栏外,几乎可以节约二十分钟的时间,正因如此,具霜才会毫不犹豫地爬上飘窗,准备直接跳下去。

她紧紧抱着怀中墨兰,纵身往窗外一跃,浅樱色的长款晚礼服霎时在半空中开出一朵绯红的拒霜花。

她的身体仿佛在顷刻间失去了重量,就像一朵真正的拒霜花在随风飘舞,而然下坠的速度却比飘花的速度不知快上多少倍。

这是一种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的神奇体验,她仅仅用了不到六秒钟的时间就从十二楼落到了地面。

只是她身上的伤终究没能全部愈合,体内妖力也在疯狂运转五息以后回到滞留状态,于是最后一秒的时间,具霜“哎呀”一声砸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辆尊贵典雅的黑色迈巴赫急速驶来,在具霜落地的一瞬间急速刹车。

端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方景轩赫然睁开眼睛,他还未发话,紧握住方向盘的岳上青就已经开口解释,“先生,刚刚似乎有个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

方景轩微微颌首,“你下去看看。”话音才落,眼睛又再度闭上。

岳上青点头称是,刚解开安全带,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从地上爬起来,睁大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透过发丝与发丝间的缝隙,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岳上青心中一悸,片刻以后才凭借那女人牢牢抱在怀中的花盆辨认出女人的身份——具霜。

岳上青盯着前方,半天都没动作,察觉到事态不对的方景轩再度睁开眼,这一眼只看见穿樱粉色斜肩礼服的具霜抱着花盆径直朝自己走来。

“砰砰砰”具霜笑吟吟站在车外敲车窗,朝方景轩比了比手指,示意他开窗。

车窗被缓缓摇下,方景轩目不斜视,直截了当吐出两个字,“上车。”

具霜被其余四人使绊子的事早就落入方景轩耳中,方景轩淡淡瞥了具霜一眼,“服装坏了?”

具霜也不隐瞒,“嗯,找到的时候已经变成一团破布。”

短暂的交流后,车厢内再度陷入沉默,方景轩仍旧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具霜则盯着怀中墨兰发呆,岳上青时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具霜的表情。

这件事看似只是成员间的小打小闹,闹得严重甚至能够直接影响到整个团队,具霜若有心闹事,只怕会很不好收场,只是……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具霜,莫名觉得这个女孩有些高深莫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具霜,又或许这种感觉从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已存在,总之,这个女孩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她看似神经质,却又精明狡猾,能于无形之中整你,可当你真正以为她就是只狐狸的时候,她又能让你产生出一种她明明只是只逗比哈士奇的感觉。

所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