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说着“莫再推辞,天意震怒”之类的话。按照剧本,青瞳应该上前领旨谢恩,可是她盯着萧瑟,突然道:“夏日骤雨,本来就是平常事,这算不了天意,如果现在马上再下一场雨,我才相信!”
萧瑟并不惊慌,看着她微微笑。青瞳心微微一沉,难道他连这个也能料到?随着两人对视,外面哗哗雨声又大了起来。门外的内侍突然惊叫,原来这次的雨不同以往,竟是和太阳同时出来的。太阳就那么明晃晃地悬着,四周雨丝被它映照得晶亮晃眼,一道彩虹清晰地拦在宫门外,低得好似伸手可及。
实际上,出太阳的时候同时下雨虽然奇特,可也不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大多数人一生中都会见过,然而这句句依着情景,就有一些人相信这真是天意了。况且朝中诸人大多数已经安排妥当,任何异象没有他们也是拥戴青瞳的,这些做作只是为了传出去给百姓听。在青瞳必要做的再三坚持下,早朝罢了。景帝回去等百官上折子表达天下对传位给女儿的看法。
景帝回去后急得坐卧不宁,他还抱有最后一线希望,等着百官上折子,如果不同意传位给青瞳的人多,那么重压之下,不知道能不能让她放弃。
第二日姚有德将奏章给他抱来弘文殿,堆成两边,一边零丁只有不到二十份;另一边则高高堆起,摇摇晃晃几乎要倒了下来。景帝战战兢兢指着高的一堆道:“这些……都是赞成她继位的吗?”
姚有德低下头,小声道:“不……这些都是反对的。一共三百九十九份,那一边才是赞成公主继位的奏章!”
景帝长长出了一口气,声音喜悦得都带了哭腔:“拿去给公主看,说我已经尽力了,可天下人都不答应,父皇也无可奈何啊!”
“皇上!”姚有德哭丧着脸道,“可是上这十八份赞成的奏章的,都是京畿左近带兵的将军元帅,京都的命脉都在他们手上。还有西南、江淮、云中三路手握重兵的行军总管,他们……他们的奏章都是同一天送到的!”
云中自不必说,那是青瞳自己建立起的军队,西南路行军总管是霍庆阳,江淮路是常胜,都是定远旧部。其余没上奏章的各地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军官出自当时的定远军,即便景帝有机会下旨让他们勤王,也是结果难料。打散了二十万定远军,分散全国的时候,景帝怎么能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是非自种因果,成败莫怪他人。
景帝面若死灰,颓然坐下。只是靠这十八份奏章,就已经有足够的分量,景帝无话可说!无法可想!
于是,第二日早朝,萧相国率先带头参拜了新帝,百官绝大部分也跟着跪下去,参拜大苑的第三位女皇——那个没有任何表情的新帝。
从那天起,青瞳开始理政,礼部定下的吉日在两个月以后。因为男帝和女皇的朝服式样不同,这段时间要加紧赶制各色礼服冠冕,礼部上下人等皆忙了个人仰马翻。
皇帝登基祭天的通天冠不需要赶制,府库里有现成的,但是日常上朝用的翼天冠被上一任女皇带进了棺材,内府早为太子预备下的又不能给女皇用,只好重做。光这一样就动用几十个工匠没日没夜地做了一个多月。
礼服准备妥当以后,礼部尚书徐穆如进宫请皇帝试装,青瞳进门就看见桌上放着的金光闪闪的冠冕,上面五颜六色,不知镶嵌了多少宝石珠玉。
徐穆如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了,他指着九个精致的金凤说:“陛下,请看这九凤凌空,预示着我大苑国运昌隆,日益兴旺!再看这二十六块红宝石,象征着我大苑二十六个行省都沐浴在陛下隆恩之下,共感圣德,天恩浩荡,万物……”
青瞳懒得听这些废话,她预备拿起皇冠细看,左手一抓竟没有拿动,右手帮忙终于搬了起来,初步估计在十六斤左右。
青瞳转过身,看着徐穆如道:“徐大人,你有没有称过这个皇冠的重量?”
“啊!有!有!”徐穆如忙道,“翼天冠重十八斤一两,十为圆满,八一取九九归真之数,保佑我皇福泽绵长,上天护佑!”
“那好,你戴上它试试。”
徐穆如吓了一跳,赶紧跪下道:“臣不敢,臣不敢!臣怎么敢头戴皇冠,那是谋逆大罪,陛下何出此言啊!”
“戴在我头上才叫皇冠,戴你头上就只是帽子!”青瞳转身,吩咐,“替他戴上,你们看住了,三个时辰之内,无论吃饭如厕都不许他拿下来。到了三个时辰,再问问他愿不愿意重做一个人能戴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