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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黛玉既下定了决心,便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一把自小盛子手里拉过马的缰绳,笨拙的踩上马镫,费劲儿的往上爬起来。
却不想,就连只是上马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她都费了好半日的劲儿,方极为狼狈的爬上了马背,一点没有电视小说里侠女们上马时的英姿飒爽。她不由悄悄红了脸,觉着很丢人。
所幸坐到马背上后,黛玉果真如胤禛所说的那般,感到自己一下子高了很多,看下面的雪雁春纤等人时,便暗暗有了几分“一览众山小”的自得与惬意。
看来骑马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嘛!她正踌躇满志之时,身下的马却忽然动了一下,她心里一紧,下意识便抱紧了马脖子,再也不愿意松开。
瞧得下面胤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忙道:“你放轻松,不要害怕,有我在你身边,是不会让你出任何问题的,你只注意我教给你的骑马要领就可以了。”
黛玉其实是有一点子恐高的,骑在没有什么安全保障的马上,自然会感到紧张和害怕,因此胤禛的宽慰对她来讲,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她正想着自己就这么下去了,胤禛会不会不高兴时,冷不防身后一紧,下一刻她已被圈入了一个温暖又带着几分坚硬的怀抱中。——却是胤禛翻身跃上马背,坐到了她的身后,并自她手里接过了缰绳。旋即他醇厚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中,“我先带着你跑上几圈儿,看你喜欢不喜欢这种在马背上飞驰的感觉,若到时候你还是害怕,索性就不学了,没的为了丁点儿小事,白弄得你不开心。”
以黛玉的聪明,自然猜到胤禛今日之所以坚持要她学骑马,必定是有自己非学不可的用意,如今却只是因为她害怕便决定放弃,心下于不好意思之外,就有了几分感动,身体亦随之逐渐放松了下来。
感受到她的放松,胤禛一抖缰绳,稍稍加快的速度,二人的耳边便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黛玉下意识朝胤禛怀里缩了缩,却不再感到害怕,而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安全与舒适,也有心情享受飞驰在马背上,如乘着风般无拘无束飞翔的感觉了。
围着马场跑了约莫三四圈儿,胤禛考虑到黛玉初次骑马,骑久了只怕受不了,因慢慢放缓速度,直至彻底停了下来。但他却没有立时放开她,翻身下马,而是仍将她圈在怀里,问道:“可还喜欢不喜欢这种乘风飞翔的感觉?”
一旦停止飞驰,黛玉几乎是立时便觉察到了他们之间彼时的姿势有多么暧昧,不由又是羞又是窘,片刻方强自稳住声音说道:“……且先下了马去再说罢。”
温香软玉在怀,胤禛岂是说放开就愿意放开的?索性收紧了自己的手臂,耍起了无赖,“你先告诉了我,再下马也不迟。”
黛玉被他无赖的举动弄得又是气又是急,不经意却看见雪雁春纤等人已在朝着他们赶过来,生恐被他几个看了他们亲密的动作要背地里笑话儿去,只得撅着嘴,没好气的说道:“喜欢,总可以了罢?”
胤禛在后面见她连小巧的耳垂都红透了,不止心下一紧,身下更是一紧,生恐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做出更失礼的举动来吓坏了她,只得强忍着不舍,猛地使力打横抱起她,双双跃下了马背。
整好雪雁春纤等人拿了手巾茶盅等过来,黛玉忙挣脱胤禛的怀抱,便要上前接手巾去。
岂料初初才受过马背上颠簸的双腿,却是一动便酸软得了不得,以致她才跨出不过半步,身子已软软的、不受控制的往地下滑去。
还是胤禛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她,她方险险的避过了与地面的“亲密接触”。一旁雪雁春纤等人却是唬白了脸子。
胤禛揽了黛玉在怀,惊魂甫定的正要开口,远处却传来了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一行人忙都循声望去,就见一队人马骑着马飞奔了过来。
及至到他们走近并停下来后,一行人方看清楚,来人竟是三名腰间系了黄带子的青年公子。黛玉依稀认得他们分明是九、十、十四三位阿哥,心里便有了几分不安,她可没忘记三年前胤祯曾如何纠缠过她,今日再见,可别横生出什么枝节来才好!
两厢人中以胤禛为长为尊,因此三人忙都下马来打千儿见礼,口称:“见过四哥。”
胤禛早已感受到了黛玉的不安,是以彼时犹揽了她在怀,那怕迎上胤禟胤俄胤祯三人于惊艳之外,或探询或好奇或复杂的目光,亦未曾放开,只是淡淡冲三人点了点头,“自家兄弟,何须客气。”便再无他话,逐客的意图十分明显。
三人中胤禟胤俄本就与胤禛不睦,素来都只是面子情儿,见状自是不愿多留,牵了马掉头便欲离开。惟独胤祯乍一见得自己朝思暮想了三年的黛玉赫然亦在场,且还被胤禛以一种占有的态度圈在怀里,而又喜又怒不愿离开。
虽则三年前只寥寥见过黛玉数面,且那时彼此的年纪都还小,黛玉的身影,却是早已深深嵌入了胤祯的心底,让他在这三年以来,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她,想要见到她,想要得到她,只苦于他还未分府,出宫的机会不多,且又不好贸贸然登林府的门,所以一直未能如愿罢了。却不想,今日竟让他于机缘巧合之下,在这里遇上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三年未见,她出挑得更美,身姿更袅娜,一颦一笑间更动人,亦更能吸引他的目光了!胤祯贪恋的将黛玉从头细细打量到脚,又从脚细细打量到头,最后不无恶毒的想,要是那只揽在她纤细肩膀上的碍眼的手能永久消失,继而换上他的手,可就真真是太好了!
感受到胤祯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黛玉浑身极不舒服,不明白明明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少年,怎么就会有那样野狼一般掠夺的目光!因下意识又往胤禛怀里靠了靠。
胤禛也是男人,更是将黛玉视作了自己此生惟一伴侣的男人,如何会看不懂胤祯眼里对黛玉的贪恋意味着什么?当下眼里便闪过一抹冷意。正待开口说话,却攸地感觉到了黛玉的靠近,他的心里忽然一片柔软,玉儿全然信任他,在寻求他的保护呢!
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手臂,说出口的话却是冷意十足,“李少傅交代下来的功课十四弟都完成了?一大早就来马场闲逛,当心传到皇阿玛耳里,怪罪下来。”隐晦的提醒他,若是怕康熙不知道此事,有的是人可以去“代为通传”。
方才见得胤禛竟搂着黛玉,而黛玉又是一副顺从的模样儿,胤祯已是妒火中烧,这会子又见黛玉往胤禛怀里靠得更紧,更是连眼睛都气红了。待要发作罢,胤禛是兄长且他出师无名不说,更可恶的是,他俨然还搬了皇阿玛出来威胁他,谁不知道皇阿玛最看重的便是他们那一众皇阿哥的学业功课,最看重的便是为教授他们功课的那几位汉学大儒尤其的少傅李光地?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他偷溜出宫来马场,那怕是为了演习骑射,只怕亦是会严惩于他的!
如此一来,胤祯自然不敢再发作,说不得只能扔下没有说服力的一句话:“我是特意出来演习骑射,亦是禀过额娘的,纵是皇阿玛知道了,我亦不怕。”便心不甘情不愿的翻身上马,恨恨的打马追赶胤禟胤俄去了。
余下黛玉本就无甚骑马的兴致,再经此一事,越发不想再在马场待下去,因向胤禛提出要回去。
胤禛虽亦是满心懊恼,想着下次自己再有空带黛玉出来玩又不知该是何时了,却是不愿回去,因放柔了声音哄她道:“你若是不愿意再待在马场,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地方唤作‘平靖桥’,其四周都栽满了梨花。难得的是那些个梨花一年竟会盛开两次,二三月一次,九十月一次,二三月的被当地人称作‘春日霜’,九十月的则被称作是‘秋日雪’,煞是好看,不如咱们骑了马去瞧瞧?”
黛玉闻言,心里仍是不愿意去,却是不忍扫胤禛的兴;又一想,反正只要能离胤祯远远儿的,去那里不是一样?倒没的白为了他那样一个不相干的人,反坏了他们自己的兴致,遂点头道:“如此我们就去看看罢。”
却是说什么亦不肯再骑马,那怕那种骑在马背上飞驰的感觉确实很惬意,但一想到先前她与胤禛那暧昧的姿势和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她几乎想都未想,便选择了坐马车,并严令胤禛不得与自己一块儿坐,只让雪雁春纤陪着即可。
胤禛如何不明白她是害羞了?虽满心愿意与她共乘一骑或是同坐一车,但亦明白她年纪还小,自己不好操之过急,遂点头应了她,自己骑马跟在了她所乘马车的侧面。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听得胤禛在外面道:“到了,下车罢。”
黛玉生恐胤禛又耍无赖要亲自扶她或是抱她下车,忙命雪雁春纤:“你们两个先下去,一左一右站在车门口,稍后好扶我下车。”左右的路她都叫人堵住,看他怎么靠上前!
二婢虽不解其意,仍是领命下了车,分立到车门两旁。
黛玉见状,方暗自舒了一口气,微提裙摆,便要就着左侧雪雁的手下车。冷不防却自前方传来了胤禛冷冽的声音:“你们都退下罢,我来扶姑娘即可。”说着他已板着脸孔,绕过雪雁,行至车门前,对着黛玉伸出了手。
雪雁春纤平日里便是最怕胤禛的,只消他一个冷厉的眼神便可以将二人吓退,此番自然亦不例外,当下便肃手退到了一边去,还很知情识趣的背过了身子。
这一幕落在车上黛玉的眼里,不由为之气结,又见胤禛虽板着脸孔,眼角眉梢分明带着笑意,越发气恼,因高声唤雪雁春纤,“……忘记谁才是你们的主子了吗?还不快过来扶我呢!”二人却只是微微瑟缩了一下肩膀,别说过来,连身都未转一下。
一抬头,就见胤禛正满脸戏谑的看着自己,黛玉恼羞成怒,索性缩回车里,一副“大不了不下车了,看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儿,直瞧得胤禛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不要生气了,至多我不再逗你便是。”
说完果真退后几步,唤了雪雁春纤过来,黛玉方悻悻然的就着二人的手,下了马车。
彼时他们所处之地,乃是一个小山坡,往前走了不几步,再从上望下看去,就看见了半坡的梨花,一丛丛,一束束,星星点点,欺霜赛雪一般,灿烂得宛若朝霞,一直开到了肉眼所望不到尽头的地方。
梨花黛玉不是没见过,林家在扬州的府邸里就种了几十株,可像这样漫山遍野的梨花,却已不仅仅是漂亮,而是绚烂了!
她心里的别扭立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兴致勃勃的扶了雪雁,便沿着当中的小径,信步游赏起来。
胤禛在后面见状,会心一笑,唤了小盛子上前吩咐几句,忙亦跟了上去。
细细游赏了大半日,黛玉有些累了,整好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亭子,遂与胤禛说要过去歇息片刻。早有小盛子领着两个婆子提了提盒跟在后面,闻言忙先非也似的跑了过去。
待得胤禛黛玉一行抵达亭子时,就见亭子当中的石桌上,已铺好了锦绣罗布,旁边的石墩上,则铺了厚厚的毛垫子,两个婆子中的一个正将带来的各色时鲜果子并点心细细摆在高脚甜瓷碟里,另一个则蹲在一旁点燃了红泥小炉子在煮茶。
见此状,黛玉不由有几分汗颜又有几分感动,汗颜的是她一个女儿家,反不若胤禛一个大男人细心;感动的则是他一个贵为皇阿哥的大男人,成日价还要忙于公务,却连这些细枝末节都想到了,可见他对自己,是用足了心的!
因着这个认知,余下的时间内,黛玉的心情一直都很好,且她的好心情还一直持续到了晚间她回到家中直至进入甜美的梦乡。自然胤禛的心情亦随之而好得不得了。
是夜,同一片天空下,皇宫阿哥所内,胤祯的心情却不若胤禛与黛玉那般大好,而是前所未有的糟糕透了顶,那怕他砸碎了住所韶华院的一应摆设,又冲着伺候的小太监小宫女们拳打脚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犹不解气!
他的教引嬷嬷见状,生恐事情闹大了自己脱不了干系,忙命人好生看着他,不叫他作过激的行为伤害到自己,便急匆匆出了阿哥所,往永寿宫禀报德妃去了。
满地的碎瓷烂片,十锦格与矮几等家俱东倒西歪,幔帐被撕得七零八落……德妃扶了贴身的宫女急匆匆赶至韶华馆时,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而她爱若性命的宝贝儿子胤祯,则只着了罗袜、衣衫不整的坐在一地的狼籍之中!
见此状,德妃美艳的脸子登时变了颜色,厉声喝骂满屋子伺候的人道:“一个个都傻楞着作什么,不知道先将十四阿哥扶起来,地上那般凉,要是冻坏了他,可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将你们都送去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了!”
唬得众人忙不迭都跪到地上,低下了头去哀求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还是胤祯的教引嬷嬷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娘娘仔细气坏凤体,倒是先设法将爷劝到里间去,方便下人们打扫屋子,免得遭人话柄。”含蓄的提醒她是胤祯自己要坐到地上,下人们不敢劝也劝不了,非得她这个作额娘的亲自出马;且阿哥所并非只住了胤祯一人,还有其他阿哥们,万一被他们知晓此事,再被他们知晓她竟违禁夜间私来阿哥所,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又是一场风波,方劝得德妃将注意力都转到了地上的胤祯身上。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谁给了你气受?谁若给了你气受,你自管打杀了谁便是,何苦白气坏自个儿的身子,让额娘心疼呢?”德妃一对上胤祯,便变作了和颜悦色的慈母,说话的声音亦是温柔无比,“有什么委屈,你只管说出来,自有额娘与你做主,额娘再不行了,还有你皇阿玛与你做主,何苦这般大嗔大怒的?你是知道你皇阿玛最喜欢性子宽厚沉稳之人的,这要是传到他耳朵里,可是不得了,且同了额娘进屋去,好生与额娘说道说道。”
胤祯平日里虽多得德妃溺爱,亦颇得康熙宠爱,一应礼仪进退还是知道的,乍见自己额娘大晚上急匆匆的赶来,心下已是有所歉疚,这会子再听得她这般说,更是悔愧不来,深悔不该这般大发脾气,万一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势必要连累到额娘,可不是闹着顽的!因忙擦了眼泪自地上爬起来,道:“让额娘大晚上的操心,是儿臣的不是。”扶了德妃往离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