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我认识了米离,当时米离才五岁,她有一只心爱的玩具熊,据说是死去的妈妈送给她的,她视若珍宝,每天都带在身边,从不离手,就连吃饭睡觉也舍不得放下。
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她一边哭,一边拖着裙摆在小道上追逐着,并且大叫着“把熊熊还给我!”
不远处,她的棕色小熊被几个调皮的男孩子互相抛掷着,玩得不亦乐乎,丝毫也不想理睬她。
她倔强的跟着他们的步子,却早已不再哭泣,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始终盯着在空中如甩物线般游荡的玩偶,然后趁他们不备,伸出双手抓住它就开始奋力的奔跑,娇小的身影穿过了整个大街小巷。
瞧,米离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应该努力地抓住自己心爱的物品。
当她气喘吁吁的越过我身前时,我拉着她那双柔弱的小手拼尽全力的奔跑,我们俩一起穿行在那些熟悉的小道里,一直奔跑着。
在那之后,我们成了好朋友,在同一所学校上学。
我们在一起,看起来是那么顺其自然,如同所有人都看好的爱情一样,它开始向着阳光坚定地成长起来,我们期待着它慢慢成熟起来,然后一起却迎接一个更加灿烂的明天,但是成长的路似乎是困难重重。
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比想象中来得更加不易,想要全心全力的保存一份感情也比想象中来得更加困难。就像是投在明亮空气中的一枚烟雾弹,越来越强的迷雾开始向四周蔓延,那种窒息的感觉开始慢慢地从心脏处扩散开来。
米离在来找我的途中,遭遇了车祸,其实主角不是她,是一个正在过马路的小男孩,她却冲过去抱住了男孩,两辆车相撞,玻璃碎片扎到了她的后脑……
米离躺在医院里白色的床单上安静的睡着,那个生龙活虎的小姑娘就这样安静的睡着了,倔强的眼神,全都看不见了。只看到那张苍白的脸。
我觉得自己的心在滴着血。
谢安妮在准确的上班时间给我打了电话,电话那头是她中气十足的声音,俨然不似昨日那么脆弱。
“安然,你不上班吗?你的设计图做好了吗?今天要开会,你最好马上给我出现,立刻、马上,OK?”她衝着电话吼着。
我说我不能去了。
她说为什么。
我说我要辞职。
“辞职!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她开始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起来,我却“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看着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白纱布的米离,我还能做什么,这是唯一能做的。
我伸出手拂上她的额头,觉得她即使是连睡觉也还是那么乖巧,一点也不挣扎,一点也不知道疼痛,嘴角挂着释怀的笑,清秀的鹅蛋脸开始泛上了光泽,长长的黑色秀发散落下来,显得更加梦幻。
时间在不知不觉的流逝着。
我没料到谢安妮会出现在医院。可是她确实来了。
还是提着她的红色提包,高雅的出现在医院这个被白色包围的世界,就像是一支破土而出的妖艳玫瑰,带着尖刺。她从提包里想拿出一支烟来抽,但是被路过的护士阻止了,她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踱着细碎的步子往米离的床前走来。
我站起身来拦在她面前,说:“你不要打扰她。”
“我只是来看看她喏!”她越过我的肩膀往后瞄了一眼,“她没事吧!”
我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微蹙了一下眉,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小区的管理员说的,我今早只是想打电话确认一下,她怎么样?”
“我说了不管你的事了,你走呀!”我不想让米离醒来看见她,又产生误会。
“她应该没死吧!”她伏在我耳边问我,“死了我的罪就大了。”
我心想着谢安妮还真是个毒舌妇,米离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跟她没完。
我低低地说:“你死了她也不会死。”
谢安妮撇撇嘴不说话,然后她从提包里拿出一叠钞票塞进我的手中,说“要辞职也要拿薪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