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明月如冰、夜风正寒,四下无人到来,愈发凄清悲冷,德皇后朝城下张望,见黑漆漆的一片,心神恍惚,她本与丈夫感情深笃,对他锺情不移,此次出游,非但连受呵斥,如今更遭冷落,她自幼娇生惯养,端庄纯洁,生平从未遭这般挫折,一时冲动,便欲跳下,让赵盛尝尝伤心的苦头,忽听身边一声轻叹,她身子一震,见空悟遁站在近处,仰天望月,神情萧索。
德皇后道:“空军师,你怎地不去筹备皇上婚事。”
空悟遁不答,反问道:“皇后娘娘为何又来此处。”
德皇后受越渐离教导,对空悟遁一贯提防,但这会儿万念俱灰,当真生无可恋,也满不在乎,说道:“我在这儿快没住的地方啦,如不来这儿,又该去哪儿?”
空悟遁道:“皇后娘娘,你不适合身居此位。”
德皇后闻言一愣,心想:“他他说话全无忌惮,他已不将我视作皇后了好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但但世上的人,哪个不是见利忘义”霎时更是悲苦。
空悟遁道:“你胆子太小,性子单纯,自幼听话,知书达理,长得又清丽秀美,若咱们身处治世,天下太平,原也是凤皇之选,而如今咱们这小小朝廷,虽气候不成,但已然风暴云集,布满凶险,我不知皇上先前遭遇了什么,但他已露枭雄之相、凶煞之气,你这皇后再当下去,不久之后,定惹来杀生灭族之祸。”
德皇后道:“死又算得了什么我我不怕死。”
空悟遁笑道:“若不是我凑巧到来,你刚刚已跳下去了。”
德皇后咬牙道:“不用你多管。”
空悟遁道:“你可知当年汉朝之初,吕皇后斩去戚夫人手脚,挖舌挖眼,投于粪池。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为人彘。这女人若是发起疯来,比之男人的手段,更是惨烈万倍。”
德皇后吓得心胆俱裂,颤声道:“你是你是在威胁我么?”
空悟遁摇头道:“我不过是来提个醒,教你保命之道,今后那馨儿得势,你当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即便她要你让出后位,你也不可争执。甚而奴颜屈膝,恭顺乞求,也当讨好巴结于她,如此方能置身事外。”
德皇后怒道:“要我让出盛哥哥,我已宁死不屈,更何况要我对那贱人低声下气那是万万不能。”
空悟遁转过双目,面对于她,德皇后见状暗暗心惊。只觉这人眼中怜悯无限,绝无半分恶意,反而善意至极,悲伤欲绝。空悟遁说道:“傻姑娘,我是在救你,皇上他渐渐走上邪路,我当尽我所能。力挽狂澜,但前路凶险,我并无保命把握。你却尚来得及退出。”
德皇后仍想追问,空悟遁摆一摆手,大步走了出去。她急忙追赶,谁知脚下拌蒜,身子一斜,蓦地从楼上摔了下去。
她片刻之前仍想寻死,但这会儿真的坠楼,吓得花容失色,泪如雨下,却听一人道:“小心”砰地一声,落入一双铁臂之中,下落之势顿解。
她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抬头望那相救者面容,却见他浓眉大眼,英气勃勃,正是赵盛爱将周瀚海。
周瀚海见是自己救下的人是德皇后,胸中先是一宽,接着更是心惊肉跳,暗想:“这婆娘可别再栽赃于我,那可跳河也洗不清了。”忙将她放在地上,脚下一动,霎时已在三尺之外,往周围一瞧,好在此地极为冷僻,更无人烟。
德皇后惊魂初定,见是周瀚海,脸上一红,说道:“我我无意遇险,幸得周将军再次相救,多谢将军大恩。”
周瀚海心想:“这可真是巧了,空大人让我来此等候,却不说明来意,谁知却碰巧救下她来。”苦笑道:“皇后娘娘不必多礼,此乃属下分内之事。娘娘并无大碍,真乃天佑之躯,属下尚有要事,这就告辞了。”
德皇后点了点头,想要迈步,突然脚下一软,浑身脱力,又要摔倒,周瀚海赶忙上前扶住,德皇后笑道:“今儿可怎么了两三步就摔一跤。”
周瀚海道:“娘娘可要我找婢子来照看。”
德皇后望着周瀚海,忽又悲从中来,心想:“即便我死了,赵盛也不会有丝毫难过,说不定还要暗中庆幸,摆脱我这笨头笨脑的女人。他他背叛于我,我我也要找他人相好,我曾险些害死了这周瀚海,他不计前嫌,再度救我,这岂非天意么?”
她突生执念,竟在心中开枝散叶,难以遏制,周瀚海见她发呆,心头发毛,正欲离去,她突然纵体入怀,红唇吻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