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江衡看着手中长剑,说道:“本来的确是一直无法突破,不过后来这把剑……”
两人低头看去,但见江衡手中长剑剑刃发出淡淡蓝光,连带他手臂上也似罩着光晕。元真又惊又喜,说道:“这把剑,威力非凡,定是出自名家之手的法器……”
言谈中,本来合围在四周的林木仍不断地向后退去,不久便恢复了原来的样貌。似乎也在同时,江衡剑上臂上的光晕,也跟着消失不见。
“看样子这把剑确是非凡。”江衡提剑凝视,端详一会儿,说道:“可惜我不知道使用之法,倒是暴殄天物了。”
因而向元真询问所谓的法器,究竟有何特殊的制成方法。元真答道:“地皇所谓的制定法器,意思就是给法器开光。开了光,才叫法器。”
说到“开光”,这个概念江衡就有了,点头问道:“开光的意思我知道,就是不知法器有没有固定的形式,开光的仪式,又有哪些?”
“法器的形式并不固定……”元真续道:“举凡兵器、乐器、各类工具用具,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当作法器。不过一旦经过开光,法器与所有者是法力同修的,不能够随意更换。一旦失灭更新,新的法器要从头练起,这对一个有十年以上功力的人来说,手上威力立刻折损一半,这可是相当严重的事情。所以练法术的人,想要更上层楼,必须练法器。这就是地皇地位彰显的地方,因为他可以替许多法器同时开光。”
“就他有这个能力?我记得你说过,道尊、灭度主好像也可以?”
“地皇可以藉天帝的力量帮众多法器开光,道尊、灭度主法力虽然够强,但这是要耗损真元的,所以除了他们的弟子,旁人只怕没这个福气。其实许多教、坛、宫、殿的首领也都能替法器开光。只不过他们的道行更加有限,为了事半功倍,他们多半只选择一种,至多两种法器。而且所有教众一起练同一种法器,也有相互影响,彼此增强效果的作用。”
“嗯,所以红羊教的人,全部都用铁八卦。”
“正是。”元真补充道:“另外,开光仪式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不论是谁开的光,都必须要用生血。”
“生血?”
“意思就是用血时,那个人,或动物必须还活着才行。”
“人……人也可以吗?”江衡有点讶异。
元真笑了一笑,说道:“不是人可不可以,而是人血最好。其中又分正开与邪开两种。”
江衡不再开口多话,让元真继续说下去。
“一般分类是说,只要用血之后,那个出血的动物或人还能存活的话,就叫正开,反之,就叫邪开。凶猛肉食的走兽,比温和草食的走兽好;稀奇罕见的飞禽,比普通的家禽好;而有法力的人,要比没有法力的人好。”
“嗯……”
“另外还有一说,就是以出血者有没有怨气,作为分别。有怨气为邪,没有为正。当然,通常出血后不能存活比较有怨气,嗜血的猛兽在搏斗后比较有怨气,对方有法力而被击败,见血后死去,阴魂不散,怨气更重……”
江衡这下终于知道四王爷临死前,为何要自己动手将剑抽出,口中念念有词。原来他那时就是用自己的血,在替这把剑开光。那么说来,四王爷当时有没有怨气呢?
“那么究竟是正开好,还是邪开强?”
“这没有一定,这跟个人修为道行有关。”元真道:“当然,这也与修行者的特性有关。以正持正,以邪御邪,自然相辅相成,反之,不免绑手绑脚,施展不开。”
江衡听了,一阵默然。元真不察,续道:“四爷这把剑威力这么强,除了是法力高强的证明之外,想来开光时,也用了相当的心力。”
江衡苦笑一声,不知如何回答。
虽然路上遇此埋伏,但元真还是坚持继续往上走,以一探究竟。江衡没有意见,一切由他决定。
山路直通到半山腰的一处草坪上,草坪靠近斜坡的地方搭了一座草棚。两人一进草棚,但见裏面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就是没有半个人影。
两人还在草棚后发现用石块土块搭起,用来生火造饭的灶。可见这裏确实有人住过,只不过不知为何,忽然走掉了。
“可恶……”元真四处找不到人,气急败坏地道:“一定是行迹败露,所以走人了。刚刚埋伏在路上偷袭我们的人,一定是灭度主派来的。可惜没能拦下他……”
江衡心道:“刚刚你自己还差点陷在裏面,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万幸了,没想到你还想拦下对方。”
“啊!”元真忽然大叫一声:“不好,山下那个道士居然知道我们联络的暗号,只怕山上的人不是逃走,而是凶多吉少。”
江衡心想有理,说道:“走,我们快下去。”
“干嘛?”
“拦着那个道士,说不定可以问出什么。”
明知道那人既是假冒的,骗他们上山之后,目的已经完成,应该早就逃之夭夭了。不过既有一丝希望,那就事不宜迟。两人所想的差不多,立刻飞奔下山。寻到那庙观里,揪出几个躲在房舍里的道士,却都不是刚刚那个。再三盘问,人人瞠目结舌,都是一问三不知。
“那可怎么办?”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元真道:“我知道路,我直接护送你去见道尊。”
见识过地丑的能耐,还有刚刚的林中惊魂,江衡虽然不知这条路有多远,但其中的困难险阻,定当不小。元真有此气魄,正是英雄本色。他忍不住暗道一声:“好!”说道:“其实我也不需要什么保护,你只要帮我带路就行了。再说,我们有彼此的照应,相信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我们。”
“说得也是。”
两人出得庙观,迳自下山,找了土人问明方向,便一路向西南而行。
不久天色渐渐转黑,元真想要赶路,到下一个镇上去投宿。江衡却想在乡下地方找个安静的所在。
元真略加思索,便明其意,笑道:“四爷想要我变回男身?原来四爷还不能完全相信我。”
“不,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江衡道:“因为我们俩人常常要连夜赶路,孤男寡女的话,多有不便。”
“不会啊,我觉得还好。”元真戏谑道:“要是野外借宿的话,说不定还是一对男女方便些。”
那江衡是武林新秀,少年得志,成名甚早。也就是说,他年轻的岁月,多用在练功之上。人家是“书中有女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他是“习武有女颜如玉,习武自有黄金屋”。所以虽然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却是一直与女人无缘。
这次与元真结交成友,本来还是跟女人无缘,然而却因为元真特殊的体质,意外地一连好几天,有了单独与女人促膝而谈,并肩而行,食同桌,坐同席的机会。
这对江衡来说,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在此之前,他与年轻女子最接近的一次接触,是有一回跟着朋友上妓院。但人家是三杯黄汤下肚,藉酒发挥,更添“性”致。他老兄却是在微醺的醉意中,美人挨得越近,越觉得空虚心酸,最后因为索然无味,尿遁而逃。
所以元真跟他说笑,只要涉及男女,他无不微笑以对。久之元真也瞧出端倪,有事没事,都会故意捉弄他。说也奇怪,江衡倒是颇能接受她的调侃,用来当作是紧绷情绪的润滑剂。
“说真的,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什么?”江衡不料她竟会有此一问。
“你如果不喜欢我这样不男不女的,我也可以穿回女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说好不好?”
江衡不愿意正面回答,转移话题说道:“元真,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变成女人之后,你说话的样子,还有思想态度,都跟你是男人的时候不同?”
元真掩嘴一笑,道:“四爷,你还搞不清楚吗?我现在可不是男扮女装,我是从里到外,都真真正正的变成了女人。要是我现在言行举止,都还保留跟男人的时候一样,那可不真的男不男,女不女了?”
江衡在他的现实世界里,根本碰不到这样的事,所以一时无法完全接受。不过听了元真这般解释之后,倒是又多体会了一些。所以虽然眉头微皱,但还是点了点头。
“哎呀,我这么说吧……”元真忽然挽着江衡的手臂,在他耳边娇声道:“我元真现在不但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是女人……就是我的心情,也只喜欢男人……”
她说到后来,吴侬软语,娇柔无限。江衡听在耳里,但觉又甜又腻,脑子里忽地一阵嗡嗡作响。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不知如何反应,大叫一声,避了开去。
元真见他这样反应,倒是大感意外,心想:“没想到他居然这般老实,难道他这个年纪,还没碰过女人吗?”想那地皇的几个儿子,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几天与他相处下来,发觉他不但法力高强(元真以为那是法力),行事果断,作风豪迈,更重要的是在他英勇的外表下,居然还有颗腼腆纯真的心。
元真顿时觉得应该保留、善待他这样的心情,不好意思再捉弄他,赶紧追上前去道歉。
※※※
为了避免江衡继续尴尬下去,元真决意要变回男子之身。其实她这样做,除了证明自己就是元真之外,也有维护两人友情的意思。江衡心情有点复杂,不过一听到她要变回来,倒也像是吃下一颗定心丸。
元真要求了与上回同样的环境,并请江衡在一旁远远地戒护。
“我在变身的时候,也是我最脆弱的时刻。这几天虽然很平静,但就是有点太平静了……”
“啊,原来如此……如果真的危险的话,那就不用急着变回男身了。”
江衡本来想这么讲,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