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眨眼的功夫,元真周身丈外的地方,全部着火,那些书卷图册都是易燃之物,这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阁楼外的众人见了,这下可慌了,吆喝声此起彼落,忙着救火。
原来崇文阁既是太一道收藏教义经书的地方,除了一般经书之外,自然也不乏一些自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传统经典。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是兼具有纪念意义与学术研究的双重价值。一旦烧毁,任你法力再高,也不可能无中生有,所以自然引起了一阵大骚动。
当然,元真引发大火,并不只纯粹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她抬头往上一看,楼上的地板不但早已烧穿,更是几乎要烧光了。
“上去!”
不待江衡反应,元真伸出左手,紧紧握住江衡,咒语念动,两个人的身子立时凭空浮了起来,直往阁楼的屋顶飞去。
几乎便在同时,两人脚下轰然一声巨响,从外头打破墙板,飞进来两团事物。元真与江衡无暇他顾,一脚踏上屋梁,那江衡想到不让元真专美于前,双掌同时向上一推,内劲到处,“碰”地一声,屋顶应声碎裂,瓦片木片一齐向外飞出,顿时破出一个大洞。
元真“咦”的一声,对于他这一手不用任何法术,就有如此强大的破坏力量感到佩服。江衡听到她的赞叹声,更加有意卖弄。这回换他伸手搂住元真的腰,脚下一蹬,往屋顶上的破洞窜了出去。
两人甫在屋脊上站稳脚,天上两道黑影同时窜下,直扑而来。江衡连忙低头,元真则往右跳开。两道黑影急掠而过,差点撞上二人。
江衡回头定眼一瞧,原来是两只大鸟。一只长颈尖喙,模样像是一只鹤,另一只宽翅利爪,感觉像是一头雕类的猛禽。
元真怒道:“是鹤林与鸱张,哼!有种就下来打,飞来飞去,光逃不打,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才说完,那鸱张又转过头来俯冲。元真手上火光一盛,一道火柱射了出去。只是火柱威力不能及远,鸱张双翅一振,轻轻巧巧躲过。
“可恶!”
鸱张才过,鹤林又来。江衡心念一动,道:“元真,再一次!”
元真不明其意,但还是朝着鹤林发出一道火柱。江衡大喝一声,双掌奋力拍出,那火柱受力,突然向前推进数尺,鹤林一时闪避不及,烧个正着。
元真见状,兴奋地大叫:“好啊……”
欢呼声中,只见鹤林急急往一旁落下,在黑暗的夜空中,有如流星般划过天际。鸱张显然也给这样的结果吓了一跳,身子一转,越盘越高,似乎要看准好时机才准备下手。
江衡才抬头紧盯着它的身影,脚下却“碰碰”连着两声响,前后两边的屋顶先后破开,钻出两个人来。江衡一看,原来是那天跟着赫连伯宗前来接他的两名手下:方浩与魏林。
方魏两人一前一后站定,把两人围在中间。那方浩因为正面对着他,便开口说道:“江兄,这回你闯的乱子大了。”
“所以道尊就派两位来抓我回去治罪吗?”江衡回头看了魏林一眼,复又说道:“你们回去告诉道尊,我江衡可不是傻子,想把我当傀儡耍,我宁愿烧死在这楼上。不过就是我想死,道尊说不定还舍不得呢!”
方魏二人在教中地位还不算高,所以江衡所说的话,他们两个根本一知半解。那魏林更只道:“罗唆什么,拿下了!”
方浩应了一声,双手一摊,十指伸张,竟然从十根手指指尖伸出半尺多长的利爪出来。江衡见了,心中暗道:“好家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便又去看魏林。只见那魏林仍是赤手空拳,外表上并没什么大变化。
那江衡很久没有打架了,正是手痒难耐,难得碰上几个比较正常的人,不由得见猎心喜,捋起两边袖子,摩拳擦掌,道:“等着你们呢!”
方浩低吼一声,倏地朝他窜来。江衡侧身一让,一拳挥出,直往他的后脑打去。方浩对于他的速度颇感吃惊,就地滚开。
江衡既然一招抢上,更毫不放松,跟着踩步踢腿,屋顶上的瓦片,一片一片应声碎裂。方浩一时之间,竟然无暇起身,从东首一路往西首滚去。
魏林见方浩一招都不能还手,不禁大惊,纵身便要上前。那元真阻止道:“慢着!你的对手是我!”身子腾空而起,同时手中的火羽凤珠射出一道火柱,直接打在魏林身上。
魏林架起双手,挡住熊熊烈火,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元真见他居然能耐得住自己的五阳真火,倒是有些讶异。不过她随即争胜心起,身子再拔高,手上火势越发强烈。魏林瞬间全身着火,却仍是不动如山。
“看你能耐到几时?”
元真正要再加上几分劲道,鸱张趁势从另一旁飞窜过来。元真在空中仅能漂浮停留,可不是有翅膀的对手。哈哈一声,收起对魏林的烈火攻势,身子急往下坠,然后钻进早已烧毁的阁楼窗户,跃身火场当中。
此时崇文阁虽有许多人先后加入了救火的行列,但大多是抢着移开搬离尚未被火波及的书籍,阁顶的火势早已失去控制,对多只能够延迟往下延烧的时间。所以阁顶火大,鸱张不能近。盘旋两趟,只得飞走。
岂知那元真从这儿钻进,却突破屋顶钻出。她算准方位,正好从魏林的背后跑了出来。那魏林看也不看,左臂一抬,一个倒退挂捶,便朝着元真打。元真低身让开,心道:“好家伙,被我烧了那么久,居然没事。”
相反的,魏林挨烧那么久,正想好好出一口鸟气,一击不中,半空中扭腰挺身,右拳顺着挥去。这下行云流水,动作十分敏捷,元真一惊,倏地往后一退,仓皇避开这一击。
那魏林全身上下衣物给火烧个精光,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元真这才瞧清楚,他那赤|裸的全身,从颈项以下,竟然密密覆着鳞片,像是穿山甲,还是蛇皮之类的东西,油亮油亮的。元真看着,觉得恶心,忍不住皱眉。那魏林却对着她微微一笑。
元真此刻既是女身,所有心理状态亦与一般女子无异,一见到这恶心的东西对着她笑,不由得一阵嫌恶,差一点要尖叫出来。那魏林犹有甚者,嘴巴一张,居然像蛇吐信一样,倏地吐出了一条长长的舌头,前端开岔的舌尖,冷不防朝着元真脸上扫来。
元真大叫一声,连火都忘了用了,左手伸出这么一挡。魏林舌头转弯,变成了一条软鞭,“啪”地一声,缠在元真手上。
那舌头又软又湿,韧性极强,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元真吓得花容失色,连扯了几次,都没办法脱离掌握,惊叫不已。
另一头江衡打方浩打得正顺手,往日的“武感”一一回来。头一次听到元真尖叫,想她法力不错,尚不以为意,如今她惊叫连连,却再也不能不顾了。随脚朝着方浩踢起几片屋瓦,寻得一隙,立刻回头奔向魏林。
“快放开你的……你的嘴!要不然我这一掌要打在你背上了!”
从背后偷袭别人,向为江衡所不耻为,不屑为。可是情况紧急,再加上事先出言警告,那就不算是偷袭了。可是那魏林仗着全身鳞片护体,有如盔甲般坚硬,把江衡这番警告置若罔闻。江衡也不客气,心想正好试试自己的掌力。“啪”地一声,正中他的背心。
魏林似乎一愣,缓缓转过头来,瞧着江衡。
江衡曾与地丑交过手。那地丑人高马大,皮厚肉硬,就像只穿了皮甲的水牛一样。当时他使了九成力,都不能伤他。所以他以这一招对付魏林,便以九成力开始。
魏林这一愣,江衡还以为使得不够劲,深吸一口气,“啪”地一声,第二掌跟着落下。
江衡从来没有这么用力打一个不还手的人,但见魏林闷哼一声,长舌放脱,身子摇摇欲坠。那方浩给江衡追打得去掉半条命,本来还在一旁喘息,眼见情况不对,也顾不得是否是江衡的对手,立刻冲去救人。
江衡见自己一招得手,对方却连动都不动,心道:“奇了?你这一身鳞甲这般不管用,居然还敢站着不还手?”嘴上责怪对方,心下却有那么几分过意不去。因此这时方浩来救,也就不多为难。两人一抱一滚,从屋顶的破洞中滚了下去。
“你没事吧?”
两人一走,江衡便即慰问元真。元真惊魂甫定,一边拍着胸口,一边仔细检视左手,说道:“还好,没事……好像没事……”
此时火舌从几处破洞中不断窜出,有时焰高达十多尺,四周“必必剥剥”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两人脚底下也越来越烫。看样子崇文阁的屋顶,随时都有可能烧毁。
眼前摆明了就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往下跳,然后想办法杀出重围;第二条路是待着别动,等着屋顶一垮,跟着掉到楼下火场当中。
江衡往楼底一望,楼下四周早已包围得水泄不通。如果选择往下跳,只怕人还没落到地面,身上早给射成像刺猬一样了。所以楼下太一道的人也乐得以逸代劳,不再派人上来硬碰。
元真看到他的动作,知道他心裏想什么,便把火羽凤珠的余火按熄,缩小成一丹丸状,说道:“把嘴张开。”
江衡道:“干嘛?”还是张了嘴。
元真把火羽凤珠放进他的口里,说道:“含着别动,千万不要吞下去了!”
江衡依言而为,但含浑不清地道:“要是不小心吞下去了,那怎么办?”
“要是你把我的珠子吞进度子里去了……”元真看着他的眼睛,用手按着他的肚子,装狠道:“那我就在这裏用刀子开一个洞,把我的珠子要回来。”
“哇,好吓人啊……”
元真笑了一笑,忽然张臂抱住他:“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放开我。”
元真不但抱着江衡,也要江衡伸手过来抱她。江衡但觉女身元真颇有些鬼灵精怪,而且大方可爱,与一般女子多半矜持娇羞,大为不同,更有一番风情;也因如此,常常对于她所说的话,言听计从。
“你又想干什么啦?”
“我要带你穿过火场,保护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