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三皇文威镇天下 四皇子誉满九州(1 / 2)

三皇真龙图 诸英 4211 字 2个月前

走进石堆之中,江衡不管从哪一个方向看去,都无法从石缝中瞧到外面的情况,而且张目所及,左数右算,不论大小,最多也只能看到七个石块。也就是说,一旦进到这乱石阵中,就跟外界失去了联系。

宣姜刻意放慢脚步,好让好奇的江衡能够跟上。未久她停在一块巨岩之前,一待江衡来到,便说:“到了。”没让江衡来得及犯疑,伸手在岩上一摸,“喀啦”一声,岩石震动,缓缓向后退去,地上露出一个大洞来。

江衡往那洞中一看,只见这地洞凿石为阶,往下伸出一条长长的地道;地道两旁虽有煤油灯照明,但不知通往何处。宣姜率先下阶,江衡紧接着在后亦步亦趋。

那地洞甬道先以石阶向下延伸,不久石阶走尽,恢复平地行走。整条甬道宽可容五人并肩,高约丈余,想来就算在裏面驰马,亦是绰绰有余。再加上通风良好,光线充足,所以虽然是走在地底,却丝毫没有压迫的感觉。

甬道略往右斜斜弯曲,从这一头看不到三丈外的另一头,正觉得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时候,忽然间就走出地道了。

地道出口外是一处地堑谷地,四周都是山高百仞的岩壁。一股泉水从左手边的岩缝下冒出,在贯穿整个谷地后,又渗入地底洞穴中。有了这样的水源滋润,谷地里的花草树木蓬勃繁盛,生机盎然。

江衡站在这一头驻足望去,只见对面离地约六、七丈高的岩壁上,有座空中楼阁,就像是筑在峭壁的燕窝一样,黏附在这绝壁之上。

空中楼阁无梯可达,楼中人不知如何下来,而楼外人不知如何上去。

不过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只见宣姜走到楼阁的正下方,随手一扬,一条银色的丝带从她的手心飞出。这条丝带竟有六、七丈长,飞出的那一头,勾住了楼阁飞檐下的屋椽。

宣姜衝着江衡浅浅一笑,身子忽然向上腾起,就好像有人在楼阁上,藉着她手中的丝带,迅速地把她拉上去一般。不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上了楼阁。

江衡这才知道,原来她与自己一样,不谙飞舞之术。不能像元真、孤竹君子般御虚凭空,无端飞起身子。

江衡抬头看去,只见宣姜掷下另一条丝带,作势要拉他上去。

“上来吧!”

江衡检视岩壁,莫名的好强心起,舍弃现成的攀岩索,看准岩壁上足以落脚的突出岩块,提气飞身一跃,右足足尖已将踏上第一个岩块。

有了可藉力之处,江衡运起轻功,身子急拔一丈余,并在身子下坠之前,左足足尖跟着踏上第二个突起岩块。

这期间的紧迫性虽然间不容发,但这路径是江衡早就看准的,再加上他艺高人胆大,所以足尖每一点,身子就拔高一丈,双脚轮流,各点不到四次,他人就已经来到楼阁旁了。

这就高度来说是够了,可是因为立足点的关系,他此刻距楼阁,却还有个四、五尺的平行距离,但脚下却刚好没有可资借力之处了,无论如何,不能凭空向旁边挪移;就在那一刹那,他右手拔剑而出,一剑斜斜地刺向右手边的岩壁。

原以他的能耐,剑刺岩壁,结果若不是将剑身贯入壁中,就可能将剑刃折断。可是他这一剑不论是力道、角度,都拿捏得刚刚好。只见他抵住岩壁的剑身开始弯曲,直到弯得比一张弓还弯后,剑身跟着弹直,而剑刃的弹力,就变成他横向移动的力量,轻轻地将他的身子,送进楼阁之中。

江衡施展这一手,纯粹是他内力轻功的修为,与法术完全无关。从脚踏岩壁,到借力飞身入楼阁,外人看来,更是显得轻描淡写,一气呵成,就好像在平地行走一样轻松怡然。

宣姜事前不能察觉他的意图,自然被他一连串的举动吓了一跳。后来见他好整以暇地跃进楼阁中,原本惊讶之情立刻转为钦佩与欣赏,当然也有点不服气的味道写在脸上。

“四皇子这一手倒是俊得很!”

“哪里,比起教主,只是雕虫小技。”

宣姜嫣然一笑,道:“我这个地方安静清幽,绝对不会有外人来打扰。皇子稍坐,我进去拿个东西就出来。”

江衡这才注意到从谷底往上看这楼阁,只是这楼阁的露台部分。当初建筑这楼阁的工匠,竟然在半空中将山壁凿开,然后等于是把整幢楼阁嵌上去。

露台上摆着两张椅子,一张茶几。江衡依言就座,宣姜迳自掀帘入内。

但不一会儿,江衡坐在椅子上就感觉到无聊;他四处观望一会儿,忍不住向里瞧去。那露台与阁内只隔着一张竹帘子,竹帘半透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宣姜绰约的身影不住晃动,不知忙些什么。

忽然间,宣姜原本一片白色的身影褪了下来,显露出一些肌肤的颜色,原来宣姜竟在这个时候换衣服。江衡大惊,急忙转移视线,往窗台外看去;但一会儿不见动静,又忍不住好奇,偷偷转回头去。

不过此时宣姜的身影已由白色变成绿色,忽地竹帘一掀,一身淡绿走了出来,江衡原本想赶紧转开视线,但因为一下子来不及,太勉强又怕有些矫揉造作的感觉,只好故作自然状,将视线投向她身后的竹帘上。

“有一样东西,我想请皇子帮我鉴定鉴定。”

江衡听她开口说话,这才将眼光拉了回来。大概是天气热吧,只见她原本的一身素净的白色上衣,这会儿换上了葱绿丝光,镶滚蓝边的短上衣。一般说来这种既单薄,又暴露的短衣,女子是不外穿的,外人见了,也觉得不端庄;可是不晓得为什么,江衡就觉得她这身打扮特别好看,同时也为了她露在外面的半截胳膊,感到悸动不已。

“哦?那是什么?”江衡回过神来,努力镇定。

宣姜将手中的卷轴放在几上,左手按住一端,右手缓缓将之卷开。江衡原本以为是一幅画,没想到上头密密麻麻的,写的都是文字。这些字似篆非篆,似草非草,江衡根本连看懂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都有问题了,如何鉴定?就算是幅画好了,江衡也是外行,只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没让他在第一时间就回绝罢了。

“这是……”江衡抬眼看着宣姜。

“皇子是真看不出来?还是故意在我面前隐瞒实力?”

江衡讪讪笑道:“老实说,要是拳脚功夫,我还有自信。但是绘画书法,欣赏是可以欣赏,要是鉴定,我就没资格了。”

宣姜道:“也不算是鉴定,就是帮我看看,我手上的这‘三皇文’,是真是假?”

“三皇文?什么三皇文?”江衡心道:“我听都没听过,如何辨得真假?”又看了几上卷轴一眼,说道:“教主莫怪,‘三皇文’这三个字,我今天还是头一回听到,不能提供你任何意见。”

“哦?”宣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皇子要不要拿过去,再仔细看一下?”

对于宣姜的不死心,江衡觉得有些困扰。不过他还是将图轴拿起来端详一会儿,接着才又把刚才的话,照实说了一遍。

宣姜接回图轴卷好,收进腰间,身子向后往椅背上一靠,说道:“这三皇文有个来历,不知皇子有没有兴趣知道?”

江衡道:“愿闻其详。”

宣姜蠕动身子,以便让肩膀还有腰部,都能在椅背上找到最舒适的支撑点,然后把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后,才接着慵懒地道:“‘三皇文’是一部神奇的经典,它的威力强大,已经不是一般的法术可以形容,如果能够充分发挥运用,甚至可以劾召鬼神。而这还只是三皇文中的一部份功能而已……”

宣姜把原本收好的图轴再度拿出来,拉开一部份,像是在欣赏一件美丽的艺术品,同时续道:“裏面所录的符图,存有神仙真形之术,依法修练,能辟兵凶逆,起死回生,万灵伏事,百神奉迎。最后一部份,也是最重要的:三皇文本身就是一则预言,据预言说,能得此三皇文的人,日后将能一统天下,成就霸业。”

宣姜说到这裏,微微放下卷轴,瞧着江衡的反应。那江衡眼睛一亮,道:“这么说,那可真要恭喜教主了!如今三皇文在教主手上,岂不是天意要教主取地皇而代之吗?”

宣姜也不管江衡说这些,到底是因地制宜的场面话,还是真心降顺的贴心语,微微一笑,说道:“虽说这三皇文的确是在我手上,不过我半点也不觉得,天下因此已经是我囊中之物了。”

江衡道:“欲成统一的天下霸业,除了自身实力之外,尚有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因素。如果预言属实,想来拥有三皇文者,必能得到其他助力。若能事半而功倍,捷足先登,岂不也是顺应天意的一种?”

宣姜听到“人和”二字,心中一凛,心道:“他若肯真的为我卖命,说不定真的能像元真说的那样,所谓天下归心,如此一来……这……”

原来她当日听到元真的提议时,心中就是半信半疑。四皇子的传说由来已久,而这样一个人,会真心来降顺自己吗?就算真的来了,难道不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不过有一点她当时倒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世上既然有这样的人,那他一定是最具威胁的人,这一点普惠最清楚;而同时他也是最有利用价值的人,这一点道尊后来的转变,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不论是最具威胁,还是最有价值,都不应假他人之手来决定,宣姜当时会答应就是抱持这个心态。如果他对自己有威胁,自己亲手除掉,是最保险的做法。而他果真有利用价值,那更不能落在别人的手中。

如今元真已经将人带到,宣姜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决定留他下来加以利用,还是要冒着养虎贻患的风险。

这原本是个困难的抉择,不过就在刚才,江衡似乎已经替她做了初步的决定。

“就算他真是传说中的真命天子,却又如何?三皇文在我手里,以天命来说,难道敌他不过?”宣姜又想:“我这时要除掉他,简直是易如反掌。而我既占了上风,怎么利用他,那就看我的手段罢了,连一个四处逃命,惶惶如丧家之犬的人我都如此忌惮,将来如何成事?”

宣姜打定主意,说道:“没错,想要成就天下霸业,需要很多因素支持。这三皇文再厉害,也不可能只要拿着它跑到山顶上,对着山岳百川大声嚷嚷,就可以使敌人闻风丧胆,主帅投降。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广纳贤才,集合众人的意见,也是必须的。四皇子身负天下期望,我宣姜请都请不来,今日上门求助,我如何推却呢?你不如说说,你想我怎么帮你?”

江衡大喜,起身道:“普恒虚有其名,却受这虚名之累,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像我这样的烫手山芋,原不愿叨扰教主,为神鹿教带来麻烦;不过元真一力推荐,极言教主圣明仁武,与一般凡夫俗子不同,普恒这才大着胆子上山来。只要教主肯借兵马五千,让普恒杀进忘机谷,杀了道尊报仇之后,普恒任凭驱策,万死不辞!”

宣姜格格一笑,掩嘴笑道:“元真真的这样说我吗?她还说了我什么?”

江衡心道:“不对,元真一直没告诉我灭度主不在了的事,可见她是有意隐瞒,说不定还是这女人的主意。”说道:“其实元真就只有跟我说这两句,然后就说,其他的要等我亲眼所见。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名满天下的灭度主居然是个这么年轻美丽的女子。”

宣姜点头道:“灭度灭度,没错,我宣姜就是新任的灭度主。不过到了外头,也不必刻意说明。”江衡点头称是。

宣姜起身,走到窗台边,看着窗外的景致,一会儿,忽道:“道尊这老头子究竟做了什么?为何会让皇子这般恨他呢?”

江衡上前道:“我本来在乡郊野外过活,是非红尘,轮也轮不到我。没想到道尊他找到我,费尽心思劝我,说这天下本是我的,现在百姓有难,为了苍生着想,应该出来推翻普惠。他又说了许多大义凛然的事情,害我一时间,真的以为天下没有我不行,而道尊会帮着我一一完成理想。”

江衡叹了一口气,续道:“结果,他们把我骗到忘机谷之后,居然把我软禁起来。唉……我这才知道,他们只不过是想利用我四皇子的这块招牌,来达到他们的目的。我知道之后,便质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没想到却遭来羞辱……”

他开始讲述他在忘机谷时的遭遇,当然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而绝大部分谎言,则是建立在真实部分的夸张之辞,听起来格外真切难辨。

宣姜听他说完,一边沉吟,一边伸出手指,在栏杆上轻轻敲击,一会儿,道:“有了……”转身道:“我心裏已经有计较了,不过还要与几位长老研商一下。”江衡称谢。

宣姜把三皇文收好,随即领着江衡下阁出谷。回到紫霞殿时,分派白衣侍者安排江衡的居所。江衡趁机询问步连的下落,宣姜笑而不答,江衡无奈,怏怏告辞。

回到圣殿,但见先前凌乱的景像已经收拾干净,原先带领众人晋见的吉安,头上顶着绷带,现身接替紫霞殿白衣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