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五爷(2 / 2)

可当天夜里,她正欲上炕休息,却发觉自己的被褥已全部被水湿透,根本无法用来晚上睡觉抵御寒冷。

看着那湿淋淋的被褥许久,什么话也没说,只到自己包袱里取出一件厚一些的衣裳披在身上便出了帐。

而帐内那群女人纷纷带着看好戏的摸样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同时却也是惊讶

的,难道她不该愤怒的质问这事到底是谁干的,或者去告诉领头人,找出幕后黑手吗?竟只是这样一语不发的转身出帐?

冬日的寒风很大,尤其是夜晚,那北风呼呼的怒号着,一阵一阵的席卷而来,寐思立在帐外,遥望那漆黑的苍穹,取出身上的笛子便吹奏而起那曲《汉宫秋月》(注:此曲细致的刻画了宫女面对秋夜明月,内心无限惆怅,流露出对爱情的强烈渴望。)

那一声声凄凉而哀怨之声,像极了一个女子的哭泣之声,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多少女子在面对着寂寞深宫孤独终老,有人一生为奴没,有人一生富贵荣华,可都抵不过那岁月的摧残,永远都将被锁在那牢笼之中。

她今后的日子将永远待在洗衣帐吗,也许这样也好,一生为奴总比每日待在

贺兰修身边提心吊胆的担心着强。

“深夜一曲汉宫秋月,你在悲伤什么。”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笛曲之音,她蓦然回首,看着远远漫步走来的贺兰晟,他的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厚重的虎皮貂裘,此时的他似乎再也不见当初那孩子气,仿佛就在数月之内脱胎换骨一般。

也许,当初他给她的不过是假象,他像个孩子一般在她身边吵着要教她吹笛,只因他在她的身上找到了母亲的影子,所以甘愿像个孩子一样对她发脾气。

来到她的身边,比她高出许多个头的他俯视着她笑道,“你吹笛的技艺确实精湛,那日我硬要教你学吹笛,想必是自取其辱了。”

她听到这裏,立刻摇头。

看着不说话的她,他问,“这样讨厌说话吗?竟然被人冤枉偷东西,也情愿受刑也不肯开口解释。”

原来,他都知道了。

其实,在那个情况下,郁香与冯大娘明显就是嫁祸于她,即使她开口解释了也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相信,受刑是避免不了的。

像是看出了她此刻在想些什么,不由一笑道,“你这丫头,那样痛,竟然能忍住不呼喊出声……想必曾经是受过更痛的伤吧。”

更痛?她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是的吧,如今再也没有什么痛能比被深爱的男人亲手喂下堕胎药更痛的了。

她轻轻避过他的眼神,转身,被寒风吹得有些凉,她不由环了环自己的双臂。

也就在同时,那白色厚重的虎皮貂裘落在她肩上,将她整个人牢牢包裹在裏面,貂裘之内还有那未褪去的暖暖温度。

她诧异的仰头看着贺兰晟,想要脱下,却被他制止,“披着吧,瞧你脸色苍白的吓人。”

“谢谢五爷。”她是个明智之人,这貂裘她今天必须要收,若是没有它为被,今夜就必须在寒冷中度过,若是真的病了,明日根本没有力气洗衣。这个地方,没有人会因为同情你的生病,而让你不做事。

他那灼热的眼神盯着她许久,“这么好听的声音,为何不开口呢。”

“五爷,夜深了……”她不自在的回避他的目光,想要借口离开,却被他的淡笑而截断,“看来你不止对贺兰修一人有敌意,对谁都是一副刺猬的摸样。”

他看出来了,他竟看出来她对贺兰修的敌意,那贺兰修他定然也能发觉……那么,其他人呢。

“在单于寿辰伤,我很欣赏你不惧贺兰修的残暴,敢说出那番话来。”他这话说得真诚,“你就那么想要自由吗?难道当洗衣奴会比做侍妾更加可怕吗?”

她沉默许久,才吐出,“人各有志。”

这话引得他“哈哈”一阵大笑,“好一句人各有志,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匈奴不比中原,凡是进入王庭的女人永远都出不去,即使是死了,骨灰都要洒在王庭的每一寸土地之上。”

“当初你决定和我学笛,为的就是想利用我得到自由,我没猜错吧?”贺兰晟问,换来的却是寐思那微微惊愕的表情,于是他继续道,“你没找错人,我确实可以给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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