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一直紧紧地跟着那辆车,她跟着他七拐八拐地拐进了一条小道,然后她看到哈里斯将车停在了一个废弃的居民楼的楼前。
她在离哈里斯的车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将车停下,她看到哈里斯下了车,然后将被绑住手脚的胡静从车里抱下来,这一次,胡静显然是清醒了,她在他的怀里死命地挣扎,可是她叫不出声,因为她的嘴裏被塞进了东西。他在将胡静抱进居民楼前还特意微笑着看向了姜黎这边,显然姜黎早已被发现了。
姜黎慌张地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然后拨通了沈哲的电话,幸好电话很快便被接通,姜黎一听到沈哲的声音便急忙说:“沈哲,我找到他了。”
“谁?”
“你们要找的那个凶手,那个叫哈里斯的白人,他现在和胡静在一起。”
“什么?胡静?”沈哲的声音在抖,“你确定?”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而且我这辆车上暂时没有定位系统,现在,沈哲,准备好纸笔,我说,你记,快点!”姜黎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好好好,姜黎,姜黎,你说,我记。”
姜黎闭着眼睛回忆道:“沿着淮海路一直往前走,在杭州路和大沽路的交叉口上高速,下了高速之后,沿着中山路一直往前走,当看到一家名为惠民的小超市时往左拐,继续往前走,途径镇江路、登州路,在看到一家名为振华的五金店时往右拐,拐进一条小道,沿着小道一直往前走,小道周围全都是准备拆除的废弃的居民楼,然后在第三个路口时往左拐,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头便能看到我所在的这栋废弃的居民楼。”
“好好好,姜黎,姜黎,你不要轻举妄动,我们马上就赶过来。”
“我要去救她。”姜黎睁开了眼睛。
“姜黎,你要干什么!”
“胡静她有危险,而且凶手已经看到了我。”
“姜黎!胡静是我的妻子,我比谁都着急,可是你贸然过去只能是送死,你懂吗?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凶残吗?”
“可是我不能等了,再等就来不及了。”
“姜黎!你听我说……”
姜黎挂掉了电话,然后将手机扔到旁边的副驾驶上。
她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双腿一软,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毕竟她面对的是一个变态到极致的凶残的歹徒,所以她也会恐惧,但是她没有退路,如果她真的选择原地等待,或许她会平安无事,也或许等到沈哲他们赶到时那个凶残的歹徒会被逮捕,只是那个时候,胡静恐怕早已经遇害。
她想到的不仅仅是胡静,还有李洁、孟瑶、姑姑以及其他受害的女性,她不想让这个人渣的手里再多一条人命,更不想胡静被这个畜生蹂躏。
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她只知道,她不能坐视不管。
她走到楼前,深吸一口气,在走进去之前看到了地上的一枚锈迹斑斑的长钉,她弯下腰,将长钉揣进了衣兜里,然后走了进去。
楼里一片漆黑。
姜黎打开手机的手电,照了照四周,除了地上的各种垃圾以外,她什么也没看到。
她屏息凝神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仿佛这栋楼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但是她知道,有一双邪恶的眼睛正在黑暗中对她虎视眈眈。
她往前走去,看到了楼梯,在上楼梯之前,她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然后她踩着木质的楼梯一级一级地往上走,每走一级,这年久的木质楼梯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让姜黎不由地担心这楼梯会不会塌下去。
这是一栋六层的居民楼,每一层都有两户。
姜黎先是来到了二楼,她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其中的一户,裏面什么都没有,然后她从这户退出来,接着便走进了对面的一户,依然什么都没有。
接着便是三楼、四楼、五楼,每一层的每一户她都进去看过,但是她没有发现胡静和那个凶手。
她最后终于来到了六楼。
她站在六楼的楼层上,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知道凶手一定藏在其中的一户里。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走进了右手边的屋子。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踱,在拐进其中一个房间时,她看到了一个敞开的衣柜,衣柜里塞进了许多东西。
她走过去,来到衣柜跟前,然后在手机的照射下,她看到衣柜里塞满了包括胸罩、内裤、丝|袜在内的女性衣物,她立即便意识到,这些衣物可能就是之前的那些被害女性的。
她弯下腰,在这些衣物里扒拉了一下,接着便看到了女性的手提包以及手机,手机和手提包各有六个,她在其中分别找到了李洁、孟瑶和姑姑的手机以及手提包。
她捂着嘴,身子因为惊恐而往后退了一步。
突然,她听到不远处穿来某种怪异的声响,再仔细听,声音消失了。
她的身体一哆嗦,攥着棍子的手越来越用力。
她缓缓地离开房间,泪水在不经意间从脸颊上滑落,这泪水既是为那死去的六个人而流,更是为她自己而流,因为她知道她将要面对的可能会是相同的结局。
她离开了这间屋子,然后来到了这栋楼里的最后一间屋子。
她站在屋子的大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拉开了早已经坏掉的木质大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但是她明白,那个变态一定隐藏在这间屋子里的某个角落中,但是她现在首先要找到的是胡静,她必须确定胡静是生还是死。
她慢慢地走进屋,每走一步,木质的地板便会发出“吱嘎”的声音,而每一次“吱嘎”声的响起都会让她胆战心惊。
厨房、衞生间、以及客厅里都没有发现胡静和凶手的身影,最后,她来到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一间卧室的门前,她看着紧闭着的卧室的门,她知道,危险正在裏面暗暗地酝酿着,她即将面临的是她迄今为止最为严峻的考验。
她握紧木棍,在推门之前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里的那根长钉。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终于推开了门。
在手机的照射下,她看到胡静正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是睡了过去,不知是生还是死。
姜黎紧张到了极点,她四下望去,然后在胡静的身旁看到了一个紧闭着衣柜门的大衣柜。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衣柜,她可以很肯定的是,那个凶手一定也只能藏在裏面,他在等着她,就像是布下诱饵的猎人,等待着猎物的上鈎。
她在犹豫,不知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等待。如果是主动出击,以她的力量来说,可能根本就不是凶手的对手,反而会让她陷入更大的危险中。如果是被动等待,对方会以为她已经放松戒备,这样反而可能给她主动出击的机会,但是这在一定程度上比主动出击更加危险。
她的手在抖,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她认为凶手一定会在她靠近胡静的时候出手,他不会也不可能等待太久,她唯一的机会便是在凶手出现的一刹那给予凶手沉重的一击,然后趁着凶手惊慌的间隙,用手中的木棍不停地对其进行击打,直至让其丧失还手能力。
虽然难度很大,但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姜黎慢慢地走过去,看了一眼衣柜,然后背对着衣柜蹲下去。她试了试胡静的鼻息,好在,胡静还有呼吸,或许只是昏睡了过去。
她一边检查着胡静的伤口,一边留意着身后的动静,然后她在胡静的后脑勺上摸到了血。
突然,身后的衣柜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响,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任何细小的声响都会被人捕捉到。
姜黎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等待,等待,再等待。
就在这时,身后的衣柜门突然被推开,与此同时,姜黎迅速站起身,她握着手中的木棍回身便抡了过去。
她不清楚对方的身高以及位置,她仅凭着自己的直觉进行赌博式的攻击,幸运的是,那根木棍不偏不倚地正中哈里斯的头部,只听哈里斯一声惨叫,然后往后踉跄一步,接着便跌坐进了衣柜里。
姜黎乘胜追击,她高高举起木棍再次抡了下去,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当木棍抡到哈里斯的身上时居然断了。
姜黎顿时心裏一凉,那一瞬间她便在想,如果她手中的不是木棍而是铁棍,那她肯定不会给这个畜生任何机会,但现实是,这木棍已经断了。
当哈里斯听到木棍的断裂声时便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一跃而起,在姜黎准备转身逃离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姜黎的胳膊,然后迅速地掐住了姜黎的脖子。
姜黎本能地开始挣扎。
她的指甲不停地在哈里斯的脸上抓挠,可是哈里斯居然不为所动,他只是一边衝着她微笑一边用力地掐着她,而且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姜黎几乎已经快要窒息。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柔软无力,她以为自己真的就要死了,可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沈哲那张微笑着的脸。
姜黎在绝望中用自己仅剩的力气踢向了哈里斯的要害部位。
哈里斯一声惨叫,他的手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失去了力气,他松开了姜黎,然后捂着裤裆跪在了地上。
姜黎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不停地咳嗽,她弯着腰,脑子一阵晕眩,她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最后还是跌坐在了地上。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哈里斯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宝贝儿,你可真够辣的。”哈里斯的脸上露出阴森而又恐怖的笑容。
他揪着姜黎的衣服将她拉起来,然后在她的脸上狠狠地扇了四个耳光。
姜黎觉得天旋地转,耳朵里嗡鸣不断。
紧接着,哈里斯用膝盖狠狠地撞向了姜黎的腹部。
一下……两下……三下……
姜黎跪在了地上,痛苦地将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到哈里斯正在戴白色的橡胶手套,而他的腰间则别着一把刀。
哈里斯戴上手套后便将刀从腰间抽出,他慢慢地往这边走,此刻,在他的眼里,姜黎只是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待宰的肥美的羔羊,他已经想好了,在杀了她之前,他要好好地享用她的身体,他想她的身体一定会很美味。
他站在姜黎的面前,弯下腰,将姜黎从地上提起来。
他看着她,用一种既欣赏又惋惜的表情看着她,他阴笑着说:“在你死之前先让你爽一次,怎么样?”
当他准备用他手中的刀割裂姜黎的衣服时,他突然听到了外面的警笛声,他并没有慌乱,只是心裏异常的气愤,因为姜黎破坏了他的游戏规则,在他的游戏规则里,他是一切的主宰,像神一样地被人崇拜,没有人能发现他面具后的真面目,更没有人敢于向他挑战,而这种莫名的优越感和自信是在来到中国之后形成的,在来到中国之前,他只是一个被人唾弃的人渣而已。
“该死,你居然报警了?”哈里斯再次掐住了姜黎的脖子,“你这个贱人,你破坏了我的游戏!”
“游戏……已经……”姜黎悄悄地从兜里掏出了那枚长钉,“结束了……”
“啊——!”
哈里斯一声惨叫,他低下头,看到了那枚插在他心脏上的钉子,血正从伤口里汩汩地流出来。
他抬起头,表情狰狞而又痛苦,手也从姜黎的脖子上松开。
他往后退了一步,身体的痉挛让他开始发抖。
他全身的痛觉仿佛都集中于他的的心脏,那种激烈而又挣扎的痛苦是他从未体会到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输给了一个女人,在他的眼里,女人只是任他摆布的玩偶,他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女人呢?
可眼前的事实却是,他的确是输了,而这一次的失败意味着他的毁灭与消亡。
他的生命正从他的身体里渐渐地离去。
他再次看向靠着墙大口喘着气的姜黎,她的眼中居然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愤怒。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会这样……
他不甘心,即使他即将要死去,他也不能让这个女人活下去,因为他不能输,他也永远都不会输。
此时的姜黎已经彻底放松了警惕,她只是看着眼前的恶魔在她面前渐渐地死亡,她在等待着,等待着他倒下的那一刻,只是,当她注意到了那把仍握在他手中的刀时,一切已经晚了,因为他已经用尽余生最后的一点力气将刀捅进了姜黎的腹部。
姜黎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然后跌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脸上挂着的得逞之后的微笑的哈里斯也应声倒地。
他的身体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在抽搐了几下后,他终于归于安静。
恶魔终于消失了。
姜黎将插在腹部的刀拔了出来,血瞬间便汩汩地涌了出来。
她捂着伤口,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的尸体,突然间,她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便是急速的上楼的声音,在她即将倒地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小虎牙!”
她眯着眼睛,看到一个人影正朝她这边跑过来。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是那身影她却无比熟悉,当他走近时,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是沈哲。
沈哲,在死之前能再看到你,真好。
姜黎闭上了眼睛,然后便躺在了沈哲的怀里。
……
海市某医院。
“姜黎……姜黎……你醒醒……你醒醒……不要睡过去……姜黎……你看看我……我是沈哲……不要睡过去……求你了……不要睡过去……”沈哲一边流着泪一边跟着担架车跑,躺在担架车上的姜黎眯着眼睛,意识在清醒和不清醒之间徘徊。
在跑到手术室门口时,沈哲被护士喝止住。
沈哲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被紧紧地关上,他双腿一软,差一点坐到地上。
他踉踉跄跄地坐在旁边的排椅上,眼神呆滞地盯着白色的墙。
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无力,因为无法保护任何人,他保护不了胡静,保护不了姜黎。他信誓旦旦地认定哈里斯今天终会落网,甚至找到了多名目击者,可他又怎能料到,胡静居然被哈里斯劫持,而姜黎居然为了救胡静而义无反顾地和哈里斯拼命。可是他呢?他只是也只能在车里加足马力朝案发地点冲过去,可当他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当他看到表情痛苦、身受重伤的姜黎时,他的心都碎了,他恨不得挨刀子的人是他,恨不得能替姜黎承担所有肉体的痛苦,恨不得将躺在地上的哈里斯千刀万剐,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流不止的姜黎躺在他的怀里,渐渐地,渐渐地闭上眼睛。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急匆匆地从门里出来,她打量了一下沈哲后便问他:“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沈哲站起身,他毫不犹豫地答道:“是,我是。”
“病人失血过多,现在急需B型血,请问家属,你的血型是什么。”
“我是B型,我是B型,”沈哲撸起了袖子,“抽我的,抽我的。”
“好,你跟我来。”
抽完血后,沈哲跟着护士回到了手术室门前,他站在原地看着护士走进了手术室,然后大门再次被重重地关上。
他再次坐在排椅上,后背靠着墙,眼神再次变得空洞起来。
此时,手机突然响了,他将手机掏出来,看到屏幕是黑的,他这才想起来,他在离开案发现场的时候,顺手将姜黎车中的手机也拿走了。
他在另一个衣兜里掏出姜黎的手机,然后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来电显示上有两个字——家康。
是家康,不是李家康,更不是李总,这有些暧昧而又亲密的称呼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难道李家康已经走进了姜黎的心裏?
沈哲没有接,只是愣愣地盯着手机看。
一分钟后,手机没了声音,但仅仅过去了不到十秒钟,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沈哲接起了电话。
沈哲一接起电话,李家康便问:“姜黎,你在哪?”
沈哲没有说话。
“姜黎?姜黎?你在听吗?姜黎?”
沈哲终于开口说:“我是沈哲。”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许久之后李家康才开口道:“为什么是你。”
沈哲默然。
“说啊!为什么是你!”李家康咆哮道。
“姜黎在医院。”
“什么?”
“姜黎受了重伤,正在医院里抢救。”
“怎么回事!”
“姜黎为了救我的妻子而和凶手搏斗,在搏斗的过程中,姜黎受了重伤,现在在医院里抢救。”
“沈哲……你……”李家康憋着愤怒,他咬牙切齿地问,“在哪家医院,告诉我。”
半个小时后,李家康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他站在手术室门口愣了愣,然后便看向了低着头坐在排椅上的沈哲。
他攥紧双拳,走到沈哲面前。
“你,站起来。”李家康冷冷地说。
沈哲没有动,也没有抬头。
“站起来。”
沈哲依然没有动。
“你给我站起来!”李家康愤怒地揪着沈哲的衣服将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面色苍白的沈哲用一种茫然无措的眼神看着愤怒的李家康。
“沈哲,”李家康揪住了沈哲的衣领,然后将沈哲拉到了他的面前,“你还记得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吗?我让你离姜黎远一点,让你那个神经病妻子离姜黎远一点,难道你都忘了吗?”
沈哲当然记得,他一直都记得,他知道自己会给姜黎带来麻烦,他也在主动地远离姜黎,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姜黎仍会遭此横祸。
他自责,他内疚,他悔恨。
如果他当初不与她相认,那么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如果他早先便能预见如今的一切,他一定会将姜黎当成陌生人,即使是与她擦肩而过,他也不会叫住她。
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如果,他和她相认了,然后她接二连三地被他拖累,如今,她正在抢救,归根结底也都是因他而起。
沈哲默然地看着李家康,他不想说话,也不想解释,只是想让李家康打他一顿,狠狠地打他一顿。
李家康没有让他失望,他抡起拳头便向沈哲的脸上砸了过去。
沈哲没有躲,因为他不想躲,只是闭着眼睛等待着拳头落在他脸上的那一刻。
可是李家康的拳头在离他的脸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下了。他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了李家康的拳头,然后便是李家康的一只眼睛,那只眼睛里目露凶光,那凶光仿佛恨不得变成一把锐利的剑,刺穿他的眼睛,刺穿他的喉咙,刺穿他的心脏。
李家康将拳头放下,但是他的手依然死死地揪着沈哲的衣领。
“你已经把姜黎害得够惨了,”李家康一字一句地狠狠地说,“求你,求你不要再出现在姜黎的世界里,还有你的妻子以及关于你所有的一切,行吗?从今以后,不要再在姜黎的生活里出现,我会保护她,我会守护她,明白吗?”
沈哲看着李家康那近似于哀求的眼神,他的心裏突然一阵钝痛,泪水在眼眶里渐渐地漫涨。
李家康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你走吧,”李家康冷冷地说,“我不打你并不是因为原谅了你,而是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但是,沈哲,”李家康逼视着沈哲的眼睛,“如果……如果……如果……姜黎真的有什么……意外……那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姜黎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沈哲在与李家康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我会自己结束自己,不需要你动手。”沈哲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前走去,这长长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这大概是他到目前为止走的最艰难的一段路。
他来到了胡静的病房,走进去,看到胡静还在睡着。
他在椅子上坐下,在病床上摸索着胡静的手,摸到之后便紧紧地握住。
胡静的头部受了重击,造成了严重的脑震荡,目前的昏迷状态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至于什么时候醒过来,医生也不能确定。
他抚摸着胡静头上的纱布,心裏疼得要命。
他不敢想,如果不是姜黎挺身而出,那么胡静会遭到怎样非人的折磨。
他对不起胡静,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绝情,胡静也不会从医院里逃出来,更不会遇到那个恶魔,终归他还是害了她。
胡静……姜黎……
他欠了这两个女人太多,他们没有任何的过错,错的只是他,他才是所有一起的罪魁祸首。
“小静,”沈哲将胡静的手背贴在他的脸上,“快醒过来,好不好……好不好……”
……
……哈里斯,男,五十一岁,欧洲某国人,曾在欧洲某国因强|奸罪被判入狱五年,刑满释放后来到中国,后成为海市B大外教。任职期间,哈里斯认识了同样是来自欧洲某国的斯威夫特,两人共同杀害了三名女性,在斯威夫特被捕后,哈里斯又独自杀害了另外三名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