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腥复雠(1 / 2)

时光往复,爱你如初 21002 字 1个月前

姜黎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梦到了父亲。

她的父亲站在她的对面,他在朝她笑,那笑容是温柔的、温暖的,和父亲生前时的笑容一模一样。

姜黎兴奋地喊了一声:“爸爸!”

她没有动,因为她看到父亲正朝她这边缓缓地走来。

“爸爸,你是来接我的吗?”

爸爸依然没有说话。

姜黎眼含热泪地说:“爸爸,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只是,当爸爸走到离姜黎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时突然停下,他看着她,脸上依然挂着笑,只是他不再往前走了,而是转身往回走。

“爸爸!”

姜黎想要跑过去抱住他,可是她的双脚却被固定在原地,动弹不了。

她就这么看着爸爸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没。

“爸爸!爸爸!你别走!你不是来接我的吗?爸爸——!”

姜黎从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紧接着便是一张男人的脸。

她眯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地清晰起来。

是李家康。

可那一瞬间,她的心裏竟莫名的有些失落。

“姜黎,姜黎,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李家康激动地握住了姜黎的手。

姜黎蠕动着嘴唇吐出了两个字:“家……康……”

“姜黎,”李家康在姜黎的手背上吻了又吻,“你真的吓死我了。”

姜黎扯动嘴角,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她的腹部突然一阵刺痛,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你不要乱动,”李家康仍紧紧地握着姜黎的手,“你的伤口还没愈合。”

姜黎恍惚了一会,随即便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李家康关切地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黎摇头。

李家康说:“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

姜黎点头,可当李家康站起来的时候,姜黎却突然抓住了李家康的手。

李家康回过头看着姜黎,他问:“怎么了?”

“胡静呢?她……还好吗?”

“我不是很清楚。”李家康骗她,其实他知道胡静的情况,而且还知道胡静也在这家医院住院,但是他不愿意告诉姜黎,他不想姜黎再掺和沈哲的任何事情。

“哦。”姜黎松开手,看着李家康朝门口走去。

李家康走后,姜黎重新闭上了眼睛,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她和歹徒搏斗的场景,以及……那声“小虎牙”。

她想起了沈哲,可每当她想起他时,她心裏总是会很痛。

此时,沈哲在看到李家康走出病房后便悄悄地溜了进去,他扒着墙边,探出头,心疼地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姜黎。

他一直都很想过来,但是他不想和李家康在病房里起冲突,所以一直都在忍着这种冲动,何况,他有些害怕面对姜黎,因为他实在欠姜黎太多。李家康说得对,姜黎跟他走得越近就越不会幸福。

李家康看了一会闭着眼睛仿佛仍在昏睡的姜黎,随后便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沈哲走出病房的时候看到李家康正和一个医生朝他这边走来。

当李家康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沈哲时,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给沈哲一拳。

这个王八蛋怎么到现在都不肯放过姜黎,他到底要纠缠姜黎纠缠到什么时候。

李家康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但是他知道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

当李家康和医生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先是将医生让进了病房,然后便听到沈哲低声问他:“姜黎还好吗?醒了吗?”李家康没有说话,他只是用冷漠而又轻蔑的眼神瞥了沈哲一眼,然后故意撞了一下沈哲的肩膀,随后便一声不吭地进了病房。

沈哲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在看到护士手忙脚乱地往病房这边走来时,他识趣地让开了道,然后便离开了。

他走进胡静所在的病房,站在床尾看着仍在昏迷中的胡静。

胡静睡得很香甜,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歇斯底里和狰狞扭曲。他希望胡静能快点醒来,可如果胡静的苏醒带给她的依然是永无止境的痛苦,那他宁愿她继续睡下去,而他也愿意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此时,沈哲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刘克。

他急忙走出病房,然后接起了电话。

“沈队,”刘克说,“李家康的资料是假的。”

“什么?”沈哲有些发蒙,一时没明白过来刘克的意思。

“昨天,渤海集团的董事长秘书亲口告诉我,李家康在渤海集团的所有资料都是假的,后来经过调查,我们发现渤海集团那边的消息的确属实。”

“连李家康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吗?”

“没错,李家康真名叫顾全。”

“顾全?”

“顾全的姐姐叫顾海棠,父亲叫顾友林,而林少华则是顾全的姐夫。”

沈哲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挂断电话后,他回到病房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在离开病房之前,他再一次看向了睡梦中的胡静,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急匆匆地走到医院门口。

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他和李家康不期而遇。

两个人相顾无言地看着对方,终于,是李家康先开了口:“你今天是不是去姜黎的病房了。”

沈哲默然地点头。

“该死,”李家康气冲冲地走到沈哲面前,然后揪住了沈哲的衣领,“我不是警告过你吗?不要再在姜黎的生活中出现,你难道听不懂吗?”

沈哲看着一脸狰狞的李家康,他此刻心裏想的并不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是刚才刘克告诉他的惊天消息。

“说话啊!你平常不是挺能的吗?啊?”李家康揪着沈哲的衣领晃了晃他的身体。

“松开!”

“嗯?”

“顾全,松开。”

李家康愣住,他的手也渐渐地松开了。他看着沈哲,一时有些愣神,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

李家康的反应沈哲全都看在了眼里,看来,李家康的确在身份上做了假,他的确叫顾全。

沈哲没有再说什么,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便朝医院外面走去。

李家康回过身看着沈哲逐渐消失的背影,脊背上突然冒出了冷汗。

沈哲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他想起了沈哲刚才的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剖开他的内心挖掘出他所有的秘密,刚才的沈哲并不是对姜黎心有眷恋的沈哲,而是一个为了真相而不顾一切的沈哲。

李家康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因为他隐隐地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走出医院,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谢衣的电话。

……

三天后。

渤海集团。

林少华终于明白,原来谢衣真的就是谢衣,原来他一直都在被算计。

谢衣……顾全……

当这两个名字连在一起时,它对于林少华内心的冲击是巨大的,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消息,三天后召开的董事会将会重新选举渤海集团新一任的董事长,如果换在往常,他或许会考虑让贤,但是,当他得知这一切后便明白,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站在梦想工场身后的谢衣便是这一切的指使者,而在渤海集团潜伏了多年的顾全则是执行者,他没想到,这些年来,他其实一直都活在刀口上。

现在,谢衣终于要出手了,她作为最大的股东、渤海集团的董事,自然是要取代他的位置,然后将渤海集团收入囊中,再看着他和他的家庭一步步地走向毁灭。

在这一瞬间,林少华突然想到了林安的死,他在此刻不得不将林安的死和谢衣以及顾全联系在一起。

没错,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是他们两个杀死了林安。

想到这裏,林少华一阵头晕目眩。

他哆嗦着手拉开抽屉,从抽屉中取出药瓶,艰难地从药瓶里倒出了几片药。

他将药放进嘴裏,然后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

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先是感到恐惧,随后便是无尽的愤怒,那怒火在他身体里的各个角落里蔓延,无边无尽,唯有人的血才能将其浇灭。

他不会让他们得逞,更不会坐以待毙,他是林少华,是曾经逼死他岳父岳母和妻子的林少华,此时,那个在林少华体内隐藏多年的恶魔再次复活,他又变成了二十五年前的林少华了。

林少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看向远处林立的楼群。

他,林少华是不会输的,既然他能让别人拥有这一切,也同样可以让别人失去一切。

虽然他已经老了,但是他现在拥有的是比二十五年前还要无上的权力,还要冷酷的心。

“谢衣,顾全,”林少华的嘴角挂着冷笑,“是你们先动的手,所以我只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

在姜黎的一再坚持下,医生最终还是同意了姜黎出院,虽然李家康仍在试图劝说姜黎在医院里多住些时日,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勉强。

出院那天,姜黎第一次在医院里碰到了沈哲。

姜黎和沈哲在看到对方后先是一愣,随后便异口同声地说:“你怎么在这裏。”

说完后,他们再次愣住,随后便是尴尬的沉默。

可是这一切在李家康的眼里并不是尴尬,而是某种他无法忍受的暧昧,他冷下了脸对姜黎说:“你身体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能站太久,我们走吧。”

李家康抓住姜黎的手便要往医院外面走,可是姜黎却将手从李家康的手心裏抽出来,她说:“家康,等一等,我有话要对沈哲说。”

“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害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家康……”

“算了,我不管了,”李家康恶狠狠地看了沈哲一眼,“我在外面等你,快点出来。”

李家康在走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沈哲的肩膀,他在沈哲的耳边说:“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沈哲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李家康一眼。此时沈哲眼里的李家康不再是对他怀有恶意的普通人,而是一个犯罪嫌疑人。

李家康走后,姜黎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沈哲看到后连忙上去扶住了她,他说:“姜黎,你不要乱动,小心伤口裂开。”“哪有那么容易裂开,没关系的。”

“你……还好吗?”

“好多了,没想到能在医院碰到你。”

“嗯,我是来看胡静的。”

“胡静?她也在这裏?”

“嗯。”

“她还好吗?”

“头部受到重击,至今昏迷不醒。”

“怎么会……”姜黎蓦然地想起胡静后脑勺上的血,“很严重吗?为什么一直都处在昏迷状态?”

“重度脑震荡,但好在颅内没有出血,只是医生也不太确定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沈哲,真的抱歉,我……我赶到的时候……”

“你说什么抱歉啊,”沈哲苦笑,“如果不是你,胡静现在或许已经……”沈哲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最后还是没有往下说下去,“总之,姜黎,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嗯,”姜黎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随后便又抬起了头,“我以为你会来看我。”姜黎苦笑。

“我……比较忙,所以时间上,可能有些安排不开。”但其实沈哲想说的是,他其实趁她睡着的时候看过她,而且他几乎每天都想要去看她,可是他不能去,也不敢去。

“我理解,”姜黎顿了顿然后问他,“沈哲,我能去看看胡静吗?”

“现在?”沈哲下意识地望向了医院门外,“方便吗?”

“没关系的,我和家康说一下就好,”姜黎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家康的电话,“家康,你能不能多等我一会。”

“怎么了?”电话那端的李家康突然警惕了起来。

“我刚刚才知道胡静也在医院里,所以我想去看看她。”

“姜黎,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她害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家康,你怎么这么说话。”

李家康不想让姜黎对自己有意见,更不想让沈哲和胡静这样的人破坏他和姜黎的关系,所以他最后只能妥协道:“好,那你快去快回,我在外面等你。”

姜黎挂断电话后便对沈哲说:“我们走吧。”

“好。”

沈哲下意识地上前扶住了姜黎,姜黎也没有挣脱,她在沈哲的搀扶下向电梯走去。

电梯在五楼停下。

沈哲等电梯里的人都走光了以后才扶着姜黎往电梯外面挪。

走进病房后,姜黎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熟睡中的胡静,此时的胡静完全没有了往昔歇斯底里时的模样,此刻的她是安静的,也是温柔的。

姜黎走到病床边,然后在病床边坐下。她看着胡静,心疼地摸了摸胡静的脸。她知道胡静是恨她的,她对胡静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胡静也是可怜的。胡静从一生下来就带着这种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可怕的基因,这是她无法选择的,如果能够选择,谁又愿意痛不欲生地活着。

“胡静,”姜黎握住了胡静的手,“我是姜黎,我来看你了。”

沈哲看着握着胡静的手的姜黎,他没有想到姜黎和胡静之间的亲近来得居然如此自然而然,他以为姜黎在见到胡静后会有些尴尬或者有些抵触,但是什么都没有,如果在外人看来,或许还会以为她们是朋友,可谁又能想到,在病床上安安静静地入睡的女人居然曾经想要杀了姜黎。

“姜黎。”

“嗯?”姜黎看向沈哲。

“你不恨她吗?”

“我其实应该恨她的,”姜黎转过头再次看向胡静,“毕竟她曾经想要杀了我。如果你没有告诉我隐情,我一定会恨她,可是当我知道了她的事情后,我就怎么也恨不起来了,因为她很可怜,真的,真的很可怜。”

沈哲默然地看着姜黎,他们久久地沉默着,然后,在不经意间,沈哲突然发现姜黎手腕上的那根红色的手链没了,虽然他不知道姜黎是不想再戴或是忘记戴,总之,在那一刻,他的心裏一阵纠痛,痛得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当姜黎的手机铃声响起时,这窒闷的沉默才终于被打破。

姜黎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李家康,然后她接起了电话。

“姜黎,你在哪?”

“我在病房里。”姜黎说。

“快点出来吧,我送你回家,医生不是说了嘛,让你静养,不能走太多的路。。”

“知道了,我现在就下去。”

姜黎挂断电话,再次握住了胡静的手,她轻声说:“胡静,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好吗?”

她用拇指摩挲了一会胡静的手背,随后便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是李家康吗?”沈哲明知故问。

“嗯。”

“姜黎,有一件事情我其实一直都没跟你说。”

“什么事。”姜黎看着沈哲一脸的严肃,心裏竟有些紧张。

“是关于李家康的。”

“李家康?”

“你姑姑出事那天,李家康来过局里,而且我亲自审问过他。”

“怎么回事,家康和我姑姑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他和你姑姑的死没有关系,但他和另一起命案有关系。”

“你是说……”

“林安,我怀疑他和林安的死有关。”

“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一通电话?”

“当然并不仅仅于此,”沈哲欲言又止,“跟你说这件事情是为了提醒你,李家康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可能和你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沈哲,你这是什么意思。”姜黎紧张地抓住了沈哲的胳膊。

“姜黎,我暂时不能向你透露太多,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轻易相信他,永远不要。”

……

李家康在等姜黎的时候接到了谢衣的电话。

“顾全,”谢衣在电话那边笑道,“林少华这次是真的要滚出渤海集团了,在刚刚结束的董事会里,我被推举为渤海集团的新任董事长。”

“是吗?”李家康冷笑,“那这真的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他已经查清楚了我们的底细。”

“那又怎样,他已经失势了,根本就不可能对我们构成任何的威胁,下一步,我们要将他在渤海集团的嫡系全部清除掉,最后便是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地活着,像狗一样地活着。”

李家康将电话挂掉,心裏的兴奋溢于言表。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他能想象得到在林少华目睹了一切之后的那悲痛欲绝的心情,一个欲望如此强烈的人,一旦卸掉他的权力和铠甲,他会生不如死,活得像一个废物一样。

他知道林少华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他一定会反扑,但是那又怎样,此时的林少华早已不是过去的林少华了,他现在只不过是一只蝼蚁,一只连流浪狗都不如的蝼蚁。

想到这裏,李家康不由地笑出了声。

他当然知道他的目的并不仅仅于此,眼前的一切本就是属于他的,现在他要得到的是真正属于林少华的东西,他要亲眼看到林少华坠落到谷底,一贫如洗,他要等着林少华像一条狗一样跪在地上向他摇尾乞怜。

正在李家康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时,他看到了从医院里走出来的姜黎,而跟在姜黎身后的则是沈哲。

姜黎第一次看到李家康的脸上挂着如此阴冷的笑容,这笑容让她心裏有些不舒服,甚至是恐惧,而姜黎身后的沈哲则并没有太惊讶,在他眼中,李家康是一个有着双重面具和双重人格的人。

李家康心虚般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随后便从车里下来。他走到姜黎身边,推开站在姜黎身后的沈哲。他拉开车门,扶着姜黎上了车,然后关上车门。

当李家康准备上车时,沈哲在身后突然叫住了他:“李家康,等等。”

李家康站住。

沈哲跟上来对李家康说:“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李家康心裏一坠,随后便看向了坐在车里同样也在看向他们的姜黎,他说:“有什么话就在这裏说。”

“我当然可以在这裏说,前提是你想让姜黎也知道。”

李家康皱了皱眉,然后恶狠狠地看向沈哲,他攥了攥拳头,随后便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沈哲很快便跟上。

“有什么话快点说。”李家康没好气地催促着,但实际上他心裏在此刻是忐忑不安的。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李家康。”

“你……”李家康咬牙切齿地看着沈哲。

“你难道没有想跟我说的吗?”

“沈哲,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安和刘健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公安局我也去过了,口供我也录过了,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李家康,你可以隐瞒一时,但不可能隐瞒一世,百密总有一疏,你总是会露出破绽的,倒不如现在坦白交代,我保证,我会尽力帮你。”

“沈警官,你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李家康冷笑道,“知道你抓不到凶手所以心裏很着急,但你也不能随便就冤枉一个好人吧。”

“如果我没有线索是不可能跟你说这些话的。”

李家康心裏一惊。

“虽然目前的证据还不是很充分,”沈哲说,“但是,我想很快……”

“沈哲!”李家康突然揪住了沈哲的衣领,他咬牙切齿地说,“不要触碰我的底线,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就像林安一样吗?”

“呵,你可真是不怕死啊,沈警官。”

“松手,顾全。”

“你……”

姜黎远远地便能感受得到李家康和沈哲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将头探出车窗外喊道:“家康,我们走吧。”

李家康松开了手,临走时他威胁道:“以前不动你是看在你是姜黎的朋友的份上,但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你是因为心虚而在威胁我吗?”

“最后一次警告,”李家康用手指戳了戳沈哲的胸口,“不要再在姜黎的生活中出现,也不要再触碰我的底线。”

“否则呢?”

李家康的脸上浮现出了和刚才在车里一样阴冷的笑容,他说:“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我保证。”

“我也同样警告你,李家康,”沈哲逼视着李家康的眼睛。

“姜黎是无辜的,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伤害姜黎。”

李家康默然地看了沈哲一眼,然后他推开沈哲,朝车那边走去。

李家康来到车门前,拉开车门,在上车之前再次看向了沈哲,他攥了攥拳头,随后便上了车,关上了车门。

李家康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地开动。

路上的时候,姜黎和李家康都沉默不语。

姜黎的沉默是因为刚才在医院里时沈哲对她说的那句“不要轻易相信他,永远不要”,她不明白沈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沈哲害怕她和李家康在一起后会被李家康抛弃,还是说沈哲认为李家康是个满嘴谎言的渣男。可当她回想起沈哲刚才看她的眼神时,却又不像,仿佛沈哲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想要告诉她,却又不能告诉。

此刻的李家康心裏想的也同样是沈哲,只是他和姜黎不一样的是,他知道沈哲的难言之隐究竟是什么。他不清楚沈哲究竟知道了些什么,至少上次他去警局的时候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那个时候的沈哲只是对他有所怀疑而已,但是现在不同了,沈哲刚才看他的那种眼神已经很明显地在提醒他,他不仅已经确定了他的犯罪事实,而且手中还握有他的某些罪证。

李家康的内心无比的忐忑纠结,他不知道沈哲这个王八蛋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但他认为,沈哲手里的证据对他来说一定还不足够致命,否则以沈哲的性格,他早就对他采取行动了。可接下来怎么办,他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沈哲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一定要做点什么,他不能让沈哲触碰到他的秘密,一旦那个秘密被揭开,那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盒子,他和谢衣就都完了。

两个心事重重的人就这么默契地沉默着,直到李家康将车停在了姜黎家楼下时他才开口:“到家了。”

“嗯。”

姜黎正欲解开安全带,但却被李家康抢先一步,他说:“别动,我来。”

姜黎将手垂下,看着李家康帮她解安全带,心裏一阵感动。

李家康对她真的是无微不至,甚至让她都觉得受之有愧,可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好像缺了一点什么,她是不是有些太过完美主义,是不是对李家康有些太苛求,是不是有些太过分。

姜黎随着李家康下了车,然后在李家康的搀扶下进了楼,回了家。

姜黎走进家门,身后的李家康将门关上。

姜黎想要弯下腰找双拖鞋换上,李家康再次抢先一步将鞋柜里的一双拖鞋拿出来。

李家康说:“来,我帮你换上。”

“啊?”

“来,听话,”李家康拉过来一把椅子让姜黎坐下,“先坐下。”

姜黎听话地坐在了椅子上。

李家康将姜黎其中一只脚上的鞋子脱掉,当他握着姜黎的脚时,他发现姜黎的脚冰凉,他不安地看向姜黎说:“你的脚为什么这么凉,身上也凉吗?”

“身上还好,可能是走的时候太匆忙,忘记穿袜子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他将姜黎的脚轻轻地放下,随后便将另一只脚上的鞋子脱掉,“我帮你暖暖吧。”他看着姜黎。

“啊?”

只见李家康脱掉了外套,然后撩起上衣将姜黎冰凉的脚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温热的暖意从姜黎的脚底传至她的心裏。

她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她。

相顾无言的此刻却传递着暧昧的气息。

姜黎想把脚收回,但却被李家康紧紧地箍在怀里,李家康甚至就想这么一直抱着,将她的脚暖化,将她的心融化。他是多么爱眼前的这个女人啊,当他知道她出事的消息时,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乞求老天爷保佑姜黎,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回姜黎的平安。

可这世上最不公平的便是男女之爱,你用尽全力地想要博得她的芳心,但到头来你收获的可能只是她的冷言冷语。

此刻的李家康心裏清楚,在姜黎的心裏一定仍留有沈哲的位置,他无法做到让姜黎忘记沈哲,因为他知道他没有参与过姜黎的过去,所以可能无法理解沈哲对于姜黎的重要性,但是,他可以让自己在姜黎的心裏占据更多的位置,他相信姜黎会爱上他的,只要他真心待她,姜黎一定会接受他的。可是,当他想到沈哲的时候,他心裏便开始不安,因为沈哲明显是盯上了他,如果有一天他为了逃命而不得不离开海市甚至中国的时候,姜黎到时候会愿意跟他亡命天涯吗?甚至说,当姜黎知道了真相后,她还会愿意靠近他吗?

李家康看着眼前的姜黎,他能从姜黎的眼睛中看到属于一个温柔女子的柔情,那一刻,他想要坦白,想要向姜黎坦白一切,坦白他的过去,他的现在,还有他的未来。

可当他张开口的时候却又将所有的话全都憋了回去,因为他不能也不敢。他终会告知姜黎真相,但是事实吐露得太早往往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李家康将姜黎的脚从他的衣服里拿出来,然后将拖鞋穿在她的脚上。

他将她从椅子上扶起来,搀扶着她回到卧室,让她在床上坐下。

“姜黎,累吗?”李家康弯下腰轻声问她。

姜黎摇头。

“睡会吧,”李家康伸出手摸了摸姜黎的头发,“做好晚餐后我会叫醒你,好吗?”

“家康?”

“嗯?”

“谢谢你。”

李家康微笑,他说:“你不用谢我,我也不需要你谢我,姜黎,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为你做这些事情。”

姜黎微笑,她伸出手抚摸着李家康的脸。

当姜黎那温热的肌肤触碰到李家康的脸的一瞬间,李家康心裏的坚冰彻底融化掉,他的血液在温情中沸腾着,燃烧着。

他等待这一刻等待了太久,但谢天谢地,它终于还是来了。

李家康握住了姜黎那只抚摸着他的脸的手,他将那只手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他看着她,用无比温柔的目光看着她,他说:“姜黎,你有爱过我吗?或者说,你有对我动过情吗?”

她有过吗?

姜黎其实自己也不确定。

李家康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感动着,幸福着,这世上能有李家康这样的男人守护着她,她应该感到知足。

可是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好像少了一点什么,仿佛心裏的那块空缺是李家康无法弥补的。她知道自己太过矫情,对李家康也太过苛求,可是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

但就在刚才,当李家康用自己的身体暖给她暖脚时,她再一次告诉自己,给李家康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她告诉自己,不要再纠结于过去,沈哲于她而言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了,他有他自己的生活和家庭,她不想涉足他和他妻子的感情,她知道,在胡静的眼里,沈哲就是她的命,所以她既不想伤害胡静,也不想伤害沈哲,更不想伤害自己。

从现在开始,试着忘掉他吧。

姜黎没有说话,只是对他微笑。她将脸凑到他的面前,然后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她的吻长久地留在了他的额头上,这让李家康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真的是在做梦吗?

不,这一切都是真的,姜黎吻了他,第一次吻了他。

他捧着她的脸,凝望着她那动人的双眸,然后,他将脸凑近,慢慢地慢慢地凑近,接着,他们的嘴唇便贴合在了一起。

姜黎闭上了眼睛,她试图感受着他的吻,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裏莫名地一阵难受,泪水竟在不经意间滑落眼角。

“你怎么了?”李家康小心地问她,他以为他自己刚才的那个吻让姜黎不高兴了。

“没事,”姜黎笑着摇了摇头,“我很好。”

“姜黎,”他捧着她的脸看着她,“你愿意相信我吗?”

姜黎点头。

他说:“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爱你吗?”

“我……”姜黎犹豫,她说不出“我愿意”这三个字,最后只能用点头表示同意。

但这对李家康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幸福地将姜黎抱在怀里,将脸埋在姜黎的颈窝里,他兴奋地说:“我会让你幸福的,相信我。”

姜黎点头,然后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李家康那天晚上一直都陪着姜黎,那是他这么些年里最为幸福的一个晚上。

晚上十点半,姜黎躺在床上逐渐地睡过去。

李家康在床边看着她,在蒙胧的月光的照射下,她的脸美得动人心魄,他忍不住俯下了身,将他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脸上,他说:“我爱你。”

他又坐了一会,随后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在离开前,他去了一趟衞生间,然后,他再次注意到了放在台子上的一个银白色的小铁盒。

他将小铁盒拿起,打开,接着便看到了躺在裏面的东西——一根红色的手链。

他当然记得它,也当然知道它对于姜黎的重要性。

他将手链从小铁盒里取出,放在手心裏看着它。

他很清楚,这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手链里有太多属于姜黎和沈哲的故事,在这根手链面前他是个毫不相干的人,裏面的所有种种只有沈哲和姜黎知道,而他只是个局外人,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他将手链重新放回到小盒子里,然后将盖子盖上。

当他准备将小铁盒重新放回到台子上时,他犹豫了。

他突然意识到,这根红色的手链原本是应该戴在姜黎的手腕上的,这么些年它一直都戴在她的手腕上,可如今它却被冷落了,它孤零零躺在这个小铁盒里,这是不是说明姜黎在试图忘记过去,忘记和沈哲过去的种种,甚至说,姜黎正在试图忘记沈哲。

李家康突然决定,他要帮助姜黎忘记过去,忘记沈哲,所以这根红色的手链他不能再让姜黎看到,他要替她暂时保管,或许有一天,他会亲手让它消失。

李家康将小铁盒放进衣兜里,然后离开了衞生间。

……

李家康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他进屋的时候看到客厅里亮着灯便知道谢衣在等他。

他换上拖鞋,来到了客厅。

“回来了。”谢衣看向李家康。

“嗯,”李家康走过去,将包扔到沙发上,然后坐下,“姐,你怎么还不睡。”

谢衣冷下一张脸说:“在等你。”

“怎么了?”

“这几天你都在忙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朋友病了,所以要去照看。”

“是姜黎吗?”

“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警察来过了。”

“警察?”李家康心裏一紧。

“刚才一个叫沈哲的警察过来找你,他说你们认识,而且还说你们是朋友,但是我觉得他在说谎,你们一定是认识的,但你们一定不是朋友。”

李家康心裏一慌,他急忙问道:“然后呢?”

“他在这裏坐了一会,问了我一些你的事情,包括你杀林安那天晚上究竟去了哪里。”

“你怎么回答的。”

“当然说你和我在一起,可是,”谢衣笑着摇了摇头,“我认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而且,这个警察有些奇怪,我总感觉他来这裏的目的好像并不是来找你的,也并不是为了了解你那天晚上的行踪的。”

“他盯上我了,”李家康眯着眼睛看向挂在墙上的表,“他在怀疑是我杀了林安。”

“什么?”

“姐姐,看来我们真的遇到麻烦了。”

“他为什么会怀疑上你。”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也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不,不光是他,林少华或许也已经全都知道了。”

“什么?”谢衣心裏一惊,她蓦然想起她在早上接到的林少华的电话,他约她明天去他的家里谈一下公司的事情,没想到,原来林少华是在给她摆鸿门宴,不过好在,她暂时还没有回复他。

“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谢衣咬了咬嘴唇,随后便冷笑起来,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机票递给李家康。

“这是什么。”李家康接过机票看了一眼。

“顾全,你必须快点离开,那个警察走后我便立刻买了两天以后的机票,剩下的时间留给你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

“为什么。”

“既然警察已经盯上了你,那说明他们手里已经有了证据,你不能再在这裏待下去,你必须快点离开。”

“不,我不走。”

“这件事情由不得你了,”谢衣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省着点花,卡里的钱足够你用很长时间。”

“那么你呢?”

“杀人的又不是我。”

“可是你那天开车来接的我,万一监控拍到了怎么办。”

“放心,”谢衣冷笑着拍了拍李家康的手背,“我那天开的是一辆无牌照的车,车子和凶器都被我销毁了,没有人会将这起命案和我联系在一起。”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继续待在这裏对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好处,另外,那个叫姜黎的女人不要再联系了。”

“姐姐……”

“我不希望这件事情节外生枝,何况,你又该怎么跟她解释,难道实话实说吗?如果你真的实话实说,她还会愿意接近你吗?再者说,你认为她会愿意跟着你去国外生活吗?”

“我不会走的,”李家康站起身,“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你还能怎么办,难道杀了那个叫沈哲的警察吗?难道你还想再背上一条人命吗?”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李家康弯下腰将桌子上的机票拿起来,然后当着谢衣的面将它撕成两半。

“顾全,你……”谢衣愤愤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愚蠢,你到底在留恋什么?难道是因为姜黎?那个女人?”

“是又怎样?”李家康看着谢衣,“因为我爱她。”

“爱她?”谢衣大笑,“你靠什么爱她?你连自己的身份都是假的?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她知道你不叫李家康而叫顾全吗?她不知道,对吧,因为你什么都没有跟她说。”

“够了!”

“像姜黎这样的女人哪里都能找到,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如果你真的被抓进去了,那我们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说到底你还是怕我拖累你,对吗?”

“顾全!”

“姐姐,我在心裏一直都很感激你,所以我一直都对你百依百顺,但是这一次,抱歉,我不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会亲自去处理,你不要再管了。”

李家康说完便朝楼上走去。

“顾全,你给我站住!”谢衣怒不可遏地叫住了他,“我警告你,如果你不走的话,我不知道我会对那个叫姜黎的女孩做出什么事情。”

李家康冷笑,随后便转过身看向谢衣,他威胁道:“姐姐,你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但是我不敢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你……”

李家康再次冷笑,随后便转身上了楼。

“顾全!”谢衣朝李家康怒吼,“我这是为了你好,你难道不懂吗?”

李家康没有说话,只是兀自地上了楼,将卧室的门重重地关上。

谢衣尖叫一声,随后便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摔碎在地上。

她气得瘫坐在了沙发上,然后闭上了眼睛,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

她没想到李家康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违逆她,她这是为了他好,可他居然毫不领情,他是疯了吗?他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还要杀人?杀一个警察?

想到这裏,谢衣突然无奈地笑了。

疯了,李家康真的是疯了,她从一开始就提醒李家康不要陷得太深,她原以为李家康和以前一样只是想和姜黎玩玩,分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没想到,李家康居然真的陷了进去。

姜黎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会让李家康这么着迷。

她摇了摇头,再次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

她的脑子一时有些乱,李家康的不配合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了一会,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回复林少华:林董事长,明天早上十点以前我准时到。

她将手机揣进衣兜里,然后上了楼,来到了李家康的卧室门口。

她在卧室门口站了好久,却始终都没有敲门。

她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一次李家康是打定主意不会回头,而她能做的只有尽快地结束所有事情,她不想也不能让李家康遇到任何危险。

其实她骗不了自己,她压根就不想当他的姐姐,更不愿意让他叫她姐姐。他们年龄相差八岁,但在她的心裏,她从来都没有把他当作是她的弟弟。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裏对他涌出了某种莫名的爱意,当这种爱意第一次浮出水面时,她不肯承认,只是当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后,她才明白,原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这也难怪,他们是一对毫无血缘的“姐弟”,她当初之所以愿意收留他,培养他,正是因为爱他。

只是这种爱让她觉得有些见不得光,甚至是肮脏,所以她一直都将它藏在心裏,不让任何人看到。

当她看到李家康换了一个又一个女友时,她没有嫉妒过,因为她知道,这些女人都是李家康生命中的过客,只有她才能永远地住在他的心裏。

但没成想,李家康的生活里居然出现了一个叫姜黎的女人,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而这种威胁居然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带给她的,她无法想象,像她这种如此富有的女人居然会输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孩,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谢衣抬起手准备敲门,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卧室。

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心裏的不安越发强烈。

她知道,明天或许会是她这一生中最为关键的节点,但无论如何,她都要保证李家康的安全,不管她将会为此付出何种代价,她都必须要保护他,因为,她爱他。

李家康此时心裏的不安丝毫不亚于谢衣。

他坐在写字台前,愣愣地盯着摆在写字台桌角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他和谢衣的合照。

他将相框拿过来,用衣袖拂去相框上的灰尘。

他愣愣地看着照片,想起过去和谢衣相依为命的时光。

有的时候,谢衣对他的好甚至让他以为他和她是真正的姐弟,是那种血浓于水的姐弟,可是他知道,他和她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谢衣对他的好让他觉得无以为报,所以他对谢衣自始至终都是百依百顺,几乎从来都不会违逆她的意志,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无法答应谢衣的要求,因为他知道,一旦离开,他很有可能永远都无法回来了。如果没有遇到姜黎,他当然可以立刻离开,但正是因为姜黎的存在才让他有了太多的不舍。

他和姜黎才刚刚开始,他不想就这么迅速地结束,他不忍心,也舍不得。

他知道沈哲的那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他无法让沈哲放弃,更不可能和沈哲和解,因为沈哲是一个警察,而他则是一个手上沾有人血的杀人犯。

他将相框重新摆在桌角,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了那个小铁盒,接着再次打开。

他将手链放在手心裏,在台灯下仔细地看了一会,随后又重新放进去,盖上了盖子。

他拉开了抽屉,当他准备将小铁盒放进抽屉里时,他却突然迟疑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关上了抽屉,将小铁盒放进了大衣的内兜里。

“对不起了,姜黎,”李家康喃喃自语,“我别无选择。”

……

海市公安局。

晚上十一点。

“这处监控点距离‘渤海湾’有五百米远,但也是离‘渤海湾’最近的一处监控点。沈队,你看。”刘克点击了监控录像的暂停键,视频定格在了一辆黑色的汽车上。

沈哲仔细地盯着电脑屏幕,然后用鼠标将视频中的图像放大。他看了一眼车牌号,没有印象,但是他对于这辆车还是很熟悉的,因为李家康也有一辆同样的车,难不成……

“沈队,”刘克说,“从案发当天的凌晨零点到凌晨三点这段时间里,经过这条道路的车一共有二十六辆,但只有这辆车在凌晨一点三十五分的时候开进了这条路,又在凌晨两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离开了这条路,同样,”刘克再次快进,屏幕定格在了一辆无牌照的白色的车上,“这辆车也是如此,它在凌晨两点十九分的时候开进了这条路,又在凌晨两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和那辆黑色的轿车同时离开。”

沈哲将视频快进,果然在凌晨两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看到这两辆车一同离开。

沈哲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问:“这辆黑色轿车的车主是谁。”

“我们正在查。”

“查到了立刻通知我。”

“好的。”

“另外,查一下这辆无牌照轿车的去向,争取找到这辆无牌照轿车的车主。”

“明白。”

刘克走后,沈哲再次看向电脑屏幕,他在想,坐在那辆无牌照的车里的人会是谁。假定那辆坐在黑色轿车里的人是李家康的话,那么……

那一瞬间,沈哲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的名字——谢衣。

……

姜黎醒来后发现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幸好今天是周末,否则早就迟到了。

她坐起身的时候,腹部的刺痛让她一下子又躺回到了床上。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穿衣服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李家康,莫名地,姜黎想起了李家康帮她暖脚的事情。

姜黎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

“姜黎,醒了吗?”

“刚醒,”她说,“昨天……真的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反倒是应该我来谢你。”

“谢我?”

“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让我爱你。”

姜黎笑了。

沈哲听到了电话那端的笑声,一晚上的愁绪顿时烟消云散,他说:“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

“那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你,好吗?”

“好。”

“姜黎,今天我可以陪你一起跨年吗?”

姜黎这才恍然,原来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明天就是二零一五年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姜黎?姜黎?你还在听吗?”

姜黎说:“我在听。”

“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在家里等你。”

挂掉电话后,姜黎穿好衣服,站起身,走出卧室。

她来到洗手间洗漱,在洗脸的时候无意中注意到了空空如也的台子。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她也没有多想,只是,当她洗完脸的时候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她再次看向了台子,终于想起来那里少了什么东西——那里原本放着一个小铁盒,小铁盒里放着沈哲送给她的那条红色的手链。

她一时有些心慌,环顾四周,到处寻到,但是没有找到。

她明明一直都将它放在台子上,从来都没动过,怎么今天突然就不见了?难道她把它放在了别的地方?不可能,她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的自信,只要是她认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就一定没有做,那么那个小铁盒现在又在哪里?

她一下子便想到了李家康,对,没错,小铁盒的消失一定和李家康有关,或者说,是李家康偷走的。但也不能用“偷”这个字,这种对于李家康毫无意义的东西根本没必要偷,这根本不是偷,而是李家康故意将小铁盒拿走,他要拿走的也不是小铁盒,而是小铁盒裏面的手链,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她曾经对李家康讲过这条手链的来历以及对于她自己的意义,所以李家康是为了让她彻底忘记沈哲,所以才会将那个小铁盒拿走。

李家康啊李家康,你为什么这么自作聪明,你难道不知道那条手链依然对我很重要吗?你怎么能这么做!即使我和沈哲已经不可能了,但那根手链是我童年里最为珍贵的回忆,你以为没了那条手链我就会将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忘记吗?李家康,你太让我失望了。

姜黎气得咬破了嘴唇,她不顾身体的伤痛冲出了衞生间,然后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了个遍,结果当然是没有找到。此时的李家康当然不会知道姜黎心裏对他的愤恨,他沉浸在爱情的幸福里,同样地,他心裏的那种不安的焦虑也在如影随形。

他在卧室里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看到客厅里没人便喊了一声“姐”,但没有人回应。

难道姐姐出去了?

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但没有看到谢衣,然后他便上了楼,来到谢衣的卧室门前。

他敲了敲门,喊了声“姐姐”,见门里没有人响应便推开了门。

屋子里没有人,看来谢衣真的是出去了。

正在李家康准备关上门的时候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是谢衣的手机,她居然忘带了。

他愣了愣,然后走进了屋子,来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

手机打开之前需要输入六位数的密码。

他先是输入了谢衣的生日,不对,然后便将自己的生日输了进去,手机居然解开了。

他没想到,谢衣居然用他的生日作密码。

他点开手机的微信,然后便看到了她和林少华的聊天窗口。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进去。

……

谢衣将车停在了林少华别墅的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内心不安的情绪。为了以防万一,她故意将手机放在了家里,因为她要让李家康知道她的行踪,如果她真的出了意外,李家康一定会知道的。

她从车里下来,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十几秒后,别墅的大门自动打开。

她走进去,将门关上,然后便看到了站在门口迎接她的林少华。

如果李家康没有告诉她林少华已经知道了真相的话,她是不会如此警惕的,但此时她不得不让自己的神经紧绷起来,因为林少华在她的眼里一直都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所以,此刻林少华脸上的笑容在她的眼里有了太多的不怀好意。

谢衣来到林少华的面前,伸出了手,笑着说:“林董事长,打扰了。”

“还叫董事长呢,”林少华笑着握住了谢衣的手,“我已经退休啦,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瞧您这话说的,”谢衣笑道,“渤海集团没有谁都行,但就是不能没有您。”

“真的吗?”

“当然。”

“那你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把我踢走呢?”

他们看向对方,在沉默了几秒后同时笑了起来,只是他们彼此的笑声中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

林少华说:“谢董事长,裏面请。”

谢衣点了点头,随后便走进了屋里。

林少华跟在谢衣后面进了屋,然后将大门关上,随后又将大门反锁。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林少华倒了一杯茶递给谢衣。

谢衣说了声“谢谢”后便将杯子接了过来,她抿了一口茶,环顾四周,她说:“看来林董事长很是喜欢古玩字画,朋友送了我一些,因为不懂,也不会欣赏,所以一直都放在储藏室里,改日我将它们借花献佛,送给林董事长,您看可以吗?”

“你费心了,”林少华扯动嘴角笑了笑,“现在想来,真是可怕。”

“嗯?”

“我是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的势头真是无可阻挡,比如说你,谢衣。”

“是吗?您可真会夸我。”

“这可不是夸你,而是事实,”林少华靠在沙发背上看着谢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谢衣,你到底是谁。”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没听懂,”谢衣笑道,“我就是我啊,还能是谁?”

“不,”林少华摇了摇头,“你其实有两幅面孔。”

“两幅面孔?”谢衣吃惊地捂着嘴笑道,“我真的有两幅面孔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和你的梦想工场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地算计我,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

“我怕你是误会我了。”

“误会?”林少华笑了,他直起身体,逼视着谢衣的眼睛,“你的母亲是胡梅,对吗?”

谢衣笑而不语,脸上丝毫没有惊讶和恐慌,因为她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

“看来我没猜错,”林少华说,“你和顾全因为恨我,所以才会联起手来对付我,对吗?”

谢衣依然笑而不语。

“没想到啊,”林少华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可真够厉害的。”

“所以呢?”谢衣终于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你准备拿我怎样呢?”

“哈哈哈——!”林少华大笑,“我能拿你们怎样呢?说实在的,当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很惊讶,但是现在想想,也很正常,只是有些出乎意料,我把你们两个人送到那种地方去就是想让你们永远都沉沦下去,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能走到今天。不就是想报复我嘛,可以,你们可以尽情地报复我,但是,”林少华话锋一转,眼神突然变得锋利无比,“你们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谢衣大笑,“对于你儿子的死我很遗憾,但是,我想这也是你罪有应得。”

林少华突然向谢衣扑了过去,谢衣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林少华揪住了头发。

“告诉我,”林少华凶狠地说,“林安是不是你们杀的。”面对愤怒的林少华,谢衣并没有害怕,她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说!”林少华吼道,“到底是不是你们杀的!”

“是,他的确是我杀的,是我和顾全一起杀的,”谢衣冷笑,“你可能不知道你儿子死得有多惨,”谢衣看着林少华那张痛苦而又狰狞的脸,心裏泛起了兴奋的快|感,她知道林少华此刻是痛苦的,但是这还不够,她要让这痛苦更加剧烈一些,最好让林少华彻底疯掉,“杀他的时候,我捅了他无数刀,然后顾全又捅了他无数刀,我们将对你的愤怒全都发泄到你儿子的身体上,我们将他的身体毁得体无完肤,就是为了报复你,为了让你痛苦,”谢衣看到林少华的脸由愤怒变得扭曲,“其实最该死的人是你,但是我们不会杀死你,死对你来说太过仁慈,我们就是要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像狗一样活着!”

“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林少华突然掐住了谢衣的脖子,“你们可以报复我,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地报复我,你们甚至可以夺走我所拥有的一切,但是林安是我的独生子,他是我唯一的孩子。”

此刻的谢衣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在她眼里,林少华是不敢杀她的,她冷笑着说:“你的孩子只是餐前甜点,下一个人就是胡梅。”

“你说什么?”林少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可是你妈!”

“我妈早就死了,在我眼里,她是你的老婆,所以她也该死!”

“啊——!”林少华被谢衣的话激怒,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面目狰狞,头上青筋暴起,他的手突然开始用力,慢慢地用力,直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谢衣一开始并没有挣扎,但随着林少华手部的力道越来越大,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林少华仿佛真的是要杀了她,所以她开始挣扎,反抗,可她越是挣扎,越是反抗,林少华就越是愤怒,越是用力。

林少华真的是想要杀了她吗?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此刻的他只是觉得愤怒,这种愤怒变成了魔鬼,它让他失去了理智,让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谢衣在挣扎中撕扯着他的衣服,甚至划破了他的脸,他的脸上瞬时便布满了道道血痕,可他就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她,他的那双手,那双即将了结一个女人性命的手在此刻变成了一把坚硬无比的铁钳,它死死地钳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脸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身体也渐渐地失去了力气,再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她看着他,她知道他是不会松开手的,她知道她即将死在他的手里,可是她不后悔,一直都不后悔,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李家康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会替她报仇,他会让林少华死无葬身之地。

她看着他,嘴角竟挂着阴冷的笑,她仿佛是在说,杀了我又能怎样,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下一个就是你,这就是你的报应。

她脸上的笑容再一次激怒了林少华,林少华再一次用力,彻底让谢衣断了气。

谢衣即使死了以后也是在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他,嘴角依然挂着若有似无的轻蔑的笑。

林少华像是怕谢衣还会活过来一样迟迟不肯松手,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只手上,他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耳朵里回响着她刚才对他说的所有的话。

是谢衣和顾全杀了林安,他们居然杀死了他惟一的儿子,他们可以报复他,可以以任何一种手段报复他,但为什么,为什么要殃及一个无辜的人,为什么要杀了林安!

他终于松开了手,然后站起身,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这个女人,她面色惨白,四肢僵硬,没了呼吸,她死了,她居然死了。

是谁杀了她,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他抬起胳膊,看着自己那只掐死谢衣的手,那只手在抖,不停地抖。

他再次看向了躺在沙发上的女人,不,应该叫女尸,因为她已经死了,被他亲手给杀死了。

他害怕,但是她该死,不光是她,还有另一个凶手,他也一样该死。

他放声大笑,那笑声让他自己都觉得恐怖,但那种杀人后的绝望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他的人生就要完了。

此时,大门被打开,胡梅拎着东西从外面走进来。

她看着面如死灰的林少华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所以她将东西放到地上后便走了过来。

“少华,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当胡梅看向了躺在沙发上面色惨白的谢衣时,她的脑子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她的潜意识告诉她,眼前的女人已经死了。

“少、少华,这、这是怎么回事。”胡梅希望林少华立刻否定自己刚才的念头,他会告诉她,谢衣只是身体不舒服睡了过去,她没有死,她会醒过来的。

“她死了,”林少华看着一脸惊恐的胡梅,脸上竟露出了笑容,“被我给掐死了,因为,她杀死了林安。”

……

在去姜黎家的路上时,李家康一直都心事重重。

如果林少华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话,他可能没有什么顾虑,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林少华已经知道他是顾全了,他害怕林少华顺着他的这条线索查到谢衣的身上。

不会的,不会的,谢衣一直都隐藏得很好,林少华不可能知道她是谁,但如果林少华已经知道了呢?

想到这裏,李家康心裏不禁一惊,冷汗瞬间便冒了出来。

他将车开进姜黎家的小区,又在小区里找了个位置将车停下。

他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心裏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如今的局面对他和谢衣来说很不利,林少华还好说,但是沈哲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太危险,那天沈哲的话明显不是在威胁他,而是在警告他,或许沈哲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但是,他昨天想要除掉沈哲的念头立刻被他否决,因为他知道,即使除掉了沈哲又能怎样,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沈哲的问题了,而是他或许已经被海市的所有警察给盯上了。

他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或许真的如谢衣所说,他只有跑了,但是姜黎愿意和他一起离开吗?或许他可以试一试,万一姜黎真的同意了呢?

他从车里出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姜黎所在的楼层,然后关上车门,走进了楼里。

他来到了姜黎家的门口,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便被打开,但出现在他面前的姜黎和昨天完全不一样,她一脸怒气,仿佛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他没有多想,以为姜黎是因为伤口太疼所以心情才会不好,可是,当他想要抱住姜黎的时候,姜黎却闪身突然躲开。

他一愣,然后看到姜黎直接就转身进了屋。

他有些莫名其妙,但随即便想起了大衣内兜里的那个小铁盒,难道姜黎已经知道了?

他不禁嘲笑自己,他居然在怀疑姜黎的记忆力,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过目不忘的女人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东西放在哪里。

他叹了口气,走进了屋里,带上了门。

他换好拖鞋后走到了客厅,看到姜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杯子。

“姜黎,”李家康在姜黎的身边坐下,“你怎么了?”

“家康,”姜黎看着李家康,“你曾经对我说你永远都不会骗我,对吗?”

“我当然不会骗你。”

“那你告诉我,放在衞生间里的小铁盒是不是你拿走的。”

“是。”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已经和我在一起了。”

“所以呢?所以你就要把它偷走,对吗?”

“这不是偷。”

“那这是什么?”

“我只是不想再让你想起他,”李家康抱住姜黎的肩,“既然你已经决定忘记他,那何不做得干脆一点,彻底忘记,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帮你抹去有关他的一切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