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华愣了愣,随后便没再说话,他看到胡梅颓然地将头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这么多年过去了,胡梅居然还没忘记她的女儿谢衣,当初他骗她说,谢衣跟着她的叔叔去了外地生活,实际上,他把谢衣送到了一个偏远而又贫穷的城市的孤儿院里,在他的设想里,谢衣将会和那里融为一体,她永远都会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不可能有机会与她的母亲相认,他为的就是让胡梅彻底和过去了结。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谢衣不仅走出了那座贫困的城市,而且还成为了和他同等阶层的人,如今,在谢衣的眼里,他仅仅是一只任她宰割的羔羊而已。
……
林少华的车彻底消失于谢衣的视线里。
谢衣摘下墨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少华,胡梅,我会让你们对这个夜晚永生难忘。
此刻,她看到从渤海集团里走出来了一个女人。
她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在确定是她要找的人之后便立刻安上一副笑脸,然后笑盈盈地走了过去。
谢衣挡在了女人的身前。
女人抬起头看向谢衣,一脸的疑惑,她说:“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是姜黎吗?”
“我是,您是……”姜黎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她根本就不认识她,而且从女人的穿着来看,她们也完全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
“你好,姜黎,我是谢衣,家康的姐姐。”
“家康?李家康?”
“对,没错。”
“那么您……”
“当然不是我要找你,是家康。”
“您……是什么意思。”
“家康受了点伤,现在很想见你。”
姜黎担心地问:“他受伤了?怎么回事。”
“路上遇到了抢劫,所以,”谢衣耸了耸肩,“他和歹徒打了起来。”
“很严重吗?他现在在哪?在医院吗?”
“在家里,他想见你,所以让我来接你,不知道姜小姐有没有时间去看看家康。”
此时,姜黎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沈哲。电话响了许久,但姜黎最后还是没有接,她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重新揣进了兜里。
谢衣将姜黎表情的变化看在了眼里,虽然不知道给姜黎打电话的人是谁,但她猜一定是个男人,而且是和她的关系不一般的男人。
姜黎说:“我们现在就走吧。”
“嗯?”
“我是说,我想去看家康。”
“好啊,”谢衣意味深长地笑了,“那我们走吧。”
姜黎跟着谢衣上了车,车没开出去多久,姜黎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依然是沈哲。
姜黎依然没有接电话,但是也没有直接挂断,她只是让手机一直这么响着。
她有想过沈哲可能真的有什么事,但是她一想到沈哲在医院里跟她说的那些话时就心痛难忍,他怎么能对她这么残忍呢?
手机铃声终于停息,姜黎将手机放回到包里,在前面开车的谢衣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有些恍惚的姜黎,装作不经意地问:“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陌生人,我不是太喜欢接陌生人的电话。”
“哦,这样啊。”谢衣笑了,她当然不可能相信姜黎的解释,但她也没有多想,像姜黎这个年纪的女孩自然是会有许多的男人追求的,她的弟弟或许也只是追求者之一。
她没有再与姜黎说话,她装作安心开车的样子,但其实她脑子里想的却是不久之后的那场饭局,她将会再次见到她的母亲和那个狗男人,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认出她来。
不管怎样,这一天来得比她预想得要早,但迟早也是要面对的,林安的死只是意外地加速了所有计划的进程,一切其实都没有变,林少华和他的渤海集团很快将会彻底坍塌。
半个小时后,谢衣将车停在了别墅的门口。
谢衣回过头,将钥匙递给姜黎,她说:“我有个饭局,所以就不送你进去了。”
“好。”姜黎接过钥匙,从车里下来,目送着谢衣的车离开后,姜黎用钥匙打开别墅的门,走进了别墅。
当她来到客厅时,她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李家康。
“姜黎,你来了。”虽然身体每动一下都会疼痛难忍,但是李家康在见到姜黎后还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但因为他的腿站起来时实在是太疼,所以最后还是坐回到了沙发上。
姜黎在看到鼻青脸肿的李家康后还是吃了一惊,她急忙走过去,在李家康的身旁坐下,她担心地问:“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去医院。”
“是小伤,没关系的,”李家康看着姜黎,心裏涌出的爱意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抱住她,亲吻她,“对不起,让你亲自跑一趟,但是我真的很想见你。”
“你是在昨天送我回家之后被劫匪抢劫的吗?”
“啊?”
“你姐姐不是说你是被劫匪打伤的吗?”
“哦,的确是碰到了劫匪。”
“报警了吗?”
“报了。”
“要不要……”姜黎在那一瞬间想起了沈哲,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将这件事情告诉沈哲,可她最后还是放弃了。
“嗯?要不要什么?”
“没什么。”
李家康看着姜黎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猜出了大概,可是他不在乎,沈哲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是威胁,因为他知道沈哲一定会因为那件事情而自动退出,或许沈哲也从来没有想要参与过。他在不经意间发现姜黎今天没有戴沈哲送给她的那条红色的手链,这说明什么?难道说明姜黎已经决定与过去彻底决裂、与沈哲彻底决裂?
想到这裏,李家康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姜黎的手,他看着她,深情地凝视着她,那眼神恨不得立刻将她据为己有,他说:“姜黎,你知道嘛,昨天在我最危险的时刻,我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你。”
姜黎知道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李家康的爱情攻势,她一直都欣赏他,甚至有些喜欢他,对于李家康的讨好和呵护她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只是她不确定这究竟是感动还是爱情。
李家康见姜黎抿着嘴唇,这娇羞而又可人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要去吻她,他爱她,在生死存亡的时刻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这让他更加明白了他对姜黎的爱意,或者说,如果不是林安想要伤害姜黎的话,他或许也不会迸发出绝望之前的最后的力量,也可以说,如果不是姜黎,他现在已经死了。
但让他痛苦的是,他无法向姜黎说出真相,他无法让姜黎明白是她让他在绝境中重生,所以他只能用肢体语言告诉她真相。
李家康松开了姜黎的手,然后他抱住了她。
他将姜黎的身体紧紧地裹在怀里,他用力地抱着她,感受着她的呼吸,感受着她的体温,感受着她身上的香气,他恨不得将她永远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永远和自己在一起,在他的心裏,姜黎是属于他的,永远也只能是属于他的。
姜黎没有挣扎,她只是安安静静地被李家康搂在怀里,她本想也同样抱住李家康,可是当她抬起胳膊想要将手贴在李家康的后背上时,她突然犹豫了,最后还是将胳膊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果她真的爱他,此刻她应该因为他的拥抱而感到幸福,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知道李家康是真的爱她,她甚至能听到李家康那急速的心跳,可是她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他。
姜黎从李家康的怀里离开,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李家康的呼吸开始急促,他的嘴唇情不自禁地向姜黎的嘴唇靠过去,他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她的嘴唇,她没有反应,这在他的眼里便成为了默认,所以,当他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嘴唇时,她却像是被过了电一般立刻推开了他。
他们尴尬地看着对方。
李家康没有想到姜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他以为他刚才的试探证明姜黎对他的行为是默许的,可他没想到,姜黎居然推开了他,他不知道姜黎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她对他根本就不像他对她那样有感觉。
姜黎的心裏很纠结,她刚才本想顺其自然地让事情发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李家康真的想要吻她的时候,她却如此的抗拒。
“我、我、我去趟衞生间。”姜黎紧张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李家康尴尬地点了点头。
李家康看着姜黎像是逃命一般朝衞生间走去,心裏不禁掠过一丝苦意,这一刻,他已经明白,姜黎的心并没有完全在他这裏,而昨天微信上的回复更多的是一种敷衍,是对他和她自己的敷衍,或许,她只是想要逃避。
李家康听到了微信的提示音。
他打开手机,看到了谢衣给她发来的微信:家康,人我已经给你带到,不要让我失望,如果你需要的话,今天晚上我可以不回家。
李家康苦笑,他回复道:尽人事,听天命。
谢衣没来得及看李家康的微信回复,因为信号灯的绿灯已经亮了。
谢衣踩下油门,驶上了高速公路,朝着华海酒店疾驰而去。
十五分钟后,谢衣将车停在了华海酒店的门口。
门童跑过来给她开车门,她笑了笑,然后给了门童小费。
她走到了她事先订好的包厢门前,清了清嗓子,然后推开了门,只见林少华和胡梅早已坐在座位上等着她了。
林少华和胡梅同时看向了站在门口的谢衣。
胡梅一看到谢衣便想起了刚才在渤海集团门口看到的那个女人,下一秒她便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她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她看着谢衣的脸,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她不敢往深了想,只是这种熟悉感让她愈发觉得紧张甚至是不安。
而林少华则对此并不敏感,在他眼里,眼前的年轻女人只是一个商人而已。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去,亲切地与谢衣握手,他说:“真没想到,梦想工场的董事长会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女性,年轻有为啊。”
“林董事长您过奖了,”谢衣笑道,“早就久仰林董事长的大名,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胡梅走过来与谢衣打招呼,当她近距离看到谢衣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在想,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她们以前到底在哪里见过。
“董事长夫人您好,很高兴见到您。”时隔二十五年,谢衣再次握住了胡梅的手,这只手不再圆润,而是变得粗糙。她对这双手是陌生的,虽然这个女人在名义上是她的妈妈,但是在她的心裏,她的妈妈早就已经死了,在二十五年前就死了,在她爸爸去世之后就跟着爸爸一起死了。而此刻站在她眼前的女人是一个犯下罪孽的恶人,是一个要遭天谴的恶人。
胡梅发现谢衣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是那种恶狠狠的冰冷,但那种凶恶的眼神转瞬即逝,谢衣的眼神随即便变得温婉可人起来。
刚才看到的那个眼神虽然一闪而过,但留给胡梅的印象太过深刻,她不可能看错的,更不可能是幻觉,她想,或许眼前的这个女孩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胡梅笑道:“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谢,”谢衣盯着胡梅的眼睛,“我叫谢衣。”
“什么?”胡梅的手在抖,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你、你、你说你叫什么?”
“谢衣啊,”谢衣故作好奇地问,“怎么了,胡女士,有什么问题吗?”
“你叫……谢衣?”
“对啊,胡女士,您没事吧。”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五岁。”
“三、三十五岁?”
“那么你……”
“阿姨,您到底想要问我什么?”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哪里的人。”
“海市本地人。”
“那么你的父亲……”
“我父母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林少华打断了胡梅,他将胡梅往他这裏拉了拉,“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你这样会吓着人家姑娘的。”
谢衣将胡梅脸上的惊慌看在了眼里,她早就预料到当她说出这一切时胡梅的反应,但这一切都只是开始,她不可能暴露太多,她要慢慢地折磨胡梅,她要让胡梅生不如死。
谢衣勾起嘴角,扯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故作关切地问道:“林董事长,林夫人她……没事吧。”
“没事,没事,”林少华说,“我夫人的一个女儿和你同名同姓,碰巧的是连年龄都一样,抱歉,抱歉。”
“是嘛,这也太巧了,看来我和董事长还有董事长夫人很有缘嘛。”
林少华感觉到胡梅的身体在抖,他问胡梅:“你还好吗?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胡梅摇了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她一见到谢衣便有一种预感,她过去一定是见过这个女人的,当谢衣说出了她的年龄和名字时,她心裏的一个声音居然在对她说:她是你的女儿,这个叫谢衣的女人就是你的女儿。
不不不,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林少华说得对,同名同姓的人太多太多了,她怎么可能仅凭这个就判断眼前的女人就是她的女儿呢?何况,如果这个叫谢衣的女人真的是她的女儿的话,那么她总该从谢衣的表情里看出些许端倪,可是谢衣很平静,就像从未见过她一样,没错,她们的确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谢衣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谢衣。
“胡梅?胡梅?”林少华拍了拍胡梅的肩膀,见胡梅还没反应便叫来了秘书,“把夫人送回家。”
秘书点了点头,然后扶着胡梅朝房间外面走去。
胡梅没有拒绝,她只是一边往前走一边死死地盯着谢衣,仿佛她要抓住最后的机会找到她想要找到的些许端倪。
可是谢衣的脸上挂着的是职业般的笑容,常人根本无法从谢衣的面部表情里看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胡梅离开后,林少华笑道:“真是对不住了,姑娘,你别见怪,我夫人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见到你以后想起了她失联已久的女儿。”
“没事没事,”谢衣笑道,“夫人的女儿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没有,”林少华摇了摇头,“她已经有二十五年没有见到她女儿了。”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她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你居然用这么几个字就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你们这对狗男女差一点毁掉了我的人生。
内心裏极其愤怒的谢衣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波澜,她说:“那太遗憾了,希望她们母女能早日团聚。哦,对了,最近一直都没看到林安,也不知道林安在忙些什么。”
“林安去了国外。”
“国外?”谢衣故作惊讶。
“嗯,”林少华若有所思地说,“他在帮我找一个人。”
谢衣的嘴角在不经意间浮出一抹冷笑。
席间,林少华和谢衣相谈甚欢,谢衣也同意了和渤海集团的合作,但是她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说:“资金方面,林董事长大可不必担心,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我一定照办。”
“我希望我们梦想工场在渤海集团的股份由原来的12%增加到25%。”
林少华犹豫了,如果梦想工场的股份真的增加到25%,那么梦想工场将会是渤海集团的第一大股东,往后他在渤海集团的所有决策都会受到掣肘,可是他现在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如今渤海集团深陷债务危机,梦想工场是为数不多的愿意与渤海集团进行合作的投资公司,而且梦想工场也是这些有意与渤海集团合作的投资公司里实力最为雄厚的,他很难拒绝,何况,如果他真的拒绝,还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渤海集团如今危机重重,四面楚歌,如果再不抓紧时间,很有可能会毁于一旦。渤海集团可是他一手创建的,是他一生的心血,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毁掉呢?
“林总,”谢衣步步紧逼,“现在渤海集团的困难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我们梦想工场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你们渡过这场难关,最后达到双赢的结果,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认真地考虑,但是,时间不等人,何况,在海市也许不会有第二家投资公司愿意冒这个风险。”
林少华看着眼前这个精明的年轻女人,嘴角扯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他知道她早就做好了准备,甚至已经认定他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因为她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
“林总?”
“好,我同意。”林少华拿起笔飞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谢衣接过合同,在看到合同上“林少华”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笑了。
“那林总,”谢衣放下合同,端起了酒杯,“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林少华笑着和谢衣碰了一下杯子。
……
林少华回到家,看到胡梅正两眼无神地坐在沙发上,表面上她在看电视,实际上是在发呆。
林少华知道胡梅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来到胡梅身旁坐下,他握着胡梅的手说:“好点了吗?”
“啊?”胡梅这才发现林少华回来了,“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嗯,不放心你,”林少华拍了拍胡梅的手背,“身体还不舒服吗?”
“我身体……没事,”胡梅转过脸来看着林少华,“我一直都有一种感觉,刚才那个叫谢衣的女人就是我的女儿。”
“你在胡说什么呢,”林少华笑了,“我说过,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你总不能把每一个叫谢衣的女人都看作是你的女儿吧。”
“不,不,少华,你不懂,”胡梅摇了摇头,“这种感觉很强烈,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戴着墨镜,我没有看到她的眼睛,直到刚才我真真正正地看到她时,这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在她说出了她的姓名和年龄之后我便更加确定,少华,她一定就是我的女儿,一定就是我的谢衣。”
“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林少华皱了皱眉,“她的背景我早就调查过了,人家从出生起就在国外生活,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
“不,不,一定是,她一定是!”
“够了!”林少华不耐烦地站起来,“我不止一次地提醒过你,不要再提你的女儿,因为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懂吗?明白吗?”
“少华……”
“闭嘴!”林少华怒目相向,“如果你再提这件事情,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林少华说完转身便走,当他准备上楼时,胡梅却叫住了他:“少华,我最近经常会做噩梦,梦到过去的许多事情,我有一种预感,我预感到将来有一天我们会为我们过去犯下的罪过而付出代价,我感觉我们会遭报应的。”
“呵,代价?报应?”林少华冷笑,“告诉你,我从来就不信这些事情,为了如今我所拥有的一切我付出了我的全部,但我从来都不后悔,因为我有能力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至于你,胡梅,你以为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吗?”
胡梅张了张嘴,竟无力反驳。
是啊,她比林少华能好到哪里去吗?她是个自私的女人,为了荣华富贵抛夫弃女,她甚至还气死了她的丈夫。
谢衣……谢衣……谢衣……你真的不是我的女儿谢衣吗?
胡梅失声痛哭。
……
谢衣将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她没有急着进去,因为她需要冷静一下,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虽然她恨她的母亲,但她也是个人,当她时隔二十五年再一次和她的亲生母亲面对面的时候,她也会有所触动,实话讲,当她看到胡梅后,她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居然在怂恿她叫胡梅妈妈,只是,当这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时她便觉得可笑至极,胡梅也配当妈妈吗?一个抛夫弃女的极度虚荣的物质女人也配当她的母亲吗?
可是谢衣越是这样想,心裏就越是复杂,她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应该停手,毕竟他们的独子已经死了,这也算是对他们的惩罚,可以了,足够了。
不,不,这还远远不够,这还远远不足以抵消他们的罪孽,当他们在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肯定没有想过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所受的屈辱和所遭受的侮辱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切都是拜这对狗男女所赐,还有她的父亲,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就这么被他们给活活气死,就算不为了她自己,她也要为她的父亲讨回一个公道。
不要忘了,如果不是因为恨,那她也不会走到现在,更不会拥有如今的生活,如果她的恨无法找到一个发泄口,她真会疯掉的。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如今,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让这对狗男女身败名裂、流落街头了。
她扯动嘴角,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冷笑一声,然后拉开车门,下了车。
当她走进别墅的时候发现李家康正坐在沙发上,眼神呆滞,若有所思。
“顾全。”
李家康回过神来,然后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谢衣。
“姐,你回来了。”
“你怎么了?”谢衣在李家康的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
“姜黎呢?”谢衣环顾四周,“她走了?”
“一个小时前走了。”
“我还以为你会留她在这裏过夜呢。”
“姐,你真能说笑,”李家康苦笑,“我想,她对我根本就没有感觉。”
“是吗?可是我看见她对你很关心。”
“我不知道,我猜不透她的心思。”
“不过没关系,家康,”谢衣搂住了李家康的肩,“即使她真的爱你,你们现在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李家康看着谢衣。
“因为你杀了人,顾全,你杀了人,”谢衣收起了脸上的温柔,“我们的计划必须要加快速度进行,一切结束后,我会带你离开海市,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国家,然后我们重新开始。”
李家康没有说话,但是谢衣的话让李家康顿时清醒了起来。
是啊,他杀了人,警方早晚有一天会找到尸体,早晚有一天会找到他,所以,他除了逃,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姜黎也迟早会知道真相,到那个时候,姜黎还愿意接近他吗?即使姜黎真的跟他在一起,那他也只能拖累她。
不,不,不,他不会放弃的,绝对不会放弃的,他爱她,不管今后如何发展,他也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刚才,虽然她拒绝了他的吻,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姜黎是真的很关心他,在乎他,至少这证明姜黎的心裏是有他的,而沈哲对于姜黎来说早已成为了可望而不可即的难以触碰到的幻象。
李家康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然后躺在了床上。
他拿出手机,给姜黎发了一条微信:到家了吗?
姜黎很快回复道:到了。
李家康:之前真的对不起,我有些冲动了。
姜黎:没关系,过去了,而且你也没做错什么。
李家康:什么?
姜黎:家康,你很好,有的时候又有些太好了,让我觉得配不上你。
李家康将姜黎的回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有些不清楚姜黎是在拒绝还是在犹豫抑或是在心裏已经默默地接受了。
李家康深吸一口气,然后在手机键盘上敲下了几个字:姜黎,做我女朋友吧。
李家康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点击了发送键。
仅仅几十秒之后,姜黎便回复了一个字:好。
李家康先是一愣,随后便幸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