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水阔(2)(1 / 2)

司南 侧侧轻寒 2309 字 2022-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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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有火眼金睛的不是阿南,而是方碧眠。

与她同住的第一晚,方碧眠就送给她几袋小药包,说道:“南姑娘,我听说你经常下水,水体阴寒侵骨,尤其对我们女子不利。你看你这气色,公子都很心疼呢,我下午缝了一些药包,你每天晚上泡泡脚,会有益处的。”

阿南拿起来看了看,里面大概是些艾叶桂枝之类的普通东西。但一个个小药包缝得细细密密的,她也只能说:“有心了,不过大热天的我不爱泡脚,你可以自己用。”

“那就等上岸后洗澡的时候用。我拆开帮你放点玫瑰花,洗完了香香的很好闻的。”方碧眠指指自己的脚,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实不相瞒,我刚刚放了脚,现在不能泡呢。”

阿南看了看她纤小的脚一眼,没说什么。

“之前为了跳舞,我们都要把脚裹得瘦瘦的,这样起舞时好看些。但今天,我看见了南姑娘你光着脚在船上的样子,觉得真好啊,我好羡慕你。”她眼中闪着灿灿的光芒,满是憧憬,“我想和南姑娘你一样,自由自在不受束缚地生活,活得像海里的鱼一样畅快潇洒!”

“哪有人能自由自在啊,一样的,我也有数不尽的烦恼。”阿南早就习惯了和男人一样,在船上不穿鞋子,大家也都视若无睹,没想到被方碧眠发现了。

“不是,因为我娘以前也不许我裹脚的。”方碧眠黯然神伤,声音有些哽咽了,“我五六岁时,教坊的嬷嬷就逼我裹脚,但我娘总是在晚上偷偷帮我放开一些。她跟我说,阿眠,你是好人家的女儿,就算要裹脚,也不是这种跳舞卖艺的裹法……”

说到这里,她眼泪簌簌而下,泣不成声:“可惜我娘郁郁而终后,当时七八岁的我受不了毒打,最终还是……还是把脚弄成这样了。我娘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又伤心又失望吧……”

阿南听她提及母亲,又想起自己的母亲,不由得眼眶也是一热,慢慢伸手接过她送来的小药包,说,“那我先收下,你一番心意不能白费。”

方碧眠感激地朝她一笑,低声道:“多谢南姑娘啦。”

“别客气啊,上了船后都是姐妹了,更何况应该是我谢你。”阿南真是怵她这种模样,转了话题问,“对了,你不是说被我们救上来后身无长物吗?这些药是哪里来的?”

“悄悄告诉你哦,是司鹫给我拿的。”方碧眠抬手指压在唇上,神秘地笑道,“他本来不肯搭理我的,但我跟他说是给你用的,他立马就帮我拿了,大家都很关心你哦。”

“是啊,司鹫对我确实不错。”阿南开心道。

方碧眠望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眼中泪水又漫了出来。

阿南摸不着头脑,只能问:“你怎么又哭啦?”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以前在教坊司被排挤、被打骂的日子……”她低头拭泪,含糊道,“这里真好啊,大家互帮互助,亲如一家人,我……我要是早点遇到你们就好了,难怪很多人私下都说青莲宗好……”

说到这儿,她自觉失言,忙捂住了口,不敢再说了。

“青莲宗?”阿南微微一怔,心下狐疑,顺着她的话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青莲宗的?”

方碧眠赶紧摇头,惶急道:“我……我不会对别人说的,南姑娘你信我……”

“急什么,这船上都是自己人,你能往哪儿说去啊?”阿南放缓口气,问,“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方碧眠吞吞吐吐道:“因为……之前官府找我接近公子时,我曾在放生池偶尔听到那个神机营提督和拙巧阁的人商讨,他们虽不知道公子的身份,但话语中猜测似与山东的叛乱有关。再一想最近青莲宗又在杭州这边频频动作,我想公子被囚大概是与此有关吧,所以我就、就胡乱猜了猜……”

船身在海浪中摇晃起伏,船舱内的烛火也是忽然明灭了一下。

阿南沉吟地想起之前满不在意的桩桩件件,骤然如醍醐灌顶。

她明白了为什么在登州知府苗永望和福建水师都指挥使祝文光死的时候,许多人都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原来,那杀人现场留下的青莲,和她这个被误认为是青莲宗的女煞星,刚好严丝合缝对上。

回忆起蓟承明那张纸条上的内容,阿南确定他没有任何提及二十年前宫闱事变的描述,只有一脉正统之说,可能会牵涉于此。

但,先主远遁海外之事,目前朝廷并无知晓的迹象,而远避海外的势力中,还有一股比他们更为明确,那就是当年创立龙凤王朝、本朝太.祖亦曾尊奉为君主的青莲宗教主,韩凌儿。

人人皆知龙凤王朝的姬贵妃,带着幼子出海而去,而如今在山东蔓延的青莲宗,也都是尊奉这支前朝血脉,借机起事。

阿南的眼睛,顿时灼灼发亮——看起来,朝廷和阿言,极有可能是把他们误认成了青莲宗。也解开了她心中那个不解之谜——为什么他们不迅速对公子动手,而是囚禁他似有所用。

如果说朝廷是想要拿捏公子,然后用来对付青莲宗的话,那一切都可解释通了。

所以,他们和阿言并未成为死局,她还有从中周旋的余地。一切顺利的话,船队可以无虞、永泰行可以保住,甚至公子和他们所有人,都可以不必处在朝廷的围追堵截之下。

即使最后终究要与朝廷撕破脸,但只要能争取到平和喘息的时间,就是他们目前最好的境地。

越想越觉得此事可为,纵然现在已经夜深,阿南也睡不着了,抄起外衣披上,匆匆说了句:“我有点事出去下,你先睡吧。”

方碧眠按住胸口,面色苍白:“南姑娘,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是你说对了,或许能帮我们解个大难题,待会儿我回来谢你。”她朝方碧眠一笑,匆匆向着船头走去。

他们这条船并不大,除了中间的仓库之外,只有船头船尾两个房间。

阿南轻快地走到船头公子的门前,抬手就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