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奏结束时箫落便消失不见,好似天使完成救恩,重新回到天堂般。
蒙胧细雨敲打街道,秦祈独自回到了家中。
倚在沙发上,他发现自己无法平静,指尖在颤抖,灵魂在悸动,心灵仍沉浸在那色彩斑斓的美妙世界。
一声轻喃,自他口中说出,“谢谢你,箫落!”
谢谢你的双手,将我苍白的内心重新染上色彩,让我再一次听到,属于自己的旋律。
寂静中,秦祈闭上双眼,回味那指尖走出旋律的快|感,久久不愿醒来。
电话响起,打破这份宁静。
这是通意料之中的电话,是徐娅打来的。
电话接通,她开口说,“重新回到舞台上的感觉怎么样。”
“很美妙。”秦祈略显陶醉。
“那要不要……”
“不可能,你看到了,是箫落带我弹的!”
秦祈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却一口回绝了,因为他清楚,是箫落的双手在引导自己,才会奏出如此美妙的乐章,若他一人……
徐娅沉默了,久久不语。
好半响,她才叹息说,“这样呀,好吧,我不勉强你了。”
通话结束,师徒间的交谈,竟没超过一分钟。
望着电话屏幕,秦祈怔怔出神,他理解徐娅的期望,更明白她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可惜,那怪症就如最恶毒的诅咒,从未消失,让他没有面对钢琴的勇气。
这一夜,秦祈做梦了。
回忆如电影画面般,一帧帧在他的梦境中不断播放。
班级上,一个扎双马尾辫子,身穿白衣,甜美如百合花的转学少女,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在自我介绍中很自豪的说。
“我喜欢钢琴,更喜欢那指尖奏出的旋律。”
那是初遇,很没志气,自己害羞了。
音乐教室,一段幸福中带着哀伤的钢琴曲,传遍整个校园,越来越多的人围观,包括自己,很不争气,竟然看入迷了。
这是第一次见她弹钢琴,曲目为《梦中的婚礼》。
伴随时间流逝,渐渐的,发现那女孩越来越出名,倾听她钢琴曲的人越来越多,隐隐要超过自己,很不服气,所以有了主意。
再往后,只要她的琴声奏起,必有另一种旋律出现。
琴瑟以起,箫声不落的传言,也是那时在校园传开的,当然,自己不在乎,只想要奏出更美的乐章,打败她。
画面转动,来到一颗柳树下。
那是校园中最老的古树,很有寓意,在那里,两人见面了。
她问:“为什么在我弹琴的时候,你也弹琴。”
“再我回答你问题前,先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
“有两只鸟在天空一同飞行,有一天,一只鸟对另一只鸟问,‘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飞呀?’那鸟儿则一脸很鄙视的回答,‘这片蓝天又不是你的,你管我往哪飞。’之后,那只鸟就再也不管另一只鸟了。”
“你……”
对话结束,自那以后,她再也不管自己了。
比拼却也更加剧烈了,不论是谁先弹琴,另一方,总是在最快的时间奏起更美妙的旋律。
随时间流逝,渐渐发现,自己不能再无视她了,一种不曾有过的悸动,也在心灵深处升起。
那是恋爱的感觉。
然后是分别。
那一天,在校园后门,自己本来是想表白的,话到嘴边,却忽然没了勇气,最终只做了个不是约定的约定,并把这份感觉埋在心底。
时至今日,他以为自己忘记了。
次日清晨,秦祈迷蒙睁眼,发现眼角以被泪水打湿。
迎着晨光,他轻声喃说,“五年了,原来,我还不曾忘记这种感觉。”
……
睡意散去,秦祈并未再懒床,刷牙、洗脸、吃早餐,一如既往坐在电脑前,准备自己的写作。
指尖落在键盘上,却未打出一个字。
雨季过后,城市很宁静,没有了往日的喧嚣,他的心却不平静,反而乱了。
‘好想了解她的近况,她在干些什么!’
这种冲动,如夏日的躁热,让他坐立不安,每逢拿起手机时,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他心间响起。‘秦祈,你是有女朋友的人,箫落也只是拿你当朋友,若是冲动,不仅会毁了与她之间的友谊,还会伤了季若婷的心。’
‘铃、铃、铃。’
电话响起,吓了秦祈一跳,再一看,是好朋友杨松来的电话。
嘴角上扬,他有了主意,并接通了电话。
“喂,秦祈,哥们明天要组织一次野外聚餐,都是老同学,给个面子,也参加一下被。”兴奋声传入他耳中。
“可以!”
杨松还没来得及高兴,秦祈话锋一转,再开口:“不过你要帮我个忙,我要桐雨的电话号!”
“额,兄弟,你的女朋友可比她漂亮多了。”
“滚蛋,快点办好,要不明天就别等我,就这样……”
电话挂断,秦祈舒服窝在沙发上,静等回音,他知道,杨松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原因很简单,每次聚餐,出钱的人都是自己。
十分钟后,一条短信到来。
看到电话号,秦祈犹豫一番,最终还是摁下了拨出键。
‘嘟嘟!’
电话接通,一慵懒声随之传出,“谁呀,大清早的,本小姐还没睡够呢!”
秦祈无语,看看锺,已经十点半了。
“喂,你谁呀,快点说话,再不说本小姐挂了。”
催促声传来,秦祈紧忙开口。“别,我是秦祈,桐雨,我想问你点事。”
“秦祈?”
桐雨一声怪叫,“你给我打电话?什么意思,对本小姐有企图?告诉你,我……”
无语望向窗外,秦祈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半响,在对方嘴停后,他才有机会说,“我想要向你打听点事。”
“看在你对本小姐没企图的份上,说吧,什么事!”
深吸口气,秦祈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当说出这句话时,才发现,他的手指仍旧不住颤抖。
“我是想问,箫落,她,她的近况。”
“具体点,哪方面的。”
秦祈没料到对方会这样直接,有些措手不及,本能将心底最关心的事说了出来,“我想问,箫落有没有男朋友。”
“男朋友?没有呀。”
没有男朋友?秦祈有些高兴,目光所及之处,也好似色彩斑斓了起来。
接着,便是晴天霹雳……
“不过喜欢的人倒是有了,叫应恒,是个大音乐家,听说还是箫落的师兄,哦,对了,她之所以参加全市钢琴比赛,也是因为应恒担任评委,想要在他面前表现一下。”
原来,她是因为喜欢的人,才参加比赛。
什么喜欢指尖奏出的旋律,什么目光所及之处,世界都多彩了起来,骗人的,骗人的,全都是骗人的。
可自己?有资格抱怨吗?
秦祈茫然了……
另一头,电话挂断,桐雨幽怨的看向箫落,说:“这次你满意了,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箫落合拢双手,很是抱歉的说:“谢谢,我的好姐妹,非常感谢。”
“算了,不用谢,只要你别把他伤的太深就行了,他很骄傲,所以很容易受伤。”
箫落默然,心想‘我这正是不想让他受伤。’
原来,箫落与桐雨一直在一起,那番话,也是两人共同编织成的。
群星隐匿在天穹之后,日月轮转,总有显现的时光,谎言亦是如此,就不知那时,少男少女间,又是怎样的风景。
……
……
这个四月,多雨,日光却很充沛。
踏着积水的街道,秦祈的心很平静,一旁杨松,却在滔滔不绝的说话。
“喂,开心点,今天可是出来玩的,别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对了,哥们,你知道吗,我可是请来一位重量级嘉宾,见到她,保准让你大跌眼镜。”
“喂,喂,说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