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祈做了个梦。
幻美的光由窗洒入教室,她站讲台上,眯着小眼,露着微笑。
“我叫箫落,我喜欢钢琴,梦想是成为最伟大的钢琴家。”
那是晨曦中的初遇。
画面转动,来到了黄昏。
花树在风吹拂下‘沙沙’作响,她立于校后,影子被夕阳拉长,同样的笑,却带着深深的不舍。
“我要走了,其实不想走,但不得不走。”
转身远去,轮廓淹没在黄昏中,秦祈飞奔,要追上她,却怎么也触及不到,只能眼睁睁看她消失。
最后的曦光消逝,这个世界,迎来了黑夜。
“不要走。”
他惶恐叫出,由梦中惊醒。
惊呼声引来屋中人的注意,她来到床畔,轻说,“秦,做恶梦了吗?”
“若秋?”
先是疑惑,再摇摇头,“没,也不算噩梦,只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对了,你怎么会在这裏。”
“我不能来吗?”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风由窗而入,拂过两人的发间,又是一阵沉默。
若秋唇间轻颤,好似有话要说,心却左右为难,徘徊不定。最终,在一片夏叶由窗而入,飘到二人间时,她开口了。
“箫落的父母来了,他们要见你。”
“你,你说什么?”
“她的父母要见你。”
若秋二次答覆,让秦清楚,自己没听错。
可该以什么心情,去见箫落的父母呢?他陷入深深的困惑中。
床畔,若秋未出声,用如秋水的目光凝视眼前人,等他抉择,可那止不住颤抖的手,却显露了本想掩盖思绪。
她,不想让他去。
半分后,俯瞰窗外,他说出了抉择,“我会去见叔叔阿姨的。”
“我知道了。”
转身,背迎晨光,若秋就要离开。
却又于门前停下来,低语说,“秦,其实我不想告诉你,可有些消息,终究会传开,有些事,也终究要面对。”
语落,轮廓逝于眼前,仅有一滴泪珠,随风飘散。
最后,她还是哭了。
……
为何会做那样的梦,秦祈不懂。
好似于梦中追忆,却又有不同,那一句‘我要走了,其实不想走,但不得不走。’更让他有置身寒冬的错觉。
“梦终究是梦,不是现实。”
他如此宽慰自己。
在拿到出院手续后,他直奔箫落病房,却又于门前停下。
手立于门把,却久久不敢落下,思及内侧,箫落的父母就在其中,他便不由颤抖。
门还是开了,却非秦祈所致。
屋内走出个人,带着眼镜,目光淡然,却自有种夺目的光彩。
应恒……
他面无表情,如是说,“叔叔阿姨等你很久了,进去吧。”
“谢谢。”
应答一声,秦祈越过了他。
却在擦肩而过之时,听到这样一种声音,“该是我谢谢你,于风雨间,拯救了她。”
秦祈一怔,回头,却见应恒行于长廊,被晨曦挥洒,轮廓渐渐模糊。
“他好像有些沮丧。”
在低语中,他推开门,迈进了病房中。
……
曦光由窗撒入病房,直映床上的箫落。
她见他,笑了,如最美的风景,并调笑说:“救命恩人,我爸妈非要当面感谢你,所以,只能要你劳驾一趟了。”
虽在病床,她却还如最调皮的妖精,活力十足。
点点头,秦祈没回话。
目光转动,一对中年男女映入视野间,他们立于窗边,被日光覆盖,眼中闪着痛心与温柔。
秦祈面含微笑,目视他们,“叔叔,阿姨,你们好。”
萧父萧母也含笑点头,站起来,到秦祈身前,目光中含有别样的情绪。
风由窗口而入,拂过每人,一时间沉默,更沉默。
然后,箫父开口,“小伙子,谢谢你。”
“别,叔叔,她是我的,额……我的同学,我怎么可能弃她不顾呢。”
话落间,他在心中默默加上一句,‘我永远不会放弃她。’
箫母眼泛泪花,面有悲容,让他十分不解,‘可能是心疼她吧。’却又听箫母于风中低语,“谢谢,谢谢,谢谢你带给她的快乐。”
秦祈的心,如遇上强风的草树,错乱、错乱,更错乱。
箫落父母的‘谢谢’,让他不懂,让他烦躁,让他不安。
却又于这时传来她的声音。
“爸、妈,能别见到他,就抛弃你可爱的女儿不,还有秦祈,竟然两手空空的来探望我,真是抠门。”
只见她于树间曦光下,撅着小嘴,像个充满怒气的娃娃。
秦祈笑了,心中的不安也散了。
‘像她这样永远充满阳光的女孩,老天都会眷顾吧。’
“我看到应恒了。”不知为何,秦祈忽然想到他。
“怎么,吃醋了?”
“你……”
见秦祈要发怒,她紧忙摆摆手,“开个玩笑嘛,别当真,我叫师兄来没别的,就是让他帮我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