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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凡东部

二〇〇四年，十月。

此刻的我才看清楚她的脸。

有点肉肉的感觉，是张很可爱的娃娃脸。小小的鼻头，微张的嘴唇，脸颊微红。紧闭的眼。完全看不出来她是多少岁。看样子应该17，8岁吧。我想。

“喂。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微微的拍打着她的脸颊，然后试着掐她的人中。但是也没见她醒来。

我总觉得时间过了很久，护士都没有过来。终于我还是忍不住了，我一把打横抱起她，将她抱紧了急症间里，开始对她进行了一翻检查。

……

经过一翻折腾之后，我才能确定这个女孩子只是受到刺激，晕眩过去了。

“有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孩是叫什么名字？”

我回过身问着那些跟着我的护士。

“有。她叫夜夭夭。夜夏凡的女儿。22岁。今天他们一家都进了医院，唯一存活下来的是她的表哥，章杰。而且刚刚她表哥接受了截肢手术。”

“她有没有其他家属？”

“没有。”

“那她表哥家呢？”

“有。”

“叫家属来办手续。”

“对不起，靳医生，他们不愿意来。”

“为什么？”

“这个……”

身边护士有点点的犹豫，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却又难以启齿。

“好了，我懂了。”我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这种情况，一看就知道了，必定是那边的亲戚百般怨恨吧。我思考了片刻，便转身告诉身后的护士，“帮这个女孩子帮住院手续，其他的一切都挂上我的名字。由我直接负责。去吧。”

“靳医生……”

她还想说点什么，我没给她机会，直接让她去办手续。我知道这样不和医院的规矩，但是我还是想为这个女孩做点什么。就因为她的那份坚强吧。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她失去的是两个最爱她的人，可是她却没有哭，一个人安安静静的面对，然后问我是不是该回家。我想她知道之后该做些什么。所以，我擅自做主以主治医生的身份为她做了点事情。

“靳凡，速到3号手术室。”

广播里导师的声音不断传来，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只能将这个女孩留在这里，然后出去，交代护士站的护士们看着点后，继续去帮导师。

当我再次回到急救间的时候，她已经转醒，只是安静的坐着，什么话都不说。当发现我进来的时候，她只是问了句。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走过去，开始为她做检查。

她也没有多做回答，只是安静的任由我为她做检查。态度极度的配合。等检查完了，又开始问，问同样地问题。

“好了之后。”

我只给了她四个字。然后走了。也没多管她怎么样。

之后，大概3天的时间里，她都积极配合治疗。什么都不多问。期间警察又来过几次，来询问相关的问题。她也很配合，什么都好好的回答。

知道第四天。她知道她可以离开的时候，她起了个大清早。刚好那天我是晚班下班，大概6点半的样子，她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几乎同时和我一起从医院的门外走出。

“你去哪里？”

看着她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口等车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将车开到了她的面前。

“机场。”

“我送你吧。”

“好。”

她坐上了车，我将她送到机场。一路上，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她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如果不是因为我看见她睁着眼睛，我几乎以为她是睡着的。因为一路上，我们都没有交流，所以这趟出奇的快，我大概30分钟不到就到了机场。

“谢谢。”

下车前，她平静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就下了车。

就这样，我看着她走进了机场入口。第一次，从我靳凡的眼中，我看到了一个女生的脆弱和单薄。她一个人，一件薄薄的外套，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没有行李只是背了个常用的包，然后，有点缓慢地走进了入口。

有一刻，我很想下车，推门进去看看这个女孩是不是坚强的去面对一切。可是我却没有。我的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告诉我，其实，她可以的。就这样，直到阳光开始从天边泛出第一抹光刺痛我的眼睛的时候，我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