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谁弄破的,不忘记又能如何?(2 / 2)

黑与白。

两种不同的颜色,两个极端的代表,永远都不可能融合,当那白色被浓墨氲染以后,最终终也只会变成浓郁的黑色。洗不净,去不掉,注定再也复不了洁白回不了当初,就如同她的世界早就注定不可能会再有无暇的光亮。

那又何必再去期待?

泪珠仍旧不停的落出眼眶,她却是蓦然间唇角勾轻笑,或许当有一天真的习惯了黑暗,她就就再不会去期待,或许当有一天习惯了失去,或许当那习惯入骨她就不会再觉得难过也不会再觉得心痛。

凤汐,既然注定得不到,既然注定不可能拥有,那便努力去习惯,习惯改变过去的习惯,习惯忘记阳光的温暖,习惯去适应黑暗的冰冷,习惯忘记那些不该存在所有回忆,也习惯将不该存在你世界里的所有人全都剔除干净。

只要习惯了就能忘记。

只要你能忘记自然也就不会再痛了。

如是想着,凤汐只任由自己的眼帘无力的磕合,亦任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就此陷入,最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

凤汐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耳畔是阵阵叽叽喳喳的嘈杂吵闹声,头部传来阵阵尖锐刺痛,还有时不时传来的碰触动作,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本能的伸手精准的钳住正在她头上动作的手,接着就要反扭。

下一瞬却是及时的醒神顿住动作。

那手太小。

小到让她诧异的在瞬间睁开了眼,那张巴掌大的怔忡小脸和那双圆溜的黑漆漆的双眼,就那样落进凤汐眼瞳,让她有瞬间的怔愣。

那张小脸粘满了黑灰泥巴,脏污到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那张脸上那双灵动的眼睛,身上的衣服洗到泛白打满补丁,头发泛黄也极凌乱的披散着,小小的身子初略看去应不过八九岁大的孩童正半跪她面前,一手被她制住,一手仍旧拿着破旧的染血的布条。

那手瘦到皮包骨头,却洗的很干净,手上布条的颜色与她衣服上的颜色完全相同,再看她的动作,显然是正在替她包扎头上的伤口,那布条的血色与伤口二字浮上脑海的同时也让她记忆回笼。她这才记起自己好像醉酒昏倒,应该便是那时候磕伤了头。

“大哥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知不道你都快吓死我们了,你一直不停的流血,二哥和三哥好不容易才替你止血,你都已经睡两天两夜,小五小七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

凤汐思索的同时,那孩子也回过神来,眼中难掩欣喜,稚嫩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的关心,可听出松了口气的语气。

她旁边看起不过六七岁,同样穿着补丁衣服瘦瘦弱弱的小男孩儿亦瞪大眼满脸关切道:“大哥哥你还疼么?你的伤口还在流血,要不要小七替你吹吹,小七吹吹大姐姐就不疼了,都怪五姐粗手粗脚的,你的头本来没流血了,可是她替你换药又把你的伤口弄破了。”

“死小七,那是你弄破的好不好?”

“明明就是你弄破的,三哥交待我照顾大哥哥,替大哥哥换药,可五姐你非要和我抢,要不然大哥哥的伤口也不会又被你给弄破开了。”

“我哪有跟你抢?明明就是你和我抢才对!!”

“明明就是你,是你说大哥哥是大人,长得这么俊,还穿着阿祈缎衣衫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人,这种换药的事就该交给你做,那样等大哥哥醒了以后你就可以用救命之恩赖上大哥哥,这样就能让大哥哥把你给收房做个小妾,就算不能收你做个小妾,好歹也能收你做个丫头,这样就可以赖上大哥哥了!!!”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男孩儿给当众揭开,小丫头一怒之下站了起来,伸手一巴掌便拍在了男孩儿的头上:“死小七你个大嘴巴,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就算我是想要赖上他可那又怎么了?我们救了他,难道他不用报答?”

“哎呦,你又打我!”

“哎呦你个头啊哎哟,还不赶紧去把药给端过来。那可是二哥三哥讨了三天才讨来十五个铜板给他买来的药,你可千万别给我弄撒了打翻了,否则的话你看我不把你给卖了。”

“知道了。”

男孩儿捂着脑袋瘪着嘴去了外面。

“这个笨蛋,笨蛋,真是笨死了,怎么打都不开窍,那种事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儿来说,说了我还怎么讨要这救命恩情???小丫头仍旧叉着腰,转头便见凤汐睁着双清棱的凤眸正看着她。

那脏污的小脸顿时微微泛红,眼中也多了些懊恼:“那,那个,那个,你不会全都听到了?”

“你觉得我受伤的是耳朵?又或者你以为我年夏轻轻就耳背?”凤汐说着点了点头,他们争的那么大声,她能听不到?趁着两人争执,她自然也早就看过自己处身的环境。

这是间荒废的山神庙,早就没了什么香火,庙里的山神像早就残缺,四周墙壁和庙宇屋顶到处都是破洞,可打扫的却是很干净,许多地方都铺着干草,她现在便坐在堆干草堆上。

小丫头明显被咽了下,顿时不满的黑了脸恼道:“听到就听到,那现在你都知道是我们救了你,都说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若是没有我二哥三哥带你回来,怕是你早就流血流尽死翘翘了,所以就算我们要你的报答那也是天经地义,你报答我们也是理所当然。”

“是天经地义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们?若是收你做小妾的话就算了,我不能收你。不过你可以提别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不会拒绝。凤汐再次点头问,她本身就是个女子,自不能收个小丫头做妾。

不管如何他们帮了她是事实,向她索要回报如她所说自也是理所当然,看他们都很年幼,处境也并不好,两郡经历几次战事,城中乞儿自然很多。

若无意外这两个孩子便应该是,为了生存在下去挟恩以报,她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换作任何人面临他们的境地都会这样做,或者还有许多人应该会趁火打劫,直接抢走她身上的财物。

若是再遇上心狠一些的人,说不得趁火打劫时还会趁机给她一刀,可她看过她身上的财物全都还在,便连替她买药也未用他的银两,反而是拿他们自己乞讨来的银钱。

想着凤汐深深蹙眉,到底是她大意了,不管发生什么,她怎能让自己喝醉过去将自己置于险境?如今她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又怎么可以就这拍拍屁股躲得远远的,反给将烂摊子给所有人?她又怎能忘记自己身上的责任?

“那你便给我一千两银子吧,只要你能给我一千两银子,就算你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你要银子不够的话也没关系,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到时候你把银子给我就好。”

“带你回家拿?”

凤汐微微愣住,脑中本能回想起当初她自己打劫时,逼着他带她回他家时的情景,那是她活了两辈子加起来唯一一次打劫别人,原是想要借此探他的老底却不想因此而暴露了自己。

“怎么,你不会是不肯给吧?”

“不是,只是我家,在很远的地方,不在这里……”

凤汐回神将那张脸强行驱逐出脑海看向小丫头:“看来你早就数过,知道我根本没有一千两,不过我有多少我会全部给你,我想这些银子应该已经足够你们生活一段时日……”

说着她掏出银袋子也未数,直接全都递了过去,小丫头看着那钱袋子却并未伸手去接反咬唇摇头道:“不行,你必须得给我一千两银子,可我数过这里面只有四百一十七两零八钱,你腰间那块玉佩应该也值不少银子的。”

“若是你实在凑不出来的话,那便将它也一起给我,我会拿去典当,你放心我只拿够一千两,到时若是当得有多的话,我会把多余的全部还给你,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和我一起去当铺。”

凤汐垂头看向自己腰间。

她伸手轻轻将腰间的玉佩握在手中,凝脂般的玉佩触手温润,即使并不是很懂玉可她也知道这玉乃是暖玉,色泽莹润剔透,应是块极品暖玉雕琢而成,上面雕琢着繁复的花饰,玉的背面还雕着字。

那是个谨字。

玉佩上的花,层层叠叠的花辨妖娆的绽开,很是漂亮也很奇特,到底是什么花她从未见过自也并不识得,可那字的确是谨字,正因此当初绣给他的那个荷包内忖里她也绣了字,她用丝线绣了个阿祈字给他。

只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

“你不愿意么?”

小丫头见凤汐盯着玉佩怔怔的发呆,有些焦急的开口:“若是你舍不得的话我们可心当成活契,到时你有了银子便可以去当铺赎回来就是,我看你应该不会是缺银子的人才对。”

“……”

凤汐闻言未语亦未有抬头,摸着掌中的玉佩脑海浮现的却是男子给她挂上玉佩时的情景,他系得很认真也很小心翼翼,他道这是他给她的订情信物,要她绝不可以弄丢了,她答应过他会好好保管绝不会把它弄丢。

这的确,是他们的订情信物。

看着这玉佩她本能的便想起他们之间过去的点点滴滴,是他们之间的从初见到再遇,是他随她回候府他们之间彼此的较量和试探,是他得知阿谨死讯时的吐血昏迷和抱着她时无声的泪水。是他们在别庄里遭遇刺杀他为护她受伤,是他因她被夏候雪瑶用千年玄铁笼囚禁时生怒当着少亭的面杀了夏语微,是他和她摊牌时的以命相逼,是他为娶她不惜答应入赘候府。

是他在她昏迷时弹了三天三夜的琴只为将她唤醒,为还她清白他拉着简洛当众作了那出点朱还清白的戏,是他在凤城时处处的精心照顾,是他在明镜崖畔替她掌下的那击,是他替她找到的踏雪,最后的最后是两郡平叛的这一路上发生过的所有事……

许许多多的画面不停在脑子里闪现,伴承着男子温润倾绝的笑脸,还有那素雅淡然的声音,和那温柔纵宠的眼眸,让凤汐本就泛白的脸色,更是苍白到有些透明,原就刺痛的脑袋更是因此而疼到像是要爆开。

这么多的过去,直到离开幽洲,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他早就一点一滴渗透她的生活,占满她整个世界,说要忘记可哪有那么容易?

可不忘记她又能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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