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血性,再见如陌(2 / 2)

那不过是借口而已。

只不过是一再被主子拒,他们这位向来高高在上惯了,在南楚皇宫也从来都是唯我独尊发号施号惯了,哪怕是皇帝皇后都不敢忤逆的太后娘娘,那心里肯定难免有些气闷,更是难以接受一再被拒,被人如此忽视,所以,才故意的说出这种话来推委婉拒,想要替自己找找那存在感。

他们这位太后娘娘,那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过,她真以为主子稀得见她?她还真以为主子没事做了,有空和她在这里玩儿什么见与不见的游戏?

呵,她不去拉倒,当谁稀得她去,他们倒是全都巴不得她就这样在这儿耍他她太后的威风,干脆就不要去好了,正好让夫人一箭射死百里芷蓉,这样一来那什么问题不是通通都可以解决了?

他就不明白了,主子为毛还要让他来通知她?这些年来这对母子那可是没少派人来刺杀主子,若不是因为他们,当初主子怎么会武功尽失?就连主子武功失明甚至是眼睛都瞎了,可这些年他们也不肯放过主子,这些年派来刺杀主子的杀手那不知道派了多少拔来。

若换成是他,就算不杀了他们那也将他们直接幽禁起来,如此眼不见心才不会烦,同样都是亲生的,就算是心长偏了,可也不至于这么偏,他们主子难不成还比不上百里祯那个没本事的窝囊废么?

主子却还?

难不成主子还顾念着那份母子情份,生养之恩?欧阳旭想着,心里头就着实有些气闷,然则这些事他们虽心知肚明却是无可奈何,眼前的人那是太后,那是铁一般的事实,她是主子的亲生母亲,那也是铁一般的事实,主子会如此做甚至会心软,那似乎也是人之常情,可就算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是一回事,想着就让他们觉得憋屈,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而眼前的人仗着什么?

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太后,所以才如此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否则她那个女儿又怎么会敢枉顾主子下的令在帝都里横行,更是欺到了夫人的头上??

“每隔一刻钟在芷蓉身上穿个洞?”

百里太后落在双膝的手在男人的话语中蓦然间狠狠的收紧,脸上平静的表情终于在男人的一席话落后他有了丝丝的龟裂,她垂头那视线便落在先前禀报的宫侍身上。

殿中宫侍皆垂头不自觉便放轻了呼吸,女人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阴寒,亦是刚好落入偷偷打量的小太监的眼里,小太监因此而瑟缩的的打了个寒噤,整个身体地地发软,好似那魂儿都在刹那被阎王给勾了去。

然则,那凤眼里的寒光却是一闪即逝,几乎只在眨眼之间便消散无踪,包括那微冷的脸色,竟也在下一瞬,浮上抹笑容。

百里太后抬头看向欧阳旭:“原来竟是芷蓉闯了这样的大祸,也好哀家就随去看看,也好好真机会好好的见识下,咱们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堂堂的第一女将军平齐大将军的风采。”

她说着从高坐上起身步下,当先出了永寿宫,仍旧满面威严,脸上更是挂着那样一抹笑容,只那笑落在人眼中,却是透着股诡异,怎么能不诡异呢,听着那样的事儿还能笑得出来?

大概这世上没人会不觉得诡异。

要知道一刻钟一箭,此刻百里芷蓉身上应该插着至少四枝箭矢,当然说是至少这是保守估计,毕竟谁也难保夫人在盛怒之下,不会让人多射几箭,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不是。

欧阳旭未多想直接转身跟在百里太后回了长信宫,自然的太后出行那宫中的宫侍大队的人马都自发自动的跟了上去,殿中小太监在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这才松了口气,腿脚打颤的自地上爬了起来,然则还未站稳,那暗处却就有银芒突闪落在其颈脖。

银芒刺过一线红。

小太监伸手摸着自己的颈脖,片刻后身子缓缓倒地,看着突然从暗处走出来浑身包裹在黑色衣袍里的人,他瞪大眼睛眼球都凸出眼眶,身体狠狠的几个抽蓄眨眼之间便没有了声息。

幽幽泛着绿芒的眼睛,透着几分的诡异,那人走近小太监俯身伸手在已死的小太监身上一阵乱摸,又似在检查着什么,他身材魁梧,不止身体包裹在黑色的衣袍之内,就连双手也戴着双黑色的蚕丝手套,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里的光芒忽明忽暗,更是透着股极致的诡异。

不到几息他收手一揽,地上的尸体连同那穿着黑色衣袍的人,眨眼便消失在这大殿中,可惜这幕却是无人发现,除了空气中那浅浅又淡到几不可闻的血气很快彻底的消散再闻不到,几乎没有任何的异样,更无人知道,就在这深宫大殿有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逝,而小太监躺尸体的地方,更是没有哪怕一丝半滴的血溢出或粘染在殿中。

就好似一切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

整个禁宫中,不时有朝臣陆续的转回,帝都之中发生这么大的事,可谓短短时间便已传遍整个帝都,消失更是早就传入禁宫,更何况那些下朝离开的众臣那自然也早就在回府途中听到了消息。

有人匆匆进宫面圣却被人拦在了殿外,那个人便是明国公万俟城,只因那吊城楼的人中还有一人,万俟珊,那是他的女儿。

殿内,原本被宣召的众臣议完事早就离开,此时除却男子与前来报信的皇甫瑜之外还有两个人,却正是在大殿之上打磕睡睡到差点流口水的百里勿艼与鸣三王爷百里鸣。

百里勿艼早无睡意,坐在那里抚着青须大笑出声:“重华啊重华,你这小子居然连本王都如此的算计,如今可好了,本王就看你打算如何息了你这位皇后的怒火,本王就说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本王对本王这位皇侄媳妇儿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果然是女中豪杰非同凡响,敢虏了未来小姑子来威胁你这个皇帝相公外加太后婆婆?”

“依本王看,哪怕是寻遍这天下,那也肯定是再找不出第二个,像未来侄媳妇儿这么大胆的女子,哈哈哈,本王倒觉得,我们未来的日子那肯定是不会再无趣了,小三儿你说是不是?”

男人的声音极其的爽朗,更透着些许的兴意,似乎还隐隐有几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百里鸣因着那声小三儿抽了抽嘴角,却也赞同点头:“能入皇兄眼的女子那自是不同一般,不过皇嫂这似乎将此事闹得有些大了,皇嫂就不怕皇兄下不来台,就不怕真的得罪了母后,以后进宫母后会给小鞋穿么?”

“你这小子,那有什么好怕的?”

百里勿艼大掌落在百里鸣脑袋上狠拍了一下:“你也不想想你皇嫂身后的靠山那得有多大,先别说夏家父子,还有你皇兄在,你没听到今儿朝上宣的那张圣旨内容?有这么多靠山撑腰,那还怕个屁啊?我告诉你小子,以后你得好好的讨好着你皇嫂才是,如此以后你万一闯了祸得罪了谁,就不用再来找本王,直接找你皇嫂替你作主那肯定比找本王有用。”

他哪里有老是闯祸?那是麻烦总是找上他好不好?不过皇叔说的对,瞧皇兄对未来皇嫂这宠的,听到自个儿亲妹妹被抓起来吊城楼差点儿被射成刺猬那眼也未眨一下,不止什么都未说,还继续和皇叔叙话,硬是等了半个时辰才命人前去召集文武百官,前去寿凤宫找他们那位母后。

这还不是摆明在给皇嫂出气的机会?

百里鸣满头黑线的移开视线看向阿祈,眼里难掩好奇之色,“皇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东城门?还有皇叔说的对,皇嫂这次把事情弄得这么大,怕是怒火不会轻易息下来,皇兄能不能说说,皇兄打算如何息皇嫂的怒火?”

“没什么打算。”

阿祈只轻轻吐出几个字,百里勿艼与百里鸣明显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可看男子淡淡的神情,只怕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眼前男子自小性子便极冷,不想说的任你再问,他也不会和你多说半个字。

“主子,事情都已经办妥,时辰也差不多了。”就在此时奉命前去召集百官请百里太后的白桦和欧阳旭走了进来。

“走吧。”

阿祈闻言只点了点头起身看向百里勿艼:“皇叔和三皇弟既然好奇,那一起去见见阿谨也好,皇婶初到帝都想来也会些不习惯,以后皇叔可带皇婶多进宫来走动走动,我相信皇婶与阿谨应该会很合得来。”

“这还用你小子说,走,先去看侄媳妇儿。”百里勿艼白了眼阿祈,看男子未言当先步出殿门却是抚须在心中轻叹,眼底闪过丝疼惜。

对这个皇侄儿打小他便喜欢的紧,这不止是因为他自小的那份聪慧,更因为他付出了很多,南楚皇室欠着他的且欠的太多。偏有的人却是捧着鱼目当珍珠反把真正的珍珠当鱼目。

有时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是不是眼睛里真的糊了屎,才能变成这样的睁眼瞎?可不是就该狠狠的给点儿教训了么?这些年好好的南楚朝堂,看看都被那对母子给搅成了什么乌烟障气的样子。

百里鸣那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虽坐着帝位却只知玩乐,真正把持朝政的那可不是他,说来说去也只有四个字而已:人心不足。

“皇上,老臣有罪啊,都是臣教女不善,求皇上赐罪……”

阿祈刚踏出殿门,就有道声音哀凄的响起,明国公万俟诚扑通一起跪在台阶上便哭嚎了起来,他垂头瞥了眼万俟臣,和早就候在殿外陆续赶到的诸大臣,眼神在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圈。

“摆驾东城门。”

“是,皇上。”

男子只轻轻吐出几个字,便迈步上了事先备好的龙撵,狭长幽深的瞳眸中视线未有在任何人的身上多停留哪怕是片刻,这其中包括百里太后,阿谨既然发了话让他摆上仪驾前去,那他自然得摆足了阵势才行。

百里太后视线却是自男子出现时便落在男子身上未有移开过,时隔十三年后母子再见却是隔着人群,只一眼对视,甚至连半字言语也无,与之方才田在殿中和百里勿艼以及百里鸣之间略显和谐的气氛,可谓是天壤之别。

这便是她的儿子,对她这个生母竟然如此的视如无物,为了夺位不惜狠毒的亲手废了自己的嫡亲兄弟,眼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被个女人如此欺凌贱踏却都无动于衷,只因为那个女人是他的未来皇后!!!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倾刻间越变越冷。

可却没有人知道。

直至身旁有宫侍请她上凤撵,她才回过神来,褪去了眼里的恍然,在宫侍的搀扶下上了凤撵,众臣应诺后也随在龙凤撵后步向宫门,此行目的地那是相当的明确不用多问只有一个:东城门。

细细的金沙在沙漏之中颗颗粒粒的漏下,苍穹仍旧是那般灰蒙蒙的,落雪并未有停下的迹像,隐隐的还似乎有越下越大的势头,滴水的石缝间万挂着根根晶莹的冰棱,人走在大街上哈口气那都是一片白色雾气缭绕。

如此寒冷的天际,以往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留在家中取暖,或是在酒楼茶肆里喝酒品茶听听小曲儿和说书,打发时间,毕竟酒楼茶肆里都备着备火,比起外面那肯定暖和多了。

然则今日却是不同,整个大街上可谓是人山人海,大街小巷里人群更是议论纷纷,尤其是东城门那片儿就更是人挤人,远远望去黑压压又白乎乎的一片蠕动着的脑袋,无数的百姓那是顶着满头的落雪全都仰头,看着那城楼之上被吊着的那两道人影儿,有人大声的议论着,更有人低低的咒骂着。似乎这刻却是丝毫不再畏惧寒冷,又似乎是因为全都挤在一起可以相互取暖,便也不再觉得冷。

漫天的飞雪飘飘中,随着金少汩汩的流逝,上方的城楼最顶端有阿祈绣的旗帜在寒风中烈烈飘飘的舞动,随之是两道凌厉的箭矢从下而上,穿透着那雪花帘子稳而又准的双双命中目标。

城楼的高高城墙之上,两个女人仍旧被吊在半空之中,唯一不同的是两人身上此时插了数枝箭羽,两个女人的双手,双腿,双脚,左右两边肩胛,都分别被箭矢射中,羽箭不止洞穿身体,更是因着那股强劲的力道,狠狠的插进城墙的石壁之中。而这一箭射中的却是两人的腹部,部位经过挑选不会让人致命,因为此刻还未到时辰。

两个被吊的女人原本晃悠的身体也因此被强迫的固定紧贴在冰冷的城墙再无法动上分毫,血水从伤口里流出染红两人身上华丽的衣裙,极致的刺痛与冰冷让身体似乎都已痛到有些麻木。

然则这折磨好似不会结束,每每疼到昏撅,每每伤口因寒冷凝血,每每她们以为已到尽头,很快却会有箭矢再度射进他们的身体,将她们从那极致的黑暗中拉回来,继续的忍受痛楚和折磨。

百里芷蓉因着腹部骤来的剧痛,再次被疼醒,她虚弱的睁开眼睛,如同前几次看到的一样,还是那灰蒙的天,还是那漫天的雪,还是下方那黑压压小若蚂蚁的人群,和同样被吊在半空无法动弹的她自己。

旁边的万俟珊仍旧昏迷着,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她也没有侧头去看,此时哪怕动一下都困难,她都已经自顾不暇,连自己的小命儿都快保不住了,又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死活?

此刻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再无先前的嚣张,她又疼又冷整个身体就算不被钉入石壁,也早就被冻僵硬,她的嗓子因叫喊太久更是泛着锐疼,也让她再发不出半丝声音。她的发丝凌乱无比,惨白的脸上满是脏污和泪痕,那个一身奢华高高在上的芷蓉公主早就不再。

此刻她便是个狼狈的阶下之囚。

有泪水再次从女子的眼眶里落滚滚出来,落在女子的脸颊却是很快被结成点点的冰晶,她望着下面,此刻她真的很疼很疼,此刻她只希望这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她只希望母后与皇兄能快点来救她。

这个女人就是恶魔,她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居然当真将她吊起来让人把她当成靶子来射,尤其还是当着那些贱民的面,那让她感觉她不止把她当成是箭靶,更是把她当成了猎物,当成是玩物。

那让她觉得耻辱更是让愤怒。

她梦都未想到过,居然有人敢如此对她,她更是做梦都未想到过,她堂堂的百里芷蓉,自小受尽万千宠爱的南楚嫡公主,有一天,她竟然会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可她不想死,她一定要活着,等母后皇兄救下她,等她养好伤,她发誓她今日受的一切,她必会百倍千倍,不,她一定会万倍还给她!!!

“这已经是第十四箭了,两人每人七箭,一刻钟一箭,再有一刻钟辰便到要到了,你们说这最后一箭她们会不会当真射杀仍这位公主……”

“这还用问,那有什么不敢的?你没看她们身上不是都插着箭矢?中了那么多箭,都已经快被射成两只刺猬了,先前还能听到惨叫声儿,可现在那是连半点儿的声儿都没了,我看怕是根本用不着再射这最后一箭,那两人可能就会一命呜呼了……”

“什么可能很快,依我看啊这没准她们已经一命呜呼了,那三个姑娘那当真是好箭术,这么远的距离却是箭箭例无虚发,,啧啧,看着她们被射,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那三个姑娘我认识,那都是夏家的人,是平齐将军身边儿的丫头,那箭术可不是高么,我可是听说就连樱洛女先锋那也在将军麾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三个姑娘当中的其中一个,可惜的是今儿没能看到鼎鼎有名的穿云箭,未能一饱眼福,还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呀可惜,能除了这两个祸害那才真是大快人心,自从这些南楚人入了帝都,咱们没少受欺压,尤其这个什么芷蓉公主更是横行霸道,心肠更是恶毒至极,福茶楼的东家可不就是就被她命人活活打死的……”

“那可不是么,前些日子这位公主领人在街上策马,踩伤了不少人更是毁了不少人的东西,我家小豆子,我家小豆子……”

“大姐别哭了,这个恶毒公主现在可不是遭了报应了,射得好,依我看这样恶毒的人就该活活的射死她……”

“就是,就该射死她,哎,等等,你们快看快看,来了,来了,那是皇家的龙凤撵,是皇城禁军……”

城楼下方的人群骚动不已,凤汐仍旧站在高高的城楼之畔,就在两个女人被吊下的绳索旁边,她垂眸凝着下方街道。踏踏整齐的禁军开道将拥挤的百姓全部隔开两边,中间大队的人马浩浩荡荡,除了那些穿着官服的朝臣,最最醒目的自然是中间的那两顶轿撵。

凤汐的视线却是落在后面的凤撵之上,透过悠悠晃动的人撵帘隐约能看到轿撵上那华丽的凤袍,轿撵旁边则是跟着大队的宫侍。

她看着那轿撵蓦然勾起抹浅浅的弧度,带着几分森然冷戾,那里面坐的便是百里芷蓉的母后,原南楚太后,现大楚皇朝的皇太后,也是那个纵容百里芷蓉在帝都里横行的女人。

若然没有百里太后的纵容和首肯,百里芷蓉又岂敢在帝都如此横行?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会无人敢出面管束?除了这位百里太后在后撑腰,她还当真是想不到别的可能。

百里太后,堂堂的太后之尊,却是在背地里做些下三滥的事,她倒是不知她为何要这么做?她更想知道这么做对她来说,又到底又有什么好处?她这是嫌她儿子的皇位太稳,所以故意想要生事,让百里霄位置坐得不稳当,又或是她故意想要破坏此次两郡的招降,故意想要陷害她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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