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明渊查到祈归哥哥的身份还将之秘密公开的目的很明确,必然是为趁势打击永宁候府,借以扰乱两郡与北疆的战事。
只是他恐怕万万没想到,邺新皇夜翌竟是祈归哥哥暗中凤排的棋子。他只怕更没有想到的是他将这个消息公开,最终换来的却是南楚大军入关率先夺下了夜家天下。
“不错,那日他看到你与红萝在一起,加之还发生了宗政槿夕的事,恰好红萝来府都看到,所以我才会命人跟着红萝以防万—,原本我打算让人送红萝返回南楚凌家,并且给她服下忘情丹让她忘记这十年的事。”
阿祈咽下口气轻嚼着道:“只是后来我们离开前往两郡,子恭送红萝时却出了意外,子恭你昨夜已经见过了,就是那日扮作我的人。这些年也是他在重华小条筑里扮作我,他本名纳兰罗,字子恭,是七子之一。而红萝的诗词赋也是由他教授的算起来他是红萝的恩师。”
“我虽是雅贤居的主人,可是子恭才是真正的归云居士,阿谨无双阁中挂的那副落梅图,真正的执笔之人便是他,我偶尔也会信手涂鸦自娱自东。那日子宴传讯寻找依旧没有任何进展,我想着你不知为何就想起数九寒冬的落雪红梅于是便在宣纸上信手涂鸦写了那首诗。
“只是瞎子作的画却是并不能入人眼,正好那日子恭过来,看到之后便替我复作了那副落梅图,并帮我将那首诗题了上去。”他知道她将那副落梅图挂在寝房之中,复明后每日进入无双阁里,他都会看到那副由他起意,子恭代为执笔的落梅图。
男子想着嘴角勾起抹浅浅的温软弧度,微顿接道:“诗画作好之后子恭问我如何处置,原本我是想留着,只是就算留下来我也看不到,所以想来想去才让他带回雅贤居交给红萝,当作是诗会的奖品处置。这些年子恭名声大湛,我想你若活着定然会回帝都,或者也会到雅贤居,或都也会看到那副字画,或者也会看到祈归二字,或者的或者也会因此而想起我。”
“那日阿谨初入雅贤居,实际我也在雅贤居内,我听亲耳听到阿谨在雅贤居大门外作诗嘲讽那位千家的小姐,我也亲耳听到阿谨千家小姐刁难时,执鞭扫落那枝被当作梅花的杏枝。只是我没有想到,那副嵌着字的落梅图原本我想送到阿谨手中的落梅图,最终竟也会那么巧落在阿谨的手里,我更没想到你会将它一直挂在无双阁你的寝房之中。”
“我记得在雅贤居里师兄被阿提刁难,阿提让师兄开口品评美人,师兄曾当众言红萝美艳如火,尤赛红玫,虽美却扎刺,凡人不可轻触之。阮蓝儿娇艳如月季美丽雅致让人赏心又悦目,至于阿谨师兄当日却是未言。”
“梅兰竹菊四君子,烈烈红花最傲寒,梅为四君子之首,而在我心里的阿谨就是阿祈阙之颠最最艳丽傲雪的一枝红花,一直都是,只是……”男子说到此处却是忽而微微的顿了口。
“只是什么?”
静静听着的凤汐轻轻吐出几个字接道:“还有你说的七子是怎么回事?就是指你手下的这七个人么,扮作你的子恭,执掌彼岸的子宴,子烈,子苼,还有花有容也是你的手下,她还是彼岸的花主那她的字又是什么?这七个人是不是还有子栖与和子菁?我曾听你们不少次提过还有一个子漠,他也是七子之一?可是不对这样算来似乎已经多出了一个。”
关于雅贤居,关于那副落梅图,他所说的事实真相,算是和她先前所猜测的是完全相吻合,而这应该也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猜到过真相的原因,毕竟谁会将一个瞎子和那位堪称大襦的归云居士联系在一起呢?
“呵……阿谨似乎总是很会抓重点。”
男子微愣了下,那低低笑声里夹杂着几许的喟叹,的确是很会抓重点,他才提了不过一句,她便敏锐的发现且紧跟着发问,可惜的是她却总是忽略他最想说的重点,明明该是风花雪月时,她却总是想要谈正事。
难怪阿提总说她不懂风月。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看到她并未因自己的在瑾华宫中的失态生气,也并未红萝的事对他有成见,男子心情的愉悦,光听那笑声已然是显而易见。
阿祈笑着微微顿了顿接道:“只是当时的阿谨却是让我想到了另一种花,传说中代表着死亡与鲜血,开在三生途中,忘川河畔,最肆虐黑水里的涂靡尽放绚烂妖冶的死亡之花,曼珠沙华。我想应该也是师兄当日在雅贤居里,未曾对你开口的原因。”
被仇恨侵噬的阿谨,她的心中充斥着戾气与毁灭的气息。
那是在他们再遇初见时她给他最真实的感觉。那个摔倒在护城河边的少女就像是慢慢绽放在黑水里的死亡之花,他想他的阿谨如果还活着,如果她知道后来所发生的所有事,他的阿谨应该也和那个时候的少女一样的绝望。
应该会绝望又仇恨到想要毁天灭地,应该会从大邺的守护神化作归来复仇的修罗王,他的阿谨应该就会像是那朵代表着死亡的漫珠沙华。
“他告诉过你?”
凤汐微微敛眉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不置可否的随意问了五个字,他想这世上能将她看得如此透澈的人,除了他应该再也不会有别人了吧??梅兰竹菊四君子,烈烈红花最傲寒,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对都格外钟情四君子,更是因而留下了不少的传世名作,而梅的确为四君子之首。
以梅来喻她,这是在褒奖她。
可她不认为她当得起这样的雅赞,这两年的时间在她手中死去的,或是因她而死的人,除了那些罪有应得的,却也包括了许多原本就无辜的人,他们或是因她的牵怒或是因她的复仇被牵累的丢掉了性命。
而他说她就像是那画中阿祈阙间最傲雪的那枝红梅。所以他是想告诉她,那副画本就是他想为她而作的?想着那副被她一鞭子打来的落梅图,凤汐想着不禁有些哂然失笑,这个巧合大概是除他以外,她也未曾想到过的。
“师兄不会和我说这些,都是我猜的,可我想应该不会有错。”阿祈答了一句看着女子微凝沉思,有些后知后觉的表情转回了话题。
“至于阿谨所问的七子?的确是七个人,花有容她没有字,红萝她也并非七子之一,七子到底有哪几个人,除了阿谨已经见过的,子宴,子恭,子栖,花有容以外,还有子漠与子屻还有子孤,子宴掌管彼岸,子漠掌管炼狱,子屻与子孤还在别处执行任务,等到他们回来阿谨便会见到。”
男子说完看向凤汐:“阿谨,我给你的那块玉佩呢?就是那块我给你的订情信物,你可有仔细的收好?”
“自然在这里。”凤汐微怔,看男子投来询问的眼神,她伸手从自己腰间掏出玉佩递了过去。
“不管在哪里记得都要将它收好,虽然它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可却是我们的订情信物,七子都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人,他们每个人都识得这枚玉佩,若是以后无意中见到,也才不至于自己人误打自己人。”
“且你若执这玉佩,便可以调动彼岸与炼狱的所有人手。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有用到它的地方。”男子出声提醒着确认玉佩女子的确有收好,这才将东西重新交到女子的手中。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自然会将它收好不会再轻易给别人,哪怕是为了不再背一次黑锅,不再被别人误当成是小偷,我也绝对不会再将它弄丢。”
凤汐接过玉佩便放回了腰间,她现在武功还未恢复,此时人也身在禁宫之中他的的手下除了那些她已经见过的,至于剩下的那些未见过的人,此时根本就不在帝都,更不会存在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发生。
不过她倒未想这玉佩竟然可以调动彼岸与炼狱的所有势力,加上先前她将玉佩给了小余馨,难怪他会如此刻意的提醒她千万别弄掉了。若这玉佩倘若真的落在不轨之人的手里,后果的确是不堪设想。
凤汐想着敛绪,待到回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谈的话题,已被男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带偏的极远。
她微微蹙眉道:“你和宗政明渊,除此之外可曾还有其它过节?今是我看你和他似乎有种仇人相见份外眼红的感觉?”
“他曾请经数度想请我成为他东宫太子幕僚却都被我所拒。”
阿祈淡淡的回道放下了手中的空碗,“加之宗政槿夕当日被扣候府,再有此次被我坏了事,自会对我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日他遇到红萝进府借此查到我的身份,两郡战事结束后因你第九渊渊主的身份暴露,宗政明渊想是因此而怀疑你就是小五,他既然知道你就是小五,那定然也早就知道我就是彼岸之主。”
“那在此之前,你的人在客栈里查到了些什么?如果说你早就暗中有派人监视明国公与红萝等人,那枝射给明国公等人的箭矢和传讯有的布帛,是不是被你的人暗中拿走的?如果是你的人做的,你们是不是早就发现,那你们有没有跟踪到那个用胭脂射箭传讯的女人?”
“阿谨是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凤若雪,是么?我的人的确是发现了客栈射出的箭矢,那箭矢也的确是被带了回来,只是他们并没有追到人。我的人监视的是明国公等人,并未监视红萝。”
“红萝熟悉彼岸的追踪方法,因此而得以从子恭的手中逃脱,在此之前她都并未露过面,子恭也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否则我也不会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手中握有一道遗昭。”加之他们才从两君回来三日而已,他还并未来得及处理红萝的事,除了阿谨当她是朋友外,这也是他留下她的原因之一,既然那些人能够知道红萝的下落。
那也就意味着红萝的身边定然有他们的人。
阿祈挟着菜放进女子的碗里,看着女子原本泛亮的眸光陡然一暗,男子不由的再次失笑出声:“阿谨不用如此失望,更不用如此心急,虽然上次并未跟踪到不过最多不出几天的时间,定然就会有新的消息,到时候他们必定会露面。想要钓上大鱼来自然需要一些耐心,这个是急不来的。”
“大概真的是我太过心急……”他说的倒也对,红萝既然知道他命人抓她想要送她回南楚,那便不可能会再主动的露面。只要她不露面,想要躲过她熟悉的这些人的追捕那是件很容易的事,更何况想必暗中应该还有人帮着她。
至于会出手帮她的人会是谁似乎已经不用再多问,自然是那个想要利用她将她的下落告诉了万俟诚等人的人了。
凤汐闻言愣了下,不由的也了然失笑:“想想的确是如此,如果真的这么轻易的就被我们抓住,又岂会连夏候雪瑶和夜景行到头来都被他们给耍了呢?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她,其实也都还是未知之数,只是我有有种直觉定然是她。”
“不过不管如何都好,也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凤若雪也罢,都足见这个传讯的女人不止是狡猾如狐,更加的很不简单。明明她们还有更加隐密的传讯方法可以用,那样也能做得更加的滴水不漏。”
“可好们却偏偏却是反其道而行,用上了最简便亦是最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法射出箭矢来传信,我想这多少有些挑衅意味在里面,同样这大概也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竟然会有人在那样的光天化日往酒楼里射出那样一枝箭矢。这种举动摆明了是在露尾巴给我们。想来那副你的画像,定然也是她们故意留在那间客栈没有带走。”
那的确是具有很明显的挑衅意味,还是对她的挑衅,尤其据夜景行所说他的确是曾见过凤若雪,而凤若雪因着当初她一怒之下将凤家二房赶出凤府,一直都对她怀恨在心。
“这次他们射出箭矢利用朝臣,利用红萝分明是针对我,可最后却是留下了你的画像,看来他们不止是针对我,这分明是也将你当成了目标。而宗政明渊最先发现你的身份,这个消息也是他泄露出去的,虽说消息泄露之后给了太多的人机会可同样的这也可能是他的机会,你说这位晋皇会不会,与这些人也暗中有所关联?”
凤汐思索着却又微微的蹙眉,摇了摇头道,:“还是有人不止利用了夜景行与夏候雪瑶,他们还利用了宗政明渊?甚至包括当初的邺帝,与当初在五国皇帝中散布玲珑玉骨的传言,可他们这么想找到玲珑玉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这如此搅乱五国局势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轩辕无极与北漠赫连煦显然都收到这样的消息,否则轩辕无极不会因此潜进邺都更不会因此潜进阮家,赫连煦也不会因此假借着带夜凌玥的醒亲的幌子前来邺城。邺帝也收到这样的消息,否则就不会有凤家之事,邺朝的消息都是从夏夏雪瑶与夜景行那里传入,那当初南楚应也收到过这样的消息对么?”
“对此事你也应早有耳闻,那你当初可有调查过这件事,有没有查过那个在五国中暗中散布这个消息的人到底是谁?”凤汐看向阿祈问道,只觉得脑子里有千头万绪却是无法理出来。
她会怀疑宗政明渊与这些人暗中有所牵连,只是根据这几件事的发生而本能的产生的一念联想,可是仔细的想想推敲之后似乎也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这个可能有太多的漏洞可说可能微乎其微。
这位镜尘太子一直身在晋城,从凤城风云会时晋皇竟然派了宗政瀛与宗政明渊两个人前来,足见晋皇那时定也是想拿到玲珑玉骨的,可是在风云会上境尘太子宗政明渊对玲珑玉骨却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他是神兵长空碧羽的拥有着,若他当真做足准备插一脚,当日凤城的事绝对不会那么的顺利,若他当真想要拿到玲珑玉骨,便绝不会允许那枚玲珑玉骨落在她的手里。若他当真想要拿到玲珑玉骨,当日夏候雪瑶的凤排定不止如此,绝对还有其它的后招才是。
若然如此他们的计划失败,明知各大派要联合鄛灭苍澜阁,若他与那些人有所关联,那么苍澜阁的剿灭不可能会如此的顺利,尤其西晋也派了人参与苍澜的剿灭,加之有彼岸的消息来源,整个苍澜阁所有的势力,除了一直没有被找到的凤若雪以外,其它的杀手可谓被全面追杀,绝无漏网之鱼。
苍澜阁可谓整个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