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冲突(2 / 2)

天人 月雨 4791 字 3个月前

“可恶!”

军官震怒之下,将腰间的号角取下,用力吹响。

号角响亮悠长,招乌骑士们个个取出武器,同时散在村中各个角落的成员,也跟着集中过来。

“很好!你们这些没天良的东西,尽管过来。”

“宰了他!”

“杀!”

嘶吼之后就是正面冲突。

招乌士兵人数众多,长枪井然有序地攻击。季行云手无寸铁,但是真气放出以气御形,以手当剑,手起手落如剑挥舞。

就见他跃起攻击,就有招乌的骑士由金乌上摔落。

苍眠月也跟着加入战局。

她不似季行云那样灵巧飞跃,却也是一击一杀,经过她旁边的金乌骑士没有一个幸免,连人带金乌全都躺平,金乌兽天生的极佳防御力在女孩面前像是纸扎似的,在她手下没有一合之将。

青木见两人动手,拉弓瞄准也要出手。哪知干圆却一把将他拉住,不让他涉入其中。

“真知大人,您这是……”

“我说笨木头,你想干嘛?”

青木回答:“自然是助小云还有眠月小姐一臂之力。”

干圆不以为然的说:“有他们就够了,别多事。”

“这怎么行,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人围攻而袖手旁观。”

干圆不以为然的说:“你只会碍事,让他们分心,这种小场面还轮不到你出手,还是说你打算解放猎弓中蕴藏的力量。”

“这……当然不行那么做!”

“那你就给我乖乖地躲在一旁看着。”

“但是……”青木还是觉得不妥,虽然夜俱人对使用暴力存有一定程度的反感,可是青木也不是苟且偷安之人。

“有我跟着要是没能把你活生生的带回去,那我的面子要往哪摆?我说不准插手就是不准。”

“我不动手,但这种情况,真知大人您待在这岂又能够偷安?”青木说完这句话才感觉到奇怪。

那些士兵攻击季行云、攻击苍眠月,也没放过白银,但是却没有半个人把干圆、还有待在她旁边的青木当作目标。

那两人一狼纵然强悍无比,也不可能同时对付所人。

招乌的士兵人数众多,分一两个人出来找干圆麻烦对整体的状况没多大的影响,可是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干圆没有刻意的躲藏,就靠在土墙边,称不上什么隐密的地方,也不算显眼的位置,他们一行四人是同伙的,这件事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可是干圆随性站在那,就这么被忽略,更连带使得在她身旁的青木也一同被遗忘。

青木感觉非常奇怪,怎么会这样,毫无道理。

干圆只是站在那里,却像是变色龙那样融入环境之中,不一样的是变色龙还会改变体色,让身体的色彩与所处的环境合而为一,令人难以辨识。

干圆却只是站在那,感觉上什么都没做。

不过青木还是发现大地的灵气包围着两人,只是大地的灵气无色无味,就只是这样,哪里能让人对他们两人视而不见?

“真知大人果然是真知大人。”

青木这么想着,能够成为真知大人的人果然有其不寻常的地方。青木因而自我反省,之前因为干圆种种任性的举动而对她心存质疑,实在不该。

两人一狼与招乌的骑兵混战,似乎占了上风。

只见季行云他们毫发无伤,骑在金乌上的人却越来越少,不过被众人围攻难保不会有意外。

青木自知离开与土地调和的家园,就等于是去掉八成的力量,贸然出手或许真的就像干圆所言,只会让季行云他们还要分心保护他,可是干圆呢?身为真知大人这种场面应该不算什么吧?

“真知大人,您不帮眠月小姐吗?”

“不要。”

不要,干圆的回答不是“不用”,而是“不要”,不是不需要她的帮助,而是根本不想出手帮忙。

这个答案让青木颇为意外。

“您不是明月小姐的监护人吗?”

干圆回道:“没错!不过我是她的监护人,可不是她的保护者。”

“这……”难道所谓的监护人不包括要保护被监护的人吗?

干圆继续说道:“我可是拿笔的艺术家,我的手是用来画图,描绘这个世界的美妙,用来打人、与人厮杀这等野蛮情事,哪里是我这粉|嫩的小手该做的事。”

“可是……您不担心小云还有眠月小姐吗?”青木不知道干圆担不担心他们,至少青木无法放心。

“放心啦。这种货色,再来一、两百个也没什么,况且我不适合出手,你曾看过比赛里的裁判也加入对立竞争的某一方吗?无论如何,我帮助哪一边对另一方都不公平,况且小孩子在打群架,大人插手只会落人口舌,我才不要为这种事沾上一身腥。”

“哪有这种说法……”青木对干圆的回答显然相当不满意。

干圆于是又道:“你别忘了,我可是给你们称为真知大人的人,还要我插手凡俗的纠纷?”

青木不服气的回说:“但是您之前不是代替小云与法天的部队交涉,省去了许多麻烦?”

干圆回答:“这不一样。那时不论我动不动口,他们都不打算跟法天的军人起冲突,就算季行云那个傻小子说错话,不过是带着你努力逃逸罢了,就结果而言,那不会造成实质上的影响与改变。

“可是现在事关生死,又是他们自己找的麻烦,我就不该插手管事……喔,你看这不就要有结果了……”

在干圆与青木交谈的同时,混乱的战斗也大致到底。

对这场混战的结束贡献最大的不是季行云,也不是苍眠月,而是白银,当然没有白银张口动爪,光靠两人也可以把这近百名的招乌士兵打得落花流水,不过因为有牠的存在让战斗更快有结果。

白银也没真的去伤害人还是攻击金乌兽,他不过是张大嘴巴发出几声狼嚎,雄壮威武的声音引动金乌的动物本能,让那些骑兽对白银的存在感到畏惧。

第一道狼嚎让金乌兽心生胆怯、动作迟缓。

第二道狼嚎让金乌兽心生畏惧、不听控制。

第三道狼嚎让金乌兽心神俱裂、狂奔乱驰。

就这三道叫声,让招乌的金乌骑兵溃败。

幸运的,就还骑在陷入恐惧及歇斯底里的金乌兽上平治而逃,运气较差的就被甩下金乌,没被慌乱的金乌兽踩死,也成为村民乱石轰击的目标。

不过比起被金乌甩下去的士兵,误以为苍眠月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而挑她当攻击对象的士兵可就更惨了。

原本季行云不希望她加入战局,不过在混战之中也没办法阻止她加入战斗。

在战斗中分心注意苍眠月安危的季行云,变成可怜找她麻烦的那些士兵。

不能说苍眠月出手太狠,而是她没有跟这么弱的人动手的经验。

虽然说这个女孩已经手下留情,可是信手出掌就是强悍的真气,以她那身后的内息作为后盾,一出手气劲涵盖的范围就是连人带骑,任何士兵与坐骑对上她就是一掌了结,没有转圜的空间。

季行云发现苍眠月在攻击中慢慢调整自己的掌力,好像还有点怀疑为什么这些人如此的不耐打。

可是她再怎么调整劲力还是消耗大量真气的全范围攻击,好像她的内息用不尽的样子,不过事实上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她而言也不算什么消耗就是。

然后混乱的战斗在招乌士兵的惨叫中结束。

季行云走到苍眠月身旁,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在确认苍眠月真的没事后,季行云走到抱着小婴儿的父亲旁边,想要问候一下,哪知那位男子竟然像是见鬼般,大叫一声就抱着他的孩子逃入人群之中。

这个时候季行云目光随着那人移动,看着他没入群,然后才发现众多村民正以异样的眼光盯着他们。

这目光绝对与感激的眼神毫无相干。若说是对他们展现出来的力量感到畏惧,这眼神又过于锐利。

气氛凝重,让人不安。

“咳。”季行云轻咳一声,想要化解这种怪异的气氛,可是村民却没有任何反应,盯着他们的神色越加冷漠与无情。

是哪里出问题了?季行云在心中思考着。他与苍眠月应该是赶跑欺压人民的凶恶士兵的恩人才对,村民的反应未免太过奇怪。

虽然打从开始就不求招乌人民的感谢,纯粹只是看不过那些士兵的恶行恶状。

可是再怎么说也是救了人,把凶恶的士兵给赶跑,村民就算没有感谢之意,也不该如冷漠。

这种不寻常的安静实在叫人很难忍受,于是季行云开口说话。

“……呃,各位,请问有人受伤,需要治疗吗?”

在没有多加思考的情况之下,季行云用他最熟悉的语言,以法天腔好心地询问这一处的村民。

“法天人!”

“是法天狗!”

“真的是可恶的法天狗!”

村民终于有了响应,可是不论就说话的语调、还是说出的话语,都不具友善的意味。

“呃,我、我不是法天人啦……”这回季行云改用不大熟悉的招乌腔说话,但是却引起反效果。

“可恶的法天狗!竟然侮辱我们的语言!”

季行云先是一愣,暗道:“我哪时候侮辱他们的语言了?不会是方才那句话说得不得体吧?可是才这么一句短短的话,会犯下何种严重的错误?”

啪!一颗石头由人群中抛出,打在白银旁边。一声怒吼随之而来。

“滚出去!”

然后像是起了连锁效应,第二颗石头跟着飞出来,然后第三颗、第四颗,接着是雨点般飞落的石子。

“滚回去!死法天狗!”

“可恶的法天狗,去死!”

伴随石头的是一句接着一句的怒骂。

季行云根本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是这种状况。

“等等,请住手!”

他大声喊叫着,但是他的声音在如潮水般的怒骂中显得微不足道。

当然,也没有人理会他的请求。

一开始季行云还努力的闪躲,想办法要跟村民们沟通。但是如雨滴般掉下的石头让他躲无可躲,最后只好运起真气布下一道气壁,防御村民的怒火。

想要跟失去理智、呈暴动状态的人群沟通,基本上就是一个愚蠢的想法。

季行云不明白他们为何失去理智,也就无策可施,事实上他的脑袋也是一片混乱。

为什么会这样?这完全不合道理,哪有救人反遭唾弃!

他越想解释,村民的怒气就越加旺盛。

正感到无所适从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慢慢的被激发出来。

季行云转头一望,发现苍眠月站在那,她不像季行云那样祭起一道真气的护壁,阻挡村民扔过来的石头,不过也不是任由村民攻击。没有任何一颗石头打到她,所有的石头都被她运以真气相击弹开。

不过季行云对这种状况感到不安。

因为飞向苍眠月的石头,由弹开改为被击裂,然后变成被打成粉末。怎么看都觉得这些村人的作为让女孩动了肝火。

这可不妙。

“我们快离开,别跟他们计较了。”季行云急忙传音。

于是两人一狼狼狈的逃出村落,村人追赶了一会,在欢呼声中放弃追击,感觉上好像是成功把入侵者赶出家园。

这实在是一个差到极点的经验。

在逃离之后,季行云带着歉意对苍眠月说:“很抱歉,让你遇到这种不愉快的事情……”

女孩冷淡的说:“这不是你的错,没必要道歉。”

她一定还在生气。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宽宏大量一笑置之,可是这个时候,季行云也不晓得要说些什么来博君欢喜,基本上季行云的心情也不比苍眠月好到哪去。

“……对了,不知干圆跟青木阿哥有逃出来吧?”

没办法之下,季行云只好转移话题,化解这种不愉快的气氛。

哪知他的问题马上得到响应。

“放心,我们才不像你这么笨。”干圆的声音由他们停留的树下传出,只不过是苍眠月与季行云待的另一边。

季行云不满的问道:“我又怎么了?”

干圆教训道:“我不是要你别说话,一开口就没好事,活该不听我的忠告。”

“真知大人……”青木想帮季行云说话,干圆却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即住口。

“只是说句话有这么严重吗?”

干圆道:“当然有,谁叫你说的是法天话。”

“法天话有什么不好……”

“没办法,谁叫法天是侵略者,那些村人因为法天的入侵吃尽苦头,不恨法天要恨谁?”

季行云辩道:“可是欺压他们的又不是法天部队。”

干圆以不负责任的态度说:“是啊,那你去跟那些人解释看看,说招乌的部队太烂所以打不过法天,才会节节败退;商人不来不是因为战争的关系;招乌的士兵向他们征收东西不是因为战争的需要;流寇盗匪的出现不是因为招乌战败而失序的关系。”

季行云抗议道:“这、这不能全怪法天啊!也不能因为我说了几句法天话就把我当成法天人!”

“喔,那你再回去,跟那些人解释啊。”

干圆一句话让季行云无话可说,一股难喻的心情扬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