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无乐静静地望着她,沉吟半晌才开口:“你可知这种木生在极寒之地,三千年树成,它的花能解毒,皮却又是天下至毒?”
霍青桑点头。
慕容无乐突然冷笑了一声:“可你肯定不知道它的另外一个用处,否则你绝对不会用这张床。”
霍青桑一愣,她只知道身下的这张床确实是玄木的,虽然有养生护体的功效,却也不值一提。
慕容无乐似乎很乐意看到她露出这种迷茫的表情,笑道:“这种木确实可以养生健体,美容养颜,却也有一大弊端。”
他说到这裏的时候,霍青桑心裏打了一个突,她猛地想起她曾经在御书房看见那本书的情景,书上虽然罗列了这种木的神奇之处,却在某一处被撕去了一页,她曾问过南宫曜,他却只说得到这本书的时候已经没有这一页了,所以她并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可如今慕容无乐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以至于她的整个身体都在发寒,因为她好似已经想到了什么。
当慕容无乐嘴裏缓缓吐出“避孕”两个字的时候,她一下子就联想到,自从烨儿死后她就从来没有怀过胎,她的身体是无碍的,没道理一直没有,此刻看着慕容无乐幸灾乐祸的笑容,她突然明白了,南宫曜不想也不能要霍家的孩子,所以烨儿死后,她便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可笑他那天还说要她生一个孩子。
她失神地看着不远处的虚空,连慕容无乐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她仿佛一个入定的老僧人,心中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雅芳殿。
“娘娘。”宫女战战兢兢地站在铜镜前,铜镜里映出一张娇艳的脸,只是这脸的主人显然并不高兴,她低敛着眉,丰|满性感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说,本宫长得好看吗?”苏皖突然出声,金丝镂空的指套轻轻滑过细致的眉眼,金色映衬得那张精致的脸更加白皙。
“好看。娘娘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女子。”
“比之皇后如何?”
宫女微愣,苏皖已猛地从绣蹲上站起来,抬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是不是觉得本宫不及她?可皇上爱的是本宫,那后位也早晚是本宫的,本宫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她霍青桑凭什么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凭什么?”她的表情出奇愤怒,呈现一种疯狂而肆虐的冷酷,宫女被她的样子吓得直打哆嗦,只能一一应和。
“本宫会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忽而一阵冷笑,一把推开宫女,“就算昨夜皇上去了舒兰殿又如何?后来还不是来了我的雅芳殿?”
宫女不敢多言,这时,宫人尖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苏皖瞬间敛了心神,狠狠地瞪了宫女一眼:“还不帮本宫更衣接驾!”
南宫曜一进内室,一股浓郁的熏香扑面而来,小几上的熏笼燃得正旺,香气一波一波袭来,扰人心神。
其实这宫里女子燃些香料本是常事,只是最近他越发的不喜欢这些东西,偶尔恍惚有种离神的感觉,会想起舒兰殿里淡淡的茉莉香,会想起霍青桑的喜怒哀乐,会情不自禁地想,原来这么些年,她即便是如何爱他,似乎都没有和其他人这般迎合奉承过他。
她与别的女子不同,她的情,她的爱从来都是坦率而霸道的。但有时他也会想,她的爱是不是已经全部奉献了,以至于只有那么多的爱,他挥霍一分便少一分,如果有一天她不爱了,这皇宫其实未必能困得住她。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苏皖那张艳丽的脸,突然想不起曾经他爱她的什么。他甚至已经记不得他们之间所有的美好,这么些年支持着他一步步走向强大的信念只剩下对霍家的怨恨。如今霍家败了,他却并不开心,反而午夜梦回时总是被噩梦惊醒,霍青桑那双含恨带怨的眼让他如同芒刺在背,却又不忍割舍。
“皇上?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苏皖偎进他怀里。